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呼,南宮悟已然贏了,難道他真的會一掌拍下去麽?若這一手拍下去,那少女還有活路?少女也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她似乎也是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感覺。這一刻,也被嚇得花容失色,麵色如土。


    “爺爺,爺爺救我……”


    少女渾身發顫,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望向自己的爺爺。南宮悟也沒有真的一爪拍下去,隻是在少女頭上幾寸處驟然停了下來。即便是如此,南宮悟的爪風,也擦著少女的頭皮,一陣陣生疼直透少女的靈魂深處。


    “這時候,你就算是叫我爺爺,我也饒你不得了,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師父是誰?”南宮悟一直以為少女呼叫爺爺是在向自己求饒,因此才有這樣的說話。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陣蒼老的咳嗽的聲音傳來。


    “南宮大人好威風,在一個女娃娃手下走了這麽多招,終於將她製服了,這是要痛下殺手麽?”


    伴隨著咳嗽聲,是一陣蒼老但又中氣十足的聲音。那老者緩緩站起,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朝著戲台走去。少女看到老者起身,眼神中多了些歡喜之色。


    終於要出手了,見到老者起身,胡進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他太想知道這祖孫倆到底是什麽來路了。


    南宮悟聽到聲音,心中連忙一凜,聽聲音,這人內力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但此時他已經騎虎難下,也不得不強自鎮定,直勾勾盯著老者。


    “原來這丫頭是先生的孫女,怪不得如此沒有教養,看來是閣下教導有方啊!”南宮悟沒有出手,但嘴上卻譏笑了起來。


    老者麵無表情,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隻是從他渾濁的眼眸總突然閃過一道精光,那是十分強烈的殺意。


    “小老兒教導無方,衝撞了南宮大人,還請南宮大人手下留情,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小老兒一力承擔便是了。”老者語調始終如一,沒有任何起伏,這聲音卻十分刺耳,讓人聽在耳裏極度的不舒服。


    南宮悟手勢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語調卻緩和了許多:“不敢,先生定是世外高人,令孫女武功端的是了得,恕我眼拙,不知先生怎麽稱呼……。”


    “高人不敢當,”老者打斷了南宮悟的話:“至於小老兒的名字,不值一提,別說是南宮大人了,就算是翁震蕃親自過來,也不便相告。”老者的語調突然之間冷了許多,這讓南宮悟有點措手不及。


    “原來先生和翁大人是舊識,”南宮悟放下手中的招式,神色緩和了許多,甚至有點兒陪著笑臉道:“既如此,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在下得罪了,令孫女完好無損,還給先生了。”


    南宮悟輕輕一推,將少女推向老者。表麵上看是輕輕一推,實際上卻使了七分的功力。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但那也僅僅是疑惑而已,最重要的是要探知這老者的深淺虛實。


    少女被南宮悟一推,不由自主地就朝老者跌去。老者伸手輕輕一探,就像是伸手接過了一團棉花一樣,又輕又柔。


    老者這一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南宮悟是使了內力的,老者卻能夠如此風輕雲淡,像是信手拈來一般,可見這老者功力遠在南宮悟之上。


    少女趁勢撲倒在老者的懷裏,依然驚魂不定地瞪著一雙大眼睛,眼神中恐懼之色依然存在,讓人我見猶憐。


    “爺爺,爺爺,剛才嚇死我了,我好像差一點點就要死了。”少女撲在老者的懷裏不停地撒嬌,老者輕柔的撫摸著少女的頭,滿臉的慈祥,這簡直就是一幅完美的家庭倫理畫麵。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你太調皮了,以後可不敢這樣了知道嗎?”老者不停地安撫著孫女,直到少女呼吸平緩了才頓了頓,硬生生從牙齒中擠出聲音來:“多謝南宮大人手下留情,小老兒感激不盡。”


    南宮悟見沒有為難到老者,也知道這老者不好惹,便慢著訕笑了幾聲道:“無妨,既然先生跟翁大人是舊識,那又何來道謝之說?今日事暫且作罷,你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南宮悟作勢拱了拱手,轉身就要離去。老者卻生出了一絲的不悅,但他依然隻是全神貫注注視著自己懷裏的孫女,就像是一件稀世珍寶一樣不停地安撫。


    “南宮大人輕慢,寶兒衝撞南宮大人之事,小老兒已然道歉,但南宮大人方才說什麽寶兒沒教養之事,還沒有結果。南宮大人就這麽走了,不覺得少了些什麽嗎?”


    南宮悟正要離去,聽到老者這麽一說,頓時回身,強壓心中的怒火問道:“那依先生之見,該當如何?”


    “沒什麽,”老者依舊風淡雲輕道:“隻要我家寶兒能夠不介懷,一切都好說。”老者說完,又垂首輕聲地問那少女道:“寶兒,他剛剛要殺你,還說咱爺孫倆沒有教養,你說該不該原諒?”


    那少女沒有答話,隻是一個勁兒往老者懷裏鑽去,剛剛從鬼門關走上一趟,此時此刻也隻有爺爺的懷裏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吧。


    老者見狀,輕輕抬起了頭,滿臉盡是笑意道:“南宮大人,你看,我家寶兒似乎並不願意原諒你。”


    南宮悟怒不可遏,一聲斷喝道:“老先生請你自重,若非看在翁大人麵上,今日我定要與你見個高低。你也休要得寸進尺,我又豈是你能拿捏得了的?”


    老者聽罷,依舊不動聲色道:“南宮大人請見諒,這世上寶兒是我唯一的牽掛,不論是誰,隻要惹得寶兒不高興,休說你南宮悟也別說翁震蕃,就算是你們的主子朱老四,小老兒也定然饒他不得。”


    所謂朱老四,便是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曾經的燕王,如今的九五之尊,朱棣是也,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眼前這個老者,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朱老四,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人簡直是大膽。


    黃山聽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人的確是不簡單,敢直呼當今聖上為朱老四。在黃山的心中,他想到了更遙遠的一天,他甚至想象到了,這個老者最起碼將來不會是敵人,畢竟敢直呼朱老四的人,應該不是朝廷的人。


    張繼白則是冷眼旁觀,他所見到的世界畢竟比黃山寬了不少。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他還是十分清楚的,因此他不敢輕易下斷言,更何況是一個如此無名卻又如此高強的高手。


    “住口,你放肆,”南宮悟徹底爆發,怒氣將臉色脹的通紅,怒吼道:“聖上天威,其實你這等山野匹夫可以褻瀆的?你這大逆不道之徒,枉活年歲,不怕誅九族麽?”


    胡進皺了皺眉,卻聽到老者嗬嗬一笑道:“哈哈,聖上天威,好一個聖上天威,老子不在了,就把自己侄子的東西搶了過去,居然也敢南麵而坐。所謂沐猴而冠,說的正是這等不忠不孝之人,他做得,難道小老兒說不得?”


    “放肆,逆賊該死。”一道身影伴隨著一聲怒喝轉眼就到眼前,落定之後直指老者,怒不可遏。南宮悟定睛一看,竟然是熊姥姥。


    熊姥姥狠狠剜了南宮悟和廖門主一眼,怒目瞪著老者,也不搭話,舉起拐杖就朝老者迎頭砸去。別小看熊姥姥這根拐杖,卻是镔鐵所製,掄起來虎虎生風,威力端的不可小視。


    眼看著熊姥姥的拐杖就要砸在老者頭上,老者腳下突然一滑,向後滑了數尺,並輕輕將少女推到了胡進的邊上。


    熊姥姥一拐杖砸空,連忙又是一橫,呼的攔腰掃了過去。老者縱身一躍,早早就躲過這一杖。熊姥姥連發兩招,竟然連老者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不由得心裏也大吃一驚。


    南宮悟這時才回過神來,原來熊姥姥與自己是同路人。同時在他的心裏也一驚,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身邊人的身份,這時候在他的腦海裏閃出一絲絲的涼意,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一張無形的網,把他網在中間,身邊仿佛有無數雙的眼睛盯著自己,隻要稍微有點不妥,就有可能渾身碎骨。想到這裏,南宮雲不由得渾身戰栗。


    然而,事實上眼下的情景並不容許他多想,因為熊姥姥似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始終難以碰到這位老者。這老者也完全不像剛出現的時候那個老態龍鍾的模樣,反而時而像兔子一般敏捷,時而又像是雄鷹一般急速狠辣。不到數招,熊姥姥就已經處於下風。


    南宮雲一聲呼哨,招呼著廖門主,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也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首要的目的,就是要先製住這個老者,然後從老者嘴裏得出老者出處。因為從他的言語當中,像極了建文帝時期的舊人,或許這就是建文帝手下餘孽,如果能將他緝拿,也是大功一件。


    廖門主瞬時間會意,橫著刀,與南宮悟一起,加入了團戰。這一場拚殺,讓旁觀者看得是膽戰心驚。南宮雲,廖門主,熊姥姥都是江湖成名人物,三人招式變化多端又迅如疾風,處處都是殺招。那老者鎮定自若,見招拆招更像是穩操勝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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