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黃山的話引得王英臣一陣大笑,隻是這笑聲在黃山聽來,總是覺得那麽刺耳,那麽令人厭惡。


    “識時務者為俊傑,少俠是個爽快的人,這一點我十分讚同,因此最起碼我們現在有了可以做朋友的前提了。”


    王英臣誤以為黃山這麽說話,是因為看清了眼下的形勢,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以及退路才說自己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


    黃山卻是強作鎮定,心裏卻是十分焦急,他現在腦子裏飛速運轉,想的是怎麽和王英臣周旋。硬拚不可能有勝算,智取或許還有機會,王英臣是一個工於計謀的人,定然不是曇宗子之流那麽好騙的。


    “王先生可大錯特錯了,論武功,我的確不如你。但即使是現在,你想要贏我也沒有那麽容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可能並不知道,我是一個十分怕死的人,所以我從來不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下。”


    王英臣心裏犯了嘀咕,黃山這麽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但他幾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眼前這個小子說的有幾分道理。首先從剛才的交手來看,自己一定能勝過他,但並不會很輕鬆。其次他明明處於危險之中卻為何說自己從不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下?難道他有恃無恐?那就是他不是一個人?誰能夠讓他有恃無恐?


    一個細微的變化往往能讓對手發掘到破綻,黃山便是善於發現破綻的人。王英臣微微一狐疑,便讓嗅覺靈敏的黃山嗅到了不一樣的機會。索性幹脆裝到底,外鬆內緊,且看王英臣如何反應。


    “王先生,我們之間是不是有做朋友的前提我不知道,但在下很想知道,為何能夠在這裏見到王先生。”


    黃山索性放下所有表麵上的戒備,隻是在手心裏暗暗扣住了幾枚銀針。這樣以最放鬆的姿態麵對王英臣,即使不備隻是驟然出手,也能收到奇效。


    “好,”王英臣略一興奮,合上紙扇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多年前曾經有一個世外高人曾對我說過,在這附近可以尋寶。”


    尋寶?尋什麽寶?他嘴裏所說的寶到底是什麽?這裏幾乎人跡罕至,哪裏來的寶?以往的府縣誌記載中,這裏一直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如何會有寶?難道他所說的莫非是……?


    黃山不敢繼續往下想,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江湖中人,往往一個傳說都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和冒險。


    當然,更加糟糕的事情他還沒有想到,王英臣為什麽沒有和哈魯一起。哈魯早就知道黃山跟應文和尚同行,既然能夠在這裏見到黃山,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明應文就在此處不遠?


    “王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們在這裏並沒有發現什麽寶。”


    黃山繼續胡編,隻不過這次他裝作不經意間提到了“我們”兩個字。這兩個字從黃山嘴裏說出,傳入王英臣的耳朵,無意於震撼的一擊。


    “我們?他不是一個人在這裏,而且看他的狀態如此漫不經心,似乎有恃無恐,難道他對他的同伴如此有信心?他想套我的話,同時也在拖延時間?交手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纏住,要是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王英臣腦海裏也在飛速運轉,他所擔心的,一是賀雄,二是怕被纏住。當然江湖上並不知道賀雄已經去世的消息,否則王英臣也不至於如此。


    識時務者為俊傑,趨吉避凶者為君子,王英臣腦子裏已經萌生退意。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不妨先退,以後的時間和機會還是有的。


    兩個人都不想發生爭鬥,一個是擔心被纏住,另一個也明白的確不是對手。因此,兩人都在內心不住盤算,如何才能夠體麵的結束眼前尷尬的局麵而又不會被引起懷疑。


    這是很有趣的一個畫麵:表麵上看都很輕鬆,暗地裏也都在提防較勁,可實際上誰都不想發生衝突。唯一尷尬的是,兩個人都沒有找到體麵的結束方式。


    “少俠自然是不會騙人的,王某應該相信你,不過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斷然也不會因為少俠的一句話而離開。”


    王英臣開始主動尋找台階下,倘若這時候黃山能夠給出一個合適的台階,那肯定不會有後麵的故事。可偏偏黃山這時候沒有聽出王英臣的話外之音,他反而認為王英臣此時在咄咄逼人。


    “王先生,那你意欲如何?”


    王英臣瞬間蒙了,他以為黃山會借坡下驢,沒想到會來這樣一問。因為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總不可能告訴黃山,我們二者都給對方一個麵子,就此算了吧。


    江湖中人都好麵子,王英臣以為黃山是在咄咄逼人,黃山也以為王英臣在咄咄逼人,氣氛越來越緊張。


    雙方都認為自己在釋放善意,同時雙方都認為對方在咄咄逼人。黃山此時覺得自己退無可退,唯一的辦法就是借著密林的條件,如何能夠做到邊打邊退。


    王英臣好歹也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玉麵郎君,今被這一個後生小輩逼到這個份兒上,內心的憤怒也在漸漸升騰。大丈夫有死而已,倘若傳出去,被江湖中人恥笑,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就算是對方有高手坐鎮,那又何足懼哉?


    王英臣雖然自視甚高,但也從剛才的交手上看得出,黃山的修為大有長進,自己不能輕視。因此,王英臣緩緩拉開折扇,眼神中開始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黃山有豈會等王英臣完全準備好再出手?明知不敵還要動手,那就隻有出其不意,就像在小首陽山上一樣。此時剛好一片樹葉掉落,黃山猛地一揚手,銀針驟然打出,同時雙腿一蹬,雙掌隨著銀針緊接著出擊。


    王英臣瞧的真切,折扇猛然一揮,瞬間罡風猛烈,不但掃起落葉,也將銀針打偏。同時左掌順勢拍出,與黃山怦然對了一掌。


    這一掌後,王英臣退了兩步,黃山卻直飛而起,撞在身後的樹上才止住。一陣生疼傳來,連樹都撞得搖晃了幾下。好在王英臣因為擔心黃山有後援,沒有盡力出手,否則這一掌就要黃山好受。


    黃山所擅長的是劍招,手上功夫本身就偏弱,再加上貿然出手也留有餘地,因此一掌下來便立即處於下風。


    王英臣一招得手,並沒有給黃山喘息的機會,而是一生爆喝,左掌再一次拍出。右手折扇虛張,也是為了防止黃山身上的銀針。


    如此一來,黃山不得不打起精神,實力的差距讓他不得不傾注全身的力氣。否則,一旦被他掌斃,那就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王英臣的掌來的太快,黃山再多想的機會都沒有了,連忙提起丹田之氣,揮出雙掌再一次迎了上去。兩人掌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一次相撞,轟的一聲,王英臣足足退了十幾步遠,而黃山再一次飛起。


    這一次被擊飛,黃山突然想到後退的方法,也就是在被擊飛的瞬間,黃山借著向後飛去的力道,強忍著身體裏劇烈的內傷,雙足在臨近的樹上一點,轉眼就要飛出王英臣視線之外。


    王英臣豈能放過這麽大好的機會,連忙縱身要向前追去,因為從剛才的戰鬥中,他基本可以斷定,黃山並沒有外援。


    也就在王英臣雙腳離地的瞬間,幾枚銀針再度襲來,迫使王英臣不得不停下腳步。待王英臣擊飛銀針,抬頭已經沒有黃山的影子了。


    身處密林,本身就有天然的保護,故而江湖中人本身就有遇林莫入的說法。此時黃山在暗,王英臣在明處,即使追擊,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王英臣定了定神,順著黃山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追去。一者是為了逃命盡力狂奔,一者是為了防止偷襲小心追蹤,因此距離很快就被拉開。


    即便是如此,即便是為了逃命盡力狂奔,但黃山畢竟受了內傷,還要強忍著淤血。因為一旦流血,就會給對手帶來追蹤的線索,所以就算是盡力逃命,也逃得異常艱辛。


    密林中沒有方向,也很難辨別方向,又是慌不擇路。剛開始的時候,黃山還能隱約辨別出蘭若寺的方向,隻是到了後麵,哪兒是哪兒,就再也分不清了,甚至越往密林深處逃,越難分辨時間。


    當然,這時也顧不得許多,隻求能逃命即可。也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憋著的一口氣再也憋不住了。隨著一口鮮血噴出,黃山依靠在一顆大樹旁,渾身無力酸軟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黃山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澆醒。醒來之時,隻聽見一陣吱吱吱的恐懼的聲音。緩緩抬頭看去,卻見樹上一隻猴子正在朝自己撒尿,同時嘴裏還發出吱吱吱的驚恐的叫聲。


    “如今連你也欺負我,”黃山無奈一笑,正要爬起來,這才發現渾身疼痛,像是骨頭散架了一般,連動都動彈不了。


    正懊惱間,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腥風,風中摻雜著一股股惡心的腥味兒還有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腐臭的味道。風一吹來,樹上的猴子驚恐地張著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隨即幾個跳躍,攀著樹枝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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