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處,陽光暖暖的灑在了江明的身上,可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那個苗條而淒婉身影,早已帶著他的心悄然沉去,即使此刻站在這擂台之上,也有點意興闌珊。


    我認輸算了罷……


    他緩緩抬起頭,恍然望去,麵前的人竟有些熟悉,應該是叫彭波吧,剛才報名字的時候,自己竟然沒聽到。


    江明忽地淒然一笑,想起了那個女子被一群人為難,還是自己去幫她解了圍,拉著她的手,穿過了層層人群。


    彭波麵對他的怪異,不由的生起幾分憤怒,語調也是重了許多,“我是彭波,請賜教!”


    看著毫無反應的江明,仿佛滿是輕蔑,彭波臉色一變,沉聲道:“那日你讓我顏麵盡失,成為眾師兄弟的笑柄,今日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說完,便是一劍揮出,長劍發出燦爛的光芒,橫掃而去。


    那一片光芒,映在江明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痛苦,轉而,他整個人被光芒吞噬,良久!


    下一刻,他整個人重重的跌落了出去,台下的歡呼叫好聲傳入耳畔。沒有人會為自己加油,也沒有一個人會心疼自己。


    原來,此處,養心殿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王青山一拍大腿,疑問道:“這……這李長老的弟子怎麽看起來不對勁,死氣沉沉的!”


    四下無聲,沒有人回答,隻有一個冷麗脫俗的女子神色微慟,已然猜到了幾分。


    此時,彭波心中狂喜,手握神兵又是如何?


    刺眼的光芒帶著淩厲無匹的劍氣,轉瞬即至,再一次打在江明的腹部,在巨力的衝撞之下,他彎著身子,宛如死狗一般,擦著地麵倒去,隻有略起的灰塵,縈繞著他。


    江明已是麵色慘白,他艱難的想要爬起來,映入眼簾的是點點依稀幹涸的血跡,在這青山台麵上卻是那麽的刺眼!


    那又是誰的血?


    是她的麽!


    他茫然的抬起頭,往四周看去,身子猛的一震,入眼處斑斑點點的血跡,一點,一滴,宛如淒然盛放的煙花一般。


    那個淒婉的身影啊……


    他仆在地上,沒人看得到他扭曲的麵孔,以及雙眼裏閃過的一絲赤紅。


    為什麽對自己那麽重要的一個人,怎麽到別人那裏就不一樣了呢,那麽招人喜歡的,怎麽忍心下的去手呢……


    他仿佛置身於永恒的冰雪之中,滿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唯有手中的前塵劍,熾熱滾燙!


    忽地,一道黃芒,帶起陣陣尖嘯,從半空中斬了下來,威勢駭人,縱使對手很是古怪,可是彭波卻沒有絲毫遲疑,目光炯炯,動作間黃光愈盛,向著那地上的可憐人,劈去!


    江明霍然抬頭,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雙目赤紅,空洞無比,麵對這鋪天蓋地的黃芒,竟是看不出一絲懼色,隻是微微伸手一探,抓住了前塵劍,直直的迎了上去。


    這一刻,整個擂台都充滿炙熱之感,靠的近處的弟子,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威勢之大,令所有人都紛紛變了臉色。


    “轟”,暗淡無光的前塵刺入了那片無匹的黃芒中,發出如悶雷一般的響聲,震耳欲聾。


    席上,所有人都是想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由任人宰割,變成了戰意滔天,唯有餘忴霜緊鎖眉頭,緊緊的盯著前方。


    半空中的彭波麵對突如其來的抵擋,牙關一咬,黃芒璀璨無比,與黑沉沉的前塵,反差巨大,可是長劍卻絲毫不能前進,無奈隻得收下攻勢,向後退去。


    一個交手間,彭波已經感應到了對方心法並不深厚,可是麵對這比試以來,名聲大噪的前塵仙劍,卻是處處小心。


    不知何時起了微風,帶著一絲熱氣,吹起了江明的頭發,他的麵目略微猙獰,雙眼隱隱泛著赤芒,離得最近的彭波心中一顫。


    “你為什麽也要欺負她!”


    江明的聲音低沉嘶啞,彭波一時間怔了下,回想那天的事情,的確是自己言語輕浮在先,而且還攔著不讓走,但是此時對陣期間,絕不能認錯,便強自道:“欺負便欺負了,你能怎樣!”


    前塵仙劍忽然一亮,赤芒漫天,驚起了四方氣流,在那狂風之中,一個少年,仰天長嘯!


    彭波心中大震,望著前方的那滔天氣勢,竟然生出了一絲退去的想法,可是又念至如此退去,必定要受人恥笑,心中一橫,長劍黃芒閃爍,迎著前塵劍衝了上去。


    江明身子躍向半空,赤芒宛如擇人而噬的巨蛇一般,吐著猩紅的舌頭,挾起一股熱風,呼嘯而去。


    眾人皆驚,先前都以為江明是依靠手中的仙劍,才進入決賽,可是如今這舉手投足間的氣勢,沒有深厚心法的支撐是絕對打不出來的。


    風雷之勢的前塵,還未到身前,彭波一手引決,長劍兀自橫立身前,片刻凝成一道黃色壁壘。


    彭波能在比試中脫穎而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這黃色壁壘看著深幽堅厚,且流轉著異光,其上還有一個個氣流漩渦。


    前塵劍轟然而至,與那黃色壁壘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而後前塵劍赤芒不斷跳動,劍身與壁壘相交處,漸漸泛起一道白印,又發出吱吱的刺耳之音,看這架勢就要破裂開了。


    彭波臉色一變,趕緊收起長劍,向一旁躲閃。沒了阻攔的前塵劍頓時一往無前,緊追而上,也就是這一瞬間,騰騰熱氣傳來,竟是牽動了心神,他眼前忽地閃過一片修羅場景,蕭索,悲涼。


    這一動神,前塵劍一聲嘶吼,直直的衝出,閃爍的赤芒席卷而過,打到彭波的胸口,便是飛了出去。


    江明長嘯一聲,仿佛牽動了前塵仙劍,頓時又是以無匹的氣勢,緊追那個倒飛出去的身影,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危急之間,彭波強忍住那逼來的滾燙熱氣,以免再被擾亂心神,半空中,突然翻轉身體,長劍一橫,擋住了那刺過來的前塵劍尖。


    “當”的一聲,兩劍相撞,本以後可以化解攻勢,怎奈前塵劍竟是抵著一切阻力,生生的向前刺去,看起來就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般。


    這下,彭波叫苦不迭,整個身體懸空,被推著急速的向後倒去,他的眼神一閃,看到麵前的人竟是麵無表情,眼神麻木,不由得心中驚懼了三分。


    電光火石之間,忽然一聲悶響,他便重重的栽到了擂台柱子之上,咳出一口鮮血,不等緩神,隻感覺一股熱意傳來,便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去擋。


    前塵劍赤芒流轉,快速的向下斬去,被彭波擋掉後,江明又是舉起前塵,一劍一劍的斬去,發出一陣陣的清脆之聲。


    一劍接一劍!


    四下皆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那前塵劍不斷的揮砍之下,陣陣巨力順著手臂傳來,遂入經絡,氣血翻湧不斷,片刻間,隨著彭波的聲聲悶哼,嘴角已是溢出了絲絲鮮血,他舉著劍的手,也是隨著接連不斷的劈砍,漸漸放低,但是卻絕不敢放下,因為麵前的人那雙眼神,毫無感情波動。


    一眨眼的功夫,彭波已是呼吸變弱,接近斷裂的劍仍然機械的舉著,嘴角時不時的泛起血沫,身體微微抖動。


    所有人都看的怔住了,唯有餘忴霜麵無表情,平淡的道:“王莊主,彭波顯然已無力抵抗,不如這局就到此為止罷,免得再徒添傷亡。”


    “好,好!”王青山頓時反應了過來,轉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微笑著看向兩側,道:“這局養心殿江明勝出,兩位長老可有異議?”


    “我沒有異議。”吳祥直接道。


    半晌,另一位叫張之明的長老,才頗為不願的道:“沒有。”看來,這彭波正是他的人,隻能歎弟子不爭氣了。


    王青山還對場上的狀況不明所以,正準備叫停,卻是被餘忴霜攔下。


    一瞬間,一道藍光行至高台,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竟是綴穹出鞘,修長的五指並出劍訣,隻見藍光盤繞而出,直接向江明而去。


    前塵劍上的赤芒本已微弱,此時竟如死灰複燃一般,頓時閃爍起來,張牙舞爪的向那道藍光逼去,二者如兩條絲線一般,相互纏繞。


    餘忴霜眉頭一凝,實在沒想到這戾氣如此之凶,不但不懼,反而直接撲了上來,而那如血般的紅潮略微滾燙,帶著一股狂躁之氣,隱隱撥動她的心神。


    她驚訝之餘,素手一震,綴穹發出一聲清鳴,幽寒藍光更盛於前,瞬間壓了下去,前塵劍上的光芒仿佛充滿了不甘,閃了兩下,終是暗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在綴穹的藍光映射下,江明的動作忽地一怔,隻感覺一股冰涼氣息湧來,原本沸騰狂躁的血液,頓時平靜了下來,他驚愕的看著麵前奄奄一息的彭波,突然感到身體一陣虛軟,臉上閃過痛苦神色,然後眼前一黑,竟是向後倒去。


    餘忴霜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她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江明,神色紛繁複雜,而後深吸了一口氣,也顧不得眾人的目光,騰身而起,伴著一道清澈的藍光,逐漸消失不見。


    這時,場內所有人都怔怔不語,顯然都還沒緩過神來。


    席間的眾人修行時日長,眼光閱曆自然也非普通弟子能比,隱約感覺到了什麽,但又細究不明白。


    吳祥一陣訝然,長歎一聲,道:“這前塵仙劍果真威勢無匹,能在這眾人之中脫穎而出,也屬情理之中啊,彭波輸的不冤。”


    “哼!什麽威勢無匹,我看是大有古怪,難道諸位都沒感覺到有一絲殺氣麽!”張之明神色慍怒,語氣也是重了幾分。


    “張長老生什麽氣呀,我就隨口一說。嗬嗬,再說,兩人比試打鬥,即使有殺氣不也很正常麽。莫不是你門下的弟子輸了,心裏有怨,這樣的話,我等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平日裏不善口舌的吳祥竟然說的頭頭是道,嘴角的笑意,無不透露著幸災樂禍的意思。


    頓時張之明氣的吹胡子瞪眼,指著手,道:“你......你強詞奪理!”


    見兩人爭執不休,王青山一副煩躁神色,“哎呀,莫要再吵了,我去養心殿一趟,後麵的事就麻煩兩位長老了。”


    待王青山走遠後,吳祥與張之明皆冷哼一聲,看向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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