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道一把攔住了兄妹倆,兄妹倆正因辭別師傅而傷感中,見楊安道前來,不禁有些喜形於色。


    楊安道踱著步子,圍著兄妹倆轉了兩圈後才開始教育起人來:“你們在江湖年輕一輩人中已經是佼佼者了,但那也僅僅是麵對跟你們一個層次的人。記住我今天教你的幾個秘訣,要永遠記在心裏。”


    兄妹倆喜出望外,連忙問是什麽秘訣。


    楊安道捏著小胡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江湖中莫管閑事,但一定要記住正義二字。在跟對手交手的時候,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千萬別一下子把自己的所有底細都透露光了,一定要記住,臨敵變招,招式永遠不要用老。遇到打得過的人就要打,但遇到打不過的人,又該怎麽辦呢?”


    席無思不假思索道:“為了匡扶正義,就算打不過,也要一拚到底。”


    話還沒有說完,楊安道橫著一巴掌就打向席無思的後腦勺,尖著嗓子吼道:“什麽打不過也要一拚到底?我說過嗎?打不過還打,那是笨蛋才做的事情。記住,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過才拚,懂嗎?”


    席無思捂著後腦勺,輕輕揉了揉,一臉委屈道:“哦,我記住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再拚。”


    楊安道這才心滿意足道:“這下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麽?如果沒有目標,那就先去鎮遠幫你山哥那裏,也許他會給你作安排的。”


    兄妹倆雖然辭別了師傅,雖然對江湖的生活很向往很興奮很憧憬,但真要出門,還真沒有個目的。本來二人就打算先去鎮遠幫,一是想和黃山一聚,二來是都很迫切地想知道陳寶姍是什麽情況。


    楊安道所言,正中下懷,兄妹倆又和楊安道求教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之後,才欣然離開。


    楊安道望著兩人的背影,不禁歎了一口氣道:“將來的路,是正是邪,就要靠你們自己走了。有武功是好事,有武功也有武功的煩惱,這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解決了。若能初心不改,不論是否成功,倒也不失為一個英雄。”


    兄妹倆心情大好,過往時日,要麽在蕩山寺要麽在蘭室練功,早就向往著外麵的新鮮空氣了。兩人好像獲得了重生一般,此時此刻覺得路邊的一切,眼底的一切都是風景,都是人間至美。


    所謂人歡腳步快,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不消一日的時間,就遠遠看見了鎮遠幫。近在咫尺,兩人心情都有點激動,他們都恨不得學到縮地的法術,恨不得立即飛到鎮遠幫。


    然而讓兄妹倆失望的是,迎接他們的並不是黃山,而是衛正、衛月華兄妹倆。席無思很詫異,正想詢問,他的心思卻被衛月華看了個透徹。


    “你山哥出門了,說是要去辦一件天大的事,所以讓我們在這裏等他回來。”


    衛月華的聲音總是那麽娓娓動聽,席無思這才回憶起在蕩山寺的那次見麵,為什麽他會將賀師伯留下來的東西分給他們兄妹,原來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是的,他出門了,把我從無為觀拉了出來,當了這個什麽鎮遠幫的新任幫主。我哪裏是當什麽幫主的料,而且我也不想當這個勞什子幫主。沒辦法呀,誰叫我欠這小子的。”


    衛正一直不願意替黃山守著這個攤子,可話都說出去了,沒有辦法也必須得守住,誰叫既是兄弟又是姻親呢?不過他的心裏還是有諸多不爽的,逢人便會嘮嘮叨叨,衛月華習以為常,因此也並沒有給予理會。


    席無晗難掩臉上的失落之色,便連忙問道:“月華嫂子,那我山哥有沒有說去哪裏了,多久能回來?”


    衛月華聽到席無晗喊自己月華嫂子,臉頰頓時像火燒了一般,紅暈立刻爬滿了整個秀麗的臉龐。名義上自己已經是黃山的妻子,可事實上兩人並沒有叩拜過天地。況且又是第一次聽席無晗喊自己嫂子,這一下衛月華是又羞又喜。


    “你這小妮子,那我開涮了麽?現在還不是嫂子呢,你胡亂叫些什麽?”衛月華一邊嗔著席無晗,一邊心裏像是吃了蜜糖似的。


    席無晗倒也實在,連忙嘟著嘴道:“那怎麽辦?你不讓我叫嫂子那我叫你什麽?”


    衛月華羞赧著握著席無晗的手,一臉嬌羞道:“隨便你叫什麽都可以。”話雖這麽說,可心裏卻不停地在呼喊:“你就叫嫂子,我就喜歡聽你叫我嫂子。”


    席無思期期艾艾,也突然間漲紅了臉怯怯問道:“那,嫂,嫂子,那,寶珊她在哪兒?我,我怎麽沒,沒看到她呢?”


    衛月華連忙斂了斂神,正色道:“無思,對不起,我沒有替你照看好寶珊……。”


    話才說到一半,席無思的一顆心突然懸了起來,難道寶珊出了什麽意外麽?


    衛月華接著道:“寶珊在這裏住了兩天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她還說她自然會來找你,倘若你們隻見有緣,自然還會再見。我有問過她要去哪裏,她隻是告訴我她要回一趟家,可我忘了問她家在哪裏,所以對不起,無思。”


    席無思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地,暗自長長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擔憂起來:她一個姑娘家,回到家裏一個人孤零零的,該是多麽孤單。如果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我巴不得立即就飛到她的身邊陪著她。


    衛月華是過來人,席無思的表情又都寫在臉上,這點事又豈能瞞得了她?此刻多餘的話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隻有讓他自己慢慢去消化去接受了,但願他們還有緣。


    衛正卻是一臉無奈道:“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整天想的都是什麽?情情愛愛的東西,真有這麽好麽?”


    衛正一邊嘟嘟囔囔一邊離席而去,在他的心裏,談什麽情愛的東西還不如自己練功來的實在。


    春夜寒意襲人,一鉤冷月懸掛在空中,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透骨涼意。閨房中,衛月華和席無晗相擁而眠,可兩人都望著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月光,久久不能睡去。


    燭台的燈火跳躍,為這個寒意襲人的春夜散發了一點點的溫暖,也正是這一點點的溫暖,使得房間裏並不那麽冰涼。


    衛月華懷著心事,最終一聲輕歎,幽幽傳入席無晗的耳朵。席無晗轉過身,怔怔地注視著衛月華,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衛月華被席無思看得有些尷尬起來,便順手替席無晗理了理頭上的秀發問道:“怎麽,無晗,你在想什麽?為什麽還不睡呢?”


    “嫂子,你不也沒睡嗎?你是不是也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衛月華雙手柔綿溫潤捂著席無思的小臉道:“我能有什麽心事,還不是為了你山哥?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過得怎麽樣?身上穿的衣服多不多,這樣的夜晚冷不冷。”


    席無思撲閃著一雙大眼睛道:“嫂子,你真好,山哥有你陪著真好。我聽我娘說過,山哥從小就沒有父母,你能這麽愛著他,真是他的福氣。嫂子你知道嗎?當初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對你是懷有敵意的,我以為你要把山哥從我身邊搶走。”


    衛月華輕輕刮了一下席無晗的鼻子調侃道:“你這傻妮子,當時我就能感受到你的敵意了,你山哥是一個那麽優秀的男子,試問天下間哪個女子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我能夠陪伴他,是我的幸運。”


    借著又長歎一口氣道:“可是你知道嗎?他是一個極度悲情宿命又有責任心的男子。太多的事情壓在他的身上,我真怕他哪一天萬一承受不住了會垮掉。”


    席無晗不懂她說的是什麽,但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中聽到了無數的擔憂。此刻不知怎麽安慰,也無以為安慰,便連忙咯咯咯笑著一邊往衛月華懷裏鑽一邊撒嬌。她真的把衛月華看成是自己的嫂子了,撒嬌便是最好的認可。


    兩女逗了許久才力乏沉沉睡去,此刻席無思卻坐在窗台前,望著燭火陷入了沉思: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要在江湖上闖出名堂來,既然山哥不在,那我就去江湖上找。相信隻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


    當清晨的一聲雞啼響起,四麵八方雄雞都開始飛上枝頭飛向牆頭屋頂,迎著即將日出的東方高聲鳴唱。好不歡快的清晨,好不歡快的一日的開始。


    席無思整裝束帶停當,徑直在堂中等候,直到衛正和衛月華席無晗不約而同到來。


    見到席無思一身裝束,眾人皆大吃一驚,但瞬間又明白了,原來他打算出門遠行了。


    “嫂子,衛大哥,無思特等你們向你們辭行。我要去江湖行走,或許我能遇到山哥,或許我能找到寶珊,隻是有件事還請你們準許。”


    席無晗一把跑上前,拉著席無思的胳膊,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席無思打斷:“無晗在這裏,還請你們多加照料,有勞了。”


    席無思作了一長揖,大家都知道留不住他了,好男兒誌在四方,不管是為情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麽,隻要有恒心有決心專注去做,就值得期待。


    衛月華點點頭,席無晗依依不舍地鬆開挽著胳膊的手,她也知道,哥哥去意已決是怎麽留也留不住。席無思憐愛地拍了拍席無晗的手,轉過身毅然決然往門外走去,迎接他的,將會是江湖的風風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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