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門外的大匾是出自誰手?


    阿蓴目光呆滯的看向長忘,他的傳說,她聽過,但清風皓月的身姿著實與開窯子聯係不起來。


    起風口中不入流的修行者,阿蓴當然知道是誰,怔怔對上長忘的視線,一雙鳳眸還是溫柔的能溢出水,但聯係到廢其修行,輪回轉世,就一廢人來說,和順的表象內裏竟是個狠辣果決的性子。


    她忘記太多,以至於重生魂魄歸位之時,長忘在梧桐樹間幾乎用央求口吻讓自己回來的那一幕幾乎成了印象最深刻的事,隱隱約約,她感覺自己錯過很多東西。


    長忘對起風做的比較滿意,一擺手:“出去吃點東西吧,辛苦。”


    起風立刻受寵若驚,拱拳退下。


    屋內氣氛冷卻下來,而阿蓴就任其冷卻到凝固,陷在雜亂無章的思緒之中,不說話,不抬頭,不喝茶,空等她的清灼無鹽菜。


    白玉沙為表現自己大度先跟阿蓴示好道:“聽聞寒姑娘醒來後,是忘記了很多事,很多人嗎?”


    阿蓴懶洋洋回了個:“嗯。”


    白玉沙:“想必是寒姑娘上一世用毀天滅地之火滅盡魔妖世界同時涅槃之時,神體灰飛煙滅沒有全落在梧桐樹上,必然有些流落在他處了。”


    阿蓴扯唇一笑:流落他處?自己術法應該還沒那麽不到家,據寒生描述,自己精魂神體當時控製很好,全部被禁錮鎖在了梧桐樹上,與之融為一體。


    記憶全失,其實與剛剛蘇醒的神體虛弱有關,記憶定會隨之逐漸恢複過來,她還沒傻到自己對自己一無所知。


    阿蓴仍舊帶搭不理回:“嗯。”


    白玉沙:“寒姑娘,還想找回那些記憶嗎?如果想,白玉沙對自己醫術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阿蓴多精啊,誰知道她安得什麽心,笑的寡淡:“沒那些記憶,我還活不下去了?”


    白玉沙悄無聲息看了長忘一眼。


    長忘垂眸把玩手中的負屭扇,視線逐漸抬起由阿蓴又移到白玉沙:“你吃完飯,若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白玉沙唰的委屈起來,可憐巴巴的拉住長忘,明顯話裏有話又不好當阿蓴麵直說,撒嬌道:“長忘哥哥。”


    阿蓴又充當了一回空氣。


    長忘輕輕一拂袖子,拿開,似對阿蓴解釋:“寒酥,你沉睡兩萬三千年,是玉沙每三日用醫術給你聚靈,耗費心力體力,能如此快醒來,你的確應該謝謝她。”


    謝?


    謝個屁!


    她能安好心?


    還是為未達成什麽目的?


    破鳳凰涅槃都不用聚靈,老子一隻朱雀後裔,天地而生神鳥,還用得著一隻兩年懷胎生下的老虎在這兒裝貓給自己聚靈?


    想到這兒,不露聲色,嘴上感激卻無比虛偽的說:“玉沙郡主辛苦……。”


    說完了。


    她就不信白玉沙平白無故耗費心神修為給自己聚靈。


    白玉沙已經尷尬的接不下話去。


    長忘默默給白玉沙添了杯茶水,算是安撫。


    白玉沙纖纖玉指輕扶茶盞,禮節恰到好處:“謝謝。”然後硬沒話找話道:“寒姑娘,茶涼了,再換一杯吧。”說罷就要幫忙。


    阿蓴更快一捂杯口拒絕:“我不喜喝茶,就擺這兒吧。”


    白玉沙悻悻收回手,亮麗眉眼在思索什麽,不時看著長忘,目光何其灼熱。


    噔噔!


    小二敲門聲傳來。


    菜齊刷刷上好,五葷三素還有一湯,顏色奪目,盤式好看,香氣濃鬱,竟有些雲陽宮城內才能做得到的手法。


    長忘拿起筷示意:“吃吧。”


    阿蓴不知在想什麽,粗略一頓。什麽也不管,悶著頭把拿起米飯,隻吃方才點的清灼無鹽菜,然後不動其他,任憑肉香一股勁往鼻裏鑽,鑽到筋疲力盡,可她打心底裏就是不想吃。


    白玉沙吃著吃著,有點看不下去,忍不住問:“寒姑娘,怎麽不點其他的菜,聽說你平日無肉不歡,這些都是店裏的拿手菜,定要嚐一下。”


    阿蓴把菜在嘴裏跟淩遲般咀嚼完,儼然接了另一句話:“聽意思,玉沙姑娘是這裏常客?”


    長忘表麵雖看起來平靜無比,但視線猶如兩把冰刃,沒說話,眼神在隨阿蓴低頭無視間,把心情給暴露了。


    玉沙夾在中間,察覺氣氛不對勁,也如實交代:“是啊,我經常與長忘哥哥來這裏,店中的菜色基本都嚐過一遍呢。”


    阿蓴味同嚼蠟,終於跟作孽般吃完這頓飯。相比曾經,桌前,碗中,不留丁點殘渣,與前世不拘一格吃飯大相徑庭。


    相對,長忘跟白玉沙各懷心事並未吃下多少。


    長忘與白玉沙客套了句:“玉沙,再多吃點。”


    白玉沙側身拭淨唇,用標準勾唇角度衝長忘一笑:“長忘哥哥不知我們女子也有煩惱,吃多了,怕是要胖。”


    阿蓴有點惡心,她就好奇玉沙是如何把矯揉造作四個字練到登峰造極。


    長忘沒問阿蓴,而是在看到阿蓴放了筷後,他也跟著放了筷,而與此同時,白玉沙當然不會再吃,才會找這種爛理由。


    一頓飯,吃到三個人都快要窒息。


    “師父,我找起風玩會兒,您與師母兩人好好聊。”阿蓴尖銳諷刺,先站起身拂袖開門。


    留下靜默的兩個人。


    長忘抬頭凝視關上的門,鼻音深深一重。他可不認為阿蓴這是醋意濃重。因為了解阿蓴的人才知道,她從來都是喜歡迎難而上,不把對手奚落個體無完膚,不罷休。眼下,她這幅遇事就躲的姿態,儼然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對自己視而不見。


    白玉沙這才擔憂問:“長忘哥哥,寒姑娘這是?”


    長忘擺手:“隨她折騰。”


    玉沙:“長忘哥哥這是收寒姑娘為徒?”語氣詫異。


    長忘輕:“嗯。”


    玉沙勸:“長忘哥哥是打算什麽也不跟寒姑娘說?”


    長忘自諷:“她不會聽。”


    玉沙:“就這麽拖著?你不累嗎?”


    長忘捏捏眉心:“再說吧。”然後拂袖而起,不想再聊。


    玉沙也隻得作罷。


    另一邊,店外。


    起風與阿蓴一同站在牆根依著,沐浴著陽光很是舒服。


    “聽說寒姑娘今天點了個白灼青菜,還不放鹽?”上菜肯定要經過起風這一步,他要試毒。


    阿蓴噗嗤一笑:“我吃的菜很奇怪嗎?怎麽所有人都認為這菜我吃下去會死一樣。”


    起風性子跟阿蓴差不多,性子爽快,辦事雷厲風行,但他的分寸在於,凡是涉及長忘的,從來都是隻字不提。


    所以,沒接話,苦笑兩聲。


    阿蓴突然想起有意思的青樓:“這兒的窯子真奇怪,我還是頭回聽說賣藝不賣身,盡量賣男不賣女。”


    起風依舊保持苦笑。


    阿蓴又胡說八道幾句,起風要麽繼續苦笑,要麽裝聾作啞,終於靠到長忘跟玉沙出來,這才如臨大赦,忍到淩亂,長舒一口氣。


    長忘讓白玉沙回去,而白玉沙明顯像是賴上了,後又不好太不要臉,落寞道:“長忘哥哥,改日見。”


    長忘禮節性敷衍了聲。


    白玉沙才戀戀不舍跟生離死別似的禦風而去。


    剩下他們一行三人回到求如山的空華殿。


    阿蓴正欲回到自己殿中。


    長忘:“今晨,起風已經把東西搬入空華殿,你不必回去了。”其實她剛醒來,並沒有什麽東西好搬。


    阿蓴順著長忘手指過的方向:“那徒兒先退下歇息了。”


    長忘:“你今天做了什麽,如此累?”


    阿蓴:“……?”


    跳樓算不算?


    極為出色的五官近在咫尺,阿蓴深呼吸,盡量避免他這壓抑的目光,想轉移話題:“師父接下來還有安排?”


    長忘那雙穿透力極強的眼睛一眯:“下月是我父王大壽,你要隨著一起去。”


    長風萬裏大壽?


    “還有寒生、悲傷、寒晚、清箏都回去。”


    “大姐呢?”阿蓴自醒來就沒見過大姐。


    長忘一挑眉,慵懶坐在椅子上,單手扶額,迷離醉人的眼眸下又換上笑到不驚風雨的唇:“你還記得寒音?聽信清箏的三言兩語就敢闖黛色新鬧事,是不是所有人中,唯獨對我最陌生?”


    阿蓴毫不吝嗇點頭:“對,是。”


    長忘別有深意注視她,不再言語。


    氣氛逐漸沉重,他越來越知道她想做什麽,她什麽也不想解釋,應是死扛著,於是,兩人進入一種無法言表的追逐、放棄、又各種不甘心中。


    雖說,長忘神情並無審核不悅,但阿蓴卻莫名絕的他有點生氣了。


    長忘似乎並不享受這種他問一句,她傻回一句的對話,撐起身子:“隨我來書房。”


    阿蓴以為挫他幾句,總能帶搭不理,讓自己趕緊離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誰料,他還要繼續較勁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各個房間,進入書房。


    這個書房比雲陽山的僅小一點,但書並不少,且高,架子全部到了頂。


    書,還是一如既往的分類整齊,一塵不染,紙香氣息甚是好聞令人寧靜。


    踏著腳下深藍帶不知何種圖文的地毯,柔軟裹腳,隔絕聽不見任何步伐聲。


    四處還掛著不知從哪裏尋來的寶物靈器,掛在四處牆上,靈關閃爍。


    書房中央,還是長忘的習慣,設了一個嶄新看不出用了多久的案幾,擺著月光色的茶具。


    長忘將夜藍用銀絲繡的點點星星衣袍一撩,穩穩坐在蒲團上:“過來。”然後從桌上隨手拿過來幾本折子,就開始批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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