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你一提,我兒時,母親曾去過北方世界赤水山,尋玄長老做過什麽預言,回來後就悶悶不樂,問其內容,她也閉口不言。”


    兒時!


    長忘話裏有話問道:“兒時之事還記得如此清楚。”


    一提清楚,阿蓴帶著愧疚說:“就是那次,我頑皮擅摘下黃金敷麵,靈光大盛刺瞎一孩童眼睛,待回那年春請來醫師,孩童已經不見了,找遍了附近,也問遍了附近,沒有下落。”


    長忘唇間露出淡淡笑意。


    阿蓴從不堪回憶中打起精神:“放眼十方世界,隻有我們那年春子女四人能修毀天滅地之火,恰好,唯獨我小有所成,難道你想說天降大任與斯人?”


    “寒酥,有些責任,恐怕你無法逃避!”長忘鳳眸滿是比星河還要沉的深邃,認真道:“魔妖之事,我和雲陽山會一並與你還有秀山那年春承擔。”


    阿蓴鬆開筷子,嗬嗬笑的爽朗:“聽你意思,是要牟足勁把我向前推啊!長忘,我可是從不理會插手十方世界的事,榮也好,衰也好,即便整個那年春撒手無視,你也管不著,縱使一身罵名又如何,活的自在最重要。”


    長忘雖性子溫吞,反應卻一點也不慢,深知於阿蓴而言,滿口道義、責任、使命,簡直是滑天下之稽,索性換了個驚人方式:“寒酥姑娘既想活的隨心所欲,我們不如談個隨心所欲的條件如何?”


    阿蓴正無所事事的撕扯著一朵花,眼皮一抬,眉毛一挑,勾起興趣:“說來聽聽。”


    長忘沉了沉聲:“我,怎樣?”


    阿蓴一不小心將整朵花扯裂:“你說什麽?”


    長忘鄭重不似開玩笑:“我們在一起試試怎樣?”


    “不怎樣!”阿蓴接著毫不猶豫拒絕,她聽的渾身發毛,然後見他較真似是發了狠的注視自己,氣場強到如刀刃般薄冷淩厲,逼得她不得不重新思慮他的話。


    “你竟為了魔妖,要跟自己過不去?”


    “說吧,是想借此機會整死我,還是想同歸於盡!”


    長忘:“……。”無!言!以!對!


    終於,溫溫聲音響起:“沒事,吃虧的也不隻我自己。”


    阿蓴直接被氣笑:“你這人,不玩兒則以,一玩兒就玩兒大的是吧。”


    長忘沒有廢話的意思:“寒酥姑娘覺得如何。”


    阿蓴也直言反問:“我若不同意如何。”


    長忘思忖片刻:“三年後,若我尋不到代替一魄方法,便會命不久矣。”


    阿蓴不明白怎麽突然悲觀提起這個事。


    “所以,人活著,理當及時行樂,如寒酥般活的隨心所欲也挺好。”


    阿蓴笑不出來了,隱隱危險之意逼近:“你到底想幹什麽?”


    長忘逐漸像是變了一個人,男人身上的獸性開始過於清晰銳利,和順的臉上浮現玩世不恭的陰鬱:“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夢境實現,要麽,聯姻。”


    夢境?那個調戲他的夢境!


    聯姻?他媽的想禁錮自己!


    “你威脅我?”


    長忘不置可否。


    “就是一個不選,你也根本奈何不了我。長忘,你沒有賭注。”


    長忘直接幹脆拽住阿蓴手腕,用最撩人的鳳眸凝視,語氣堅決:“寒酥,魔妖之事非你不可。父王對我寄予厚望,責任擔子如此,我也別無選擇。所以,縱使你不願意,整個那年春也不願意,我也必須想辦法讓你願意。”


    阿蓴笑意漸漸淡了,任由他抓著手腕:“誰給你的膽子,敢來逼我?”


    “你我身份地位相同,平起平坐,不用任何人借我膽子。逼你,自始至終,我在給你選擇。”


    阿蓴硬掙開長忘的手,見他一副豁出去模樣,深思熟慮過後。


    “我是好男色,你的條件也的確很誘惑,可其一男色不能左右我,其二我也不會因男色所迷失去神智,一碼歸一碼。長忘,今日我若應下你,完全是在你這條件之外,出於算是朋友之誼,當然,絨羽意是。我知道,兩人若想聯手做一件大事,光想著占便宜,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你看起來是個不好惹的人,最後我鐵定算計不過你。所以,與其浪費時間,不如讓你再記我一恩才對。”、


    態度毫無征兆反轉,長忘眉頭一鬆。


    “長忘,其實你有賭注,但沒借此威脅。”


    阿蓴意有所指,長忘方才緊張的麵色緩和下來,嗯了聲。


    絨羽在他體內,寒羽在她體內,身為靈器一部分,自會相互感應,認為同一人,所以,他可破她大部分法力跟各類結界,等於捏了她同半條命,若以此相威脅,就是她不應,寒生也會嚇的答應。


    阿蓴瀟灑的一擺手:“行了,能讓你這樣的人記著我的好,多少也不容易,買賣不虧。”


    冰涼飯菜撤去,侍從換上糕點,水果。


    阿蓴吃著櫻桃,頗有興致道:“長忘,你方才還真打算以身相許?”


    長忘輕嗯。


    阿蓴湊過去小聲說:“可你不是喜歡男子?”


    長忘撩起眼皮:“凡事總要嚐試。”


    阿蓴擠眉弄眼:“如此說,你還對我有點意思?”


    長忘不鹹不淡掃了她一眼:“暫未。”


    阿蓴追問:“以後會有?”


    長忘看的遠,說的含蓄:“論身份地位,你我算是門當戶對,也是最好的抉擇,與其被掌控的選來選去,不如挑個兩相輕鬆。若娶回去,相敬如賓,你繼續自己喜歡的事,我也同樣。”


    阿蓴咧咧嘴難看:“就是我玩兒我的,你玩兒你的,互不幹涉?”


    長忘神色輕鬆:“可以這麽理解,你也能繼續在那年春住著,不用回雲陽山。”


    阿蓴聽得極其不順耳,方才的大義凜然能改嗎?


    其實,她是個很計較枝梢末節的人。


    長忘難得打趣她:“寒酥姑娘是認真了?”


    阿蓴這才反應過來,他沒費多大勁挖個坑,自己還心甘情願,從容不迫起勁跳了,揉揉太陽穴:“長忘,我小看你了。”


    寒生說的沒錯,此人陰不可測。


    三言兩語,直擊要害就把自己說服,作為江湖老油子,一時,竟碰上對手。


    長忘心明不搭話,前後倒了兩杯茶,似是有些歉意雙手先給阿蓴端到麵前,語氣溫柔:“嚐嚐。”


    阿蓴哀怨瞥了他一眼,仰頭飲盡,啪的一摔杯子。


    長忘笑的極淺,也仰頭飲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正吃著水果,梧桐進來傳寒生的話:“三小姐,八殿下,寒山主說悲傷獸醒了。”


    阿蓴與長忘一對視。


    “知道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過去看看。”阿蓴說。


    梧桐應聲退下。


    長忘本還想問阿蓴要不要去問悲傷火與寒在體內共存之法,見她驟然改為明天,不解。


    阿蓴低聲說:“長忘,敢不敢再去趟白市?”


    長忘:“什麽時候?”


    阿蓴:“現在!”


    長忘十分排斥:“不去。”


    阿蓴鬱悶:“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要去嗎?”


    “為何?”長忘難得配合。


    “自是因為給你寫情信的女子。怎樣,去不去?”阿蓴使了個其味無窮的眼色。


    長忘一蹙眉:“尋一隻花妖?”


    阿蓴哈哈兩聲:“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寫情信的女子是妖呢。”


    長忘:“信紙之上花香濃鬱,同時也有淡淡妖氣,不難。”


    阿蓴:“還記不記的我們與魔妖交手之後,有個女子叫砍了魔妖肩膀,還叫哥?”


    長忘隱約有點印象,但是並沒看清就走了:“穿著粉色衣裙?”


    阿蓴:“對,起初沒在意,回來後細細想過,聲音,衣服,似有似無的花香氣,應該是她沒錯。”


    長忘:“說說你的打算。”


    阿蓴:“當然要犧牲下八殿下的色相配合下。”


    長忘:“……。”


    阿蓴:“今晚你就套套話,看看有關魔妖的事情能問多少是多少。”


    長忘定定神,阿蓴既然答應與之聯手,她的想法也沒什麽錯,既有捷徑,走就是了。


    “好。”長忘站起來:“等我換件衣服。”


    阿蓴沒想到他答應如此痛快,枉顧還以為他是個刻板固執,一本正經,將自尊看的無比高尚的人,更不屑於耍手段、使心機的辦事方法,現在算計她的事看來,他腦子不是一般的靈活,還很會審時度勢,機敏變通。


    待在客房正巧也有段時間了,借他更衣,自己也出房門透透氣,溜達約有半柱香。


    吱呀!


    身後的門開了,阿蓴下意識回頭,印入眼簾的是一席夜藍暗雲錦花紋的袍子,將本就白皙皮膚,相稱之下像夜晚唯一的光。頭發束冠,不像在房間那麽隨意,部分頭發滑在肩後,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簡簡單單呼吸,就能擾亂他人春池的氣質。


    麵麵相對,阿蓴竟生出了仿佛與他隔著千山萬水的天差地別。


    “不走嗎?”長忘見阿蓴盯著自己發愣。


    阿蓴不受控調戲了句:“長忘不然你還是以身相許吧!夢境成真的提議挺好。”


    長忘無奈扯唇:“過時不候!”


    秀山腳下,春風浮動,漫山暖色月明中,阿蓴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可能打群架用力過猛,肩膀脖子有些酸痛,忍不住:“啊!嘶!”


    “怎麽?”長忘見阿蓴疼的弓下腰在緩勁,後又補了句:“受傷了?”


    阿蓴自己捏了捏脖子,轉轉手臂:“不是,夜裏打那些小妖,力度沒掌握好,擰筋了。其實,若相比與前幾日肩膀挨的一掌,輕多了。”


    肩膀挨的一掌!


    “何故挨了一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聽說殿下風華絕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戰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戰箏並收藏聽說殿下風華絕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