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虹臉上一紅,赫然道:“老員外,晚輩並非不知自愛之人,隻是大地間育許多事,令人身不由己,雖是大違初衷,還是不得不作,晚輩雖力爭上遊,可歎智慧所限,終還是隨世浮沉,百無一是。”


    劉於清將手一擺,道:“公子過於自謙了,在下已經了解公於的為人,想你做事,總必有道理,在下不知內情,不免誤解。”


    司馬長青忽然歎息一聲,感慨道:“想我‘九命劍客,四字,乃是以鮮血得來,江湖之上,誰不知我司馬長青是鐵掙掙的男子,今天卻也為了救一個女子而拚命,大概這就是身不由己吧。


    嘿嘿!不知內情的人,或許還要誤解哩!”


    說到此處,轉麵朝華天虹道:“你與白家那丫頭的事,我也懶得管了,你自己瞧著辦吧!”


    華天虹聞言一怔,暗暗感到欣慰,隻是幾人無意中觸著了人生問題,想起白君儀和玉鼎夫人都在難中,人事無常,結局難料,以致心情越發沉重,毫無喜悅之意。


    劉子清倏地朗聲一笑,道:“華公子,現在你可想得出,白君儀何以要燒我的家宅,還想傷我那孫子?”


    華天虹微微一怔,道:“哦?”


    慈雲大師是慈善之入,本著與人為善之旨,恨不得天下都是好人,一聽這中間還有解釋,立即插口道:“白君儀雖是白嘯天的女兒,本身卻無惡名,與天虹為友之後,當然會受到感化,這放火殺人之事,其中必有講究。”


    劉子清微微一笑,道:“這道理我也是剛剛想通。她放火殺人,目的不外是刺激在下,希望加深仇恨,免得我屈服在東郭壽的威勢之下。換句話講,她是存心破壞東郭壽掘寶的計劃。”


    慈雲大師柑掌笑道:“這話不錯,嗬嗬!那姑娘倒也慧黠,隻是縱火可怒,傷人難饒,幸喜尚未真個傷著,下次遇上,天虹好好告誡她一下。”


    華天虹臉上發熱,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向劉子清道:“神旗幫的白夫人,賢良公正,下次遇上,晚輩請她賠償老員外的宅第,白夫人定無異言。”


    劉子清哈哈一笑,道:“在下雖非豪富,區區一座房屋,尚不放在心上,華公子好意心領。”


    司馬長青見四位老人已經用完素齋,立時將話轉到正題上,隻是不好意思提起“掘寶”


    二字,繞著圈子道:“濮陽老前輩,晚生先頭聽您提過九曲神君,那想必是個武功很高的人吧?”


    那催陽老人用手一理長髯,道:“嘿!諸位!天地間有書呆,有酒鬼,有財迷,有花癡,諸位想一想,還有什麽?”


    華天虹等聞言,部不禁蕪爾一笑,你望我,我望你,誰也不知他話中的含意。


    司馬長青道:“有一種人好賭成性,沉溺不能自拔,世人稱為賭鬼。”


    慈雲大師笑道:“貧僧有一位朋友,生平另忱所好,單單喜歡下棋,他嗜奔如命,每日沉迷於縱橫之間,遇上對手時,一下就沒完。有時找不著對手,買了糖果,哄著專鄰居的孩童對弈,你不會,他就教你,真是飯可以不吃,棋不能不下,那是一位道地的老棋迷。”


    濮陽老人拂髯笑道:“賭鬼、棋迷,還有別種麽?”


    華天虹道:“小可聽說有些人熱衷於做官,不知可有官迷?”


    濮陽老人含笑道:“學而優則仕,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若做官成癮,做了小官想做大官,做了大官還想更大的官,鑽之營之,不惜一切手段,那也可謂‘官迷’了!”


    司馬長青忽有所悟,道:“就武論武,想必也有武迷?”


    濮陽老人放聲大笑,道:“嗬嗬!嗜武之人很多,為武著述的人當然是有。”


    華天虹道:“老人家,那九曲神君想必是一位武迷?”


    濮陽老人將頭一搖,道:“不是。”


    華天虹一怔,暗道:既然不是,這些話豈非白講了?


    但聽濮陽老人道:“那九曲神君非但練武入迷,而且為武而癡,為武發狂,終於著魔,那是一位‘武魔’。”


    慈雲大師道:“那定是一位特立獨行、不受世法羈勒之人,老人家可否講一講他的生平?”


    那姓劉的老人忽然插口道:“在當時,人們當著他的麵稱為神君,背地裏不叫九曲神君,卻叫九曲。那一位,乃是古往今來最大的一個武林罪人,其平生事跡,令人無法思議,無法置信,他所造成的事實,對武林的影響、既深且遠,大得無以言喻。”


    那姓李的老者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接道:“當時的武林,固然被他鬧得天翻地覆,便是今日武林局勢,也是他所造成,說不定再過一百年,他的陰影仍舊是籠罩著整個的武林。”


    這位老人出語驚人。華天虹與司馬長青等聽了,不禁目瞪口呆,全都莫名其妙。


    忽聽那姓嚴的老人道:“二哥、四弟,還是讓大哥一人講吧,免得大家茫無頭緒,越聽越是糊塗。”


    那姓李的老人和姓劉的老人聽了,齊齊額首;轉臉向濮陽老人望去。


    濮陽老人似是整理思緒,頓了半晌,始才緩緩說道:“那九曲神君大約出生在一百八十年前,自幼好武,十餘歲時,投奔當時的名武師範澄,請求收錄。那範澄綽號‘神拳’,武功得自一冊叫做《破甲神拳》的拳譜,半生浸淫,武功確實不錯,九曲神君懷著滿腔熱望,望門投止,請求收列門牆。哪知道神拳範澄收徒傳藝,有一定的規矩,而且毫無通融的餘地。”


    司馬長青問道:“什麽規短?”


    濮陽老人道:“說是規矩,其實是秘技自珍,收徒有一定的條件,那條件就是須有大力引薦,或者是有隆重的拜師之禮。否則的話,神拳範澄就要觀察心性。所謂觀察心性,就是師之人在範家為仆,執役四年,然後再定收錄與否。”


    慈雲大師含笑道:“練武的人,依武謀利,倒也說得過去,九曲神君想是既無大力引薦,又無隆重的費禮,自願被觀察心性四年。”


    濮陽老人道:“正是如此。當時九曲神君不過十餘歲,為仆四年,原也不以為意,隻是他生性好武,進入範家為仆之後,每日清晨,眼看著範澄下場子教徒弟練武,心癢難熬,不禁違了範澄事先的告誡……”


    說到此處,端起茶懷喝了一口,接道:“他進入範家不過數月,在就暗中偷窺範澄師徒練拳。他偷愉地學,偷偷地練,過不了幾天,事為範澄發覺。想那窺招竊藝之舉,觸犯武林大忌,範澄又是刻薄之人,一怒之下.抓著九曲神君一頓毒打,差一點將他打死。打過之後,將之趕出門去。在範澄想來,此事算是完了。那知天大的事故,才隻從此開始。”


    華天虹暗暗想道:這位老人很會講故事,隻是稍嫌緩慢,令人聽來發急。


    隻聽濮陽老人慢吞吞他說:“那九曲神君是一個孤兒。離開範家之後,流落長街,淪為乞兒.捱了半年,幸將傷勢養好,對神拳範澄卻是銜恨刺骨,有心乃投明師,學藝報仇。隻是偷學了範澄幾手《破甲神拳》,未能窺得全貌,耿耿於心,念念難忘。


    他在範澄家中作過幾月仆人,對範家的內情十分清楚,一時心癢,竟然摸到範家,將範澄那視作命根的拳譜偷了過來。”


    慈雲大師脫口一笑,道:“此人膽子好大,隻是不該作賊。”


    濮陽老人道:“普通人身包膽,也有人膽包身,”那九曲神君挺而走險,卻與膽量大小無關,他就是生性好武,為了練武,一切在所不計。那種情形,較之色膽包大,還要強烈幾分。”


    司馬長青道:“範澄豈能甘休?不知結果怎樣?”


    濮陽老人道:“範澄知道拳譜是九曲神君所竊,隻是踏遍江湖,尋不著九曲神君的蹤跡。哪知事隔兩年,九曲神君忽在江湖現身,而且做也一件荒唐透頂、令人發噱的事。”


    華天虹奇道:“那是什麽怪事?”


    濮陽老人堯爾道:“當時開封府有一個名叫公孫彤的人,以一柄長劍揚名江湖,他那劍法名為‘一字慧劍’,在內家劍法中,也算得上乘武藝,九曲神君盜得破甲拳譜,躲在深山之內習練,不過一年,已將破甲神拳練成,因懼範澄追索,勉強又躲了一年,終以嗜武成痹、求知欲過於強烈,忍耐不住,竟然跑到開封,找上公孫彤的家門,與公孫彤談判交易。”


    華天虹道:“如何交易法?”


    濮陽老人道:“九曲神君出示一冊《破甲神拳》的抄本,對那公孫彤開誠布公,說明原委,希望公孫彤繕寫一冊‘一字慧劍’的劍譜,兩人交換。”


    眾人聽到此處,不禁啞然失笑,司馬長青道:“那九曲神君隻怕是個頭腦簡單、不通世情的傻子?”


    濮陽老人將頭一搖,道:“絕頂天資,人中罕見。不過,此人腦中隻有一個‘武’字,由於興趣過於集中,對於其餘的任何事情,一概懶得理會,故爾行為奇特,大違常情,世俗之人難以了解。”


    慈雲大師道:“不錯,貧僧的那位棋迷朋友便是如此,他……”


    頓了一頓,搖頭笑道:“他鬧過的笑話太多,一言難盡,有空時再講吧!”


    濮陽老人微微一笑,接道:“範澄家中失竊,丟了《破甲神拳》,乃是一件十分丟人現眼的事,又怕消息傳揚開去,弄得天下皆知,九曲神君更加不敢露麵。因之,這事始終保密,一直未曾泄漏出去。公孫彤聽明原委、再瞧瞧那拳譜抄本,當時雖然吃驚,但卻一口應允,答應繕寫一本劍譜抄本,與九曲神君交換。當時九曲神君年輕識淺,不懂權謀,再則似己之心度人之腹,隻道旁人與自己一樣,也將拳經、劍儲視為拱壁。因之留在開封,安心等候公孫彤抄寫劍譜,毫無懷疑之想。”


    司馬長青道:“公孫彤大概也不是好人?”


    濮陽老人拂髯一笑,道:“十全十美的人固然是鳳毛磷角,十惡不赦之人,同樣也是稀少。世俗之人的性格中,有善良的天性,也難免惡劣的成分,好人壞人之分,僅在善性與惡性的比例,以那公刊、彤來說,倒也算不得壞人。”


    慈雲大師大力讚佩,道:“阿彌陀佛,老人這話真是至理名言、顛撲不破之論。此所以儒家講求恕道,我佛力主慈悲,認為世上無不渡之人……”


    轉臉又向華天虹道:“天虹,你好好記著濮陽老人的話,行俠仗義,固然應該勇往直前,但千萬不能輕易殺人,須知真正的惡人少而又少哩!”


    華天虹唯唯受教,道:“晚輩記得,決不輕易傷人的性命。”


    司馬長青一望濮陽老人,道:“老人家,那公孫彤究竟怎樣處理此事?”


    濮陽老人道:“公孫彤接過拳譜抄本翻閱了一下,知道內容是真的,但卻懷疑刪去了精要之處,在他想來,《破甲神拳》是神拳範澄的看家法寶,萬無被一個原本不會武功的小子盜去之理,他可有點疑心,此事乃是範澄的詭計,由於妒嫉自己的聲名,故意派出一人,持了一冊並不完全的拳譜,來騙取自己武功的秘密,以便將來擊敗自己。


    “公孫彤如此一想,心頭頗為憤怒。但見九曲神君僅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何況上門是客,買賣不成仁義在,自己是成了名的人物,不願與籍籍無名的小子動手。當下回到內室,取出一本劍譜,對九曲神君說道:“你瞧我這劍譜,文字上萬,一百零一招劍法,附著一百零一個圖形,描繪起來,極費工夫,這種摹又不能假手旁人,你若希望抄本完善,那就隻有安心等候,至少須得二十餘日,抄本才能完工。’那劍譜外表古色斑斕,內容文情並茂,九曲神君略一寓目,心頭已是奇癢,無可奈何,隻得約定一月之後,再來公孫彤家完成交易。”


    司馬長青道:“那公孫彤到底作何打算?”


    濮陽老人道:“公孫彤以劍成名,一得之愚,沾沾自喜,對那《破甲神拳》根本沒有興趣,既疑範澄居心不良,派人賺取自己的絕藝,因此決心將計就計,給範澄一個厲害,同時趁機大出一次風頭,揚名立萬。”


    華天虹笑道:“如何將計就計?”


    濮陽老人道:“公孫彤等九曲神君離去之後,立刻寫了一封信,派人炔馬兼程送給範澄,通知範澄前來抓賊,同時暗暗約集一幹武林名家,前來充作見證。想那範澄失竊之事,若是實情,因此抓著了賊,追回了失物,對公孫彤自當感激不盡,如若事屬詭計,公孫彤就當著武林朋友,與範澄公開較量一次,擊敗了神拳範澄,也是頗為露臉的事。”


    司馬長青失笑道:“這辦法兩麵開刃,左右皆可傷人,果然不愧劍術名家。”


    濮陽老人微微一笑,道:“神拳範澄得信,自然是急急趕去,公孫彤邀約的一批朋友也都如期趕到。到了約定交易的那天,九曲神君帶著拳譜抄本,興衝衝地去到公孫彤家中。進門之後,發覺廳上高朋滿座,其中一人煞氣衝天,赫然是神拳範澄,心知已被公孫彤出賣。


    到了此時,交易自是免談,逃走也已無望,隻有硬起頭皮,麵對現實。”


    慈雲大師聽得有趣,急道:“結果怎樣?”


    濮陽老人道:“九曲神君頗為光棍,不待神拳範澄開口,先自說道:我在你家當過仆役,你毒打過我一頓,我盜了你的拳譜,而練了兩年,這些事多講無益,如今拳譜被我收藏在一個秘密處所,除了我自己,誰也別想尋著。我身上帶著一個抄本,你若願意,我將抄本還你,彼此兩罷甘休,否則的話,我們武功上分輸贏。你若勝了,我先將抄本給你,再領你去拿原本,同時任你如何處置,我一概照辦,決無異言。”


    華天虹道:“如果九曲神君勝了呢?”


    濮陽老人笑道:“這話也隻有你問,旁的人絕無此想。那丸曲神君說道:“我若勝了,拳譜就歸我所有,你不能多找麻煩,不過我決不傷你的性命,你可以回家再練武功,三年之後再找我較量,我們比一比練武的進展,看誰進步得快?”


    想到此事,濮陽老人自己也忍俊不住,搖了搖頭,朗聲笑道:“諸位,那九曲神君乃是古今一絕,其行事為人,奇特到了極點。所以我才不厭其詳,將他少年時的事跡,原原本本地細講。不然的話,諸位對於他後半生的荒謬行徑,那就怎樣也無法相信了。”


    華天虹道:“老人家請講,咱們洗耳恭聽。”


    濮陽老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神拳範澄哪裏將九曲神君放在眼中、當著一幹武林朋友,不便失去身份,忍著怒氣聽他言講,隻是不住地點頭,一連串他說好。等他講完,立即催他動手,當下兩人就在範家的練武場上,按著武林規矩,動手較量起來。”


    說到此處,忍不住深深一聲長歎,道:“唉!肥而癡,何如瘦而狂?其實,範澄行年六十歲,習破甲神拳四十餘年,九曲神君年方弱冠,練破甲神拳不過兩年,豈料交手之下,竟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惡鬥三百招,猶未分出勝負。”


    司馬長青惑然道:“破甲神拳,顧名思議,該是一種剛猛的外門功夫,範澄積四十年的功力火候,不能勝一後進,其中總有緣故。”


    濮陽老人道:“簡單地說,九曲神君是個天生的練武種子,對武功一道,悟性奇高。其次,旁人每日練一兩個時辰,他的腦子裏卻隻有武功一件事,別無雜念,他仿佛吃飯睡覺,時時刻刻都在練武。故爾他練一年,等於別人練五六年,加上資秉的差別,那就等於旁人練十年二十年了……”


    他噓了一口長氣,接道:“那一場打鬥,範澄勝在功力深厚,九曲神君卻因深得破甲神拳的神髓,推陳出新,化腐朽為神奇,其運用之活潑刁鑽,火候之老辣洗練,猶在範澄之上,雖然不時危險,卻終能支持不敗。”


    司馬長青道:“既未限定招數,打到最後,總得分出勝負。”


    濮陽老人道:“打到三百三十招後,九曲神君突然妙著連發,一連幾記巧打,騙得一個破綻,一拳攻在範澄肩上。也是由於那破甲神拳太耗氣,範澄年事已高,血氣漸衰,激戰一久,精力不繼,加以激怒當頭,心浮氣躁,致為九曲神君所乘。”


    華天虹道:“這結果想必出乎每人預料,但不知以後怎樣?”


    濮陽老人道:“九曲神君練那破甲神拳時,心思完全放在招術之上,功力卻不能等而進,仗著年輕力壯,勉強支持了三百多招,氣力已是用盡,那一拳擊在範澄肩上,範澄渾如未黨,九曲神君卻被震得倒退幾步。這一停下手來,就無再戰之力了,此時舉座嘩然,無不大驚失色。”


    司馬長青道:“若按江湖規矩,這一戰該是九曲神君勝了,眾目睽睽之下,範澄焉能抵賴?”


    濮陽老人道:“當時範澄氣結胸膛,站在當地發呆,九曲神君卻匆匆留下那拳譜抄本,說了聲‘三年再行領教’,迅即溜去,座中本有抱不平的人,隻是倉促之間,猶豫未定,九曲神君業已逃去。”


    慈雲大師嗬嗬一笑,道:“既有抄本留下,又有三年之約,旁人自然不好意思插手,那九曲神君倒也機警。”


    濮陽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已算過去,眾人各自散去,神拳範澄在開封搜了幾日,未曾尋到九曲神君的下落,心灰意懶,隻有回家去苦練武功,準備三年之後的一戰,誰知道事隔月餘,公孫彤家中又出了岔子。”


    華天虹道:“劍譜失竊了?”


    司馬長青道:“我不相信,有範澄前車之鑒,公孫彤自會當心,小小一冊劍譜,何處不能收藏?九曲神君縱有穿屋越舍之能,翻箱倒櫃,隻怕也無法搜到。”


    濮陽老人道:“有一日,公孫彤自外歸來,發覺書桌上有九曲神君的留箋,箋上指斥公孫彤出賣友人,因之趁其外出之際,將其劍譜取走,並謂三年之後,要以一招‘一瀉千裏’擊潰公孫彤的‘一念萬年’,隨即以一招‘一氣嗬成’逼迫公孫彤使出‘一行三昧’,接著就以一招‘一張一弛’,在公孫彤右胸上一劍,不過聲明不取公孫彤的性命,以便作第二次較量。”


    司馬長青眉頭聳動,道:“此入真有恁大的本領,連公孫彤的劍譜也盜走了?”


    濮陽老人答非所問,道:“公孫彤看過留箋,不過一皺眉頭,那。一字慧劍,的每一招都是‘一字開頭:一瀉千裏、一念萬年、一氣嗬成、一行三昧、一張一弛,全是劍法中招式名稱,公孫彤曾將劍譜拿給九曲神君看過,雖是略一寓目,但想一目十行,過目成誦之人並非沒有,自己的劍譜藏得極為穩妥,諒那小子盜竊不去,這留箋必是泄念解嘲之舉,故爾不以為意。”


    “可是,”濮陽老人垣:“九曲神君說的那五招來去,其中頗有道理,公孫彤情不自禁地細細一想。那知不想猶可,一想之下,頓時臉色蒼白,恍惚右胸上真的被人刺了一劍。當下大步奔入臥室,移動書架,一按牆壁上的機鈕,壁上立即顯出一座暗櫥,公孫彤按動另外一處機鈕,暗櫥的鐵門立時自動啟開,詛料,那劍譜好端端地存放在櫥中,並未被人盜去,”


    慈雲大師道:“這樣一講,九曲神君的留箋之舉,可真是自我解嘲了。”


    濮陽老人道:“大師言之有理,原來九曲神君確有過人的才華,那劍譜他雖隻略一寓目,卻已記下了不少招式名稱,他決心偷盜劍譜,但知公孫彤心計深沉,劍譜一定收藏在極為秘密的地方,外人絕對無法找到,說不定東西根本就在公孫彤身上……”


    “唉!”濮陽老人輕輕歎息一聲,接道:“那九曲神君的耐性也真是了不起,他無分晝夜,每日守伺在公孫彤家中,也不逼近,遇上公孫彤練劍之時,他就在遠處遙遙偷看,與自己所記的招式名稱印證,如此偷看了月餘,居然揣摸出一些道理,於是就編排出這投石問路之計。


    華天虹訝然道:“投石問路?”


    濮陽老人道:“是啊!他不知公孫彤將劍譜藏在什麽地方,留箋之後,人卻躲在瓦上,瞧出那機關秘密之後,立即飄然遠颶。”


    華天虹越聽越糊塗,道:“那又是為了什麽?”


    濮陽老人道:“公孫彤足智多謀,一瞧劍譜尚在,便猜到了對手的心意。當時他聲色不動,閉好暗櫥,移回書架,劍譜依然藏在櫥中,等到晚間,先在室內窮搜一遍,確定沒有賊人隱藏在暗中,然後重新啟開暗櫥,取出劍譜,將一冊假貨放在其中,真的卻隨身攜帶,片刻不離。自此以後,他時時安排巧計,準備擒賊,有時還帶劍出門,四處搜索九曲神君。那知道九曲神君到了江南,早已投在茅山惡道妙化門下了。”——


    文學殿堂掃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者之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易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易容並收藏王者之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