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嗤原本以為魏尋的虛神之境不過徒有虛名罷了,它施展了自身九層功力欲擊殺魏尋於棍下,但不曾想到那廝一直在藏拙,當魏尋麵色輕鬆的擋住他那一棍時,它終於意識到問題,果然魏尋爆發出通天修為,橫劍一掃,它感受到一股無法匹敵的力量,將它如斷線風箏掀飛。


    下一眼,他瞧見那柄神劍朝他飛來,劍尖閃爍著潔白光芒,轉瞬即至。


    這時,一輪金色圓環罩住紅楓湖與明台山,圓環內有無數鎖鏈鏘鏘作響,拖拽住山上及湖上所有人的神魂,但沒有實質化,隻是一股強大靈力。


    魏尋眉梢一皺,他的修為居然被壓低了,被壓製到了武道九境巔峰,差一步圓滿。


    “不錯,還有後手,圈地之鏈,縛靈之鎖,都是上古時期的對神靈陣啊。”魏尋突然大笑,笑的很狂妄,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他殺人,想都不要想,即便被壓製了修為,他也是圈內最強修行者!


    “終於來了!看吾殺了你!”禹嗤朝著魏尋咆哮,他的修為下降的不多,跟魏尋尚有一戰之力。


    禹嗤搖身一變,身體暴漲,化為一尊足有兩丈之高的烈焰巨人,周身吐息著灼熱的岩漿,像是金紅色的盔甲一般,他一拳打出,與鐵劍攖鋒。


    鐵劍被禹嗤打飛後,魏尋又念誦劍決,鐵劍圍繞著烈焰赤猿的身軀不斷出擊,不知疲倦,愈鬥愈勇。


    魏尋所施劍決為《縱劍奇決》,乃是北周葬劍穀無上劍決,每百年才能有一人掌握要領,成為當代大劍師。


    鐵劍畫出數百道白色長痕,在蒼穹之下,穿梭飛舞,禹嗤逐漸抵擋不住,一身沸騰囂張氣焰黯淡下去,紅蓮業火甲上遍布蜘蛛網般的裂痕,魏尋最後使出一招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劍式,他認真了,不在戲耍這個火猴子,一劍破開紅蓮甲,禹嗤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在飛劍穿透它胸膛之際,潛藏在腹部的蓮嬰駕煙遁去,逃之夭夭。


    魏尋一劍摧毀了禹嗤的肉身,他瞥見那猴子的蓮嬰元神逃亡的軌跡卻沒有狠下殺手,畢竟這等堪比道家十一境的妖王也占據了天地間一小股靈氣,它的存在也是被上蒼認可的,所以沒有生死恩仇無需趕盡殺絕,放他一馬罷了,或許未來它還會屁顛屁顛的感激自己不殺之恩。


    “去吧去吧,修行道路不易,不要再行這般朝不保夕的蠢事了。”魏尋唏噓道,這番話也落進了禹嗤的耳中,後者麵色一陰,不置可否。


    “湖蛟啊,湖蛟啊,今日你勢必載在我手裏,我等這一日十年了,那日那老和尚的陰謀詭計害的我道心盡碎,險些走火入魔,幸好被穀主奮力相救,撿回來半條命,今日我特來一解恩仇。”


    “別躲了,我給你一個痛快,貓捉老鼠的把戲今日玩夠了。”魏尋緩緩靠近那片氣勢洶洶宛如大軍壓境的雷霧黑雲,他所至之處,雷電皆繞道走,不敢與其硬撼,在這般實力修為逆天的人物麵前,所有的反擊都顯得極其可笑,像是蚍蜉撼樹。


    湖蛟對於這個北周大劍師畏懼到了極點,它不禁回想起十年前岸上對峙的兩人,一個是他,另一個是個禿頭和尚,當時他昏昏沉沉的看的不清晰,如今再次看見這人的模樣,頓時受到生死存亡那種巨大的威脅。


    “為什麽要殺吾?”雷霧中隱隱約約傳來聲音,是湖蛟的聲音,莊嚴且洪亮。


    “因為想殺。”魏尋的回答簡單直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拐彎抹角。


    “癡心妄想!”湖蛟怒不可言,它感受到深深的侮辱,蛟龍之屬雖說比不上仙界真龍的華貴血脈,但也是人間同帝王諸侯那樣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無上血脈,這人卻視其如豬狗牛羊一般說殺便殺,說屠便屠?


    湖蛟憤怒到了極點,但依舊不敢直對那一人一劍,盡管它在那人麵前要大他上百成千倍。


    這人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他真的可以斬殺它,尤其是親眼目睹那赤猿敗在他劍下後,湖蛟更加堅信不能現身。


    “區區雷霧,看我一劍破開!”魏尋一劍揮去,密集雷霧被削為兩半,湖蛟龐大的身軀頃刻暴露在他眼前。


    “想破境?先破解我的劍招吧!”魏尋的眼神如同一個饑餓的野獸發現了獵物一般,他持劍飛射而去,勢在必得。


    “臭劍修!想殺她先殺我!”猝然間湖畔長堤有一人怒喝道,這人正是秦家莊的小姐秦綰彤。


    秦涫彤麵朝蒼天,麵無懼色,有巾幗不讓須眉的風采。


    “那好,我便先殺你。”魏尋一指彈去,有劍芒閃爍。


    秦涫彤閉目不言,像是領死一般。


    “小姐不可!”身後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將他推走,雙拳抵抗劍芒,結果被轟出十丈之遠,一身衣袍盡裂,模樣淒慘。


    “李伯!李伯!”秦涫彤又哭又氣,咬咬切齒的盯著在高空宛如一粒瑩光般微小的魏尋。


    魏尋在度彈指,正當劍芒抵達秦涫彤麵門之時,被一縷浩然氣化解。


    “魏大劍師,在我燕國陽州依舊是這麽囂張跋扈嗎?”


    一人站在紅楓湖湖邊遊廊內抬頭看向他,嘴裏輕輕問道,這人乃是一位中年儒士。


    “你是?”魏尋停下了身形,目帶疑惑的盯著距離他數千步遠的遊廊內那人,這人居然能捕捉到他的身影,而自己卻一直沒發現他的存在,這就很有意思了。


    “在下不過陽州一書院教書先生,名喚司馬南風,敢問魏大劍師可認識我?”


    “司馬南風?”魏尋突然遙想起之前粱仲生口中曾言道的司馬南風,那個坐鎮陽州七百裏山水的儒家賢者?莫非就是此人?


    “是你?”魏尋冷靜的審視那一身儒家長衫的中年男人一番,這人的確不一般,昂頭挺胸,站立如鬆,一身正氣凜然,大袖之下無風卻悠悠搖擺。


    “魏大劍師放過這湖蛟吧,我陽州數百年才養出這麽一條小蛟,也是山水有靈,這小蛟對於我陽州很重要,未來它若是躋身真龍之列,那聖上便會冊封它神位,拜它為一州神靈享有神廟,可福澤一方百姓與生靈,甚至於延長我燕國國祚。”司馬南風一臉平靜的說著,很有儒士風度。


    “你燕國享福關我北周何事?今日便是真人來了,這龍我也會將其斬殺於劍下。”魏尋回話道,絲毫不領情。


    “當真要如此?”司馬南風目色一凝。


    “當真,真的不能再真。”魏尋睥睨一眼那“瑟瑟發抖”的蛟龍,他拔起身軀,一劍落下。


    “看來你我勢必有一戰。”司馬南風的身影消失在遊廊內,出現在魏尋眼前,這便是儒家大宗師縮地成寸的絕世神通。


    司馬南風入圈後也不能幸免,一身強大修為被壓製到儒家十境巔峰,在儒家修行之中十境被凡人尊為大宗師。


    司馬南風一指點在鐵劍上,有光點迸發,他的指法很快,魏尋劍法也很快,兩人打的不可開交,從東方黑雲飛至西方晴天,從雲霄之底降到陸地之上,兩人的修為實力勢均力敵,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


    “不曾想陽州還有先生這般儒家賢者,在這彈丸之地真是令先生蒙塵了,司馬先生不如同我回北周,我保管我北周新帝拜先生為一國宰相,享盡一世榮華富貴,何如?”魏尋目光如炬,這種場景之下他還在拉攏高人,想要化敵為友。


    “我司馬南風生是燕國之人,死也是燕國之鬼,叛國求榮的事斷然不會做,魏大劍師省省吧。”


    “即便我在朝堂無一絲落腳地,也並不妨礙我坐鎮這陽州七百裏山水地境。”司馬南風慢條斯理的說話,手上動作有理有條,完全沒有被魏尋猛烈的攻勢所牽引,他是那麽的從容不迫。


    “可惜了,先生這一身修為。”魏尋眸中有惋惜,須臾目色一冷,開始招招致命,既然高人無法為北周所用,那麽便盡可能的摧毀掉,杜絕一切意外發生,他不允許世間有威脅到北周的人物存在,而且還是在他麵前。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這麽好的時節,魏大劍師胸口鬱積太多殺伐之氣了,何不靜下心來到湖心亭觀賞兩岸山景。”


    “休要壞我道心!”魏尋望見一臉風輕雲淡的司馬南風很是氣憤,似乎後者與他爭鬥都顯得心不在焉的,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想要阻止我,便拿出你全部本事吧!”魏尋一身磅礴修為爆發,居然觸及武道九境圓滿,這黑魔神消亡後留下的靈陣在他蠻橫粗暴的破壞之下,變得千瘡百孔,就欲困不住他。


    魏尋持劍驀然朝著司馬南風麵門劈下,靈陣內黑白光澤肆意流動,司馬南風注視著飛騰在上方的武修,麵色一沉,大袖一卷,凝聚天地間如龍如泉的浩然之氣,與之對抗。


    “轟隆!”天塌一般,世界變的漆黑,陷入永恒之夜。


    山麓內浩瀚森林中有微風拂葉的瑟瑟響聲,在暗夜中刺激著行人的聽覺,天穹之下撕開一條裂痕,滿溢繁星般的皓白光輝,像是煙火綻放,無與倫比的美輪美奐,溫柔且明亮的光輝俄而鋪滿整片天空。


    魏尋將鐵劍收於背後,他麵無表情的凝望著那個衣衫飄搖的儒士,不知在想什麽。


    “魏大劍師還來嗎?”司馬南風一身寬大長衫平整如常。


    “我輸了。我魏尋輸給別人便不會恬不知恥的再戰。”魏尋終於開口說話,他發絲微亂,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但他承認自己輸了。


    這很奇怪。


    “那麽大劍師自行離去吧,恕我不遠送。”司馬南風微笑道。


    “再會,我還會回來的。”魏尋隻留下一句話,身影一掠,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蛟龍還是失敗了,不過活著比什麽都好。畢竟隻有活著才有未來。”


    湖蛟滿是是血,躺在湖邊痙攣不已,在魏尋與司馬南風交戰時,魏尋居然抽出身一劍削在她頸脖上,要不是儒士出手攔下,它必死無疑。此刻它化身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依舊是赤身裸體,不停的吐血,司馬南風走到她身旁,蹲下用手指在她眉心畫出一道筆跡,那蛟龍化為一縷煙雲沉入湖水,儒士徐徐站立,麵朝北方地界偌大的陽州城牆說道。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這個春天真是美不勝收。”


    說罷,儒士慢吞吞的走回了書院,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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