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後,聽瑤才扭扭捏捏地從被窩裏探出頭大口呼吸,一張紅撲撲的臉也不隻是羞的還是憋的。正想探出手來支起身子,枕邊晶瑩剔透的玉佩滑了下來,聽瑤拿起仔細瞧了瞧,發現菱花的花紋下有一個極小極小的瓜,當即便無奈地笑出了聲。


    “還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個‘瓜’,哦,對了,下午差不多大會結束了,新弟子也要入門了,嘖,也是夠倒黴的,突然就碰上這麽多事,現在趕熱鬧也不曉得來得及不。”


    一想到新弟子入門,聽瑤蹭得一下就起身換上衣服,將頭發直接束起帶上佩劍就往會場跑去,隻是待她匆匆趕到時,正巧弟子都選拔完畢,掌教和文昀還在會場裏清點著最後留下的人,聽瑤就隻能等著是誰能叫她一聲“小師姐”了。


    “呆瓜,你怎麽跑來了?身子可有好一點了?”


    聽瑤還在大殿柱子後麵踮著腳偷瞄著,宥忞就站在她身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愣是嚇得她捂著心口直歎氣,剛想氣呼呼地衝宥忞嗆幾句,一看到那關切憂心的眼神,聽瑤又憋了回去,可在看到宥忞那微紅的唇時,聽瑤直接把頭垂下去隻留著發紅的耳朵傻站在那裏。


    “我,我早就好了,就,就是想來看看有沒有新弟子入門。倒是你!你在這幹嘛?”


    “要不是在這看到你,我就差直接大喊‘呆瓜不見了’,你也真是,出來也不說一聲。”


    宥忞說完直接用手指點了下聽瑤微微垂著的頭,輕聲地歎了口氣。聽瑤則是摸摸自己的腦袋噘著嘴,不服氣地戳著宥忞的手臂,於是二人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你推我戳起來。


    清點完畢的文昀走到大殿準備向自家師父和懷信師叔稟報這次的選拔情況時,忽而瞥見聽瑤和宥忞有說有笑的打鬧,眼神暗了暗,隨即輕咳一聲止住了二人動作並示意他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師父,師叔,僅剩的參與者清點完畢,共計十六人,其中以洛以硯和林曉曉的成績最佳,眼下可以直接定奪人選了。”


    “文昀辛苦了,你且稍作休息,我同你師父商量一下。”


    “懷信你還真是喜歡用這規矩折磨老子。行吧,其他人該怎麽安排怎麽安排就是,那倆誰誰誰,直接帶進大殿,讓你懷信師叔問幾句就行,老子隻管最後誰是弟子就行。”


    “哈哈哈,行,那師弟代為過目了。”


    雲懷信聽到文昀的話後轉而對著飛辰作揖,想和飛辰商量下這次的選拔的最後安排,果不其然,飛辰是大手一揮別起身子摟著自己的酒壺直言要當個甩手掌櫃了。雲懷信還是了解這師兄的脾性,也不多說,擺擺手讓掌教直接把兩位人選帶進了大殿。


    進了大殿後,洛以硯理了理衣袍,滿眼好奇地張望著,心中不免覺著這大殿裝飾還沒他自己住的地方好看,果然是仙門寡淡。林曉曉則是抬著下巴一副傲視群雄的模樣大步地走到殿內中央,看著洛以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翻了個白眼。


    “殿中二位報上名來。”


    雲懷信看著進來的二人微微皺了下眉頭,可看著旁邊如同佛像一樣的飛辰後臉色又和藹了起來。聽瑤看著進來的二人表情忍不住地崩了崩,一臉的無語凝噎,再看向在場的所有毫無變化的麵癱臉後,開始露出乖巧的假笑。


    “小女林曉曉,京城府尹之女,早就聽聞仙門除魔衛道的俠義之事便心生向往,遂不畏艱險隻身前來拜入門中。”


    林曉曉這一番話說的委實周到禮貌,可聽瑤的胳膊還是抖了一抖,另一邊的施薇歌難得的挑眉瞥了一個深意的眼神給她,上座的雲懷信也是較為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的飛辰倒是悄悄撇了下嘴,心想,本來打算收個女弟子跟阿瑤有個照應,這咬文嚼字的模樣看來是沒戲了。


    洛以硯聽著旁邊的小姑娘這麽一說隻是眼神看向了別處,心裏倒是忍不住吐槽起來,拜師就拜師,怎的廢話那麽多,不過一個府尹之女還想要人給個頭彩不成,實在是麻煩得很。然後便無聊得用腳尖在地上畫起圈圈來。雲懷信看著洛以硯這般不識規矩,眉頭緊鎖得更加厲害


    “你呢?”


    “我?洛以硯。”


    “沒了?”


    “沒了啊。”


    這一段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對話,直接讓大殿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見,聽瑤差點憋笑到背過氣去,雲馥菀則是見這個少年對自己的爹沒有半分敬意,眼神像無數利刃一樣射去卻被洛以硯一個白眼無視了。本來還在打盹的飛辰聽到這對話後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


    “這......那我問你,你拜入仙門目的為何?”


    “目的啊?沒想過,就是聽說了我就來了,當然了如果能像旁邊這位姑娘說的一樣,除魔衛道,倒也還行。”


    “你!”


    “哈哈哈哈哈,這小子可以!”


    雲懷信簡直要被這洛以硯氣到直接仙逝,其他人也是像看鬼一樣看著這還在撓頭不明所以的洛以硯,而飛辰倒是一拍桌子直接跳了出來,臉上更是喜不自收。一旁的聽瑤忍不住扶額歎氣,完了完了,自家師父怕是要把這個憨貨領進門來了。


    “洛以硯是吧?老子問你,進不進老子的玄風山?老子的三個弟子修為也不弱,你進來不吃虧。”


    “不弱?我可是親眼看著她被一團黑霧擄走的啊,老鬼你當我瞎啊!”


    洛以硯順手指著聽瑤,聽瑤則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個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眼裏都快噴火了,對麵的雲馥菀倒是悄悄地笑出了聲,卻被雲懷信一個怒瞪給噎了回去。文昀和宥忞盯著這個少年,身上不自覺地散發出了一點殺意。


    “額,那,那不算,哎呀反正你要進來,老子肯定不會虧待你,肯定把你教的比他們厲害!”


    “真的?”


    “那還能有假不成。”


    林曉曉看著洛以硯和飛辰的互動,抓著裙邊的手越收越緊,本以為自己能得眾人青睞然後稍作挑選就進入自己想去的淩海門,結果全被洛以硯這家夥搶盡了風頭,自己反倒站在一旁成了人牆。而洛以硯則是半信半疑的盯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仙門長者,忽然眼珠一轉便要作勢去搶飛辰腰間的酒壺,飛辰見他突然起招也不責備,反而抿唇一笑陪著過招。


    “你要是讓我搶到你腰上的酒壺,我就拜你門下!”


    “好!”


    說罷,飛辰取下腰間的酒壺飲了一大口,便得意地看著從背後取劍的洛以硯。洛以硯,取出長劍也不著急的做出攻勢,而是向上一拋劍指一比,將長劍生生化出了三把再向飛辰刺去。在場的人看著洛以硯一氣嗬成的動作皆是驚呼,包括林曉曉在內,無一不覺得此人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可玄風山的人是驚詫於洛以硯的這套劍法是飛辰獨傳給聽瑤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飛辰看著洛以硯的招式,一改臉上的嬉笑,眼裏迸發著強烈地殺意,隨即將拿著酒壺的手往身後一背,另一手化作劍指直接在空中立起氣牆後手腕一轉,三把劍又變回了一把劍,然後直接伸掌一打,長劍直直刺入大殿的房梁之中。


    洛以硯看著房梁上的劍驚得嘴巴都合不上,再看向飛辰時,他已經一個閃身奔至眼前狠狠地掐著他的脖頸,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聽瑤也是歪著腦袋納悶,自己的劍法怎麽會落到別人手裏而且還練的比她熟,實在是太奇怪了。


    “說,這劍法從哪裏偷來的?”


    本來還在奇怪飛辰怎麽下死手的雲懷信算是明白了,師兄這是發現門內劍訣出現在外人手裏了,當下又回到了座位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眾人看著雲懷信的舉動後便也明白了什麽,也都默不作聲地觀察著情況。


    “咳咳......我,我沒偷,是我小時候遇到的仙女姐姐,她,她教我的.....”


    “放屁!這劍法乃是老子這玄風山獨有的,還你小時候,你小時候那劍法老子都還沒給阿瑤!再說,老子的阿瑤幾時成你小子的仙女姐姐了?她山都沒下過!”


    飛辰這話一出,林曉曉和雲馥菀都緊緊咬著嘴巴忍住強烈的笑意,聽瑤看著自家師父已經一臉絕望了。


    “我,我沒,胡說,真是一個蒙麵的......仙女姐姐,也是她告訴我等上幾年時間就會有仙門選拔,所以我才來的......咳咳,老鬼,你快放手......”


    飛辰恨恨地把手甩開,和雲懷信對視一眼後,微點了一下頭,雲懷信也是瞬間理解了師兄的意思,立馬起身走上前來大聲宣布林曉曉入淩海門為新晉弟子,洛以硯入玄風山為新晉弟子。


    林曉曉一聽見自己入了早已向往的淩海門,臉上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毫不猶豫地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便算是謝過師門了,洛以硯還想拒絕後下山去的,看到飛辰那一雙要吃人的眼睛後,咽了咽口水還是顫巍巍地跪地行禮。


    “小子,老子告訴你,這門不入也得入,誰讓你會這劍法來著,哼!”


    飛辰說完就一溜煙似的離開了大殿,雲懷信便也領著自家的幾個弟子慢慢散去,聽瑤看著歪坐在地上唉聲歎氣的洛以硯,也無奈地搖搖頭上前想把他扶起來,誰知竟被他甩開了手。文昀和宥忞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左一右地夾在洛以硯的中間慢慢施壓,嚇得洛以硯當即拽著聽瑤的手蹦了起來。


    “師父都這麽說了,那也沒辦法,你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哦,對啦,你左邊那位是文昀師兄。”


    “見過,文昀師兄。”


    “右邊這位是你宥忞師兄”


    “見過宥忞師兄。”


    “我呢,就是你小師姐,聽瑤。”


    “哦。”


    洛以硯一臉的苦大仇深完全不想理會聽瑤的逐個介紹,滿心想的都是,小時候的仙女姐姐把自己給坑了,結果就這麽強買強賣地進了個山大頭,這還不如回去聽夫子碎碎念呢,而且讓他叫這個弱爆了的女人小師姐,他可不願意。可洛以硯擺譜都沒來得及擺上,兩邊的師兄便直接壓了過來,以至於洛以硯的臉更苦了,比那苦瓜還苦。


    “嗯......小,小師姐。”


    “額,以硯師弟不必勉強,三月之後便是弟子們的試煉了,入門之後要加緊修習才是。”


    聽瑤說完甚是無奈又沮喪地準備回自己的屋子了,宥忞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洛以硯心下不免覺得好笑,便也跟著聽瑤離開。文昀看這洛以硯的樣子也是輕歎了一口氣,就領著他在玄風山到處走走看看,認一下自家地界。


    “以硯師弟,我們玄風山沒什麽規矩,師父他老人家就是這樣,你別在意。”


    “我也想不在意啊,我不就耍了套劍嘛,差點要了我命了。”


    洛以硯有些委屈地撇撇嘴,雙手抱著後腦勺一下一下跟在文昀地身後晃著,忽然文昀停住腳步,洛以硯還在四處張望,結果直挺挺地撞上了文昀的後背,立刻疼地雙手捂著鼻頭哼哼唧唧起來。


    “那套劍法確實是師父獨傳給聽瑤師妹的,而且傳授不過四年而已,你卻已經純熟地使用了起來,還望師弟莫怪,可否告知一下你用這劍法多久了嗎?”


    “多久啊......約莫也有八年了,我六歲便開始學仙女姐姐教的劍法了,隻不過她就教了一次就不見了蹤影。”


    洛以硯揉了揉鼻子後,又撓了撓頭,似是在認真回憶當年的事再轉告文昀,文昀聽後眉頭皺的更緊了,八年之前聽瑤也不過才八歲,劍法的門都沒摸到更別說學習劍訣了,何況正如師父所說聽瑤就沒下過山,心裏的疑惑更大了起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仙女姐姐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我也不知道,我就記得她一身白衣,衣服上的花紋特別好看,我在宮,額,家那邊也沒見過那種花紋,哦,對,就是跟那個花一樣的花紋!”


    洛以硯隨著文昀走到山上後,便見到了那盛開的菱花樹,當即就激動地扯著文昀的衣袖指著喊了出來,文昀跟著看了過去,菱花樹上的一朵小花便跟著吹來的晚風,輕柔地飄了下來,似是在無聲地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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