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男人?


    長忘雖說現在相較於初識,表情豐富許多,但在阿蓴每每想驗證自己內心所想時,他總能做到海不揚波,深不見底的心思著實難猜。


    果然,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你就不好奇是誰?”阿蓴沉不住氣了。


    長忘抿唇一笑,撩的她眼花:“碰巧剛才我也想了一個人。”


    輪到阿蓴鬱悶了,無比好奇道:“誰啊?”


    答案當然是:“……。”就不告訴你的無限期沉默。


    想耍流氓反被耍,阿蓴在長忘這邊吃的虧不是一次兩次了,總不長記性。


    “寒晚,是你妹妹?”長忘少有的先開了口。


    自上次夜闌來後,兩人就未來及將提及此事。


    其實,無論從兩人的關係,目前的修行,外界的風言風語乃至夜闌來時明晃晃的告知,長忘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況且,她也沒打算瞞他,簡單收拾了下自己情緒,慢慢說起讓整個鳥族都三斂其口的四妹。


    寒晚,這個年紀,相貌、性子、天資無論哪方便都與大姐、寒生、阿蓴截然相反的小妹,自小在那年春得到所有人喜愛,尤其是母親。


    因為寒晚,不似大姐、寒生、阿蓴性子外放乖張,而是非常恬靜和煦,相貌並非清清秀秀,而是生了一副媚態,漂亮的大眼睛宛如深夜最亮的星,極為閃爍。


    她雖與哥姐相差二萬歲,且也是寒體,但天資高到另母親都驚歎,正是這份天資與領悟,小小年紀,還不及阿蓴腰高,心智已與大人無異。


    寒晚是第一個提出要修習火術,秉承母親術法,且最後也用自己執拗的方法向母親證明了他們四人是可以寒火同修。


    但是,當母親看到寒晚靈器寒羽上若隱若現的紅光,非但沒有喜悅,反而生了場大氣,罵她寒術還修個一知半解,還想妄想修根本背道而馳的火術。那時大姐、寒生、阿蓴並不明白,隻是除了吃驚便是極力勸阻危險,不要繼續下去。


    那一次,母親將寒晚懲罰的特別狠,關在了雪盡洞,不讓吃喝,不允任何人探望,令她好好反思,好好研習寒術,順便辟穀閉關。


    萬年玄冰,可是極其不利於修行火術的地方。


    寒晚懂得再多,心智畢竟還是個孩子,她是個平日聲音都不敢拔高,做事都萬分小心的,斟酌再三的文弱性子。


    現在想來,母親那日忽略了寒晚是她的孩子,骨子裏的擰勁是血中就帶著的,無法逆轉。越是沉悶的的人,一旦爆發起來,就越可怕。


    寒晚雖從未說過修習火術的方法。想必受罰之時她已明白,毀天滅地之火,單純的修習是根本無法大成。


    所以,我終於明白,她在雪盡洞怎能修成火術,原來那就是寒火。雪盡洞真是個歪打正著,簡直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首選。


    奈何,寒晚從未進行過正確的引導,也沒有護法,純憑自己悟。


    理所當然,她……。


    “入魔了?”長忘說。


    阿蓴麵色沉重的點頭。


    半夜,雪盡洞外燒了起來。


    整個那年春的人都在納悶,玄冰怎會著火?


    濃濃的黑煙,把寒生與阿蓴嚇得迅速合力用寒術撲滅,最後發現火隻能暫時壓製,寒術稍微一弱又會複燃。


    原以為大姐會參與進來,結果大姐與母親一樣,沒有任何舉動,哀痛欲絕的站在雪盡洞外。


    阿蓴永遠忘不了那一晚,一個黑影慢慢踩著火從容走了出來,渾身煞氣,帶著古怪的笑,星星般的大眼睛蒙了層陰沉死寂。


    未等在場的任何人說話,寒晚悲望的先開口:“我會藏起來,從此在十方世界銷聲匿跡,絕不敗壞母親整個秀山的名聲。”


    而母親也是絕少的冷靜,涼涼丟下匪夷所思的一句:“寒晚,不再是寒晚。”然後不帶任何溫度的離開。


    寒晚聽去,目光流露一痛,繼而恍然,根本不給大姐、寒生還有阿蓴任何說話的機會,也離開了。


    除了大姐,寒生與阿蓴隻知道眼前,但仿佛他們三人又說了他倆並不知道的事情。一來一回莫名奇妙的兩句話,就直接將寒晚從那年春除名了。


    一個從不問世,絕少踏出那年春,又以金麵遮掩,世人知她甚少的人,從那夜起就消失了,如她自己所說,藏起來,任憑寒生與阿蓴尋遍十方世界,死皮賴臉動用一切關係,也未尋到丁點蛛絲馬跡,仿佛隨著熱烈的黑煙憑空消失了。


    而母親也從那晚閉關,矛盾的留下句:哪天誰能學會掌控毀天滅地的火術,她就出關。


    大姐拜別母親後,聲稱要尋火術寒術體內共存之法,當即雲遊一去不複返。


    迅速巨大的轉變,讓寒生與阿蓴鬱悶至極,很久緩不過神。


    情形,寒生與阿蓴也不是愚輩,兩個暴脾氣,好不容易心平氣和下來,縷了三天兩夜,才終於順出頭緒。


    在寒晚出世之時,母親曾去赤水山見過花長老,她雖為天地共主,可窺探天機,但畢竟不精預言術,寒晚的降世她有種不祥預感,這個小小孩子極有可能在不久以後牽連十方世界掀起悍然大波。


    當機立斷,想到此處,清晨阿蓴與寒生匆匆去了赤水山,想問個究竟,但守山弟子隻允許一人進去,斟酌之下,寒生進了山。


    阿蓴在山門外等到傍晚,寒生烏雲籠罩,步伐沉重虛浮的走出來。


    “哥,到底什麽情況?”阿蓴迫不及待的問。


    寒生雙眼通紅,唇角的一雙梨渦滿是悲哀的吐出句:“劫數,寒晚是劫數。”


    阿蓴臉色蒼白。


    修行之人,但凡晉升都會曆劫,無外乎曆練或者天雷。


    因大姐、寒生、阿蓴三人天生神身,母親又為天地共主,肆意妄為,無視規則,但凡天雷,基本過給了自身,替自己兒女全頂了。也正是因為這樣,或許逆了天地法則。


    寒晚是應劫而生,她的降世本就是個劫,一個比天雷還要厲害百倍,隨時能將周圍人炸個粉碎的劫。


    稍有不慎,被連累倒黴殘廢是小的,輕則不得好死,重則灰飛煙滅,永無輪回。


    死煞孤寡命格。


    報應,或者這就是母親自以為是,狂妄自負,藐視天地法則的報應,報應在了自己孩子身上。


    瞬間讓阿蓴明白,為何寒晚總將自己悶在房間裏,故步自封,總是不跟任何人接觸,每每想起那張整日缺乏陽關照曬蒼白的漂亮小臉,天真可愛的大眼睛,單純善良,處處以人為先的語氣,她忍不住心疼,疼的直不起身來,疼的眼睛發脹,喉嚨一陣一陣的抽搐陣痛。


    她是有多聰明,多孤獨,多傷心,多執拗,多害怕日日自己禁錮在一處,知道一切後,堅持將自己放在絕滅的世界裏。


    怪不得,夜闌悲涼的說她給自己建造另一個世界。


    既然,這裏她容不下,便為自己建了個能容的下的地方!


    當阿蓴又問寒生,母親閉關前留下的那句修習火術為何意時。


    寒生又沉默了,看看阿蓴,一言不發。


    阿蓴恐怕不知,當時寒生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心口未愈合的傷口處又被狠狠剜了一塊肉,疼的難以呼吸。


    聽到這裏,長忘目光是阿蓴未曾發覺的滾燙,稍稍收起外放的目光:““你可是認為毀天滅地之火能解寒晚劫數?”


    阿蓴似乎還無法從痛苦的回憶中抽離:“不僅這麽簡單,哥非常反對我修習火術,打過,罵過,關過,折磨過,最後,也慢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時常在想,會不會自己也有什麽劫數與寒晚相連,或者說凡是修煉此術,注定不會有好結果!”


    長忘鳳尾一挑,心口處一股莫名的悸動越來越強烈,難道絨羽代替的魂體與身體之間有了羈絆?


    到底是自己的感覺,還是感同身受她的感覺?


    要問,萬一寒晚自己也知道毀天滅地之火能解自己劫數呢,想憑一己之力,隻不過……孩子畢竟是孩子。”


    長忘不說阿蓴也能明白。


    論精純,母親天生火體,本就是毀天滅地之火,但寒晚寒體,若以精純之火渡劫,稍有不慎,相斥俱損,觸及天怒,後果怕是無法承擔。


    以阿蓴當時理解,母親用閉關逼迫兒女們,必須有一人盡快習得毀天滅地之火,想要為寒晚逆天改命,改掉死煞孤寡命格。


    阿蓴突然笑的黯然:“寒體修行此術既要防止走火入魔,經脈錯亂爆體而亡,又不能坐以待斃,想要險中求穩,哪那麽容易。但現在想來,母親閉關正如你之前所獲,沒有那麽簡單,想必,她已經在赤水山預知了一切。”


    長忘眸光暗的沒有星光,慢慢放下指中的白子,低沉的問:“若真如你所說,修行此術沒有好下場怎麽辦?”


    阿蓴眉頭犯狠的一動,剛硬的笑臉帶著似玩味:“怕什麽,當八殿下是死的?自然會保護我。”


    長忘指尖有點僵,試探中有點意味深長:“若我護不了呢?”


    阿蓴迅速抓住長忘生硬發涼的手,一下有一下的占著便宜:“認栽唄!還能拉你墊背不成。自時,若我們必須要死一個,放心,活著的那個定會是你。”


    長忘心霎時控製不住的痛起來,幽深的眸子徹底灰了下去,空洞,悲滄接憧而來,熟悉的感覺仿佛在一次又一次敲打試問,他還有沒有底線,他還是不是人,他還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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