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漢夜襲!


    石韋的腦海裏陡然間閃現出這四個字。.org


    一腔的焚身之念,轉眼褪盡。


    石韋騰的一下從澡盆中躍了起來,他這一起身不要緊,那一大陀的秤陀什麽的物什,呼的便又撞在楊延琪臉上。


    此時的楊延琪已被渾身濕透,衣衫也被剝了大半,半邊酥峰盡露。


    她和石韋一樣,同時聽到了帳外的喧囂聲,同時也睜開了眼睛。


    隻是楊延琪卻沒石韋反應那麽快,方自驚異時,一張暈紅的俏臉已被狠狠一撞。


    再次被那“肮髒”觸碰,楊延琪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將頭扭開幾分。


    石韋卻無心再欣賞她的嬌羞,他邁出澡盆,粗粗的擦了擦身子,便披上衣衫奔出了帳外。


    此時,軍帳外已是一片大亂。


    鑼鼓震天動地,營帳四周到處是喊殺之聲,從醒夢中驚醒的軍士們往來奔走,再看禦營所處的四麵,隱約還似有火起。


    看這情形,果然是北漢軍趁夜來襲。


    石韋尚自驚訝時,卻見數騎人馬已飛奔而過,當先那將校,正是潘惟德。


    “所有人都各守原位,不敢擅動,違者以軍法處置!”


    潘惟德邊策馬狂奔,邊是大吼著斥令著驚慌的士卒們。


    將及近時,石韋迎上前來問道:“潘兄,聽說有北漢軍夜襲,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潘惟德勒住馬蹄,大聲道:“石兄莫要擔心,敵人不過是虛張聲勢,想要擾亂軍心,趁勢殺進禦營裏去。眼下敵兵已被殿前軍圍住,很快就沒事了。”


    石韋這才鬆了一口氣,便想太原城已危在旦昔,那劉繼元又怎抽得出多餘的大批人馬來偷營,多半是派了些敢死隊,抱著僥幸的心理夜襲禦營,想要畢其功於一役。


    潘惟德寬慰了幾句,便又撥馬而去,沿路鎮壓軍心。


    這時,楊延琪也已披衣而出,聽得四周到處是殺聲喊聲,本還窘迫的臉龐,頓時流露出興奮之色。


    “楊小姐,聽到有同夥來殺來,你是不是很興奮啊。”石韋笑問道。


    楊延琪冷哼一聲:“那當然,看這情形,我方的夜襲之兵至少有數萬,若是能一舉擊殺了你家皇帝,到最後輸的那一個還是你。”


    “好大的口氣啊,看來楊小姐你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呢。”石韋諷刺道。


    楊延琪不再睬他,隻專心的傾聽周圍的喊殺之聲。


    側耳傾聽許久,原本聲震四野的喊殺之聲,卻越來越弱。


    楊延琪振奮的表情,也隨之漸漸的暗淡下去。


    當那喊殺聲徹底熄滅時,楊延琪心中那僅存的一絲希望,也隨之灰飛湮滅。


    石韋淡淡道:“北漢之覆滅,乃是天下大勢,正所謂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又豈是區區一場夜襲就能改變的,楊小姐,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再幼稚下去了,早此覺悟吧。”


    楊延琪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一聲不吭的回往了帳中。


    石韋搖頭一歎,也跟了回來。


    看著那餘溫尚存的澡盆,石韋又想起了二人方才在水中驚心動魄的場景。


    再看看楊延琪,雖然已穿上衣衫,但頭發卻仍濕濕的,嬌嫩的肌膚間,仍透露著水氣熏蒸的暈色。


    看得這般場景,心中的漸漸的又生邪念。


    正當這時,帳外卻有人叫道:“石大人,你沒事吧。”


    是熊青葉的聲音。


    石韋隻得暫斂心火,掀簾出得帳外。


    熊青葉見他無恙,吐了一口氣:“大人你沒事就好,剛才你受了驚嚇了吧。”


    石韋笑道:“你可小看了大人我的膽子呢,怎樣,禦營那邊的夜襲擊退了嗎?”


    熊青葉道:“這幫北漢人也真能折騰,鬧了半天的動靜,其實隻有不過八百人,都給咱殿前司殺了個幹淨,為首的那個姓楊的敵將也給活捉了。”


    姓楊的敵將?


    石韋頓時起了好奇,問道:“你可知那姓楊的敵將叫什麽?”


    熊青葉想了一想,道:“我想起來了,那小子還很年輕,據說叫什麽楊延昭,好像還是北漢名將楊業的兒子呢。”


    果然不出所料。


    楊延昭這小子還真是膽色過人,隻以八百之眾,就敢來偷襲六萬宋軍,雖說是敗了,不過這份膽色倒著實令人起敬。


    便在這時,帳中響起了一聲驚臆之聲。


    石韋知道,定是帳中的楊延琪聽到了他二人的對話,聞知其兄被俘的消息,她不驚才怪。


    石韋當下便叫熊青葉去忙自己的,打發走他後,又回到了帳中。


    楊延琪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神情是何等驚詫,仿佛天塌下了一般,失魂落魄之極。


    石韋知她素來看父兄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不然也不會忍辱負重,任由石韋來擺布。


    而今聽得六兄楊延昭被俘,生死難測,她不驚嚇過度才怪。


    看著她那失魂之狀,石韋悄生憐憫,他便俯下身來,將她溫柔的扶起。


    這一次,石韋並沒有張揚他的得意。


    失魂落魄的楊延琪剛剛站起來,卻突然又跪了下來,向著石韋便叩起了首。


    石韋吃了一驚,趕緊去扶她,口中奇道:“楊小姐你這又是何故?”


    楊延琪抬起頭來,巴巴的望著石韋,顫聲道:“石大人,眼下我六哥被俘,隻怕是死路一條,隻有你才能救他的命,我求你救救他吧,求你了。”


    原來是這樣。


    那楊延昭身為敵國之將,膽敢夜襲禦營,以趙匡胤那脾氣,盛怒之下將之斬首隻怕是板上釘釘的事。


    前番楊延琪不肯屈服於己,如今得知兄長有危,竟想也不想就跪地向自己求情,她對親人的這份心,當真也是讓人感動。


    “令兄攻打禦營,妄圖謀害我大宋天子,實乃重罪,想讓我去救他,這件事實在是有些棘手呢。”石韋卻為難了起來。


    楊延琪見狀,忙是泣聲道:“隻要石大人能救我兄長的命,我楊延琪願意做牛馬報答石大人,懇請石大人出手相救。”


    先前楊延琪也曾數度有求於他,但那都是石韋設套,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但是這一次,楊延琪卻是主動來求,不帶有一絲的怨恨之意。


    石韋便想曆史上楊延昭跟著其父歸順了大宋,也就是說宋廷並無殺其之心,而楊延琪已求成這樣,自己倒不妨做個順水人情。


    權衡之下,石韋便道:“楊小姐你也不要太擔心,我這就去一趟禦營,看看能否說服陛下手下留情,不過究竟能服救下令兄,我可不敢做保證。”


    楊延琪見石韋願出手相救,自然是大喜,忙是抹著淚珠子,感激道:“石大人肯出手,我已經感激不盡,無論如何,石大人的恩情我都會銘記於心。”


    “楊小姐就暫在此耐心等著消息吧,我去去就回。”


    石韋衝她笑了一笑,便轉身離帳而去。


    離開醫營,石韋策馬徑奔禦營而去,一路不敢稍有耽擱,隻怕來晚一步,楊延昭已人頭落地。


    “劉繼元這小子,竟然想襲殺朕,實在是可惡之極,攻破太原城之日,朕定要將他誅滅九族。”


    一入禦帳,便聽得趙匡胤大發雷霆的聲音。


    轉過屏風,果然見龍案後的趙匡胤,一臉的怒色,而階下的諸將則都灰頭土臉。


    趙匡胤罵過劉繼元,又指著眾將罵道:“你們一個個的不都很能耐麽,怎的生生的讓八百敵兵偷過防線,殺到了朕的禦營跟前,你們都是吃閑飯的麽。”


    眾將被罵得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吱一聲。


    趙匡胤罵過一通後,氣也消了不少,一抬頭正好瞧見石韋進來。


    他便問道:“石愛卿,你來做什麽?”


    石韋忙拱手道:“臣聽聞禦營遭襲,隻怕陛下龍體受到驚嚇,便想趕來瞧瞧陛下是否無恙。”


    趙匡胤歎道:“難得你有心,朕沒什麽事,當年高平之役,幾倍之敵都傷不到朕,何況是區區八百之敵。”


    “陛下洪福齊天,此乃萬民之福。”石韋裝作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他私下裏卻在盤算著,該當如何開口,為楊延昭那小子求情。


    就在石韋還在琢磨之時,趙匡胤問道:“對了,俘獲的那個敵將審了沒有,是什麽來路?”


    “回陛下,已經審問過了,那年青敵將叫做楊延昭,乃是偽漢大將楊業的六子。”


    趙匡胤眉頭一凝,罵道:“又是楊業,前兩回朕伐偽漢,這個楊業就給朕添了不少麻煩,現下他竟然還膽大包天到派兒子來殺朕,實在是可恨。”


    趙匡胤提到楊業之時,非但沒有石韋想象的那般愛才之心,反而是有點恨之入骨的味道。


    見得趙匡胤這等態度,石韋頓時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趙匡胤目光中殺氣迸射,厲聲道:“傳朕之令,將這楊延昭就地斬首,再將其首級掛到太原城外,給朕好好的震懾一下劉繼元那小子。”


    天子生怒,帳前諸將立時應命。


    石韋卻是心下一驚。


    眼瞧著傳令兵已向帳外而去,石韋思緒翻飛,猛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也不及多想,急是出班道:“陛下,微臣以為這個楊延昭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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