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搏君一笑的生辰賀禮是什麽?


    阿蓴看向長忘,兩人四目相對,擦出決一死戰的火花。


    不等白玉沙開口,她身邊的近侍最快搶先說:“郡主送給八殿下的是一件衣服,郡主從赤水山帶回的海蠶,吸滿月之靈光,將其養成,然後用絲織布,且又親手花了一年才將其做成。此衣輕薄,重要的是可水中護體,其另人即便在水中也猶如在平地間行走,施展術法。”


    阿蓴一副哦的誇張神情,歪打正著衝涼城開玩笑:“怎麽聽起來都跟你這戒指似是絕配。縱水,馭水。”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長忘的臉逐漸陰下來。


    白玉沙鄙倪目光自然落在涼城手上不顯眼的戒指,一來二去,她也聽明白了什麽意思,似是想給長忘扳回一局道:“寒酥妹妹送給長忘哥哥的生辰賀禮怎麽跑一個男寵手上了?不過,那戒指是哪裏的出玉石?幾萬年還是幾千年化成?看品相,怎麽也算不得中等吧!妹妹是從哪家店買的,莫非自己不識貨,讓店家給騙了?”


    周圍又是陣陣小聲哄笑。


    “男寵怎麽,他一不靠我養,二不以色侍人,哪裏比你們差?身份?就因為他是妖?萬年來,妖化仙升神,在十方世界比比皆是,需要我現在一一數給你聽嗎?地位?東西南北四方世界天地共主,平起平坐,我們身為子女,除卻稱呼不同,白玉沙,你就是叫老天爺,今日也與我平起平坐。”


    不等阿蓴豪情萬丈說完,就被白玉沙一臉輕蔑打斷:“可惜涼城不是天地共主的血脈。”


    “我就是要給他與你能平起平坐的身份,又能怎樣?”


    兩人的聲音大不,但周圍的人是一片嘩然,素來隻是聽聞,誰也想不到那年春的人真如傳言囂張自負,目無十方世界的規矩。


    涼城震撼感動之餘,悄悄拽了下阿蓴衣袖,示意莫再生事。


    然,阿蓴的反擊並未氣到白玉沙,反而得了空子:“所以說,在你心裏,長忘哥哥與男寵地位相同嘍!”


    阿蓴的手緊緊攥起,關節發出清脆的咯吱響。


    地位!


    阿蓴輕哼!


    自己在長忘心中的地位難道就與白玉沙相同嗎?


    不虧為青梅竹馬,從小長大的情分。


    人家嬌滴滴織件衣服示好,就能將早晨的輕薄不愉拋之腦後,晚上還展顏飲酒。一番能屈能伸,看的阿蓴刮目。


    而自己千挑萬選一枚極品靈器,竟然連看都不看,甚至不想知道名字,還妄想生辰賀禮要自己的命。


    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她從來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如此難搞,哪怕拚盡沾花惹草所有閱曆。胸口一口濁氣慢慢上升,眼皮變得鋒利,既然相互知道對方心思,口舌之辨贏了難道就能改變自己在長忘心中的形象?


    不能。


    宴席的賓客已經逐漸不約而同看來,似是要準備津津有味看一場大戲。


    看今日,她注定要退一步。畢竟涼城的身份過於紮眼,他在,等同於髒水會一直在,於涼城麵子,會牽扯自己與那年春的麵子,而她又不得不維護,形式上,若與長忘站到對立麵,那麽,自己若逞一時口舌之快,怕是會毀了生辰宴。


    她有自己的驕傲,她可以懟天懟地懟萬物,但並非是個無知且不識好歹的市井潑婦。


    所以,有生以來,她第一次選擇了認輸,理由自然是因為長忘。


    而長忘看在眼裏,阿蓴反常的沉默,沒似往常煞費心機的胡言亂語,還正欲拉著涼城離席舉動,卻刺傷了他。


    難道真如白玉沙所言,自己在阿蓴心裏,就是看著皮相不錯,多納個男寵的身份而已?


    的確,花言巧語的男人靠不住,油嘴滑舌的女人更靠不住!


    全是虛情假意。


    一雙深邃的鳳眸裏,瞳仁的最深處,仿佛升起一簇小小的火光,看起來極其危險。


    “八殿下,今日我身體不適,先行一步,告辭。”阿蓴與涼城前後欠身,正欲離開。


    “寒酥妹妹,玉沙望你以後勿要再擾長忘哥哥,因為在玉沙心裏,長忘哥哥比命重要。”


    比命重要!


    四個字直直戳進阿蓴心裏!


    命!


    命!


    他媽的為個男人要拿命來拚嗎?


    現在的女子還真是……滿腦子都裝著屎嗎?


    涼城看出阿蓴似乎要風雨欲來,低聲說:“姐,忍一時也無妨。”


    似是不嫌事大,要將阿蓴踩踏徹底,恨不得要對整個天下宣揚自己對長忘最誠摯的心:“寒酥妹妹不說,就是答應了!畢竟長忘哥哥更需要一個珍重他的人。”


    珍重!


    他媽……!


    他媽的,自己怎麽不珍重長忘了,非要血濺當場,以死明誌嗎?


    渾身的血液開始翻湧,秋水般的眸子黑的徹底,一股煞氣成倍的猛漲,恨不得當場扇死背後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女人。


    “姐,別。”涼城似乎發現阿蓴開始不對勁,悄悄掐了下她右手帶有符紋掌心,一股痛將她拉回理智,方才是又要差點控製不住動手嗎?


    但,她退步歸退步,不等於任人宰割,優雅轉身,帶著隱隱笑意低不可聞用長忘與白玉沙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玉沙郡主,你固然長得好看,但賤起來,還真是令人發指。”


    賤?


    要論拐彎抹角,捅刀子不帶血的話鋒諷刺,簡直是後宮女人專長。但髒話連篇,接下來準備連五髒六腑,雙親祖宗都要問候的市井潑婦對罵,白玉沙絕對不是阿蓴的對手,簡直是一個某等與一個頂層級別的較量。


    而白玉沙早就領教過阿蓴的口無遮攔,聽聞她疼男寵,本以為當長忘麵,借由涼城,阿蓴不敢太過放肆,女子嘛,誰不想在心儀男子麵前展現自己最特體的一麵。


    所以,她大大低估阿蓴的戰鬥力,沒想到阿蓴從來都是以最真實的心態示人,而長忘貌似在聽完阿蓴罵完後不詫異的神情來看,也暗知這點。本來嬌粉的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氣到以肉眼辨別速度變得通紅。


    難道白玉沙就沒有辦法了嗎?


    後宮的女人還有一殺手鐧。


    無辜示弱。


    既然罵不過,白玉沙紅著眼圈,楚楚可憐故作害怕維諾躲在長忘身後。


    對比之下,阿蓴腰杆挺的比誰都直,底氣比誰都足,絲毫看不出方才說身體不適。


    阿蓴看向長忘。


    巧了,長忘也在看向她。


    兩人在目光中廝殺半天。


    “你先回去休息吧。”長忘像是什麽沒發生過,什麽都沒聽到心裏去,漠然疏離轉了身,去照顧其他賓客。


    而與此同時,阿蓴也轉了身,不沾悲喜,拉著涼城強悍離開。


    待兩人出了靜山空。


    阿蓴心情不佳,情緒不高的對涼城說:“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既然說了是自己,涼城沒有再找理由陪著的必要,淺淺皺眉,最後還是揚起笑臉對阿蓴說:“夜深了,小心路滑。”


    阿蓴鬆開牽涼城的手,墊腳揉了把他的頭說,強擠出笑容:“我心情不好並非因為你,別胡思亂想,回去早點休息,別等我。”


    然後在涼城複雜的目光中,化為一縷金光離開。


    意想不到,當阿蓴與長忘再次見麵竟是兩個時辰後,還是在一家名為萬物蘇的青樓。


    最注重規矩儀態的人,是直接將門踹開的。


    對,是踹!


    此時此刻,阿蓴正左擁右抱,聽唱聽曲兒,由四個小公子嬉笑作陪,喝的正盡興,被長忘此舉,嚇了一跳。


    四個男子似乎認識長忘,忙哆哆嗦嗦行禮,齊呼高喊:“八殿下。”


    阿蓴一聽,興致更濃了:“原來你是這裏的常客啊,來來,看座,你倆別唱了,陪陪八殿下。”


    長忘還是穿著宴席間的衣服,渾身還帶有禦風急來的涼意潮濕,明顯沒什麽耐性,先是遣了四個男子,然後說:“跟我回去。”


    阿蓴馬上反擊:“回哪兒?我家在秀山呢!”


    “離開這裏。”語氣警告,眼底正湧起無法收拾的驚濤駭浪,氣勢早就壓的尋常人噤聲顫栗。


    阿蓴卻根本不怕:“我為何要聽你的?”


    長忘動動唇,最後索性將負屭扇隨意仍桌上,掀袍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酒,淡定說:“好,那我陪著你。”


    “陪我!八殿下,你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確定要在青樓陪我?”阿蓴已有酒意,送上門來的便宜,豈有不占之理?


    長忘靜靜注視阿蓴,帶著天山之巔的凜冽之氣,他認為,自從遇到阿蓴,她簡直就是他命定的魔,陰影重重,無法擺脫,最後慢悠悠飄出兩個字:“無礙。”


    無礙!


    哼哼,


    作為萬年老流氓,阿蓴還沒讓長忘真實領教過。


    阿蓴嘲弄道:“長夜漫漫,咱們空坐著也不是個辦法,我記得你有一手絕學,不妨今日教教我。”


    絕學?


    長忘不認為阿蓴酒氣熏天想學什麽術法,研究什麽靈器。


    猝不及防,阿蓴呼的站起身,腿不軟,腳不滑,穩穩當當走到長忘麵前。


    長忘不明所以,但憑之前阿蓴總能出其不意,底線一次比一次低,防備之心濃重,正準備欠身。


    然而,她卻低下頭,迷茫開始在腰間找東西,摩挲半天也沒找到。


    忍不住,長忘問:“你找什麽?”


    “帶子,帶子呢?”阿蓴酒意上頭,頭重腳輕,眼全花了,看什麽都重影。


    “什麽帶子?”長忘目光在阿蓴腰間掃了掃。


    “衣服的帶子啊。”阿蓴有些氣惱說。


    長忘隨手拿起她腰間衣服帶子說:“在這裏。”


    “謝謝。”然後阿蓴猛的向後一退,帶子經長忘手與自己身子力度一配合,當麵,給演了出,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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