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決!”嶽不凡在心裏默念了一句,隻覺得這個帶著肅殺決絕之意的名字與眼前做什麽事都帶著柔和笑意的男子實在是大相徑庭。


    正當他暗自琢磨的時候,名叫沈決的男子忽然抬頭望著他,道:“多吃點飯,別浪費了,等會我要教你一門極其厲害的功法!”


    嶽不凡臉色大喜,不過聽到這裏,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折扇,緩緩攤開,疑道:“沈兄,你上次教我的法門,我修煉之後,這靈寶‘清光扇’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隻見白色的扇子,扇骨處竟是蔓延著道道紅紋,猶如交錯的血管一般,細看之下隱隱泛著紅芒,如鮮血在緩緩流動。


    沈決細細打量了一眼,微笑道:“沒事的。”然後他抬頭望著嶽不凡,問道:“你現在用真氣催動這把扇子,是不是感覺不但威力增加了,而且更得心應手?”


    嶽不凡遲疑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


    沈決遂然一笑,“那不就行了,隻要你按照我教你的修煉,你的修為就能迅速提升!”


    “可是......”嶽不凡皺了下眉,遲疑的道:“這會不會是什麽旁門左道,邪魔秘法啊?”


    沈決聞言一怔,怪異的盯著嶽不凡,過了半晌,才忽然失笑著搖頭,一副被逗樂的樣子,道:“嶽兄,你真是會開玩笑!”


    嶽不凡臉上仍有疑色,倒是沈決慢慢止住了笑意,端正神色,道:“你看我像是邪魔妖人嗎?”


    “不像。”嶽不凡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確實如此,眼前的男子待人隨和,處事平善,要說是邪魔妖人,他是萬萬不信的。


    這下,沈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吃飯!”


    嶽不凡嘿嘿一笑,也動起了筷子。兩人吃飯途中,他倒是發現沈決好似很愛喝酒,可是最後從酒壺裏倒滿一杯,卻是放在桌子上,沒有再動了。


    兩人無話,待吃的差不多了。沈決喚了聲店小二,很闊綽的直接扔了一枚銀錠,端起桌子上那杯未喝的酒,和嶽不凡一道走了出去。


    待走到門口的時候,街道上遍是行人,來來往往。沈決站在酒樓門口,臉上帶著輕輕笑意,把手中的酒杯緩緩一斜,橫著過了下,酒水隨著他的動作慢慢灑了一地。


    嶽不凡十分不解,望著他,訝道:“沈兄,你這是做什麽?”


    “沒事。”沈決看著街道上的來往無數行人,之後把酒杯隨手一扔,盈盈一笑,道:“上路!”


    說完,便當先跨了出去,嶽不凡怔了一下,也連忙跟了上去,兩人很快便淹沒在了人潮之中。


    街道拐角處,又有兩道身影慢慢走來,是一個老者,一個小女娃。


    老者鶴骨仙風,一副高人模樣,手裏拄著一根竹竿,上麵支著一塊布囊爛幡,走路笑眯眯的,見人就上前搭話。而小女娃紮兩條辮子,眼神靈動,長的秀氣可人。正是混跡江湖的何不憂與他的孫女小憐!


    此刻,隻見小憐看著逢人獻媚的老者,撅著小嘴,仿佛很是不滿,道:“爺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


    何不憂疑道:“爺爺怎麽了?”


    看著裝糊塗的爺爺,小憐哼了一聲,轉過頭,悻悻道:“大騙子!”


    何不憂聽到這話,立馬神色一驚,偷偷四望了一眼來往的行人,所幸街上吵鬧,沒人注意,這才放下心來。


    隨後他瞪了一眼小憐,正色道:“你懂什麽,爺爺這樣做,還不是為了讓你有吃的有喝的!再說,爺爺為世人指點迷津,那可是做好事,收點銀子怎麽了?”


    麵對一向嘴硬的可以歪曲事實的爺爺,小憐啞然,窒了半晌,才強自道:“那爺爺你不能收斂一點麽,這麽招搖,現在這個城裏的人都快要認識咱倆啦!”


    何不憂不屑的哼了一聲,挺直了腰板,臉上也浮現出高風亮節的氣態,道:“爺爺憑本事吃飯,光明正大,難不成還要偷偷摸摸的麽!”


    小憐白了他一眼,道:“爺爺,我上次一會不在,你的胡子就被別人給削掉了,你忘了?當時被那麽多人看到,你還帶我去別處避避風頭,現在回來了別人還不一定忘了呢!”


    被提到這裏,何不憂老臉微紅,隨後皺了下眉,仿佛沉思了下,小聲嘟囔道:“我說生意怎麽越來越難做了。”


    隨後他又很快露出了笑容,仿佛想通了一般,對著小憐道:“不愧是我的好孫女,說的也對!咱們出門在外,名聲最重要,爺爺雖然問心無愧,但是那些凡夫俗子豈能懂得!就按你的說的,咱們低調一點.......”


    小憐見著爺爺終於打算收斂了一點,心頭一喜,正要說話,卻聽“啊!”的一聲。


    隻見走在前麵的何不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身子忽然一趔,手舞足蹈的就要往地上倒。


    小憐大驚失色,慌忙伸出小手去扶,誰料她身小力薄,根本支不住何不憂倒下的身子。


    “哎呦!”


    一聲哀叫,何不憂便躺在了街道上,姿勢狼狽至極,手中的竹竿也是滾落到了一旁。


    “爺爺!”小憐連忙蹲下身子,慢慢扶著他坐了起來,臉色擔憂的問道:“爺爺,你沒事吧?”


    何不憂咧著嘴,略緩了一下,才愁眉苦臉道:“沒事,扶爺爺起來。”


    小憐聽到這話,微微放心,扶著他站了起來。


    雖說何不憂一大把年紀,經這麽一摔竟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站起來之後,雙袖拭著身上的灰塵,嘴裏嘀咕著:“今日怎麽會這麽倒黴?”


    說著,他卻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東西,神色一板,憤慨叫道:“是誰這麽沒有道德,亂扔垃圾,害的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要摔散架了!”


    小憐拾起竹竿,隨之走了過來,望向路旁,訝道:“爺爺,原來剛才你是踩到那個酒杯了嗎?”


    “那是自然,不然無緣無故的......酒杯?”說到這,何不憂忽然一怔,側身望了一眼,身旁正是一間小酒樓。他眼神立馬亮了起來,作勢捂著腰板,擺出一副疼痛受傷的樣子,哀聲道:“哎呦,疼死我了!”


    小憐見狀,立馬皺起了眉頭,疑道:“爺爺,你要做什麽?”她與何不憂一路相處,自然是了解他這個爺爺的為人的,當下見他神情轉變之快,隱約也感覺到了什麽。


    何不憂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傻啊,這間酒樓把杯子扔到路上,分明就是想要謀財害命,爺爺差點就著了他的道,自然是要找他好好理論理論,讓他長個教訓,最好是再賠點醫藥錢!”


    小憐聞言愕然,訝道:“分明是爺爺你走路不小心,怪到別人頭上不說,還要再去訛詐一筆!”


    何不憂見孫女臉上的不滿神情,隨即又擺出受傷可憐的樣子,仿佛想要得到同情。可小憐卻強硬至極,絲毫不為所動。


    何不憂見此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竹竿,往地上一拄,道:“爺爺真是白疼你了,我就要被別人害死了,你竟然還替別人辯護!”


    小憐臉色一肅,生氣的甩過身,道:“爺爺,你坑蒙拐騙,是會遭到報應的!”


    “你竟然敢咒你爺爺!”何不憂啐了一口,正色道:“會有什麽報應,這可不能亂說!”


    小憐道:“你剛才摔倒,不就是報應麽?”


    何不憂聞言怔了一下,隨即看向路麵上的酒杯,忽然皺起了眉,臉上竟也慢慢浮現出了莫名的異樣神情。


    小憐見他莫名變了一副神態,也不知道又搞那一出,猶豫了下,疑道:“爺爺,你又怎麽了?”


    過了片刻,何不憂才回過神來,露出一絲笑臉,嗬笑道:“小憐,那爺爺就聽你,咱們走。”


    小憐完全沒料到爺爺竟然被自己給說服了,還沒反應過來,何不憂便是拉著她調轉方向,往來時的路走去。


    “爺爺,你做什麽,我們不是往城西去麽,怎麽又拐回來了?”小憐皺眉道。


    何不憂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多虧你提醒了爺爺,你看我浪跡天涯,走過的路數不勝數,可方才大白天的竟然會在大馬路上摔倒,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小憐愕然,滿臉的質疑之色,過了半晌,細聲疑道:“爺爺,你不會真的是怕報應了吧?”


    “放屁!”何不憂神色一正,一副飄然高人模樣,道:“你忘了爺爺是做什麽的了,自然是有趨吉避凶的本事!剛才經你那麽一說,我頓時心生不詳之感,此乃命理中的外應也!”


    小憐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嗤笑了下,道:“爺爺,你是不是騙人習慣了,在我麵前還故弄玄虛,我才不信!”


    何不憂笑了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捋著胡子道:“你小丫頭懂什麽,爺爺被酒杯絆倒,便預示著不可前行,酒杯為兌金,寓西,且時值秋季,恐有刀戈流血之事。嗬嗬,今日若是執意往城西去,難免要惹上無妄之災!”


    小憐聽著爺爺說的頭頭是道,不知真假,她的神色也茫然了起來。


    街道上,來往行人川流不息,小憐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但見和煦的日頭下,藍天白雲,偶爾有飛鳥滑過,一派祥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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