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晴,宜訂婚、嫁娶、祭祀、酬神、行房。


    從辰時開始,帝都的上空就盤旋著喜慶的樂聲,百姓們像過年一樣在自家門口燃放爆竹,為公主的訂婚大典營造氣氛。城守的衛兵在城中來回巡邏,今日的城防明顯加強,容不得半點不和諧的狀況。


    八輛掛著皇室旗幟的馬車整齊排在葉雲錯家外的街道上,當先的馬車是四匹雪白的駿馬,這四駕馬車極盡奢華,車身黃金打造,鑲嵌著紅藍兩種寶石,前麵立著一匹高大的白馬,昂首而立,驕傲地看著圍觀的人群,這是皇室為葉雲錯準備的白馬。按照訂婚儀式的程序,葉雲錯將要騎著白馬去皇宮裏接李詩穎,那八輛馬車是葉雲錯的家眷親朋所乘,之後再一起去儀式的現場。


    當葉雲錯身著紅裝新衣從家中走出時,街道上擁著的百姓們齊聲歡呼,葉雲錯登上那匹高頭大馬。葉紫依和陳九公等人作為葉雲錯的親朋,分別登上了後麵的馬車,另外還有白逸淵、蘇文棋、風矢冪以及從興安郡來的盧九等百姓代表。姐弟二人孤身居住帝都,實在沒有豪門那種成群的親屬,這些人就算作是葉家的親朋。


    葉雲錯一馬當先,領著車隊向皇城駛去,看熱鬧的人群也跟著一同前往皇城,一路上不斷有百姓加入,熱熱鬧鬧地向皇上提親去!


    在皇城外的廣場上,擺放著數千張圓桌,這是為大漢有一定地位的人士準備的,而普通百姓則隻能密密麻麻地站在廣場外。據說從大漢各地來了五萬多位有資格坐在皇城外廣場的人士,如何為他們安排座位,很是考驗了禮部的官員。結果倒是很簡單,禮部官員大手一揮,加桌子!


    大漢崇文尚武,提親也講究“過關斬將”,過文關,斬武將,百姓的訂婚會如此鬧騰,皇室亦然。


    在皇城前的禦水橋前,太子李亨笑嘻嘻地領著禮部官員等待於此,葉雲錯翻身下馬,向李亨和官員們行禮。李亨作為文關的“守將”,要在此考究葉雲錯的學問,過了他這關,葉雲錯才能進入皇城。


    “葉大人,本王尚不能稱呼你為駙馬,待你給出我滿意的答複,我再稱你為駙馬!”李亨笑道,“今日良辰,你須得賦詩一首。”


    葉雲錯躬身道:“方才來此的路上,在下正好偶得一詩,請太子殿下評點。”


    “深庭出嬋娟,紅妝夜未眠。


    瑤台鳳來儀,倚檻望青煙。


    花容為誰妍,幽夢為誰憐。


    青梅自幼生,竹馬牽情緣。”


    李亨大笑說道:“好一個青梅竹馬!原來你小子還在喝奶的時候就謀劃著今日!”太子身後的皇子和官員都低聲偷笑,他們都聽說過葉雲錯和李詩穎在十幾歲時就認識,隻是從太子嘴中說出來,卻似乎變了味道。


    葉雲錯搖頭道:“敢問殿下,我能進入皇城了嗎?”


    李亨也搖頭道:“莫以為一首詩就能騙走公主,不拿出一點誠意,你寸步難行!”


    這是太子當眾要彩禮。大漢婚禮的彩禮也分為文聘和武聘,太子這裏是文關,葉雲錯須得拿出文聘之禮。葉雲錯之前就知道大漢這風俗,他所了解的文聘指的是金銀器物,但他認為若用金錢來給李詩穎下聘禮,未免看低了公主,所以他幹脆從本命法寶中拿出一個箱子,放在太子麵前。


    李亨嘿了一聲,“聽這箱子的分量不低,本王瞧瞧是何好東西!”


    當李亨打開箱子後,他驚訝地叫了一聲,眾人不免好奇,箱子裏裝著什麽好東西,讓太子殿下如此吃驚!


    “書!竟然是一箱書!”人群中發出這樣的低呼聲,駙馬的彩禮,怎麽會是書?


    “素問公主博覽群書,這


    箱書籍,都是我多年收集的精品,其中有千年前的孤本名冊,即便放在各大書院,也是罕有!”葉雲錯吹著牛逼,他打賭太子絕無興趣翻一下,“這聘禮,可滿意?”


    李亨翻了翻白眼說道:“也隻有你這呆子才會用書當彩禮!你走吧,等你到了武聘那裏,本王倒要看看你還拿什麽唬弄!”他在葉雲錯耳邊低聲說道,“你以為公主這麽容易就能騙走嗎!”


    葉雲錯拱手笑道:“謝殿下!”


    通過禦水橋,在皇城門下,葉雲錯又被人攔住,此人也是葉雲錯的老熟人,安平王。


    安平王笑嗬嗬地說道:“葉駙馬,本王來作武關的守將,是否意外?”


    葉雲錯躬身道:“讓王爺親自出馬,在下十分感動。”


    安平王哈哈大笑道:“你是覺得本王好欺負,你三下五除二就能‘斬將’過關?”


    葉雲錯說道:“不敢這樣想!”


    安平王眨眨眼,說道:“本王這身老骨頭,自然挨不了幾下,因此我請來了我的副將出馬!”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笑聲震天:“想不到是本官吧!”


    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動人的聲音說道:“還有本姑娘!”


    葉雲錯撓撓頭,搞什麽啊,居然是老白和慕容小蝶!你們不是我這邊的嗎!


    白逸淵和慕容小蝶站在安平王左右,安平王笑道:“我這兩位副將,駙馬可有把握擊敗?”


    “本官雖是駙馬摯友,不過這家國大事,本官不能偏袒友人!葉大人,領教高招!”聽著白逸淵文縐縐地說話,葉雲錯好不習慣,誰教你這樣說的。


    慕容小蝶笑容如畫,她知這圍觀的人群有許多人愛慕自己,今日是公主大婚,自己不能搶了風頭,隻是淡淡笑道:“葉大人,請賜教!”


    葉雲錯還在納悶這二人是唱的哪出,慕容小蝶和白逸淵就猛撲過來,葉雲錯嚇得順勢往後一跳,你們竟然玩真的!我打得過你們嗎!


    葉雲錯本能地雙手格擋,剛觸碰到慕容小蝶那柔軟的拳頭,就聽慕容小蝶“啊”的叫了一聲,而後看到她身子飛出幾米之外,嬌羞道:“葉大人真厲害!”說完便作暈厥狀,軟著身子倒在地上。


    白逸淵更是誇張,他的胸前露出空擋,故意撞向葉雲錯的拳頭,卻聽他一聲慘叫,他那鐵塔般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向後飛去,狠狠砸在皇城的城牆上,城牆上立刻出現一個人形的凹坑。白逸淵口吐鮮血,大叫道:“葉大人的功力又精進了!”


    安平王苦笑一聲,武聘本就是為突出新郎官的厲害,守關的武將要與新郎官打得精彩,讓觀禮者叫好,這才認輸投降,但這兩個家夥,事先說好至少大戰一百回合讓大家看得過癮再敗的,你們倒好,剛碰了一下就飛出去了!人群中原本安排好的托兒還沒來得及起哄喝彩就結束了,這太讓人措手不及!觀禮的人群也都愣了一下,他們是認識白逸淵和慕容小蝶的,還想著看一出精彩的“打鬥”,但這結果,似乎事先並未彩排,假得太業餘了。


    李亨率先鼓掌叫好道:“打得好!駙馬厲害!”事先安排的托兒這才反應過來,隨聲附和叫好,人群這才嘻嘻哈哈地跟著鼓掌。


    幾個宮女攙扶起重傷的慕容小蝶,她掙紮著站起來,抱拳道:“小女佩服!”葉雲錯翻了翻白眼,你還演!那邊白逸淵演得更起勁,他現在倒地昏迷不醒,七八個衛兵使出吃奶的勁才將他抬走。


    安平王笑道:“領教了駙馬的高招,這下該看看駙馬的彩禮了!”


    眾人都伸長脖子,文聘時駙馬拿出一箱書,那這武聘總不能拿出幾把刀劍吧!


    葉雲錯揮了揮手,無數黑色的物件從天而降,掉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的聲響。眾人不解,這是什麽東西,黑色的金子?剛才文聘時不拿金子,武聘拿金子出來也說不過去啊!


    片刻後,葉雲錯和安平王身邊的空地上叮叮當當地堆起了一人高的黑黝黝的隕星天鐵,葉雲錯說道:“這是隕星天鐵,采自東海之上,這一塊隕星天鐵,可鍛造至少一件法器,這裏有一萬塊上佳的隕星天鐵,可供一千位修真者裝備全身的法器!”


    安平王拿起一塊隕星天鐵,驚訝它的重量,他左看右看,嘖嘖稱奇:“本王也有隕星天鐵煉製的法器,但品質這麽出色的隕星天鐵,本王還是頭一次見!這份聘禮,足矣!”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葉雲錯重又騎上白馬,踏入了皇城。


    皇城內,雲翔殿外的廣場兩側,站滿了人,能在這裏駐足觀禮的,非富即貴,都是大漢的上層人物。葉雲錯向他們拱手致意,同樣得到如雷的歡呼。


    行進到雲祥殿外,葉雲錯下馬跪地道:“下官葉雲錯,參見皇上,皇後!”


    雲祥殿外站著皇室的各位成員,李績笑道:“葉郡守的彩禮,倒是別出心裁,甚好!朕以為,你可見一見詩如。”


    頭戴鳳霞步搖的詩如公主,在宮女的簇擁下從雲祥殿內緩步走出,所有人都齊聲歡呼。公主麵若桃花,如水般的麵容滿是嬌羞,當她看到四駕馬車車門邊的葉雲錯,更是羞得不敢抬頭。走近馬車,宮女將公主的右手遞給葉雲錯,葉雲錯牽著詩如軟嫩的手,扶著她登上了馬車。


    在達官貴人的掌聲中,葉雲錯騎著白馬,引領著公主乘坐的馬車走出皇城的大門,皇城外的人群更是掌聲雷動。


    葉雲錯騎著馬,詩如公主乘著車,在皇城外的廣場象征性地走了一圈,意在得到臣民的祝福。這是儀式的一部分,向全天下昭示葉雲錯獲得皇上的允許,有了提親的資格。


    重又回到皇城內的雲祥殿,葉雲錯牽著李詩穎走下馬車,宮女又簇擁著公主回到雲祥殿,等待大禮開始。


    訂婚大典這才正式開始。


    作為葉雲錯的親屬,葉紫依等人站在駙馬親屬的一側,盧九等百來位興安郡百姓也站於此處,他們無比激動地站在那裏,眼淚都差點流出來,能見到皇上的尊容,能與大漢的貴族平起平坐,這是何等的光耀!


    此時,禮部尚書將宣讀今日到場的貴賓名冊,這也是大漢的傳統。


    百姓人家的訂婚宴,若能請到名望甚高的大人物,那是一種榮耀。放在皇室的訂婚典禮,則正好相反,能登入典禮的賓客名冊才是一種榮耀。為了能參加公主的訂婚典禮,下麵的人疏通各種關節,花了這麽多錢來觀禮,不將他們的名字登記入冊,似乎也不合禮,因此他們的名字被登入賓客名冊。還有一個檔次更高的貴賓名冊,這就並非給錢就能登入了,而在婚禮上,禮部尚書會當場念出貴賓名冊上的人物。


    無論皇城內的達官貴人,還是皇城外的平民百姓,都在等著禮部尚書念出貴賓名冊上的第一人。


    皇室成員不在貴賓名冊之上,因此貴賓名冊上的第一人,往往決定了皇室婚禮的重要性。比如幾百年前太子李亨的訂婚儀式上,貴賓名冊第一人是大漢長老閣的一位長老,李亨著實高興了幾年,這代表他這太子受到了長老閣的重視。而在其後的眾位皇子公主的訂婚宴甚至正式婚禮的貴賓名冊內,再沒見過長老閣的長老出席,李亨更加得意,以致於有官員和民眾則在猜測,那個神秘的長老閣中的長老們是不是都死了?


    禮部尚書的聲音透著莊重和敬仰:“閉月宗,梵音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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