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臣苦笑一聲,無可奈何道:“國師想必來在下這裏不是來寒暄的吧!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國師是為了明天的事情而來,對嗎?”


    曇宗子一愣,他沒有想到玉麵郎君會這麽直接,隨即又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道:“是的,老衲這點心思都被先生看穿了,眼下那幾人不知究竟是誰,故而特來向王先生請教一二。”


    王英臣伸出左手食指,讓指尖慢慢地想燭火靠近,直到火焰的熱度讓他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灼熱之後才突然收回了手。曇宗子不知何意,見王英臣緊鎖眉頭,隻是站在一旁尷尬地看著。


    “國師,在下有一問,不知國師能否坦誠相告?”


    王英臣的突然提問,讓曇宗子又是愣了一下,半晌才期期艾艾說道:“這,這王先生有問題但請問,老衲若是知道,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事關太子殿下的事情老衲暫時不能相告之外。”


    “哼!”,王英臣輕輕冷哼了一句道:“國師放心,你們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我們之間的合作各取所需而已。”見曇宗子如釋重負點頭,王英臣才繼續問道:“我很想知道,若傾盡國師之力,國師自以為能擋住賀雄幾招?”


    這個問題,別說王英臣,就算是再曇宗子自己的腦海裏,這幾日也在反複不停地問自己。他見過賀雄的氣勢,但沒有見過賀雄具體的出招。一個武者的氣勢強大與否,直接關聯了這個人的內力深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賀雄目前還是曇宗子所見的內力第一人。


    當然,他也曾想過,如果招式能夠出奇的話,或許還可以多過幾招,但是隨即他就自我否定了這個大膽的想法。作為一代武學宗師,曇宗子太清楚了,所謂招式出奇,隻適用於內力相當或者是內力之稍微勝一籌的對手。如果是實力相差太大,所謂一力降百會,不論怎麽出奇,對手隻需要一招就可以致命。


    曇宗子雖然沒有見過賀雄出招,但是他見過宮本先生出招,他自認為如果自己與宮本先生相比,五十招之後即使宮本不能速勝,他也必將落於下風。可賀雄和宮本先生之間,就隻有一招。


    感覺到王英臣半是詢問半是戲謔的目光,曇宗子連忙將心頭雜亂的思緒收回,並且很誠懇地說道:“若拚死,五招之後我必死,未知王先生能抵擋幾招?”


    王英臣又是一陣苦笑道:“我若與國師相拚,百招之內我必輸,因此我能擋幾招,國師應該心裏有數了吧!”


    曇宗子有點悵然,自踏入中原後,他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當然,他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如今更像是井底的青蛙,不知道大海的遼闊。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在王英臣轉過身後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詭異的微笑。


    “那依王先生之見,我們明日該當如何處之?”曇宗子不死心,也不像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下去,便再一次相問。


    王英臣故作態幽幽道:“明天我們先看清楚情況,先看清楚這四個人是誰再說。如果不是他,那自然最好,我們可以一舉成功。倘若如果真是他,你我二人的職責就是保護殿下撤退。讓武士們先去,隻要能困住他一時,合你我二人之力,逃命還是沒有問題的,不是嗎?”


    這句反問,讓曇宗子覺得有點愕然,然而除了這個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且說黃山四人離開茂水鎮之後,又經過幾番打聽,終於弄清楚小首陽山的位置,四人立即馬不停蹄前往,生怕錯過什麽。


    直到小首陽山近在眼前,這才讓四人大跌眼鏡。四人都以為小首陽山應該有多麽雄姿挺拔,應該有多麽廣袤壯觀,現實是,四人都錯了。


    此時天色已經全部沉了下來,借著依稀的星光可以看到小首陽山的麵貌:小首陽山並不高,隻是一座突然拔起的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而且也就隻有在山頂才可以依稀看到幾株鬆樹傲立其上。山雖然不大也不高,但由於是突然凸起的石頭山,因此山勢卻頗為陡峭。


    在山腳和山腰之上,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每隔數丈便有一堆熊熊篝火,篝火旁或三五個或十餘個人頭時而攢動。


    黃山這才傻了眼,想必這就是那些圍山的人,若是如此,那達果他們就肯定是在山頂了。如果他們隻圍不攻,不出幾日,山頂上的人就算不餓死,也會被渴死。


    “好心計啊!”黃山咬了咬牙,低低輕輕喃了一聲。


    張繼白和楊輔也都清楚目前所麵臨的狀態,於是他們便決定去山的另一麵,看看是否有上山之路。


    結果,讓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繞了一圈之後才發現,整個山腰整整被圍了一圈。


    “山哥,我們該怎麽辦?”席無思心情有些沮喪,出蕩山寺以來,這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緊張和失望。


    黃山一時無語,張繼白倒是輕聲道:“要上去並不難,每兩堆篝火之間有數丈的距離,雖然是石頭山,但我們人少,可以接著石頭的掩護上去。可上去之後呢?我們又該如何下來?他們已經有人受傷,再加上這兩日肯定水米未進,實力已經大打折扣。”


    楊輔點點頭道:“是啊,可如今我們沒有辦法,我們隻有盡快上山。幸好我備了食物,隻有讓他們先吃上東西,才可以養精蓄銳,下山之時勝算才大。”


    楊輔說罷,連忙換上夜行衣,張繼白見狀,也連忙按部就班,並背起幹糧就要前去。


    “等等,”黃山皺了皺眉道:“現在還早,如果我們能夠再等等,等到三更之時,那時所有人都有困意的時候再上去,這樣被發現的可能會大大減少,也有利於明天的行動。”


    在這緊要的關頭,黃山反而冷靜了下來,席無思也投來敬佩的目光。張繼白和楊輔也默然笑了笑,事到臨頭自己反而魯莽了。


    “張前輩遊曆四方,可知這小首陽山的來曆?”


    為了打破緊張的局麵,黃山突然問起了張繼白。


    張繼白旋即席地盤坐道:“我固然遊曆四方,但這個小首陽山之名卻是第一次聽說。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小首陽山,也的確是讓我驚訝。”


    “是啊,”黃山歎道:“我也很納悶,昔日武王伐無道,紂王自焚鹿台,伯夷、叔齊二人誓不食周粟,因此隱居首陽山,采薇而食。後有一婦人道:‘汝等既不食周粟,那此刻山水皆是周朝所有,又當和解?’伯夷叔齊二人慚愧難當,於是絕食而死,實乃大義之人。如今這小小石頭山,卻又何德何能取名小首陽山?”


    席無思若有所思問黃山道:“那紂無道,武王伐之,使得天下清明,河清海晏,百姓止與暴君統治。這有什麽不好麽?伯夷、叔齊固然是大賢,然卻不知天時,不明民心之所向,一味愚忠,以致身死,這又是何苦?”


    黑夜中,黃山和張繼白、楊輔對視,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席無思能有這樣的認知,且不管是對是錯,終也有獨立的思考。黃山有喜有憂,喜的是無思或許真的長大了,憂的是他將來會不會因為這樣而走上邪路?


    楊輔會心一笑道:“世人都言伯夷叔齊二人為大賢,當然也有例外。漢東方朔則和你一樣,認為他二人不知天時,隻是一味愚忠。不過這期間孰是孰非,我等卻不知怎麽跟你解釋。達果學貫古今,無依無極也是通達之人,不妨將來看看他們何解?”


    正當黃山不知怎麽說而一籌莫展之際,楊輔能輕鬆化解這樣的尷尬,黃山立即投去感激的眼神。也正是在此時,啟明星漸漸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了。


    四人早已換上夜行衣,在亂石之中左右穿行,那些圍山者雖有放哨的斥候,但這麽多天過去了,早已放鬆了警惕,再加上這個時節,也都紛紛雙眼迷蒙,瞌睡連天。


    約莫一個時辰的潛行,四人快要到山頂之時,才發現山頂除了傲立的十來棵鬆樹之外,還有一個偌大的平地。一群人正酣睡在平地上,達果等人則是依著鬆樹淺睡。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即疲憊又瞬間滄桑了許多。


    席無思依稀見到達果,突然心下開心了起來,正要輕聲呼叫,身後卻傳來破空之聲。


    這緊要關頭,張繼白一躍而出,長劍還沒出鞘,便將飛向席無思的石子兒打去。與此同時,黑夜中依稀一杆長槍呼的一聲橫掃了過來。從飛石,道長槍橫掃,動作一氣嗬成,可見背後偷襲者功力不弱。


    張繼白見狀,心中甚是著急,他以為這是圍山之人的偷襲,也正慶幸自己趕到的時候,長槍矯若遊龍直接往張繼白纏了過去。


    楊輔見狀,也是以為是山下人偷襲,情急之下也不管什麽單打獨鬥的江湖規矩了,救人要緊,於是也挺身縱起而上,一招雙峰貫耳直取那人頭頂。


    楊輔何等功力,眼看著偷襲者就要命喪楊輔手下,席無思驚嚇之餘不禁有些慶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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