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


    長忘與阿蓴剛落座,白玉沙一臉急切,起風幫著拎一大包東西匆匆進來。


    先是見長忘,明豔動人的五官刻畫出四個大字:欣喜萬分。


    阿蓴浸淫男女之事中由萬年之久,即便失憶,也能憑本能看出玉沙郡主明顯是打著看自己的幌子來看長忘,而忽視自己的眼神,可以不難推測出,上一世她與玉沙郡主相處的並不怎麽愉快。


    敵視而非仇視,即是敵視,不外乎就是為了男人,男人是誰,不必多想,正是眼前那位絕世容顏的長忘。


    阿蓴會心一笑,自顧自的吃著點心。


    白玉沙打過招呼後,也不管阿蓴在場,文淑的坐在長忘對麵,與阿蓴並肩,驚豔絕色的容顏綻開最美的笑容:“長忘哥哥今日身體有無異常?”


    “未有,勞煩掛心。”長忘語氣淺淺,有些疏離。


    白玉沙笑意不減“長忘哥哥,咱們自小一起長大,怎越來越生分了,難道是因為……。”


    話外音:難道是因為有外人在場?


    刻意無比生怕傻子看不出來的看阿蓴一眼,唯恐她不誤會。


    長忘心不在焉的把玩負屭扇:“先前的事,寒酥都不記得了。”


    白玉沙顯然一下子沒接受天降大喜,表情強忍又想裝一下憋得很是豐富,失禮激動的握住長忘的手問:“真的?”


    完全將作為第三個人的阿蓴當空氣。


    長忘將手不著痕跡挪開,沒說話。


    玉沙難堪的將手抽回,即便心裏再難受,也不放棄,轉而目光似比見了親娘還要熱情,投去無比虛偽的關切,擠出一句話:“寒姐姐,醒來後,身體可有什麽不適?”


    阿蓴冷嗬:“叫誰姐?”


    再次轉世,阿蓴的年齡明顯是剛剛及第。


    長忘唇邊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玉沙笑臉僵住,鑒於還要再長忘跟前維持婉約識大體的形象,忙禮讓道歉:“寒姑娘,是玉沙稱呼不周,失禮了。”


    阿蓴擺手:“別這樣,咱們素不相識,初次見麵弄得我很斤斤計較。”


    白玉沙,慢慢轉身,正麵對著阿蓴,粉色的衣裙將她襯的如花中最嫩的蕊,搖曳的霎時好看。聲音比剛才還要動聽道:“寒姑娘,如若不介意,可否讓玉沙給撫脈瞧瞧?”說完就要抓阿蓴的手腕。


    阿蓴可不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若不是不喜歡的人,就是裝她都懶得裝,甩開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玉沙郡主,一上來三言兩語不介紹自己,就動手動腳。怎麽說我也是那年春直係血脈,下任一方世界之主,我不會輕易將自己隱秘隨意給別人瞧。”


    白玉沙相比兩萬年前持重很多,麵色被阿蓴當麵直白一番臉色明顯不好看,但阿蓴看在眼裏,裝也裝的很有境界,能忍便忍。


    相比矯揉造作之下,阿蓴反倒是過於粗魯強勢了。


    白玉沙笑意不改:“寒姑娘的顧及很對。”然後一指包袱:“我給寒酥姑娘帶了些雲陽山小吃,都是姑娘先前最愛吃的,有肉鋪,有酥餅,算是玉沙賠禮了。”


    阿蓴實在虛不過白玉沙,懶得做他人的假想之敵,先行起身,笑的純淨:“一夜未休,突感疲倦,你們好好聊,先行告辭。”瀟灑轉身,走的沒有任何猶豫,白玉沙帶的東西連看都沒看一眼。


    長忘神色變得黯然,點點頭。


    氣氛一下顯得很尷尬。


    其實平日,長忘跟白玉沙並沒有那麽多話,而白玉沙也沒有阿蓴性子活潑,用詞大膽,幾句話就能煽動氣氛的能力,所以,玉沙說多了,顯得聒噪,說少了,兩個人就無比沉默對坐。


    阿蓴一走,沒了看戲的,白玉沙自說自話半天,顯得很吃力。


    若是阿蓴在,即便自問自答也能玩兒一天,而且風趣的經常讓長忘笑很久。


    所以,白玉沙死賴著多待一會兒,其實,最後還是像曾經那樣,長忘要麽玩兒著扇子發呆,看幾本書,寫寫字,查看求如山輪回轉世名單,雲陽城公文,玉沙斟茶作陪,或者研磨等起風做的小事。


    阿蓴房間……。


    阿蓴晃晃悠悠,心事重重回到自己殿中,迎上來的事一副清瘦憔悴的臉。


    直接跪下行了大禮:“小奴梧桐見過寒三小姐。”


    梧桐,自己的近侍,聽寒生言簡意賅說過。


    阿蓴笑意吟吟扶起:“快起來,馬上就是做山主的人,往後不必行此大禮。”


    梧桐扯出笑:“梧桐其實並不想離開小姐,也不想做什麽山主,梧桐還想伺候在小姐身邊。”


    或許是失去記憶讓阿蓴清了心,一眼看出梧桐並非真心誠意要待在自己身邊,而是別有目的,笑意逐漸變了味:“做山主的人想幹伺候人的活,想必你姐姐花桐也必然不允吧。”


    梧桐眼眶紅了,似有要梨花帶雨架勢:“還請寒三小姐成全,若小姐成全,我姐姐必不會反駁的。”


    阿蓴慢慢收回手:“梧桐,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有些話就不繞彎子了。你實話告訴我,你可使用有什麽緣由想要留下來?”


    梧桐一下子被戳中心事,嚇得不知所措,畢竟道行不如阿蓴高,再怎麽掩飾,也被阿蓴看了個透徹。掩飾不住但又硬想撇清:“不是,我是真的不想離開三小姐而已。”但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的此話不僅虛偽還站不住腳。


    阿蓴重生後,壓人的氣勢更勝從前,僅是微微一笑看著,就能令人發怯。


    咚!咚!咚!


    三個響頭,帶著哭腔:“還請三小姐贖罪,梧桐心儀之人,乃雲陽山八殿下。”


    八殿下?


    阿蓴遲疑道:“長忘?”


    梧桐壯起膽子:“正是。”


    “那你可沒機會了。”阿蓴毫無留情的打擊梧桐,


    誰知,梧桐早有心理準備,強大到阿蓴汗顏:“小奴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明知八殿下心悅……。”話還沒說完。


    被阿蓴接話:“雖說我不喜雲陽山的玉沙郡主,但她本人,的確出彩,所以,你不是對手。”


    梧桐:“……。”深思了一會兒:“三小姐,你怎麽了?”


    “也沒什麽大事,就對從前的一些東西記不清了。”阿蓴現在已經輕鬆的接受這個現實。


    梧桐慌了一慌:“要不要尋個醫師給三姐看看。”


    阿蓴擺擺手,繼續熱心解決梧桐的問題:“我明白你的心思,不尋求結果,隻想日日看著,就心滿意足,我認為,如若真心喜歡,就去告訴他。”


    梧桐忙把手擺的都扇出風,嚇到:“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你確定要把自己餘生大把時間用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上?”阿蓴問。


    梧桐點點頭,算是默認。


    阿蓴:“你也願意看著他與別的女子成親,高高興興希望他一切安好。”


    梧桐眼酸了下,悶聲點點頭。


    阿蓴戳她腦袋一下:“你傻不傻?這世間缺好看的男人?這樣吧,我給你說一門親事怎樣,給尋個好看的?”


    梧桐詫異瞪起眼。


    阿蓴:“若我是你,現在立刻跟長忘表明自己心意,然後高高興興答應親事提議。回去做山主,兩不不耽誤也不衝突,多好。”


    梧桐簡直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問:“小姐,你為何要對梧桐這麽好。”因為阿蓴儼然忘了自己從前是多喜歡長忘,占有欲是多麽的強。


    阿蓴今天動了太多腦子,疲了,邊說邊走房間裏走:“你那樣活,很累,有多累……我能想象的到。”


    是啊,都死過一次了,多累!


    ……。


    阿蓴摸到床時,感覺好累,全身疲憊不堪,滴水未進,倒頭睡了過去。


    雲裏霧裏,阿蓴又睡很久,做了很多夢,無非在循環睡了寒生所描述的兩萬多年裏的所有東西。


    儼然,寒生出自私心,對於她跟長忘的關係隻有寥寥數字,僅是並肩作戰,點頭之交的關係。


    殿內是天即將蒙亮的初灰,阿蓴懶洋洋掙紮兩下哈欠還沒來得及打,隱約感覺殿內有人,但絕不是白皚皚,畢竟是仙身,敏銳的察覺還是要比凡人警覺些。


    猛如詐屍坐起,果然,在距床不遠處的案幾上,難掩清高與不可一世自信,換了身暗紅帶著金線暗繡的九條紋,雖說顏色邪魅,但日月交替的金光下,整個人越發清心寡欲。


    阿蓴慌錯披上外衣,走到案幾旁:“莫遇大師?”


    莫遇大師?


    嗬嗬?


    清箏揚天長嘯一番,意味深長,皮笑肉不笑的說:“寒施主,怕是要請你隨我去趟妖族。”


    妖族?


    有點親切。


    阿蓴抖抖唇:“有事?”


    清箏抬抬眼皮:“你妹丟了,老子知道她在哪兒,但不方便去。”


    老子?


    阿蓴蹙眉儼然不適應一個和尚嘴裏吐出格格不入的二字,表情豐富的打量清箏。


    “你他媽竟然把自己兄弟給忘了!”清箏終於忍不住想揍她。


    阿蓴手指點了點桌子,中規中矩的說:“我對你有點印象。”


    “滾!”


    現在不是聊感情的時候,早就坐不住的清箏起身說:“走,找你妹去。”


    “寒晚?聽哥說她做了你的徒弟?”阿蓴似預要細細盤問一番。


    清箏雖說努力維持麵如秋水,但分明急了:“趕緊去吧!”撩起袈裟,好不容易練的持重瞬時破功,抓起阿蓴,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拽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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