“我覺得可沒用,你得問問不苦怎麽覺得,邀你登台相戰的可是他。”


    阿刁滿不在乎的喝著酒,繼續笑道:“不過就算你怕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畢竟不苦已是五境合道的修為,一般人見了都要發怵的。你堂堂道聖傳人,若是輸給了同屬道門一脈的另一個小道士,隻怕麵子上確實過不去。為了避免失敗,你避免了一場戰鬥的開始,明智之舉。”


    這句話方一落下,站在阿刁身邊的百裏斷江便有些同情的望向江河,心想你和阿刁這個無賴鬥嘴,豈不是自找沒趣?


    而江河此時已經是渾身顫抖,心裏憤怒憋屈到了極點。


    即便是以他在東海養了十多年的一顆玲瓏道心,這一刻也在阿刁無比刻薄的言語之下變得有些狂躁起來。


    他深深呼吸,識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誦讀著道藏真義,心裏也在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動怒,可是轉眼見到阿刁那副吊兒郎當的欠揍模樣後,所有理智和冷靜便在瞬間被拋之腦後,這位來自東海草廬很有修養的道聖傳人忽然挺直了腰杆,擼起了袖口,扮演起了野蠻人的模樣,指著阿刁的鼻子便準備回擊。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伸了出來,按在了江河的肩膀上,將他的憤怒強行壓下。


    一聲佛號唱響,九兒邁步而出,眼若星光,嘴角含笑,他平靜向前,將江河擋在了身後,笑道:“阿刁施主能言善辯,我們是早就領教過的。隻是此間戰鬥既然阿刁施主不願登台,那便不再關你的事,何必還要這般冷嘲熱諷?”


    江河望著九兒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自斷崖之邊離開之後,這二人便已劃清界限,直至此刻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他知道九兒此時站出來並不是為了緩和彼此間的關係,而隻是為了聖人一脈的那份香火情,可即便如此,江河還是有些莫名的感動,他輕聲道了句謝,便不再言語。


    九兒沒有回頭,亦沒有接話,隻是平靜的看著阿刁,像是在等待對方的回答。


    而阿刁嘴角的笑意卻漸漸變成了不屑,他說道:“還以為你倆早就各奔東西了,今日看來,小道士和小和尚關係還是很不錯的,看來佛道兩脈之間的淵源,比我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九兒昂著頭,很快說道:“關於佛道淵源,還有我與江河之間的關係,同樣不關你的事。”


    阿刁挑了挑頭頂的笠帽,聲音漸冷:“那我與江河說話,又關你什麽事?”


    “我二人皆來自聖地,代表著聖人的榮辱和尊嚴,你當眾讓他難堪,便是讓聖人臉上無光,所以當然關我的事。”


    言及至此,九兒腦後佛光忽然亮起了一瞬,空氣中頓時飄來一股檀香,他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斜指身前,繼續說道:“若是阿刁施主執意要以口舌相向,還不如隨我去擂台上走一遭,我願以佛門禪語,渡一渡你手裏的那把刀。”


    阿刁掩映在笠帽下的雙眸微微眯起,他將那個深紅色的酒葫蘆係回腰間,然後握緊了手中那把大刀,右手大拇指上提半寸,露出刀鋒一角,一股清冷刀意緩緩彌散而出,在此間凝聚,隨時都可能呼嘯而去。


    就在凜冽刀光映襯之下,阿刁往前一步,同樣揮手向前,冷聲道:“動不動就拿著聖人之後的名頭出來嚇唬人,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幾個沽名釣譽之徒。”


    阿刁忽然挑起了自己頭頂的笠帽,露出了那對清亮如刀光的雙眸,眼神自九兒和江河身上一一掃過,他冷笑道:“不苦入五境之前怎麽就沒聽江河說過什麽同屬道門一脈這種違心話?現在不苦一戰成名,五境合道,你再來套近乎?明明是怯戰不敢登台,偏偏要拽出一大堆歪道理,難不成道聖的傳人就這麽虛偽?”


    江河氣得臉色通紅,他心裏最後一塊遮羞布就這樣被阿刁毫無情麵的給撕扯掉,讓他在眾人麵前的處境變得愈發艱難,修道至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何曾受過這般羞辱?


    他很想動手堵住阿刁那張嘴,奈何此間刀意澎湃,自阿刁刀下彌漫至自己身前,幾乎要將兩人之間的空間範圍盡皆覆蓋。


    江河若真想動手,就必須撕裂開身前的全部刀意,而以他對阿刁實力的估量,這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隻能伸出自己很是秀氣的一根手指頭,指著阿刁抖來抖去,明明心中惱怒萬分,卻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刁很不屑的呸了一聲,趁勢罵道:“若你不是掛著一個道聖傳人的名頭,這人間年輕一輩中修道第一人的稱號怎麽可能輪到你?”


    不等江河再有什麽過激的反應,阿刁忽而掉頭對著九兒怒斥道:“小和尚比江河這小道士還要虛偽,此前一直躲在後麵不出聲,坐山觀虎鬥,如今卻跟個跳梁小醜一般跳出來,還口口聲聲說要維護聖地的尊嚴,我呸!老子自認為臉皮已經厚的不行,沒想到你這小和尚比我還要離譜。”


    佛宗中人常年誦念佛理,普渡世人,素以能言善辯而著稱,九兒身為當今佛聖親傳弟子,一條巧舌更是鮮有敵手,可如今遇到了眼前的這位提刀阿刁,他愣是被罵懵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阿刁卻是不管不顧,罵完直接拔刀,右手拇指猛然上台,半寸刀身忽而驚亮一瞬,眨眼間便以凜冽之勢出現在九兒眼皮底下。


    九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雙瞳中佛光湧動不朽,他凝聲問道:“你想做什麽?”


    阿刁提刀斜斜指向九兒,冷笑道:“不是說要渡渡我的刀嗎?如今刀就在這裏,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渡法。”


    人潮驚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這裏,此刻誰要是先行退下,便等於是示弱,那就真的是丟臉丟大了。


    阿刁自然無所謂,可九兒就有些騎虎難下了。


    他不動聲色挪到了江河身邊,這兩位聖人之後雖已各分立場,如今卻在形勢所逼之下再次站到了一起,兩個人同時望向阿刁手中的那把古刀,心照不宣,身上的氣息卻驀然升起,朝著四周緩緩散開。


    場間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肅殺之意漸來。


    唐青依然立身於原地,臉上情緒很淡,看上去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隻是他覆劍的右手稍稍緊了緊,體內龍龜之力的流轉速度亦快了幾分,若隻是九兒和阿刁對戰他自然不會出手,但若江河參與了戰局,唐青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百裏斷江歎了口氣,抱劍走了出來,雖不曾與阿刁並肩,暫時看不出他的立場。


    但當他偶爾擺動著手中長劍時,會有一縷凜冽劍氣悄然散出,與阿刁的刀意匯於一處,凝集在九兒和江河麵前,此戰若起,這一縷劍氣便會隨刀而落。


    九兒和江河看了一眼麵色冷漠的百裏斷江,雙目間出現了一股深意。


    而此時的周例外卻對場間的緊張局勢視而不見,似乎根本不擔心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


    一直沒再說話的邊之唯刻意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問道:“就不管管?”


    周例外搖了搖頭,平靜說道:“小孩子鬥鬥嘴,有必要管嗎?”


    邊之唯皺起眉頭說道:“就不擔心你的那位好學生?”


    “放心,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他都吃不了虧。”


    周例外破天荒轉過頭看了一眼邊之唯,帶著幾分意外情緒問道:“怎麽你也關心起阿刁來了?”


    邊之唯昂起頭,冷聲道:“不是關心他,而是關心我們神院,如今卓星辰敗走,神院就隻剩下阿刁一個人在此間撐著,若是他也戰敗,神院便就此全軍覆沒,我想真到那個時候,七位人神大人的心情可能會不太好。”


    周例外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戰端初起時,阿刁可一直沒被你們放在心上,如今被你們寄予厚望的卓星辰既已退下,那麽就算七位人神大人心情不太好,該擔心,該負責的也是你們。”


    邊之唯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剛想再爭辯些什麽,卻發現周例外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理他,這位藏書樓的管事人隻能冷哼一聲,把目標對準了馭獸齋齋主李青山,說道:“星辰這小子往日裏就是驕縱慣了,太過於輕敵,才會這麽輕易就敗下,以他的實力,若是嚴正以待,即便那位龍虎山的小道士已入五境,也未嚐不可一戰。”


    李青山此時還在為卓星辰敗退一事鬱悶著在,聽到邊之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勁兒的戳自己心裏的傷疤,他頓時狠狠瞪了一眼身邊很沒有眼力勁的邊之唯,一對冷眸血光燦烈,帶著幾絲殺氣說道:“你能閉嘴嗎?”


    邊之唯卻沒有半點覺悟,他自顧自說道:“怎麽?還不給說了?卓星辰這脾性多半就是你給慣出來的,難怪周例外要將他從你身邊搶走。卓星辰若繼續呆在馭獸齋那個鬼地方,隻怕再多過些時日,他連你我都不會放在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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