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蓴沒想到這個人說話如此簡單明了,定是見她相貌粗陋,無結交之意,才想敷衍而過。


    於是,又摘下一瓶酒,遞過去:“長忘,嚐嚐這個,比果酒好喝。”


    長忘幾乎都沒思慮,冷冰冰回了四個字:“不善飲酒。”


    阿蓴餘光他的酒杯的確非果酒,是清水。


    寒生準備打住阿蓴。


    阿蓴卻非要逗他:“誰都有第一次,今天就在秀山破個戒如何?”然後自顧自將他杯中水倒掉,然後換上不知醉。


    然後端端正正拿起遞到他麵前,示意:“五哥都嚐了,殿下是不給寒酥麵子?。”


    本來隻是簡單的認識下,硬生生扭轉成秀山老三不善解人意,強迫雲陽山老八喝酒。


    一時間,整個廳裏方才還熱鬧的聲音,全都靜下來,想看這出好戲。


    長忘蹙起淡淡修長的眉,疏離淡漠的眼睛重新落到阿蓴身上,霜雪之意逐漸濃重。


    僵持中,一相較更年輕充滿活力的聲音傳來:“寒酥姐,你就饒了長忘哥吧,他真的從不飲酒。”


    阿蓴扭頭,陌生明朗的麵孔。


    “長忘,大男人喝一杯能怎樣。”是長庭實在看不下去,勸說一句。


    “阿蓴,不許胡鬧,快把酒收了。”寒生今天一直有在格外注意長忘,除了模樣太過奪目外,性情內斂深沉又嚴謹,一言一行像是拓印的學業書本,標準無比。所以,這樣的人還是不要輕易惹他為好。


    無趣,真是無趣。阿蓴小聲悱惻了一句:“又不是和尚,矜持什麽。”麵色平靜將酒杯放下:“是阿蓴失禮了。”


    “無礙。”白皙欣長的手指重新自桌間捏起半透明的小酒杯,慢悠悠一飲而盡,然後穩穩坐下。


    不隻阿蓴愣了下,跟來的兩個兄弟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生片刻錯愕之後,周全讚許又致歉道:“是小妹不懂事,覺得好玩兒,還請殿下別介意。”


    “客氣。”長忘唇角不失儀態的微微一展。


    他還能不能再多說幾個字?阿蓴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寡言的人。


    “寒酥姐。我叫長謠,雲陽山老九。”這個看模樣年紀也就十四五的少年趕緊等不及先站了起來,圓圓可愛的眼睛,高鼻下一點紅唇,比長忘略矮,雖沒張開,但如陽光般,照的令人心暖。


    阿蓴本就是個自來熟,笑嘻嘻迎過去,熟練摘下一瓶酒遞過去:“給,長謠,不夠姐姐這裏還有。”然後晃晃手下剩下的三瓶。


    長謠禮貌結果,眉目靈動:“好,我與哥哥們可能要在那年春叨擾幾日,悶了想喝酒時,定去找寒酥姐,可行?”


    “沒問題。”阿蓴心生歡喜的親昵拍拍長謠肩膀。


    該認識的也認識了,招呼也打了,三兄弟的性情顯而易見,阿蓴能跟誰交朋友,寒生閉著眼都能想出來,她定是會……。


    不過,歌舞樂器重新響起,廳內重新喧嘩聒噪。寒生悄聲無息的將坐在自己位置正要喝酒的阿蓴拎出門外。


    “哥,我還沒吃飯呢,幹嘛?”阿蓴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為來得及放下的筷子。


    “你還有心思吃?我快要被你氣死了。阿蓴,你來親口如實告訴我,到——底——想——幹——什——麽?”寒生感覺自己的涵養,自己的風度,自己的理智,如衣服般,被剝的一件不剩。


    阿蓴當然明白哥哥說什麽,喝口酒後,安慰般倒在寒生懷中:“別上火,哥,我就是想試試這雲陽山的人結交朋友會不會以貌取人而已。”


    “那你也不能……看看自己這幅樣子,難道打算餘下這幾日都以這副模樣見他們?”寒生雙眼落在阿蓴臉上,再次不忍直視挪開目光。


    這倒是提醒阿蓴,光想著逞一時之快,真沒想後麵幾天,不過:“哥,難道他們不知我族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嗎?”


    寒生被噎了下:“呃,這我還沒提起過,也不知他們是否有了解,但是,無論怎樣,你總要把麵子做足吧。”俊美的臉上滿是哀怨,唉聲歎氣一番,感覺這個妹妹越來越管不了,脫出掌控,憤懣一甩袖子,先回了宴廳。


    阿蓴倒不怎麽不以為然,隻感覺自己好餓,選擇非常低調的姿勢,回到自己座位上。


    有了昨夜經驗,這個酒後勁太足,容易一瓶倒。簡單總結可能喝太急,所以今日,她小口抿的十分慢,兩口菜,一口酒,也不知怎麽釀的,入口綿軟,入喉順滑,杯中留香,隔夜不頭暈,不難受。


    這時,有個同樣愛熱鬧的人湊過來坐下:“阿蓴姐,酒沒了,可否再割愛一壺?”


    阿蓴抬頭婉兒一笑,熱情招呼:“長謠,來,坐下聊聊。”


    長謠估計也是個自來熟,早有此意,將酒杯都拿過來了。


    阿蓴給兩人倒上,幹杯,一飲而盡。


    “阿蓴姐想聊什麽?”長謠不客氣的直接拿起幾個花生,剝起來。


    阿蓴把玩著酒杯,否決幾個無聊話題後,目光一掃,落在閉目跟坐定似,不動筷子的長忘身上,對,就聊他,這朵格格不入的奇葩花。


    為了避免別人聽見,在聒噪的歌舞中將聲音壓的極低:“長謠,我有點好奇他。”眼神示意。


    長謠順業目光過去,心神會意,偷偷一樂,口型兩個字:“我懂。”


    “他從小到大都是這幅樣子?說句話,蹦的字跟每天有定量似的。”


    長謠沒忍住,噗了一聲,然後嘖嘖兩聲說:“你可千萬別小看長忘哥,他自小勤勉,本就天資聰明,還偏偏對自己特別苛刻,無論法術,還是修習各類靈器,他都涉獵,而且到了經過實戰樣樣精通的境界,連我大哥都不如他。我覺得,可能八哥更多心思放在修行上罷了,所以,不解風情倒也能理解。”


    阿蓴聽後,不屑一笑,自己雖不如這位厲害,可也是穎悟絕倫之人,所以於她而言,同為強者!


    長謠小口抿酒後,繼續道:“最驚悚的是,長忘哥對待身邊的人,都是同樣標準,非人苛刻,就連個侍從也形似他。”


    阿蓴感覺自己笑不出聲了。


    這到底是一個多麽無趣的人?


    真是白瞎這張好看的臉!


    不過,阿蓴正經不過三句。


    “長謠,他這麽沒意思的人,定是沒有女子瞧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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