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蓴沉默,沉默很久。


    沉默到寒生內心的火越來越大。


    沉默到悲傷都有點意外她這次反應怎麽這麽遲鈍。


    沉默到長忘的心情越來越不舒暢。


    “我還想再試試。”阿蓴深思熟慮,不由自主笑起來,一雙清澈的眸子宛如流動的清水,格外動人。


    “你還要試?”寒生火冒三丈!


    阿蓴先將貓遞給悲傷,然後神不知鬼不覺慢慢向長忘蹭去:“哥,你就成全我一腔熱血吧!”然後低聲對長忘說嗬聲:“跑!”


    平日持重,走路都不緊不慢的長忘,就這麽滑稽的被阿蓴拽著,無視背後低吼,飛快跑出長謠殿外。


    料到寒生不會追上,阿蓴止步大喘了口氣,望天:“耳根終於清靜了。”


    長忘漸漸斂去方才眸光鋒芒,化為柔和。


    現下,阿蓴看著長忘。


    長忘看著阿蓴。


    半天,誰也看不進誰的心裏去。


    想起寒生方才的咄咄逼人,阿蓴也沒想著開脫,稍作解釋道:“哥那是心疼我,你就當老母親的絮叨,別當回事就好了。”


    “無礙。”熟悉的兩個字,讓阿蓴聽不出悲喜。


    一時間,兩人又無話可說。


    “你餓嗎?”長忘打破沉寂。


    阿蓴體虛,靈弱,禦風整夜又累,自是餓的不行,誠實點點頭。


    “我帶你去宮外吃吧!”


    哎?突然這麽好心?


    “長忘,你為什麽總對我忽冷忽熱?”


    “寒酥,今天,我不想再吵。”


    “?”


    “所以,別總糾結。”


    “好吧!”


    長謠殿中。


    悲傷與寒生目瞪口呆見識一場忍無可忍的私奔後。


    “你不打算給他倆留活路啊!”悲傷冷哼哼。


    寒生眼睛一眯:“剛才阿蓴的話什麽意思?”


    悲傷故作聽不懂:“什麽,什麽意思?”


    寒生與阿蓴想必,除了作風正派,可腦子活躍有過之無不及:“你,是不是有那種癖好?”他不是沒察覺,但平日忙根本理會,今天正好一並處理了,每每想起悲傷看自己的那個……眼神。


    一語戳中。


    悲傷也不否認,勾人的桃花目示意寒生腰下:“帶把兒的,有意思。”


    寒生在阿蓴口無遮攔熏染下,早百無禁忌:“明明知道長忘跟你一個癖好,還把阿蓴往火坑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私底下慫恿阿蓴,說,你是不是給她出餿主意了?”


    “就是沒事兒撩一下唄,又不損失什麽!”


    寒生毫不吝惜力氣踹了悲傷一腳:“你怎麽不尋個機會撩長忘,試試他對男人硬不硬?”


    “這不一樣。”悲傷硬生生受了寒生踹過來。


    “怎麽不一樣。”


    “我不能背著你勾三搭四”


    “……。”


    雲陽城


    酒樓中。


    阿蓴坐在椅子上,一次次目的昭然若揭的向長忘身邊挪動,胳膊嚐試跟他挨在一起。


    長忘迅速收起胳膊,將胳膊搭在腿上,換另一隻手喝茶:“不擠嗎?”


    阿蓴肩膀碰了碰他,笑眯眯又湊過去:“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聞起來很舒服。”


    長忘不著痕跡,略偏了偏身子:“普通的熏香而已,你若喜歡,我讓起風給送些過去。”


    “長忘,你待別人也像對我這樣耐心嗎?”阿蓴單手抵著下顎,純淨的眼睛中泛著光。


    長忘鎮定目光在她臉上短暫一停留,聽不出情緒深淺:“會有。”


    會有?


    還有誰?


    算了,忍住不問。


    換個調戲話題:“那你夢到過我嗎?我可是經常夢見你呢。”然後低低笑了起來:“還給講過一次,記得嗎?”


    長忘想起阿蓴恬不知恥,眉飛色舞講的葷段子,不由的抿了口茶,清晰喉結在白皙脖子上,抖動下。


    從來不知,一個男人的脖頸也如此誘人。


    阿蓴沒把持住,穩準狠湊上喉結親了下,一點即走。


    長忘茶杯灑了一手水,愣了半天沒放下,無可奈何歎了口氣。


    “行,行,我的錯。”


    這時,店小二上菜。


    大白天,阿蓴竟還點了兩瓶酒?


    話說,酒瓶子很漂亮獨特,整體是碗的形狀,邊緣是七個花瓣,呈粉色還帶金沙,據店小二說,味道純正,後勁特足。


    眼前三兩葷三素,兩碗米飯,兩碗清粥。還是像上次那樣,長忘將所有盤子都往阿蓴麵前推了推,然後細嚼慢咽起來。


    阿蓴興奮將兩碗酒都打開,細細一嗅,好濃的花果香。上麵飄了很多金箔,在濃稠的酒釀中,飄的起起伏伏,像漫天花海,美之極致。


    酒可直接用花瓣碗喝,不用另倒,於是,理所當然把另一碗推到長忘麵前。


    長忘將口中食物細細嚼完,又給阿蓴推了回去:“不飲。”


    阿蓴享受的抿了一口,齒唇盡是花香,金箔絲絲滑滑,在舌尖一會兒便化。這感覺簡直太爽了。


    如此美酒,長忘豈能錯過,強烈要求:“你嚐嚐,就一口,真的很好喝,果酒,不醉人。”


    遲疑之下,長忘拗不過阿蓴,單手端起,細細抿了口,一小塊金箔還調皮粘在溫潤嘴唇上。


    阿蓴剛要提醒。


    長忘舌頭輕輕露出小頭,一添,金箔便入了口中。


    阿蓴目光呆滯下。


    “還好。”對長忘來說,凡是不錯,他都用這個模棱兩可的詞表達。


    阿蓴拿起自己碗舉到長忘麵前:“來,走一個。”


    兩個人各喝一口。


    長忘沒吃兩口菜。


    阿蓴又拿起碗端過來:“來,加深一個。”


    長忘放下筷,端起碗,又與她碰了下。


    兩個人再次各喝一口。


    這酒起初喝真沒什麽感覺,長忘喝到半碗時候,酒意就深了,任憑阿蓴怎麽不滿,都非常克製不再喝。


    阿蓴憤懣將自己碗中酒喝完後,意猶未盡。想了想,將長忘剩下半碗酒拿過,然後在他不知深意目光下,自己將碗轉到他方才用嘴喝過的地方,最後一仰頭,盡了。


    長忘就這麽帶著晃晃悠悠的阿蓴逛起了早市。


    “你還想吃點什麽?”長忘不時虛扶踉蹌的阿蓴,他實在不明白,大早晨要喝什麽酒!


    阿蓴有點嘴飄的說:“肉幹,果幹,小紅糖酥餅不錯。”


    “我帶你去買。”


    “可我沒帶錢。”


    “沒讓你付。”


    “你付?多貴的東西都能買嗎?”阿蓴臉上的靈力已經無法維持,現下,是她最真實的模樣,眉眼淡淡,神情豐富,口氣又霸道不容拒絕。


    “盡我所能。”長忘真是拿她沒辦法。


    “那我可不會手下留情。”阿蓴心裏開始盤算。


    一天不作死,一天就不痛快的阿蓴買的第一件東西,竟是冰西瓜,而且還是要她自己吃一口,喂長忘吃一口。


    若不吃,就又要開始口無遮掩,唾沫星子橫飛,言辭無下限給帶來長忘精神上的折磨。


    直到吃到長忘臉僵牙顫之時,阿蓴終於看見肉鋪鋪子,激動的衝進去,長忘終於鬆口氣,順手給扔掉。


    然,這僅僅是個開始。


    阿蓴先是在鋪子中,洋洋灑灑,把所有口味肉幹都嚐了一個遍,挑了最滿意的五六種,用最大號紙袋包好,臨走,在店家老板死亡目光下,順了一塊特大號沾滿白芝麻的巨辣肉幹,咬了口,差點把她辣抽過去,硬生憋下誇張神情,眼眉一動。


    阿蓴將手中辣肉幹塞到長忘嘴邊。


    長忘素來清淡,哪受得了這種刺激。


    “酒都為我破戒,辣味兒離酒差遠了。”


    “不想。”長忘付完銀子,趕緊走。


    阿蓴緊追其後,從肉幹上揪下塊,塞到長忘唇邊,焦急期盼的小眼神根本不容拒絕:“就一點,看著辣,吃起來不辣。”


    “不吃。”長忘再次執著嫌棄躲過,快走。


    阿蓴將擦過長忘唇的肉絲,當麵曖昧的放回嘴中嚼了嚼,眉目含情的凝視長忘。


    今天不吃,坎兒是過不了了。


    “真不辣?”


    “不辣!”阿蓴強忍眼中被辣出的淚,發緊的冒火的喉嚨。


    長忘半信半疑,微微張開口。


    阿蓴不容他嚐試,直接將剩下的整塊給塞入口中,然後飛快壞兮兮捂住他的嘴,不讓吐出。


    長忘白皙的臉瞬間通紅,奪目的五官皺起,額頭滲出汗露,渾身被阿蓴氣的顫抖,自手縫裏發出兩個字:“寒!酥!”


    他後悔了,為何要將冰西瓜扔掉,現在撿回來還能吃嗎?


    碰巧,有個孩子,也捧著一碗剛買冰西瓜不舍得吃,翻過來覆過去看的正開心。阿蓴便跑過去低語說了什麽,在長忘以為她還算有良心,從小孩手裏買過來時,她卻僅用個小簽插著一塊兒回來了。


    一塊兒?


    給誰吃?


    很快,阿蓴給出答案。


    仰頭,在長忘震驚怒目之下,把整塊而塞進嘴裏。


    這就完了?


    不!


    這不符合阿蓴作死的節奏。


    然後墊腳一把拉下長忘就唇對唇親了上去。


    雲陽城中,侍衛跟隨,大庭廣眾,八殿下就在尖叫呼聲中,被輕薄了。


    冰涼的西瓜整塊塞入長忘口中,帶著濕意,帶著溫熱。


    他忽的推開她,因為辣,西瓜又不得不被迫咀嚼咽下去。


    在阿蓴的戲弄目光中。


    他!


    忍,已經到了極限。


    逼,已經到了絕路。


    “寒酥。”


    “我錯了!”


    異口同聲!


    顯然,阿蓴已經看透了長忘的好脾氣。


    兩人就大搖大擺繼續晃悠,阿蓴果然收斂許多,但隨著中午臨近,鬧市的人也越來越多,長忘身邊開始有不少人路過,特意駐足議論紛紛。


    阿蓴早已習慣,悠然自得享受被圍觀,頂著無數雙眼睛冒火要把她瞪死的壓力,繼而又買了一堆果幹,雜七雜八小吃,還得意洋洋,眾目睽睽下,宣示主權般讓長忘付錢。


    長忘按步就序依次將東西放入乾坤袋中。


    阿蓴低聲說:“你鎮定本事,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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