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世界聯姻,畢竟是大事,你作為一方世界之主,既要鏟除魔妖,又要鞏固權勢地位,想兩全其美的心思,這些我們在做都心知肚明。但草草借由兩個人閉關之事,順水推舟,不免太敷衍了事。


    “還有你,長忘,我不管你到底什麽目的,與寒阿蓴一起閉關是真為了大義還是私心,但是我們都承認,你護法,的確是個萬全之策,也是捷徑。但既然你想去,有些後果就必須要擔著,如有丁點動搖,我建議現在就退回原處再想完全之策還來得及。”


    悲傷快刀斬亂麻,不怕得罪人,言辭犀利又直白,把光想占便宜的長風萬裏給徹徹底底噎住。


    “呃,悲傷公子的意思是寒公子意思嗎?”長風萬裏不死心。


    寒生與悲傷日益形成的默契,對視而後,不約而同點頭:“是。”


    長風萬裏被人撕破了臉,麵色不好看,但還能維持鎮定:“你們還有什麽想法,暢所欲言。”


    “如果阿蓴往後的名節毀了,長忘也自毀名節。”悲傷陰著臉,將剛氣氛拉到冰點。


    阿蓴低語被悲傷:“一個大男人,名節怎麽毀?


    白玉沙嫉妒心簡直不受控差點失去理智,還算知輕重酸諷:“放肆,你竟敢侮辱八殿下。寒酥姑娘,自己搭進去就算了,別把長忘哥也給搭進去。”


    不等阿蓴出戰,悲傷現在是徹底被惹毛了。


    “小姑娘,你是在跟叔叔論資格嗎?”悲傷的嘴比刀還厲害,一旦開了口,罵在身上,比割肉還疼。


    白玉沙對悲傷獸略有耳聞,他的身份其實不比四方天地共主地位低,但怎麽說也是維護長忘,長風萬裏以及整個雲陽山臉麵。


    不依不饒道:“資格再老,也要顧及身份,還請自重。”


    悲傷刀鋒淩厲的黑眸狠狠剜了白玉沙一眼:“早有耳聞,雲陽山給長忘安排個童養媳,眼下看,就是你了,醋意可真不小。後宮不是有什麽《女戒》,《女訓》,不知妒婦該有什麽罪責?”


    白玉沙瞬間差點暴怒,但似有忌憚悲傷陰冷陰鶩,咬著牙,強按火氣。


    “我還聽說,曇花節你也去了,結果被長忘拒絕的很慘烈,是不是?”悲傷說話跟阿蓴一樣,說話甚少在乎別人臉色,多難聽的,多豔的,多絕的,信手拈來,如飲白水,不計後果。


    被長忘毫不留情拒絕,被阿蓴劃傷兩刀,提起來,就是對她莫大的侮辱。但日積月累養成的教養,讓她甚少在外人麵前失態,阿蓴那次,是忍無可忍了。


    今日,她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所以,穩穩壓下怒意:“勞悲傷山主還掛心這些支微末節,兒女情長,長忘哥哥拒絕我,肯定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但方才所指毀長忘哥哥名節之事,作為一同長大的妹妹,定是要反駁一二的。”


    “怎麽,童養媳身份不行,改走妹妹身份了?你這麽義憤填膺,感化自己,是徹底代表長忘意思嗎?”悲傷靈活的將畫風一轉,陰冷的目光落在長忘身上。


    白玉沙自知說不過悲傷,看他一副目空無人跟座冰山似的模樣,就知道不好對付。所以本打算用最樸實,自討,言真意切的既重新拉近長忘距離,結果又讓悲傷越拆越遠了。


    長忘意會白玉沙別再繼續,語氣寡淡:“我對名節並不多看重。”


    所有人都以為他嚴謹,其實,他總是能出其不意的會靈活變通。


    長風萬裏一蹙眉,嗬斥:“長忘!”堂堂一皇子,竟不注重名節。


    白玉沙突然有了個想法,與長忘商量說:“不如長忘哥讓我與寒酥姑娘閉關,給她護法,修煉火術之事,你同我說說注意什麽,我注意就是。還有,我會醫術,若寒酥姑娘身體不適,經脈受損,補靈力,補元氣,想來,我最合適。哥哥的身子,若在裏麵空耗三年,會油盡燈枯的。”


    阿蓴本不想插嘴,因為她認為挺簡單個事,怎麽成了她如狼似虎,隨時會要長忘命,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去了?


    忍不住清清嗓子:“我能說一句嗎?”


    所有人紛紛看過來。


    “陛下,我與哥哥乃朱雀之後,也是四方之主中一大族,要說毀名節,他們能怎麽毀,荒淫無度?夜夜笙簫?殺人放火?暴虐無道?再說,即便這樣我們這樣做了,那這樣的人跟我待在那年春閉關三年,別人怎麽又怎麽說我呢?哥哥與嫂……。”阿蓴差點說順嘴,默默一看悲傷。


    悲傷眼神一記肅殺。


    阿蓴繼續圓場道:“哥哥與悲傷山主不過心疼我,為我抱不平罷了。”


    轉而又看向白玉沙,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隱隱攻擊性,鋒利,危險,像一把浸了毒的冷兵器,利落刺回去:“白玉沙,我閉關又不是帶長忘逛窯子,什麽油盡燈枯?一根藍絨羽,是我親自給的長忘,三年後,幾時消失,消失後怎樣,他的三魂六魄能否撐得住著身子,撐不住變成怎樣,我比你更清楚,大不了把他整日泡在因循湖,隻要不死,辦法總會有。你那點支微末節的醫術,還不如那年春隨便領出來的一隻鳥,所以,還是別毛遂自薦,我怕自己一時不查走火入魔,嚇的你晚上尿床。”


    阿蓴口不擇言,猖狂放肆,卻句句在理說完後,扔給長忘一句:“我在殿外等你。”然後告辭了。


    見阿蓴一走,寒生悲傷也告辭。


    長風萬裏氣的手哆哆嗦嗦半天,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但,此事,少了他們又萬萬不行,頓時心堵的又要死一遍。


    白玉沙忙慌張忙給長風萬裏順氣。


    長忘微微躬身:“父親,我與寒酥去見佛陀弟子問佛燈火之事。”


    長庭自始至終就說了開口一句話,口舌之辨,是見過最精彩最懾血的一次,忍不住擦了把莫須有的汗,逃命似的唯恐連帶跟著長忘告退。


    殿外。


    寒生把阿蓴逼到牆根,一副全天下都知道唯獨我什麽都不知,當我是傻子的表情,審問:“絨羽怎麽一回事?”


    悲傷就在寒生身後。


    阿蓴擠眉弄眼使了半天眼色,黑瞳急的差點擴散。


    悲傷親昵摟住寒生的肩膀,使勁往外帶,邊拽邊說:“事已經發生了,你再責怪也沒用,不如讓我好好與你說說原委。另外,還有話想問你。”然後越走越遠。


    阿蓴終於長舒了口氣。


    遠處。


    寒生在靜靜聽悲傷將整件事說完,分析利弊之後,他隻盼百年之內,阿蓴無性命之憂,若真有,不死之身,怕是要成笑話了。


    “你不是還有話要問我?”寒生還是第一次見悲傷欲言又止。


    一雙桃花眼下滲出的冷意帶了點期盼:“寒生,你能不能也給我個幹脆?”


    寒生走路的腳步一頓,對悲傷的意有所指了然於心:“想問我有沒有同樣的癖好?若是沒有,要打算一怒之下回到求如山?”


    悲傷麵色逐漸陰寒。


    “你先隨我會秀山再說吧。”寒生扔下句話後看著他,逐漸笑出聲,露出一對淺淺梨渦,站在這春意盎然,花瓣飄散飛舞的樹下,豔冶的琥珀眸格外令人心神蕩漾。


    正是這對梨渦,跟一雙琥珀瞳,在他到秀山那年春時的第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目光。


    萬年裏,除了在雪盡洞清修,除了被阿蓴沒事挑釁搗亂,最期待的便是耐心的寒生。


    時常在耳邊窸窸窣窣,絮絮叨叨,偶爾輕聲慢語,偶爾暴躁嗬斥,偶爾悶不吭聲柔軟修長的手指付過厚實絨毛,偶爾不放心叮囑幾句清心靜心的口訣,偶爾往他身上灌輸點微不足道的靈力,偶爾以各種不同姿勢在他威猛高大獸身睡個覺。


    就這麽簡單的,日日年複年,久了,便生了……情。


    他嘲諷過自己,曾在化人形的前一天愣了整夜,原來,各種人生嚐遍了,瘋狂的,激情的,枯燥的,情趣的,俏皮的,長情的,短暫的……。最後,竟是對這種平淡不能再平淡的感情多瞧了一眼。


    而這一眼,就像他世代守護的流波海,入了,再也離不開。


    悲傷卸下方才冰意,慢慢勾起唇,心情總被寒生調的這麽起起伏伏,有點不爽。


    另一邊房間內。


    長忘還有打著哈欠的阿蓴坐在一邊聽佛語。


    佛陀弟子法號如聞,正非常認真告訴阿蓴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將心法,寒火、地獄火、佛燈火聯係在一起;佛燈火要如何掌控:每天必須清心寡欲,必須沒有絲毫雜念,根據口訣心法或許能成,此乃上方世界秘術,除在場二人,不可傳給外人,如隨意傳給他人,上方世界便會怎樣,怎樣,怎樣。


    為將佛燈火這一秘術傳給阿蓴,而長忘又選擇必須旁聽。要先收兩人為俗家弟子,又叩首,又拜師,折騰了三炷香,都快黃昏,才算名正言順才全部傾囊相授。


    兩個人就跪在蒲團上,聽如聞法師囉囉嗦嗦,念念叨叨直至後半夜,阿蓴的哈欠打得淚如雨下,用秘語跟旁邊長忘說:“你幫我記一會兒,我實在聽不進去了。”


    長忘微微點頭。


    阿蓴不著痕跡挪動蒲團,與長忘緊緊挨在一起,著力點全扔在他肩上,這樣湊著借力歇會兒。


    還算長忘有良心,體諒的沒躲。


    果然,阿蓴野路子與長忘正路子一比就看出來了,就修行耐性而言,相差甚遠。


    終於,直至淩晨,天色蒙蒙放亮,如聞才依依不舍補充再補充,叮囑再叮囑,鏗鏘有力的說完了,還有未盡興之感。


    阿蓴拉著長忘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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