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發的刀,速度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離貨鼓郎最近,雖然貨鼓郎先出刀,但曲金發卻比他先一步到小飛俠的麵前。


    他的刀本是用來對付小飛俠的,但此刻卻替小飛俠擋住了貨鼓郎要命的一擊。


    “當!”


    一聲金鐵交嗚之後,貨鼓郎去勢比來勢更快。他已驟然後退,而一串血珠竟從他的胸前滴落下來。


    曲金發隻有一把刀,他也隻能對付一個人。


    因此小飛俠仍舊要死,死在村夫的彎刀下。


    就在小飛俠自忖必死,曲金發無暇返身搶救的時候,一條長長的絲帶已從老太婆的手中飛出。


    絲帶的速度比曲金發的刀還快。


    村夫的心裏剛暗自一喜,以為小飛俠必死無疑。


    那根絲帶已卷住了襯夫手中的刀。


    在別人眼睛來不及看清的一刹那,村夫連刀帶人已被絲帶後扯之力帶了回去。


    村夫的臉色剛由竅喜變成了驚恐,他的肚子上已經被老太婆一拳打中。


    雖然老太婆看來是如此的蒼老。


    但她那一拳卻已震破了村夫整個內髒。


    從事發突然到曲金發揮刀抵擋貨鼓郎,以及老太婆驀然出手,一招置村夫於死,這一切的發生全在須臾之間。


    而在這極短的時間裏,小飛俠卻已從鬼門關前打了兩個轉。


    望著村夫至死也不明白的那張臉,貨鼓郎驚恐地跌坐在椅子裏。


    他語音含混地對著曲金發道:“你……你這叛徒……”


    曲金發驚異地對老大婆投過一瞥,然後轉頭對貨鼓郎冷冷道:“你沒資格批評我。”


    貨鼓郎望著前胸不停的湧出鮮血,他開始感覺到一種死亡的恐怖。


    “你……你敢殺我,難……難道不怕‘財神’……”


    曲金發倏地冷笑道:“我隻受命於虎爺,‘財神’是什麽東西?我敢殺你自然就不會在乎他,你要怪隻能怪你自己,明知道我己答應小飛俠,卻敢擅自動手。”


    貨鼓郎血已流盡,氣已斷了。


    他至死恐怕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擇善固執。


    曲金發真是一個固執得可怕的人。為了信守自己說的話,他竟然能夠一刀殺了自己的同夥。


    對這種失去常理的舉動,小飛俠真不知該欽佩對方,還是該笑對方癡呆?


    “現在你可以安心地等藥效過去了。”


    曲金發一點也不像剛才才殺過人的樣子,他又坐回了櫃台邊的椅子裏。


    甚至於他對那個白發老太婆,也都沒有一丁點的好奇,彷佛他活在這世上,就隻為了要殺小飛俠。


    用桌上的茶水,小飛俠拿出一條布帕,把臉上的易容給完全清除。


    在恢複本來麵目後,他有一種好輕鬆自在的感覺。


    小飛俠對白發老太婆笑了笑,道:“你怎麽那麽巧,剛好在這裏出現?”


    白發者太婆當然就是花揚雪。


    她望了一眼曲金發,來到小飛俠身旁,道:“我在你之後離開,一路上就聽到‘江海盟’與你的事,怕你有什麽閃失,所以就加快腳程,好在及時趕上你,要不然……”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村夫,揚雪繼續道:“要不然躺在那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小飛俠苦笑道:“看樣子我們的行程已曝了光。”


    “隻怪你自己心不夠細。”


    望了一眼曲金發,小飛俠道:“那個人是條好漢,所以和他之間的拚殺,我不希望你插手。”


    花揚雪道:“也是個怪人,若不是這樣,他那能如此悠閑的在那假寐。”


    取得了共識,小飛俠便又開始閉目運氣,隻求能早一點把四散的真氣凝聚到一塊,好早早恢複功力。


    日落,黃昏。


    歸巢的鳥兒正吱吱喳喳地在野店的屋頂上叫個不停的時候,小飛俠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四肢有力地活動一番,整個人突然變得精神許多。


    曲金發睜開了眼睛。


    他麵無表情地道:“你恢複了功力?”


    小飛俠望了他一眼道:“應該是的,我現在隻覺得有能力撕裂一頭獅子。”


    站了起來,曲金發執起身旁的彎刀道:“我是曲金發,比一頭獅子還可怕的曲金發。”


    如有可能,小飛俠是寧願對付十頭獅子,也不願對付一個曲金發。


    小飛俠不自然地笑道:“是不是現在就開始?”


    曲金發道:“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還可以等一會兒。”


    搖搖頭,小飛俠道:“早進城,晚進城,都是要進城;放心,我已經沒問題了。”


    彎刀一舞,曲金發眼睛發亮,他興奮的樣子讓人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是人的話,怎能如此嗜血和殺人?


    彎刀霍霍。


    長劍閃閃。


    野店裏迷漫著一股詭譎、恐怖、讓人不寒而傈的死亡氣息。


    黃昏的色彩瑰麗,照在屋子裏反而增加了一些說不出來的奇幻。


    就像一條五彩績紛的毒蛇,它所給人們的感覺。


    事實上這種場麵也夠奇特的。


    地上躺著兩個死人,在小飛俠與曲金發對峙的旁邊,一個老太婆伸直著腰,一點老態龍鍾也沒有地旁觀著。


    整個畫麵豈僅是不搭調,簡直是詭異到家了。


    小飛俠盯著曲金發的眼睛。


    曲金發則看著小飛俠的雙肩。


    人的意念一產生,眼睛應該是最先有反應的器官。而人若有所行動,那麽他身上第一個動的部位必然是雙肩。


    大地仿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聽不到鳥叫,也聽不到風聲,更聽不到落葉聲!


    突然


    長劍帶起一條匹練,小飛俠已然出手。


    他身影的移動就如一支窺伺獵物許久的豹子,在最恰當,認為最萬無一失的時候,暴起撲噬。


    彎刀的動作絕不比小飛俠的長劍慢。


    幻起一條長虹,曲金發弓著身體,迅急無比地迎向小飛俠。


    隻見雙方甫一接觸,就已移形換位。


    火花一閃之後,才聽到了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音。雙方停止了動作,又恢複到原先的對峙。


    從兩人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全都為對方驚人的功力,而暗自心動。


    驟然


    彎刀又現出一抹閃光,曲金發這次先出了手。


    小飛俠雙眸一凝,他沒移動身體,隻是緊盯著對方高舉過頭的彎刀。一直等到彎刀倏然而落,他才長劍一揮。


    這一揮雖平淡無奇,可是卻整個封閉了彎刀的攻勢。


    曲金發臉現驚喜,彎刀極速回手,正欲換個角度再行出刀時,小飛俠已暴喝一聲,長劍像根筆直的長槍,直直地捅了出去,對準著曲金發的胸口。


    急忙凹胸縮腹,曲金發手上的彎刀從一個很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直斬長劍。


    於是又是一溜火花進起。


    長劍與彎刀全都齊中而。


    一個殺手手裏沒有劍。


    另一個殺手手裏沒有刀。


    但是他們仍然是殺手,兩人不用刀、不用劍依然可以殺人的可怕殺手。


    凶險依舊。


    對兩個高手來說,徒手近身的搏擊,有時候反而要來得更為殘酷。


    因為隻要一接觸,那麽就會再難分開。


    曲金發眼中有著冰冷的殺意。


    他開始慢慢地遊走。


    小飛俠鬢角有汗。


    因為他知道徒手相搏,他絕對不是人家的對手。


    武功這玩意並不是力氣,年輕體壯的人一定比年紀大的人要來得有力。


    它是長年經月的累積。


    尤其在內力的修為來說,隻有年紀愈大的人內力則是愈為綿長,愈為高強。


    所以小飛俠在甩掉斷劍之後,他就明白他上了當,落入了人家張好的一個網子裏。


    曲金發掌上的威力果然嚇人。


    在他突然停下腳步,雙掌一合一分、一前一後攻向小飛俠,小飛俠就知道他已輸了,暗咬著牙齒,小飛俠全部的退路已讓對方封死。


    他不能退,亦無從退。


    隻能擠盡全身之力,猛地打出兩拳。掌風、掌風甫一接觸,隻聽到發出“波”的一聲,空氣中立主必掀起一股看不見的激流。


    那激流震得屋子一陣搖晃,連木架上一些碗盤都摔了下來。


    小飛俠氣血浮動,人已一連五步被震退到屋角。


    曲金發隻退了兩步,退到一支竹簍子邊。


    看到地上小飛俠留下深深的腳印,曲金發有抹冷酷的笑容道:“看來你還是生嫩了些。”


    這個時候“生嫩”兩個字代表的意義絕不是字麵上的意思。


    它可以說是“死亡”的代名詞。


    小飛俠嘴角已滲出了血絲,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很明白,他強壓下去上湧的那口淤血,如果不趕快處理,那麽就算今日能夠不死,一輩子也就要活在沉屙裏了。


    小飛俠不敢說話。


    因為他一開口,滿嘴的鮮血就會噴了出來。


    一旁觀戰的花揚雪急切裏想要上前,小飛俠卻對她搖了搖頭。


    縮回腳步,花揚雪急得如熱鍋中的螞蟻,心裏很想替他接下曲金發,卻不敢有所行動。


    因為她知道一個像小飛俠這樣的江湖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寧願戰死在敵人的腳下,也不願一輩子留下話柄,活得沒有尊嚴的讓人恥笑。


    掌再揚!


    曲金發的雙掌泛起一片殷紅,再度揚了起來。


    這一擊如果出手,小飛俠除了命喪當場外,恐怕已沒有第二種情況出現了。


    有種毅然赴死的神情出現在小飛俠的臉上,他努力壓製住胸口上湧的氣血。緊緊捏著拳頭,雙目瞪視著對方。


    他有了最壞的打算,卻也準備攻出最後的一擊。


    在場的人想不到,曲金發更想不到。


    他們全想不到一把軟劍會從曲金發身後的竹簍子裏刺了出來。


    當曲金發驀然感到後背一陣刺痛,他已一個踉蹌承受不了地前衝了數步,撞倒在一張桌子前。


    每個人都傻了。


    他們就像看到鬼一樣的望著那支竹簍子。


    軟劍縮了回去。


    竹簍子蓋子一掀,站起了一個身長不及三尺的人。


    這個人有著畸形的身材,是個少見的侏儒。他跨出竹簍子,手裏提著和他差不多高的軟劍,臉上有著說不出來的詭異表情。


    他望了一眼小飛俠,然後慢慢走到曲金發麵前。


    “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你來到我的身旁。”那侏儒盯著一臉痛苦的曲金發道。


    “你……你是誰?”曲金發氣若遊絲道。


    “一個隱形的殺手。”


    “可……可是我……我怎麽不知道?”


    “因為我一向是支伏兵,是著暗棋,躲在見不得人的地方。”


    “你……你為什麽要殺我?我……我已快完成……完成任務下……”


    “那是你的事,我隻知道誰殺了我弟弟,誰就要償命。”


    “誰?誰是……是你弟弟?”


    曲金發問完後便驚恐的望向那貨鼓郎,這才發現他們兩人竟然神貌酷似。


    曲金發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在一陣抽搐後,身體便寂然不動。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他是死得多麽無奈,多麽不甘心。


    花揚雪生怕這侏儒會對小飛俠采取不利的行動;她不看痕跡地來到小飛俠身旁,雙眼戒慎恐懼地緊盯著對方。


    那侏儒望了花揚雪一眼,說了一句令人意外萬分的話:“你們可以走了。”


    花揚雪有著太多的疑問在心裏。


    她好奇地問:“為什麽?”


    那侏儒來到貨鼓郎的屍體旁,眼中泛著淚光道:“我已報了仇。”


    “難……難道你不是張百萬的人?”


    “我弟弟才是,我隻是在意誰殺了他,張百萬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有些明白了。


    不過花揚雪仍不放心道:“那麽這個村夫呢?”


    “他是誰?我不認識。”


    在這世上有些人永遠活在陰暗裏。他們不敢見人,就像這侏儒一樣,離開了貨鼓郎,那他隻有一條死路。


    花揚雪扶著小飛俠,還沒走到門口,他們就聽到一聲悶哼!


    迅速的回頭,小飛俠和花揚雪全呆住了。


    隻見那侏儒用自己手中的劍刺穿了自己的肚子。


    他緩緩地倒在貨鼓郎的身旁。


    臉上竟然浮現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仿佛他已找到了失落的東西,也彷佛一個流浪漢在飄蕩多年後回到愛人的懷抱裏一樣。


    花揚雪懂得醫理。


    她身上也帶著有一些傷藥。


    小飛俠吃了她的傷藥後,已經覺得好了許多。在一陣嗆咳之後,終於吐出了胸中一口積血。


    “嗯,這淤血吐了出來,你的內傷可以說已好了大半。”


    淒然一笑,小飛俠道:“好在有你這女神醫在旁,要不然我就慘了。”


    花揚雪道:“你也實在太令人氣憤了,明知道不是曲金發的對手,為什麽還要答應他拚鬥?”


    小飛俠歎了一聲道:“你不明白一個殺手的心理,當他們遇上這種事的時候,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一瞪眼,花揚雪道:“你已不是殺手。”


    “就算一個江湖人,稍稍有一點骨氣也就不能逃避,更何況曲金發連貨鼓郎都能殺,隻為了不願見我毫無抵抗的任人宰割。”


    想想也是,花揚雪也就不再數落小飛俠。


    “一個人的生死真的有命。”


    見小飛俠如此感歎,花揚雪不覺問道:“怎麽說?”


    小飛俠道:“想想剛才,如果沒有你與曲金發,我早已死了,如果沒有貨鼓郎的死,我也死了,死在曲金發的手裏,一切都是命裏注定,如果貨鼓郎不是離曲金發較近,那麽他一定會死在你的手中,那麽最後死在侏儒劍下的人,恐怕就不是曲金發,而是你了。”


    花揚雪不禁一個寒顫。


    她想到那侏儒詭異、恐怖、讓人作夢也想不到的一劍,心裏猶有餘悸。


    也的確,換做任何人都躲不開那一劍,因為誰能想得到竹簍子裏竟然藏著人?


    最可怕的還是那侏儒眼見自己的弟弟死了,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氣,依舊躲在裏麵,直等到那一擊即中的時刻。


    世上竟有這種忍人,再想到他臨死前自己刺穿自己的肚子,花揚雪又是一顫,不禁覺得小飛俠所說:“生死有命”,還真是一點不假。


    身上帶著內傷,實在不宜急著趕路。


    小飛俠拗不過花揚雪的關心,他們選了一家客棧,已經整整住了兩天。


    第三天的中午,小飛俠與花揚雪剛在飯館裏吃完飯,預備回到客棧休息,小飛俠就看到對麵來了一個手提包袱的威猛大漢。


    他想回頭,威猛大漢卻已大叫著快步來到他的麵前。


    “老弟,才分開沒幾天,想不到我們又碰了頭,世界真是小啊!”


    “猛獅”齊鐵山這一巨掌拍在小飛俠的肩上,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


    一陣嗆咳,小飛俠掙紅著臉苦道:“真……真是冤……不,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呢。”


    齊鐵山哈哈一笑道:“這一次咱們可得好好聚聚,你事情辦完了吧?”


    “這位是……”花揚雪一旁忍不住問。


    “噢,我新認識的朋友,齊鐵山。”


    花揚雪嚇了一跳。


    她當然知道齊鐵山是誰!


    但是礙於臉上的易容,她也隻能壓著嗓子點點頭道:“嗯,好,好!你好,你好。”


    齊鐵山一怔!


    他不覺望著這個老態龍鍾的白發婆婆道:“這位怎麽稱呼?”


    小飛俠還沒開口,花揚雪已搶著道:“我老太婆是……是這小子的奶奶。”


    小飛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隻能點頭道:“她……她是我奶奶。”


    齊鐵山一方大豪,一來小飛俠救過他的命,二來他也不是沒禮數的人。他一聽,便恭恭敬敬地對花揚雪彎下腰。


    他口裏連道:“奶奶您好!”


    花揚雪堂而皇之地受了一禮,她隨口道:“咱們就住在前麵的客棧,齊朋友要不要過去坐坐啊?”


    小飛俠連連使著眼色,可是已經來不及。


    隻聽齊鐵山道:“好啊!正是求之不得。”


    小飛俠翻著眼睛,氣花揚雪一點默契也沒有,隻能應和道:“大當家的肯嚐臉,我們才是感到無上光榮呢。”


    既然演戲,就得演逼真些。


    花揚雪故意道:“大當家的?什麽大當家的?這位齊朋友是幹什麽的?是……是不是占山為王的山大王?”


    小飛俠明知對方是在演戲,也道:“奶……奶奶,你誤會了,這人是全國一十三省的鏢局的總頭,大當家的是一種尊稱,你想到那去了。”


    噢了一聲,花揚雪點頭道:“難怪,難怪!我說呢,這人一臉正氣,怎麽樣也不像是山大王啊!”


    “猛獅”齊鐵山讓這兩人給弄得啼笑皆非。


    他陪著小飛俠與花揚雪來到客棧後,立刻要店家在小飛俠的隔壁另開了一個房間。


    小飛俠看在眼裏,苦在心裏。


    好不好說,更無法拒絕。


    他隻能心中暗道:“嫂子啊!嫂子,你若是知道人家是來對付大哥的,你恐怕隻有跳腳的份了。


    被齊鐵山拉著鬼扯了一個下午,一直到快吃晚飯的時候,小飛俠才有機會在花揚雪的房裏和她說出了實倩。花揚雪聽完小飛俠的話後,久久不發一語。


    小飛俠喪著臉道:“這下子你可引狼入室了吧!”


    花揚雪突然笑道:“什麽狼?隻要不是頭‘色狼’就沒關係。”


    想不到人家還有心情說笑:


    小飛俠埋怨道:“你這德性沒人會對你產生興趣的,倒是快快想想辦法啊!”


    花揚雪白了他一眼。


    “他和你大哥之間的梁子,恐怕還得從你這邊來化解。”


    “我?這老小子若發現我是存心欺騙他,隱瞞了身份,恐怕第一個就饒不了我。”


    “那怎麽會?你不是救了他一命嗎?”


    “話是不錯,但像他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霸主,一生最恨的必然是別人對他不實,再加上我又是大哥的親弟弟,惱羞成怒之下,他恐怕也不會顧念情誼的。”


    “你想得太遠了。”花揚雪道:“這個人雖然叫‘猛獅’,但卻是一個血性中人,更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隻要你與他建立起良好的友誼,在節骨眼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義,夾磨、夾磨他,很可能一段仇怨就能化解掉。”


    “你是說咱們和他攪合在一起?”


    “不是咱們,是你。”


    小飛俠愁眉道:“那你呢?”


    花揚雪道:“我明天一早就先走,你的傷還得多休養幾天。記住,千萬不能再跟人動手,否則你恐怕永遠也好不了。”


    “血腥江湖,想殺我的人多如過江之紉,我總不能碰上了就等死吧!”


    笑了笑,花揚雪道:“這就是我叫你和‘猛獅’齊鐵山攪合在一起的原因,有他這一號超級保鏢在,你還擔心什麽?”


    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


    小飛俠隻得點頭順從花揚雪的話。


    於是第二天隨便找了個托詞,小飛俠送走了花場雪。


    陰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擺出了棋盤,小飛俠與齊鐵山一人執黑,一人執白,從吃過了晚飯後就一直殺到了三更。


    齊鐵山的棋力不怎麽樣,小飛俠卻比他好上那麽一點。但因為心不在焉,所以小飛俠連連敗北,已經棄子投降“中押敗”了三局。


    隨手拂亂了第四局的盤麵,小飛俠打著嗬欠道:“不下了,這種一麵倒的棋,下起來實在沒意思。”


    齊鐵山或許從來沒盤得這麽痛快。


    他瞪眼道:“再來一盤,老弟,輸人輸錢不輸陣啊!”


    小飛俠站了起來。


    他伸個懶腰道:“大當家的,你勢大氣粗,和你下棋我頗感壓力。”


    皺起眉,齊鐵山疑道:“這和下棋有個屁關係!”


    “怎麽沒關係!”


    “有什麽關係?你倒說個道理來聽。”


    想了一下,小飛俠道:“我若贏了你,怕你一時氣不過會翻臉。”


    “什麽話?你是說我輸不起?我齊鐵山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如此小器?”


    笑了笑,小飛俠道:“下棋和做人是一樣的,大當家的能因一時之氣,千裏迢迢的到處追尋楚烈,我怎麽不耽心贏了你棋後,你會不會也翻臉。”


    齊鐵山臉上有點掛不住,道:“你還真會比喻,這種風馬牛不相幹的事,你也能扯在一塊。”


    小飛俠搖搖頭道:“不然,由小看大,這不是不可能,我始終認為楚烈的事情理虧在大當家。”


    一拍桌子,齊鐵山臉上變就待發作。


    可是當他看到小飛俠臉上那種不以為然的表情,他也隻能把胸中那股不順之氣給按捺下去。


    他悻悻道:“老弟,我真懷疑你他****是不是楚烈那小子派來的說客,怎麽打一開始你就好像站在他那一邊,一直幫著他說話。”


    小飛俠笑道:“我這麽一個江湖小角色,怎麽可能認識那種人?我隻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擺擺手,齊鐵山煩道:“別提那個人了,一提起我就來氣。來,來!我們再殺一盤,你放心,隻管拿出你本事,我若輸了翻臉,我就是小狗,怎麽樣?”


    見對方把棋盤清理幹淨,小飛俠搖頭笑道:“好,不過得來點彩頭。”


    “彩頭?什麽彩頭?你小子什麽身家?算了,算了,別加花樣了。”


    “沒彩頭多沒意思,我說的彩頭不是錢財,大當家的想擰了我的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齊鐵山奇怪道。


    想了一想,小飛俠道:“咱們賭一件事,一件對方能力範圍內可以做到的事。”


    齊鐵山的興趣來了。


    他臉上一喜道:“可以,這正合我意。”


    小飛俠一怔!


    齊鐵山卻道:“來,咱們開始,輸了反悔的人神共棄。”


    小飛俠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對方。


    可是他卻想要知道對方的心裏所想。


    於是他道:“說說看,若我輸了,大當家的想要我幹什麽?”


    “小事一樁。”


    “什麽小事?大當家的不說,對不起,這彩頭就作罷!”


    “咦?你這個人怎麽如此耍賴?彩頭可是你先提起的,我都不問你,你幹嘛要問我?”


    小飛俠道:“這不一樣,我的要求絕不過份,大當家的隻需點個頭就能辦到。”


    “我也一樣,你也隻要點個頭喊我一聲師父就可以了。”


    小飛俠笑了!


    敢情這齊鐵山還真看上了自己,欲收自己為徒。


    發現說溜了嘴,齊鐵山隻得道:“怎麽樣?我這師父總不會辱沒了你吧!”


    “啊?噢!不會,不會!當然不會……”


    不會才怪!


    小飛俠心想:以我今日的名聲做了你的徒弟,豈不是笑話一樁。


    “我知道你小子放浪不羈,寧願做個江湖混混也不願拜我為師。我這是為你好,人要混,就要混出點名堂,博個聲名;所以你要賭彩頭,我隻好拿這套住你了。”


    “好!”小飛俠坐了下來,他信心十足道:“我就與你賭上了。”


    齊鐵山隻當是手到擒來的事,他隻想趕快贏棋,卻忘了問小飛俠的事情。


    於是在一局快結束時,他傻了眼。


    望著盤麵上自己一條黑龍已到了被白棋困死的地步,齊鐵山這才發現小飛俠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


    他拾眼道:“小子,你使詐!”


    小飛俠笑道:“賭輸,賭贏,不賭賴!我什麽地方使詐了?”


    “你……你隱藏實力。”


    “事關我的自由之身,我怎能不小心對奕?大當家的,你是驕兵必敗呢。”


    頹然一歎,齊鐵山拂亂棋盤道:“說吧,你要我辦什麽事?”


    齊鐵山就如死了兒子般地難受。


    小飛俠笑道:“先欠著,我一時也想不出。”


    齊鐵山古怪地望著小飛俠,喃喃地道:“你總不會要我做你徒弟吧!”


    小飛俠站了起來,笑容可掬道:“沒那麽嚴重,其實我們這般稱呼豈不很好,能讓你喊一聲老弟,走在外麵我倒覺得比做你徒弟神氣得多。”


    齊鐵山真的不明白這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他隱隱覺得小飛俠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個人,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對——


    第一王朝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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