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中突然竄出的人影晃了聽瑤的眼,與那凶神惡煞得快要吃人的靈獸對峙著。


    “靖,靖塵?”


    “這是——呆瓜變成小結巴了?”


    聽瑤看著眼前襤褸又有些消瘦的身影,一時之間的開口竟變得有些磕巴,再看向他飛舞的發絲和高束的發冠時,聽瑤不知不覺地伸出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好似下一秒身前的這個人就會握著長劍離她而去。


    “有我在的,無事。”


    靖塵感受到了衣袖的力量,側過頭輕聲地說了句,就準備提劍和那個藍鱗大刺球一決高低。


    可一見到她那張傻傻愣愣但有些眷戀地看著自己的小臉,靖塵覺得自己心裏像是有一處地方軟陷了進去,說不出道不明,安撫地拍了拍聽瑤拽著自己衣袖的手,又繼續警惕地看著眼前身形巨大的靈獸。


    靈獸的兩顆如同琉璃球般的眼珠轉了轉,本就尖細的瞳孔立即緊縮成一條縫,看了看抓著它幼崽的聽瑤又看了看被聽瑤拽著的卻又舉劍對著它的靖塵,渾身的尖刺也微微散開抖了一抖。


    聽瑤見狀立刻回過神來,將小白毛團子攏進了懷裏一下閃身站在了靖塵身邊,打算奪過靖塵手裏的劍,自己攔在靈獸前。


    “把劍給我!我不要你擋在我前麵!之前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聽瑤咬了咬嘴唇,倔強地一把擰過靖塵的手奪過自己的佩劍,繼續賭氣地說道:“我不管,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把你救活,你現在得聽我的!”


    這一陣跟放鞭炮似的搶白把靖塵震得一愣一愣的,端著空空如也的兩隻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眨巴下茫然的眼睛。


    “我——”


    “而且就你現在的身子,不太行。”


    靖塵還想說上兩句,就被聽瑤的這一句話噎得一臉通紅,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合適,但看著強脾氣的聽瑤一本正經的樣子,自己也隻能又好氣又好笑地將話頭咽了回去,想要搶奪長劍的手也乖乖地收了回來。


    一直在聽瑤懷裏被禁錮的小白毛團子本來警惕慌張地看著喋喋不休地二人,想等著他們對自己動手的時候飛出長刺,卻看到抱著自己的女子奪過了頗有威脅的長劍還攔住了那個凶巴巴的“壞男人”。


    小白毛團子睜圓了眼睛像是明白了點什麽,立即收起防備在聽瑤的懷裏拱了拱,找個舒服點的位置窩好,盡管這隻是它自己因為語言不通而腦補出的美麗誤會。


    “啾吱——啾!啾啾!”


    聽瑤懷裏小白毛團子晃蕩著兩隻長耳,並沒有急切地亂蹦亂跳也沒有緊張惶恐地亂蹬,而是揮著短小的前爪發出短促而又軟糯的叫聲,但卻讓靖塵和靖塵二人緊張地後脊發涼,額上冷汗直冒,生怕對麵的大靈獸一下襲來將他們碾碎成泥。


    “嗷——吼,嗚。”


    帶有一點靈力威壓的嘶吼從靈獸的鱷吻中傳出,當即就讓毫無防備的二人暈頭轉向,靖塵勉強撐住了身子,一把將聽瑤攬過來箍在懷裏,將她的頭摁在自己平實的胸膛之上,另一隻手則是捂住了聽瑤的耳朵,隻是在懷裏的小白毛團子遭了罪,被擠得齜牙咧嘴。


    聽瑤也下意識地瑟縮著脖子,兩隻手本能地扶住了靖塵的腰側,似是這樣隻是一種習以為常,可待二人都各自做好了防備,巨大的靈獸卻是蹦出了和貓兒一樣的嗚咽聲,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啾啾,啾啾——啾!”


    “嗚嗚,嗚嗯——”


    “它們......”


    “在說什麽......”


    靖塵扯了扯嘴角垂頭看向聽瑤懷裏的那一坨白白醜醜的小東西,勉強擠出倆字,饒是身處三域之中再見多識廣,麵對這種品類繁多的獸類,靖塵也不能說全名全貌悉數皆知。


    而聽瑤則是抬頭看向靖塵將二人剩下的疑惑一並道出後,視線便在那巨大的靈獸和懷裏的小東西之間徘徊。


    小白毛團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出個腦袋嘰嘰喳喳地叫喚著,聽瑤低頭看了一眼被擠得眼皮都往上扯的小白毛團子,趕緊從靖塵的懷裏溜了出來給它騰一點空間出來,畢竟那副樣子實在是醜得慘絕人寰。


    懷中突然一下空落落的,靖塵恍惚間有些悵然若失,隻道是自己昏迷後的夢境還在作怪,便斂了心神,觀察起大小靈獸之間的情況,在小白毛團子嘰裏呱啦手舞足蹈地一頓說時,原本還在瞪著眼睛盯著刺的大靈獸,立即放鬆了細長的瞳孔蹲坐了下來。


    “嘿,靖塵,這不會又是什麽招數在埋伏吧?”


    聽瑤胳膊肘頂了頂靖塵的手臂,踮著腳把腦袋輕輕地湊到了靖塵耳旁,輕聲輕氣地說道,靖塵覺得耳朵有些微癢,稍微閃躲了一下,頂著有些發燙的耳朵根垂著眼眸搖了搖頭,又皺眉看著突然有些過分“乖巧”的靈獸。


    “應該不是,既是用它們自己的語言堂而皇之在我們麵前說著,定不是商量什麽埋伏戰術之類,它們非我族類又豈會懂得這些,先看它們要待如何再舉劍也不遲。”


    聽完靖塵的話後,聽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偷偷看向靖塵的眼神裏多了一點內疚和憐憫,她在心中暗想怕不是因為自己把靖塵的腦子弄壞了才讓他現在說話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靖塵自是不知道聽瑤把自己將將醒轉的病弱模樣想成了一個腦子壞了的傻子,一門心思都在這一大一小的靈獸身上,無暇顧及其他。


    在二人還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時候,隻見那個蹲坐著的藍鱗大刺球一下站起了身,粗壯又布滿藍色鱗片的尾巴“嗖”地一下甩了過來。


    “啊!”


    “小心!”


    兩聲驚呼喊出後卻發現,這條尾巴隻是把聽瑤懷裏的小白毛團子輕輕卷了過去,並沒有打算攻擊二人的意思。


    靖塵看著靈獸卷走了那個小小一團後,趕忙拉著傻愣愣地聽瑤退到了一旁,還順帶一個劍指飛出將聽瑤掉落的長劍收回手中。


    “額,好像沒事誒,嘿嘿......”


    聽瑤有些尷尬地哂笑,手也不自覺地撓了撓早已散亂不堪的頭發,卻發現靖塵一臉怒容,雙眸裏似是有隱忍的擔憂和即將爆發的怒氣。


    “你還嘿嘿!這佩劍是擺設麽?遇到危險你一定要先愣著才有所動作不成?那你一身仙術要來何用,你知不知道,再遇到先前那般——”,靖塵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袖裏的手緊握成拳又悄悄放開,“我隻怕,來不及......”


    聽瑤低垂著頭,神色莫辯,她有些自責於讓傷勢未痊愈的靖塵擔憂她的安危,但又因為靖塵的一句“仙術”開始消沉起來。


    自己能使出一點劍術已是萬幸,阻滯不前的丹元將她一朝打回原形,又談何使用仙術,思及此,一雙秀眉又緊緊地皺了起來。


    見聽瑤低頭不語,靖塵有些心慌,暗惱自己是不是昏迷得傻了竟說話這般不知輕重,俊秀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局促和不安。


    伸出的大掌雖是有點顫顫巍巍,但還是在那低垂的小腦袋上輕撫起來,心底也不禁暗歎手感真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師父都沒你這麽能說!”


    感受到自腦袋頂傳來的溫柔,聽瑤咧了咧嘴,估摸著靖塵該是被這樣的自己嚇得不輕便趕忙將腦袋頂一下又一下傳達著安慰的大手拉了下來攥在手中。


    臉上又掛起以往的俏皮無賴的模樣同靖塵說道著,但並不打算將自己修為阻滯仙術盡失的事告知於他,不想給靖塵徒增麻煩。


    “呆瓜,師父能不能說得看他知不知道你的長進。”


    “哼!”


    靖塵見聽瑤恢複了點精神,偷偷鬆了一口氣,聽瑤嬌哼一聲也不再繼續同靖塵鬥嘴而是轉頭看向了嘰嘰喳喳的大小靈獸。


    這一大一小的靈獸也不知無視這倆人多久,隻見那藍鱗大刺球用尾巴一會兒拍打著小白毛團子的腦袋一會兒拍打著它尾部,而那小白毛團子似是不服氣地甩著長耳跳著腳,那畫麵看著在這詭異的山洞裏看著還有點些許趣味。


    “啾!”


    小白毛團子恨恨地吱了一聲後便被大靈獸再次用尾巴卷起放在了頭部,盡管那小小的一團奮力嚐試了多次從頭部滑走逃脫,但都以失敗告終。


    “這,這沒我們的事了吧?”,聽瑤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問著靖塵,靖塵挑了下眉,雖是不太懂這兩隻靈獸是何意思,但以這情況來看,不過是訓子歸家沒有什麽威脅,是以便朝著聽瑤點點頭。


    “那還不趕緊溜!”


    聽瑤也不等靖塵有所動作,便一把拉起靖塵的手腕就往另一處走,打算悄悄地開溜,末了還不忘撈起自己的佩劍,隻是靖塵一臉無奈,實在是拿聽瑤的反應遲鈍沒有辦法,明明之前可以很多機會離開,偏生等到這一刻,不過靖塵倒是樂得陪著,頂多倒黴點罷了。


    二人還未走上幾步,那條長長的尾巴一下橫在了拉拽著靖塵的聽瑤麵前,聽瑤一臉緊張地看著將頭湊近的巨大靈獸,手兩隻手也慢慢架起將靖塵護於身後。


    忽而一陣白光亮起,伴隨著幾聲咚咚的沉悶響聲,聽瑤的眼前已然漂浮了一個透明珠子,腳下也是幾個掛著大靈獸涎水的紅色果子,果不其然,聽瑤一看見果子臉都苦了,不過是從青色變成紅色罷了。


    “呆瓜,還不接著,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仙門標記。”,靖塵手腕一轉便將那珠子遞在了聽瑤緩緩伸出的手中,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麽久才尋到第一個,也是不易。”


    將東西悉數丟至二人麵前後,才眨巴了下黃色的眼瞳緩慢抬起頭,帶著頭頂上端坐著瞪著大眼睛的小白團子轉身離去,聽瑤看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身影好一會兒後才小心翼翼地將這第一個仙門標記收進懷裏放好,可一看到地上掛滿粘液的果子,鼻子就忍不住擰了起來。


    “這靈果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在這叢林之境靈氣消耗過快又不能及時補給的話,很是危險。”


    靖塵看著聽瑤皺巴巴的小臉後,輕笑一聲便將地上的果子撿起挨個的用自己的裏襯兜住,然後劍指一劃,一個小小的收納包裹便係在了靖塵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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