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慕容小蝶和幻竹,葉雲錯獨自回到屋子裏。南極子設下禁製,不許任何人進屋,他二人要好好研究一下天琴亂舞。


    當聽說這類攻擊元嬰的法術在仙界有被列入“禁術”的資格,葉雲錯就十分興奮,就像以前偷偷摸摸看禁書禁片的感覺。這種越是被禁止的東西,就越容易引發獵奇的興趣。


    慕容小蝶和幻竹一直在院子裏坐著,原以為葉雲錯不久便會出來,哪知他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三日的時間。慕容小蝶對幻竹不冷不熱,但幻竹這位美女挺會說話,誇獎幾句“姐姐好漂亮”、“姐姐皮膚好好哦”就拉著慕容小蝶的手親切地聊上了。


    當聽慕容小蝶說起天下第一書院龍門書院後,幻竹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慕容小蝶,還說她若非是被林舒霓相中加入滅月宗,她也想去書院念書。


    一來二去,兩個女人聊開了,自然就聊到了女人間的話題。兩個女人小聲地說著悄悄話,慕容小蝶聽得麵紅耳赤,不久後幻竹拉著慕容小蝶的手進了一間屋子。直到第二日,慕容小蝶才滿臉紅暈的走出來,而幻竹則癱倒在床上起不了身。真不知她二人這一夜都聊了些什麽……


    慕容小蝶有些暗自神傷。她想,待得吃了聖元化形丹後,我就老老實實做人類算了,別做狐狸精了,跟幻竹比起來,我簡直就是一位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女,哪裏有半分狐狸精的樣子?我還需要一個人類女子教我做那些事?哎呀太羞人了!


    葉雲錯一直在想著天琴亂舞的事,反倒是南極子整晚都沒說一句話,隻是麵色怪異地坐在床上傻笑。葉雲錯以為南極子在用心沉思攻擊元嬰的法訣,打死都想不到南極子整晚都在用神識偷窺隔壁房間的慕容小蝶和幻竹!這麽精彩的夜晚,南極子怎會把心思放在研習法術上呢!


    到了第三日,葉雲錯打開房門,看到楊欽承正熱情洋溢地與慕容小蝶和幻竹說著話,慕容小蝶對他愛理不理,幻竹則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接著楊欽承的話,看上去聊得挺開心。


    “楊兄也來了,正好,請三位進屋,我想試試手。”葉雲錯笑道。


    “葉兄,你這幾日真的在研習天琴亂舞?”楊欽承走到葉雲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良辰佳日卻將二位佳人置於一旁,我真不知該說葉兄福氣好還是不會享福!”


    “我都說了,是你們誤會我了。”葉雲錯笑道。


    “你不要說你三天就學會了天琴亂舞!”楊欽承說道。


    “哪有那麽快,隻是偶有心得,想跟三位交流一下。”葉雲錯說道。


    將三人迎進屋內,四人圍坐在一張圓桌邊。


    “首先要多謝幻竹姑娘給我這個學習異術的機會,此類攻擊元嬰的法術,實在教人大開眼界!經過三天時間的揣摩,我對此有了初步的認識,請三位來此,正是想要試一試我有無入門。”葉雲錯說道。


    “葉兄你不會是要為我們跳舞吧?”楊欽承忍住笑說道。


    “我敢跳,楊兄敢看嗎?”葉雲錯笑了笑,而後收起笑容,說道,“我想先給各位講個故事。幾位,可曾看過《萬物時誌》這本書?”


    “千年前的大能術士方文興編撰的一部奇書,但很多修士並不認同此書觀點,反以之為恥。我曾看過,不過那書太過深奧,我並未堅持看完。”楊欽承說道,“怎麽,天琴亂舞跟這本書還有關?”


    “沒關係。隻是我要講的故事的由頭而已。”葉雲錯說道,“我初觀此書時,頓時驚為天人,實在佩服那位方先生能寫出如此奇妙的文章,正如楊兄所言,《萬物時誌》裏記載的內容太過玄妙,以致修士不解,反而認為方先生在胡言亂語。”


    慕容小蝶說道:“那本書我也看過,看不懂。不隻修真的道家看不起那書,就連龍門書院的各位大儒都在批判它,說它違背倫理綱常,滿篇盡是荒謬無稽之談。葉公子怎的突然扯到那本書上了?”


    “我並不想跟你們討論《萬物時誌》,我想說的,是那本書中記載的一位奇人,我想你們會感興趣的。”葉雲錯笑了笑,繼續說道,“話說距今五千多年前的大秦初年,有一個叫做昆士淩的修士,修行的天分之高,二十歲結嬰,二十五歲脫胎,三十歲無雙,四十歲凝虛,不到六十歲就達到飛升境界,令世人咋舌,而他在飛升至仙界之前,卻做了一件怪異之事。昆士淩在當時是九州修真界的頂尖人物,他卻放棄了已有的修真修為,轉而研習一種奇妙的異術。《萬物時誌》記載,經昆士淩百年的研習,他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領域,卻並非是修真領域,而更像是一個學術領域。至於是何異術,《萬物時誌》語焉不詳,隻是有作者方興文的評論:‘世人皆稱我瘋癲,殊不知昆公癲狂我百倍!拜讀其文,五體投地,餘不敢妄加評說,有心者可尋昆公巨著《時之軌》。’”


    葉雲錯的手指有節奏地緩緩敲擊桌麵,繼續說道:“我對此深感興趣,在白鹿書院時,就在圖書館查閱了與昆士淩相關的書籍,終於找到了昆士淩所著的《時之軌》。昆士淩提出這樣一個有趣的問題,他說我們有時初到一個地方,總覺得這裏我曾經來過,或者遇見一件事,又總覺得這件事我曾經做過,他把此種情況歸咎為將來對現在的點撥,於是他想到是否能與將來的自己溝通。”


    “如果三天後的我能找到現在的我,告訴我三天後將會發生的事情,那這算不算是預知未來?仙界的神仙們掐指一算,是否就是這樣?”葉雲錯說道,“多數人遇見這事,大概會置之不理,而昆士淩則不是一個不求甚解的人,他想搞明白其中的緣由,他想與未來的自己溝通。這在旁人看來,自然是瘋狂且傻不拉幾的行為,但昆士淩真就這麽做了。至於他是怎麽做的,這說起來很複雜,我也理解不多,反正就是與元神相關。”


    “昆士淩由此提出的一些有趣的問題。”葉雲錯的手指繼續敲擊桌麵,“如果他能與未來的自己溝通,那是否他也能回到過去,找到過去的他?時間如同一條勇往直前的直線,這條直線能否改變向前的軌跡,折返回來?如果他能回到過去,找到了昨天的他,並且把昨天的他給殺了,那今天的他是否還會存在?如果他回到過去,找到年輕的尚未相識的父母,阻止他們相識相愛,阻止他們成婚生子,那現在的他是否還會存在?這在俗世被稱作外祖母悖論,講的就是所謂穿越其實是悖論。”


    “如果我殺了昨天的我,而今天的我還存在於世,那麽是否說明昨天的我與今天的我並不存在因果關聯?兩個‘我’是處在不同的位麵,即便昨天的我死了,也不會影響到今天的我?由此,昆士淩提出了一個大膽且瘋狂的假設,他說現在的我,與須臾片刻前的我並不是同一個人!”葉雲錯說道。


    慕容小蝶三人吃驚地聽著葉雲錯所說的這一切,他們從未想過這種事,一時難以理解,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葉雲錯。


    “你們別像看傻瓜似的地看我,其實這一切很好解釋,”葉雲錯笑道,“昆士淩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他自己提出的假設本就是一個謬論,時間的軌跡一直向前,不可能會折回,也就根本不存在殺掉昨天的我這件事。聰明絕頂的昆士淩如何不知這個怪圈,於是他隻是提出這個假說,根本不去設想其對錯,隻當笑談。他在意的,是超越現有的時間軌跡,找到未來的自己。於是,他創造一門異術,名曰‘幻夢術’,他認為隻有自己的元神在夢中暢遊,才能無視時間的軌跡,隨意與過去的我和未來的我交談,也僅僅隻能是交談,而不能做出殺掉他們這種事。”


    慕容小蝶三人好似鬆了一口氣,卻見葉雲錯突然改變了手指敲擊桌麵的節奏,變得急促起來。那敲擊桌麵的聲響,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殺氣,隨著手指敲擊的節奏變化而變化,直擊三人的元神!


    三人同時一震,各自的元神就像被無形大手死死捏住,隨時可以讓元神毀滅一般!


    片刻後,葉雲錯停止敲擊桌麵,笑吟吟地看著三人。


    “這便是我這幾日研習出的攻擊元嬰的法術,三位可安好?”葉雲錯笑道,“剛才說了那麽多,隻是想轉移三位的注意,讓你們放鬆警惕,我再一擊而出,效果可好?”


    慕容小蝶整理了一下頭發,瞪了葉雲錯一眼,恨恨說道:“你這個騙子!我還真順著你說的問題想去了,哪知你是在騙我們!”


    葉雲錯攤攤手,說道:“剛才那些話可不是騙你們的,幾千年前昆士淩就能提出類似於平行宇宙這樣的理論,我是真心崇拜,我甚至會想,在寰宇蒼穹中,是否在另一個地方,有另一個葉雲錯存在?笑談而已,不必當真。如果我能想出更好的可以攻擊元嬰的方法,也不會勞神費舌地說這麽多話了。”


    楊欽承抹了抹額頭的汗,笑道:“葉兄以後要用這招對敵,是不是都要先給他們講個故事?不過你這麽快就能學會攻擊元嬰,在下實在佩服得緊!”


    葉雲錯笑道:“還沒學會,隻是掌握了些許皮毛。”


    這時南極子非常不滿地說道:“在我英明神武的指點之下,你居然說隻掌握了皮毛?小子,想些法子讓這招能用於實戰吧,波及元神,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你挑戰無雙的資格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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