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白嘯天這麵也動工發掘了,那批零星的掘主人則已聯合起來,在任玄等所掘的小坑過去四五十丈外,也開始向地下挖掘,白嘯天與東郭壽視若無睹,同樣不加幹涉。


    這一日,山中突然搭起了一些涼棚,出現了許多小販,賣茶賣酒,賣日用雜物,賣掘土用具,尚有一個半老徐娘,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前來賣唱,一時之間,生意鼎盛,入夜不息。


    這已是第四夜了,華天虹依然未曾下峰。眾人雖知內功登峰造極之人,四五日不眠,算不了什麽大事,但卻耽心他用心過度,導致精神崩潰,或是走火坐僵。因之自晨問起,九毒仙姬與霍天浩等人輪流上峰,坐守在華天虹身旁,為其護法。


    今夜已是二十,下弦月緩緩升起,緩緩移動,當一鉤殘月高掛,天時已近四更,白嘯天與手下之人突然離開臥塌,齊齊閃出了木屋。


    白君儀終夜未寐,正在木屋窗後,呆呆地望著峰上的華天虹出神,睹狀之下,立即奔出屋外,拉著白嘯天的衣袖,驚叫道:“爹!”


    許紅攻自屋內閃了出來,道:“少達,你準備幹什麽?”


    白嘯天對這一位夫人卻是甚為憚忌,見她詢問,立即含笑道:“任老兒與天乙子記著子午穀喪師之仇,包藏禍心,打算引發山崩,將咱們一網打盡,悉數埋葬在此處,他們都是十惡不攝之人,生平作的壞事,比我隻多不少,我怕增加你的煩擾,所以決定獨自處置此事,也不與你商量了。”


    白君儀一聽與華天虹無關,頓時鬆手放了父親的衣袖,許紅玫卻自秀眉一蹩,道:“天地有好生之德,何必多造殺孽?你也應該開始為後輩積點德了。”


    白嘯天含笑道:“我任勞任怨,傾力掘寶,若非為了你與兩個孩子,難道還帶進棺材不成?”


    伸手一指,接道:“瞧,星宿派的人也出動了,可見事關大眾的安危,非是我一人心窄。”


    許紅玫轉臉一望,果見東郭壽與眾弟子也閃出了木屋,似在等候這邊的動靜,不禁深深一歎,道:“我若極力阻止,隻怕旁人笑你受製於婦人,你自己斟酌辦理,若是趕盡殺絕,那就過於傷我之心了。”


    白嘯天聞言一怔,道:“彼等如果知機退走,我決不趕盡殺絕。”說罷之後,朝著東郭壽遙遙將手一拱,倒似揖讓請先之意。


    東郭壽見了,也是遙遙一禮,兩個梟雄早有默契,行過禮後,齊齊率領手下,直向任玄等紮營之處撲去。


    雙方相距不遠,不須片刻,星宿派與神旗幫的七八十人,潮水般地湧到了地頭。但見任玄手持一柄藍汗汪的淬毒金背刀,狂飆般地卷出木屋,厲聲喝道:“白老兒,你待怎樣?”


    一會、一教之人自忖力弱,時時防著白嘯天驟下毒手,夜間價哨不斷.從來不敢大意。


    白嘯天那麵才出木屋,他們這裏便己發覺,早是人人驚醒,執戈以待。任玄的話尚未講完,全軍已閃出木屋,嚴陣待敵。


    白嘯天雖是心狠手辣,終究夫妻情深,百忙之中,高聲喝道:“要命的速即滾!”滾字才落,手掌已向任玄擊去。


    東郭壽更為陰險,平日裏未言先笑,此時卻悶聲不響,晃身向前,正對天乙子撲去。天乙子雙腿斷後,新練一對鋼拐,眼看東郭壽攻來,隻得揮兵器迎住。


    瞬時之間,雙方展開了一陣驚心動魄的混戰。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會一教雖然已被剔出江湖,卻也還有未死之人,並非輕易所能打發,尤其二煞刑紂,肢體無損,武功猶在,心頭積恨卻是更深。這一動起手來,凶殘猛狠,無所不用其極,毒辣之處,懾人已極。


    展眼間,白刃交換,血肉橫飛,喊殺之聲,響徹深出,雙方的暴戾之氣,一泄無遺。


    這一陣喊殺之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同時也驚動了沉思四日四夜的華天虹。


    華天虹浸沉於武功之內,旁的聲音撼他不動,殺伐之聲,卻是一下便將他驚醒過來。


    九毒仙姬適在一旁,見他身軀一震,虎目暴睜,立即沉聲說道:“小郎,我在這裏。”


    華天虹轉臉一望,見是九毒仙姬,不禁大喜,仿佛突覺見到母親一樣。


    九毒仙姬道:“你清醒一下,進點飲食。”


    華天虹一瞧身旁有個水壺,立即拿起,一下鯨飲盡淨,道:一仙娘,是哪些人在混戰?”


    九毒仙姬道:“白嘯天與東郭壽,帶著人圍剿任玄與天乙子。”


    華天虹雙眉一蹩,道:“為奪寶藏而殘殺,此風不可長。星兒要管此事。”


    九毒仙姬惑然道:“任他們自相殘殺,於我等有益無害,你自顧不暇,何必多管閑事?”


    華天虹急道:“任玄與天乙子勢窮力寨,已無大害,應該留給他們一條生路,令其改過遷善。白嘯天與東郭壽是獨夫寡人,決不能令其得勢。星兒答應過黃山四老,允諾主持掘寶,善了此事,咱們一定得壓製白嘯天與東郭壽。”


    九毒仙姬道:“你這孩子,我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全然聽不進去。”


    華天虹心念己決,但卻柔聲道:“仙娘,星兒一定要幹涉此事。”


    九毒仙姬歎道:“唉!你一人能敵幾人?如何幹涉啊?”


    華天虹毅然道:“事急燃眉,我盡力而為,走一步算一步。”說到此處,猛地長身而起,引吭一聲長嘯。


    九毒仙姬道:“你餓了四日,先吃一點東西。”說話中,突然發覺華天虹早已掠下峰去,嘯聲在耳,人已走得蹤影不見,不禁心頭一怔,急急趕了下去。


    這邊血戰正激,忽然聞得一陣穿雲裂石、懾人心神的清嘯,每人心頭都是一凜,倉皇之中,卻隻有幾個為首之人聽出是華天虹的嘯聲。


    但聽華天虹怒喝道:“統統住手。”聲到人到,一條人影自空下罩,直向東郭壽撲到。


    東郭壽力戰二煞刑紂,發覺對手的武功竟在任玄與天乙子之上,自己竟是難以取勝,迫得解下腰間係的紫金蒼龍帶,以兵器與刑紂交戰。正當取勝在即之際,忽見華天虹撲擊而下,不禁暗暗震怒,紫金蒼龍帶一揮,閃電般擊了過去。


    華天虹存心立威,以作主持掘寶之事的後盾,隻是礙於許紅玫母子的情麵,力求避免與白嘯天直接動手,這時人未落地,一見紫金蒼龍帶當胸點來,右手一撩,陡然將那栩栩欲活的龍頭攫到了手中。


    東郭壽心魄猛然一震,簡直疑在夢中,脫口大喝道:“華天虹!”


    他這一喝,自己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左手卻如電光石火一般,迅疾絕倫地一指點去。


    淩厲無匹的指力,震起一陣破空銳嘯,近處之人,耳膜齊齊一陣刺痛。


    華天虹戰誌昂揚,全然不知所懼,右手一翻,將那紫金蒼龍帶在手掌上連繞兩圈,左手一探,直扣東郭壽的手腕。


    論到左手運用之靈活,方今之世,無人能與華天虹比擬。東郭壽一招攻到半途,華天虹已是後發先至,手指觸上了東郭壽的手腕,東郭壽如遇蛇蠍,猛地縮手不迭。


    這時,華天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寧可送命,右手挽住的紫金蒼龍帶也不放棄,左手一下未曾扣住東郭壽的手腕,頓時奮起神威,大喝一聲,一掌拍擊過去。


    若在往日,華天虹必然是一招“困獸之鬥”,此時卻但想爭一個快字,那一招“困獸之鬥”手腕須得一掄,劃上一個半圓,這時竟然省去那前麵的半截,抵隙而攻,光禿禿地一掌頂去。


    東郭壽渾身汗炸,根本無暇轉念,眼看敵掌擊到,間不容發之際,匆匆抬手,朝著華天虹的手腕托去。


    隻聽華天虹冷冷一哼,右手猛力奪那紫金蒼龍帶,左掌驕指如刀,順勢砍了下去。


    此際,東郭壽已是到了欲哭無淚的境界,他右手虎口一熱,紫金蒼龍帶躍躍欲去。這兵器是星宿派的第一至寶,為掌門人尊貴與榮耀的象征,不說寶刀寶劍削之不斷,單那栩栩如生、堂皇瑰麗的樣子,便足以動人心神。白君儀一見這條金龍腰帶,就是滿心羨慕,恨不得弄過手來,東郭壽身為星宿派掌門,也正是寧可粉身碎骨,亦不能讓華天虹奪去。


    但聽“霍!”的一響,東郭壽拚死握緊了紫金蒼龍帶,左手的衣袖卻被華天虹的掌風削下了半截,斷處整齊,如被刀切。


    這時,原來立在遠處的人全力向這裏跑,原來混戰的人俱各罷手,沒命地向四外擠,瞬眼之下,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的圈子。


    白嘯天一旁觀戰,臉色鐵一般烏青。東郭壽身受之苦,他竟感同身受,其餘的人,臉色大抵相同,皆是被意外的震驚怔住,臉色聳動,心頭一陣茫然。


    此際,華天虹與東郭壽依舊是右手抓著紫金蒼龍帶,各以左手相搏,華天虹以已之長,攻敵之短,隱然占了優勢,決心奮戰到底,不勝不休。因之把握先機,一招追著一招,猛攻不已。東郭壽竭力拒敵,打得心膽欲裂,卻又身陷泥淖,無法自拔。


    那房隆愈看愈伯,眼見師父一世威名,即將莫名其妙地葬送在此地,不覺狂吼一聲,並起雙掌,擁身朝華天虹撲去,


    變起倉促,誰也來不及阻止,但卻暴起一陣如雷的喝聲。


    華人虹手挽金帶,正處激鬥之中,若在以往,真不知如何應付.此刻半去,卻見房隆胸腹之間,門戶大開,雙掌的攻勢,恨本不足為慮,當下身形微側,有腿一翔,喝一聲,“去!”一腿踢了過去。


    隻聽房隆哎晴一聲,雙手捧腹。身子平飛丈許,蓬然摔落在地,那麵觀戰的人紛紛退讓,隻因部在驚悸之下,雖見房隆狼狽之狀,卻無一人發笑。


    九毒仙姬驚悸甫定,頓時縱聲說道:“誰若再次插手,休怪我苗嶺的手段陰毒。”


    眾人聽廠。全部默默無語,這時誰也懾於華天虹的厲害,連星宿派的弟子,也無膽量上前了。


    們這忽工夫,東郭壽卻與華天虹爭成了平千。原來華天虹經過四日四夜,潛心鑽研拳掌之技,武學升堂入室。確是邁入了神而明之的境界,但東鄰壽也是一派武學宗師,其一甲子的修為,豈是等閑之事?當房隆插手一擊之時,華天虹分心旁顧。身手自是一慢,這一慢雖是短得不能再短,但在他這種極頂高手眼內,卻是相當充裕的時間了。這一瞬間,他右手握的紫金蒼龍帶也是連挽兩匝,除非身受重傷,再也不虞兵器脫手,同時趁這電光石火的一瞬,左手搶製先機,以暴虎馮河。困獸負隅之勢,傾力猛攻,不敢稍怠。華天虹擋得住他這一輪猛攻,也足以獨步武林了。


    片刻工夫,兩人左手力搏了四十餘合,右手不時奮力爭奪那紫金腰帶,你來我往,身形團團打轉。錯非這一件武林瑰寶。任換一物,早已被兩人那拔山舉鼎的神力扯斷。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集功力、招式、心機、智計之大成,觀戰之人目不暇接,人人心搖神馳,凜然不能自恃。


    突地,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喝道:“讓路!”


    天乙子聞得喝聲,扭頭一望,發覺身後新到了三男二女,老婦人是趙三姑,兩個老蒼頭是華雲與亡命虎宗遼,一個劉子清他不認識,另外一位身著玄色羅衫、神情雍穆清貴的少婦,卻是落霞山莊的少奶奶秦碗風。


    常言道,妻以夫貴,華天虹在武林中的聲望日漲夜鼠使人對他的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天乙子與手下的人,一見是秦碗鳳,也就不由自主地向兩旁閃讓。


    秦腕鳳步入場中,秀眉一閃,匆匆朝激戰中的兩人掃視了一眼,隨即朝師父身側走去。


    九毒仙姬沉聲道:“不須多禮。”說話中,目光一直未離場中的打鬥。


    秦碗鳳轉臉一望慈雲大師,輕啟朱唇,道:“老禪師,諸位伯叔安好。”


    霍天浩低聲道:“不必多禮了。”


    秦碗風聞言,轉眼再向場中望去,見二人打得雖然猛烈,卻無顯著的高下之分,當下款移蓮步,踏前、一步,揚聲說道:“兩位暫請住手,我有下情奉達,靜待在場諸公裁奪。”


    華天虹深知自己妻子的為人,這等場合,她絕不會自出主張,既然出麵講話,必定是領了高堂老母之命。因之聞言之下,立即有歇手之意,東郭壽早是欲罷不能,兩人目光交接,頓時齊齊歇下手來,華天虹右手一鬆,放了蒼龍金帶,兩人卻都大聲喘氣起來。


    秦碗鳳朝丈夫走近一步,斂容道:“母親命我傳言,說九曲宮上藏足眾多先賢的心血,理該公諸武林,由大眾共同處置。物歸原主,天經地義,應無庸議。若有無主之物,自屬掘寶人所有。咱們身在武林,既逢其會,自當共襄盛舉,亦不敢自標清高。聲言一芥不取,但能使寶藏出土,免於長埋地底,致與草木同朽,咱們於願已足,若有旁人取之不盡之物,咱們亦將據為己有。但願天下英雄掘寶各憑自願,取寶悉依情理,咱們不以私情偏袒,不以私怨歧視,不以一己好惡,妄斷寶物的歸屬。若有獨具私心。妄圖囊括一切之人,願與公眾聯手撲擊之。”


    此時朝陽初上,黃金般的陽光,正正照射在她那清秀的臉上,數百道目光,齊集在她一人身上,靜聽她朗朗而言,轉述華人人的意向,人人聚精會神,傾耳靜聽。但她講得過於文雅,也嫌過於詳細,在場之人,倒有八成以上未能聽出要點。


    趙三姑突然高聲喝道:“大夥再聽一遍:第一,咱們決定參與倔寶,但掘得寶物之後,旁人要不完的,咱們才要。第二,物各有主,卻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縱然是十惡不赦之人,或是與咱們有深仇人恨之人,應該他得的東西,咱們也主張給他。”


    這兒句話一講,那些零星的掘寶人固是暗暗欣喜,連一會、一教的人也都怦然心動,覺得隻有由俠義道的人主持其事,自己才有得寶的希望,何況華天虹適才與東郭壽一戰,不啻救了彼等數十條件命,私心之內,也不能不為所動。


    忽見天乙子仰麵道:“倘若根據這兩點行事,我等願聽差譴。”


    他這話講得無頭無尾,仰麵朝天,也不表示對誰而言,但準都肴得明白,他是在對華天虹講話。


    華大虹隻求功德圓滿,上下抱拳為禮道:“這是群策群力之書.說不上‘差遣’二下,道長等既是慨然參加,那是再好不過了。”


    忽聽一個洪亮的嗓音道:“華公子若是參與其事,俺們願供驅策,決無半句異言。”


    華天虹扭頭一望,見是一個彪形大漢,麵目陌生,似是從未見過。


    那趙震東立在一旁,一見華天虹移目望來,頓時指著那彪形大漢道:“這一位姓範名通,先祖神拳範澄,那九曲神君盜竊的第一冊秘籍,便是他們範家之物。”


    華天虹抱拳道:“原來是範兄,那《破甲神拳》是範家故物,若能出土,自然該範兄所得。”


    說到此處,雙目之內,霍然暴射出兩道冷電般的精光,在九陰教主、東郭壽和白嘯天三人臉上一掃而過,亢聲道:“諸位,若依在下的愚見,自今日開始,發掘工作劃為兩區,由兩夥人同時進行,而且日夜兩班,川流不息。在下與範通兄等人算作一夥,任老英雄與天乙道長等算作一夥,就當今日這一輪。”


    隻聽許紅玫高聲道:“這辦法很好,神旗幫的人自成一夥,夜間接手工作。”


    華天虹暗暗忖道:此時人心遊離,正是決定大局的時機,伯母講了話,可不管他白嘯天如何了。


    心中在想,口中接道:“東郭掌門人,貴派是願日間工作,抑是夜間工作?”


    東郭壽方才一戰,餘悸猶在,一見台階就在腳前,頓時接口道:“咱們師徒與神旗幫同時休息,今日夜間接工吧!”


    華天虹轉臉一望九陰教主,沉聲道:“承蒙教主不棄,鼎力支援在下,在下感激不盡,他日必有報答,但不知教主是願意”


    九陰教主暗暗歎道:唉!這小子脫穎而出,實非偶然之事。


    她一再聲言此來是協助華天虹,後己出口,此時收不回來,而已各方“麵部己承擔工作,九陰教苦個擔任勞務,那便成了眾矢之的。此時此地,華天虹隻要登高一呼,在場的人,誰都樂意因攻幾陰教,先去掉一夥分寶之人,有華天虹領頭作戰,她實是自忖難敵。


    她念頭轉得極快,覺出形移勢易,須得順應情勢,也就下侍華天虹將話講完,截口笑道:“九陰教到的人多,這樣吧,我人情做到底,九陰教的人分作兩夥,同時操作,如此二班輪流,日夜相間,也可收調濟之效。”


    華天虹暗暗忖道:言多必敗,不可再講了。當下抱拳說道:“謹遵教主吩咐,在下等這就上工了。”說罷之後,朝著那批零星的掘寶人將手一揮,大步向工地走去。


    華天虹攘臂一呼,霎時歡聲雷動,人潮洶湧,爭向那發掘寶藏之地擁去。


    一會、一教之人乃是喪家之犬,既不見容於白道,複受綠林同道的排擠,那批霧星的掘主人武功低弱,更不足與神旗幫、九陰教抗爭,彼等雖入寶山,卻隻有幹瞪眼的份,一個不好,尚有殺身之禍,其心情之沮喪,不言而喻,如今華天虹代他們出頭,在這掘寶狂潮中爭得一席之地,自是歡欣鼓舞、大喜過望


    這幾日中,神旗幫與星宿派的人依照長孫博所繪的藍圖,業已掘成一個十丈見方的大坑,那大坑越到下麵,麵積越小,四麵有階梯下降,因工程浩大,坑中掘起的石土須運出坑外,因之四日工程,才隻掘成兩丈多深。


    長孫博將工地劃分成兩部分,一會、一教的人在左,那批零星的挖寶人在右,華天虹脫下長衫準備動手,那知群相鼓噪,人人反對。


    那趙震東大聲嚷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華公子身當大任,豈可親自動手!


    不管怎樣,華公子須得保留氣力,以便必要時與人動手!”


    華天虹暗暗忖道:如此我豈不成為打手了?


    “華公子監工!”


    “對、華公子監工!”


    一時之間,七嘴八舌,吵嚷不清,長孫博與黃山四老也力主華天虹監工。華天虹無奈,隻有吩咐華雲與亡命虎宗遼多多賣力,補足自己的一份,慈雲大師、霍天浩,司馬長青三人,他們心中早已決定,任他什麽寶物,自己一芥不取,因之也懶得工作。秦白川要替愛婿捧場,定要親自動手,秦玉龍與彭拜也就義不容辭了。


    秦碗鳳忽然喚住彭拜,道:“彭大哥,小妹有幾句話,要與大哥言講。”


    彭拜道:“甚麽事?”


    秦碗鳳一顧左右,見近處人多,意欲退向一旁言講,彭拜是耿直人,瞧她欲言又止,頓時說道:“此處沒有外人,你講吧!”


    秦碗風微微一笑,道:“小妹路過黔北,遇著了朱老前輩。”


    華天虹道:“咱們一直想不通,朱老前輩早已南下,怎地至今未到?”


    秦碗鳳道:“朱老前輩說要去當陽,敦請一位至交好友,說是與掘寶大事大有關係。”


    彭拜道:“朱師伯有話吩咐我麽?”


    秦碗風含笑道:“朱老前輩對小妹講,大哥年事已長,理該成家授室,說白家大小姐算得良配,命我撮合此事。”


    彭拜臉上一紅,道:“我不管。”轉身走去。


    碗風急忙叫道:“大哥留步。”


    彭拜返身站定,赫然道:“朱師伯如何吩咐,你如何辦理,我一切不管。”


    長孫博適在一旁,忍不住插口道:“非是我為老友說話,我那素儀侄女是皤桃會上人,得其為妻,那是九世修來的福氣。”


    華天虹正色道:“素儀姐姐是無可挑剔的,風姐務必玉成此事。”


    秦碗鳳沉吟道:“我卻耽心一事。”


    華天虹道:“耽心哪一點、彭大哥與素儀姐姐很合得來,他們雙方該是讚成的。”


    秦碗鳳肅然道:“白老幫主沒有子嗣,亦未收過弟子,萬一他要彭大哥入贅…”說到此處,移目向彭拜臉上望去。


    彭拜臉色愈紅,道:“我不管。”轉身大步行去,突然心動,暗道:倘若真要入贅,那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想,不覺站在當地發起呆來。


    秦碗鳳未曾得到具體的答複,心中大感為難,轉麵望著丈夫道,”虹哥,你說怎辦?”


    華天虹笑道:“我也不管。”轉身朝那些挖掘坑道之人走去。


    秦碗風忙道:“虹哥等一等。”趕上前去,低聲道:“母親命我傳話與你,最重要的地方,我沒有當眾講出。”


    華天虹道:“娘有何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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