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趙德昭一怔,心想石韋怎麽又扯到了晉王這裏來。.org


    “三叔的官職,自然是開封府尹呀。”趙德昭心懷狐疑的回答。


    石韋嘴角揚起一抹詭笑,“晉王擔當開封府尹十餘載,其勢力已根植於京畿,倘若陛下遷都洛陽,豈非將晉王苦心經營的勢力連根拔起,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自非殿下莫屬。”


    石韋終於道出了他此計真正的目的所在。


    趙光義的勢力已龐大到令天子難以控製的地步,如若再這麽縱容下去,隻怕曆史的那一幕就會重演。


    如今石韋已是騎虎難下,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他必須幫助趙德昭打敗趙光義這個強大的對手。


    思來想去,還是潘紫蘇給了他靈感。


    既然趙光義囂張的資本,來自於他擔當開封府尹多年所培植的勢力,那麽,想要打敗趙光義,就必須要除掉盤踞於他周圍的爪牙。


    遷都洛陽,一切重新開始,豈不正是一個冠冕堂皇,卻又一勞永逸的計策嗎。


    石韋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時,趙德昭的神色立時一變。


    石韋知道趙德昭在顧慮什麽,這位性格仁厚的二皇子,還顧慮著幾分所謂的親情。


    “自古以來,皇位父傳子乃是正道,唯有萬不得已之時,方才會有父傳兄。現在殿下業已年長,被立為儲君是理所當然之事,然而晉王近些年來卻時時以儲君自居,殿下難道能對此熟視無睹嗎?”


    趙德昭的眉頭微微一凝,顯然石韋的話戳中了他的痛楚。


    趙德昭雖然仁厚,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愚蠢,更不代表他對皇位沒有覬覦。


    先前他的那番謙讓姿態,與其說是出於仁厚,倒不如說他在潛意識裏一直認為,自己身為天子的嫡長子,將來是皇位理所當然的繼承人,根本不必擔心有人會跟自己想。


    但自近些年來,他也越來越意識到,事情絕非他想的那麽簡單,他的那位三叔,顯然不是一個安分守己之輩。


    石韋此番話,隻不過是將趙德昭的心事點了出來而已。


    沉吟片刻,趙德昭卻歎道:“三叔之事,我並非看不見,隻是我想國之穩定,最忌的就是皇族之間骨肉相殘,爭權奪利,我實在不願為此和三叔起爭端。”


    “殿下此言差矣。”


    石韋當即否認了德昭之言,語重心長道:“殿下心性仁厚,自然會這般想,但我觀那晉王城府陰沉,卻未必有殿下這般厚實之心。倘若將來殿下身登大寶,自然會善待晉王,可若皇位讓晉王奪去,我隻怕殿下失去的就不僅僅是皇位了……”


    石韋記得,曆史上趙光義北伐幽燕失利,軍中諸將不見其人,便人議立隨軍的德昭為太子的想法,結果後來趙光義知之,深以為忌。


    那場戰爭結束之後,趙光義遲遲不按慣例給將士們封賞,德昭替將士們請賞,結果卻被趙光義惡言相諷。


    最後德昭憂憤成疾,最終英年早逝。


    盡管這些曆史並不見得就是真實的,但也未必是空穴來風,自從石韋與趙光義接觸以來,了解其為人之後,就越發的相信那些流傳的曆史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這些顧慮,石韋自然不能跟趙德昭直言。


    盡管如此,石韋那一番警示之詞,亦足以驚起德昭的警剔之心。


    這位飽讀詩書的二皇子,熟讀曆史,自然知道前朝諸代中,那些在皇位爭奪戰中失敗者的下場。


    那些失敗者,大多都不得善終。


    密室之內,陷入了沉寂。


    趙德昭站了起來,踱步於昏暗的房間內,變幻不定的神情,顯示著他內心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較量。


    是繼續忍讓,還是開始反抗。


    趙德昭必須要做一個決斷,因為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


    許久之後,趙德昭緊凝的眉頭突然散了。


    石韋從這位仁厚的二皇子身上,看到了此前從未曾看到過的幾分剛烈之氣。


    石韋暗鬆了一口氣。


    果然,趙德昭憤然拍案,厲聲道:“我念著孝道,一再的忍讓,誰知三叔卻不知好歹,一味的逼迫,我趙德昭若再不予以回擊,豈非一點血性也沒有,還怎配做父皇的兒子!”


    石韋心中大喜。


    欣喜過後,石韋卻又保持了難得的冷靜。


    他熟思片刻,說道:“殿下有此決心,下官也甚為欣慰,不過關於遷都這件事,下官覺得還是不要由殿下向陛下上奏為好。”


    趙德昭想了一想,說道:“你的意思是,換成是與咱們親近的大臣,代為向父皇上奏嗎?”


    石韋搖頭道:“這也不妥,無論是誰,這遷都之表一上,晉王必然會認為這是殿下對他在開戰,眼下這種是時候,還不是與他挑明的時候。”


    “那依你之見,卻當如何是好?”趙德昭有些束手無策。


    石韋道:“如果能讓陛下自己生出遷都的想法,殿下和下官等在從旁附合,這樣一來的話,咱們的處境就要更主動一些。”


    “讓父皇主動生出遷都之念?這恐怕可有點不好辦吧。”趙德昭歎道。


    石韋這時也站將起來,學著德昭的樣子,踱步半晌。


    忽然間,他的眼眸為之一亮。


    心生之計,石韋便詭笑著,將那計策附耳告知了德昭。


    趙德昭聽罷,不禁麵露喜色。


    聽罷之後,趙德昭更是對讚歎道:“遠誌,你先能想到遷都之策,現下又想到這般妙計,你的智謀,我看絲毫不遜於趙相,讓你去做區區一個翰林醫官使,實在是屈才了。”


    聽趙德昭這由衷的讚歎,石韋心中自有幾分得意。


    不過,聽他這口氣,似乎又有讓石韋棄醫從政的意思。


    石韋當即謙遜道:“殿下過獎了,韋也不過是些小聰明而已,怎及得殿下這般大智慧。再者,韋生性庸懶,做個醫官使,治病救人最適合不過,若是讓我去幹別的,隻怕煩也煩死。”


    石韋倒也不是虛偽,此言確實出於真心。


    當官不是目的,目的在於瀟灑。


    似眼下這般閑時治治病,救救人,暗中在出謀劃策,低調左右局勢,此等瀟酒,遠非那些看似風光的高官來得痛快。


    趙德昭聽得石韋這番,便暫時息了方生的念頭。


    他哈哈一笑,說道:“旁人是日思夜想的做大官,遠誌你卻能如此淡薄於名利,當真是難能可貴啊。”


    趙德昭又是一番的讚歎,石韋跟著一番的謙遜。


    幾番話後,二人定下計議,石韋便告辭而去。


    從武功郡王府出來之後,石韋心情大快,想起小周後的居處就在附近,石韋便順道前去看望。


    因是害怕被眼線盯上,故是石韋特意的在附近的街上轉了幾圈,瞅得沒有盯哨時,方才從後門入得他的那間私府。


    自打石韋把小周後帶到汴京之後,因是諸事繁忙,故而未能抽得空來時常探望,隻托得幾個心腹的下人照看小周後。


    這時難得來一趟,小周後自然是分外的開心。


    花園石亭中,閑品涼茶之時,小周後在小芸的攙扶下盈盈而來。


    抬頭望去,卻見她今日梳了汴京城流行的發式,身著一件白色襦衫,內中粉色的抹胸,襯著那一片雪砌般的胸脯分外光潔無暇。


    她輕搖著不堪一握的纖腰,麵帶著淺淺的笑意,這般徐徐而來,隻令石韋瞧著有些失神。


    “看什麽呢,呆子。”


    小周後笑嗔一聲,那一句“呆子”中,更流露著幾分情人間打情罵俏似的意味。


    石韋心頭更是微微一蕩,便是笑道:“娘娘國色天香,我除了看娘娘,還能看誰呢。”


    盡管小周後早就受慣了旁人的讚美,但聽得石韋這般讚詞,絕美的臉龐上,還是泛起幾許暈色,那般淺笑含羞之中,更暗含著幾分歡喜之色。


    “你這人,小芸還在這裏呢,淨胡說些什麽。”小周後埋怨之際,已盈盈落座。


    石韋一呆,忙又道:“許久不見,小芸姑娘亦出落得越發標致了,真真也是美到不得了呢。”


    小芸聽得石韋讚他,眸中頓時閃爍著歡喜之色。


    她卻是以絹帕半掩臉龐,不好意思的道:“娘娘麵前,我哪裏敢稱美,石大人你這是故意諷我呢。”


    石韋當即正色道:“我怎敢啊,正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小芸姑娘整日陪著娘娘身邊,久而熏染之下,當然就越變越變了。”


    他這一番讚可謂一箭雙雕,誇小芸的同時,又將小周後盛讚了一變。


    女人愛美之心亙古長存,再多的讚美她們也不會嫌多。


    幾番話後,隻將小周後那主仆二人哄得心花怒放。


    片刻間,石韋便將這氣氛調節得融洽起來。


    借著小周後開心之際,石韋便問道:“汴京風俗氣候與金陵大異,不知娘娘還適應這裏的生活嗎?”


    “還好了,倒也沒什麽不適應的。”小周後說著,眉色間又泛起幾分憂色,歎道:“隻是整日呆在這府裏,沒什麽好清閑的玩物,實在是太過無趣。”


    汴京雖然繁華,但石韋自不敢讓她多上街走動,而久居這府裏,又比不上金陵皇宮有許多玩樂,小周後感到無聊也是自然。


    聽得她這抱怨,石韋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間有了主意。


    他遂是笑道:“娘娘若覺無聊,我倒有一樣東西,定可幫娘娘打發了這無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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