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線稀薄的幽暗居室內有一道人影盤腿端坐在木塌之上,那人麵朝破敗凋敝的窗欞門扉,整整六日未曾動彈分毫。


    在這入靜修行第六日的傍晚,端坐的黑影突然睜開雙眼。


    她感覺到此地氣機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強大的神識察覺到古廟沉寂數百年的仙氣突然間有了蘇醒征兆。


    仿佛一潭死水突兀煥發生機,這令她大為吃驚,這本該是不該發生的事情。


    她頓時掐指一算,果然乃是一樁因果,而且是極大的因果。


    她在六日之前行走至這片陌生的州域,發現此地這座已經荒廢不知多少年的古廟頗有些靈韻,竟然殘餘了幾絲仙道氣息,這對於平常借宿避雨的凡人來說並無奇藝之處,也感受不到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甚至於大部分修行之人也無法捕捉這些稀薄的仙氣的存在,但她初來之時便發覺到了,此廟大有玄機,對修行大有裨益,或許她可以在此地靜修數日。


    於是乎她選擇了一間地勢極佳的閣屋作為靈穴之眼,牽引四路八方的靈氣,取為己用,不斷喂養位於胸內黃庭穴的本命蓮嬰,壯大其體魄,愈發栩栩如生。


    一連五日她未曾睜眼,直到第六日的傍晚,她猛然間柳眉一蹙,預感會有事端發生,打破此地的平靜,甚至於影響到她的靜修。


    在光線黯淡的木屋中她緩緩睜開雙眼,有金黃色的芒光自眼眸中流溢而出驅散黑暗,這般絢爛光景,宛如在一片晦暗深海中迸發出縷縷火焰的赤陽。


    果然不久之後有兩人闖進古廟,一個年輕俊秀的紈絝子弟,一個實力中上遊的劍客,似乎沒有可疑之處。


    過了兩個時辰又進門了一行六人,實力參差不齊,似乎皆不是正道之徒。


    最後又有一人不著痕跡的飄了進來,古廟的氣機這才開始有了變化。


    “看樣子有好戲看了。”黑影女子喃喃說道。


    隨後發生的事情皆被身處暗中的她看的一清二楚,不過是一群野修歹人臨時起意,但又忌憚那身份不同尋常的兩人,從而喚上另一名武道修為還算不凡的老者前來助陣,不過是些雞鳴狗盜的把戲,江湖上屢見不止的險惡勾當,黑影女子對此並未產生多餘的情緒。


    或許是她見怪不怪了。


    直到那一刻,那紈絝子弟被枯槁老者禁錮在半空即將窒息死去的瞬間,他周身爆發出一股神秘的氣息,一股令黑影女子霎時動容的氣息,一股源自未知且悠遠的力量。


    她在黑暗中望見了那副絢爛而震撼的景象。


    一頭拖拽著猩紅色長尾的鳳凰紮入浩瀚雲海,染紅了整片蒼穹天宇,沸騰燃燒,數以萬計的流星羽箭墜落人間,天地儼若一尊熔爐,將世間萬物炙煉。


    她終於坐不住了。


    黑影女子內心在顫抖,她似乎尋找到了等待許久的破境契機,那道跨越凡胎的飛升之門近在咫尺。


    黑影女子四肢百骸蘊含著無數汲取的天地靈氣,她的眉心顯現出那枚即便在道門中也是珍奇無雙的桃花金印。


    先天金印顯,破境飛升時。


    她緩緩變幻手印,一練又一練的金色神芒破開黑暗潮水,位於黃庭穴的靈根蓮花開出七片花瓣,一顆紫色蓮子在中央徐徐飄蕩,蘊含著仙道氣息。


    蓮花極品為八瓣,綻放時有六七八三品,蓮子最臻為無色,紫色為其次,最末金色。


    她在此時已步入真人之境,仿佛身居雲巔之上,抬手便可摘下日月,已不在是道家修行的十一初境,與之前相比可謂雲泥之別。


    在她破境的時機,麵目猙獰的西門荀一拳轟向呂靖緣兩人飛出數丈之遠,就欲突破黑影女子修行的黑暗木室。


    “不自量力,不過蚍蜉撼樹也。”黑影女子微微一笑,彈指揮出一道靈氣。


    那扇單薄木門在西門荀與呂靖緣強大氣勁的對抗壓迫之下宛如鐵壁般紋絲不動,西門荀大驚失色。


    緊接著西門荀捕捉到了一股強大到他心驚膽戰的靈氣波動,他臉色巨變,先前怎麽沒有發覺,他來此地時早就以靈識盤查了個遍,這股氣息突然間噴薄而出,像是潛伏許久。


    西門荀驚慌失措起來。


    “何人在裏麵裝神弄鬼!還不現身!給我現身!”


    “區區一個微末不入流的武夫也敢叫囂,真是笑話。”那人嗓音輕靈沉穩,帶著一股仙域的縹緲氣息,不似人間之聲。


    “區區凡夫不值得我出手,便借此子之手將爾打退。”內室之人伸出三根嫩如青蔥手指在空中變化法訣,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迸射出七束水狀白光洞穿木門侵入呂靖緣背後的七處竅穴,致使呂靖緣的周身氣罡不斷攀升。


    呂靖緣隻覺得自己猝然間身輕力湧,煥發新生了一般,單臂掄起,與西門荀重重的對了一拳,竟打退了對方一步,隻不過胸口間有種驚濤駭浪震起的沉悶與不適。


    呂靖緣雙目敞亮,精神倍加,一掃之前頹敗之意。


    他與眼前這枯槁老頭連過十招,越打精氣神越足,隻不過在武技招數上差枯槁老頭太多,最終被一記手刀打中,連同那扇固若金湯的木門一舉被擊破。


    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恐,西門荀凝重的望了過去。


    他那雙尖銳的鷹眼一動不動的盯著木門後的一切動靜,等到煙塵退去,唯有一片狼藉。


    “怎麽回事?”


    “出來!鬼鬼祟祟的,可敢與老夫一戰!”


    西門荀麵目猙獰,狂發亂舞,一身武道氣焰已摸到第八境的門檻。


    眼下之際居然逼迫他成功破鏡,西門荀可謂真正的武道天才。


    “倒還有些斤兩,不過依舊不夠看。”


    西門荀聞聲望去,位於古廟圍牆外的一棵蒼老鬆木頂上站立有人影。


    那人影衣袂飄飄,手執玉蕭,是一位頭戴帷帽的紫衣女子。


    西門荀冷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高人,原來是一個不敢露臉的女人,嗬嗬。”


    “女人怎麽了,你這蠻夫倒還不如女人,可笑。”紫衣女子說的風輕雲淡,絲毫沒有動怒。


    “那便叫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吧,老夫可不會憐香惜玉,辣手摧花什麽的老夫很是擅長。”


    武瘋子西門荀對於這無法預測修為的帷帽女子興致大起,瞳孔中滿是瘋狂,一腳跺下,土陷三尺,身彈三丈,施展出一招飛鷹撲雀,直逼紫衣女子。


    “來到這片大陸還從未使用島上神通,今日便拿來用用,讓爾等粗鄙武夫開開眼界,要讓你們知道在道家術法麵前,武技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紫衣女子抬起玉臂,以指撫蕭,指尖壓住蕭管上的六個孔洞,蕭口抵住下唇,輕輕吹氣,氣韻盎然。


    蕭聲頗為蔚然,曲調曲折延綿,靈氣開始在紫衣女子身旁凝聚盤桓,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大洞,不斷的鯨吸四周靈氣。


    須臾海潮洶湧,巨浪掀天,碧海一望無際,紫衣女子的背後演化出一片浩瀚汪洋。


    汪洋中濺射出十餘道碗口粗細的水柱,如蛟龍般翻騰,朝西門荀襲來,西門荀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躲避,每被擊中,似被冰凍,還伴隨著氣勁衰減,氣力消散。


    “你這是什麽法術!”西門荀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帷帽女子的深不可測,在輕揚蕭聲的籠罩之下腳掌似吊了萬斤鉛球般無法動彈,他擦去嘴角的鮮血,身軀內寒氣肆意竄流,似置身冰窖,毫無疑問他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


    更令他恐懼的是他甚至無法逼近那幃帽女子百步以內。


    “我燕國乃至周邊其餘三大國也沒有此等威勢的法術!你不是我中洲之人!你到底是何方人士!”


    “看來你也並不是一個井底之蛙,中洲的確沒有這類功法,中洲也練不出我派的絕世神功。”紫衣女子的臉龐被帷帽遮的很嚴實,外部隻能望出大概輪廓,但僅憑她的嗓音與身段想必容顏也是驚塵駭俗。


    “你倒是是何方神聖!”


    “汀洲一株雪,有曲漾一方。千山雲影驟,碧城飛青煌。”


    “你是蓬萊島的人!”西門荀臉色比紙還白。


    那女子朱唇微啟。


    “正是。”


    在地廣物博的中洲之外,東南西北還有五座大洲,各有人、妖、魔存在並占據,除去六大洲域,四大海域,最具神秘感的便是三大奇島。


    蓬萊島便屬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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