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衛去拿司天奴印的這段時間內,武庚將陳萬家整個莊子裏裏外外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塞。


    被懸掛起來的六具屍體已經足夠讓人憤怒,但走進去一看才發現裏麵的情況更糟糕,陳萬家裏有三十多個奴隸,但至少有一半的人身上帶傷,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奴隸身有殘疾。


    他們的殘疾不可能是天生的,因為沒有人會去購買殘疾的奴隸,更沒有人會去把殘疾的良民變成奴隸。


    往更裏麵走,正好看到有人在喂奴隸。


    “臥槽!”


    武庚忍不住如此罵出聲,因為隻有這兩個字能形容眼前得場景。


    奴隸們吃飯用的不是碗,也不是盆,而是槽。


    而且因為雙手被綁在身後,所以他們甚至不能用手去槽裏捧連豬食都不如的“飯”,而是隻能臥倒在地,伸長了脖子去槽裏舔吸。


    武庚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不斷地跳動著,心中的殺意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不過他還沒有動,殷郊先動了,他一個才十歲多一點的孩子,如何能忍受眼前的場景呢。


    隻見他伸手從旁邊的禁衛手裏拔出了長劍,然後一躍而起,一劍砍向了陳萬脖子。


    其他禁衛第一時間護住了武庚和費仲,其他人則幹脆放開了陳萬,反正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幫他。


    陳萬連忙躲閃,卻依舊被一劍砍在了肩膀上,陳萬的手直接掉落在地上,他慘叫一聲滿地打滾起來。


    殷郊依舊不解恨,正要繼續,卻被抓住了手臂。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抓住自己的是武庚。


    “大哥,你要攔我嗎?”


    武庚滿嘴苦澀地道:“是。”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就這麽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武庚發現自己終於冷靜了一些,當下循循善誘道:“殷郊,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注定要與我一起拯救大商的人,你不能被憤怒衝毀了頭腦,你要冷靜地思考……”


    殷郊提著劍的手瑟瑟發抖:“大哥,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


    啪,殷郊將劍扔在了地上,負氣地道:“那我就看著你,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懲罰他的……”


    殷郊並沒有發現,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他已經將武庚當成比自己更優秀的人了。


    很快,禁衛們就將陳萬的家人全部綁縛在了一處。


    從逮捕的人員構成上看,陳萬有七個老婆,十四個孩子,其中有三個孩子尚在繈褓當中。


    他最大的兒子今年十二歲,比殷郊大點有限。


    武庚隻是輕輕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因為他怕看得多了,一會兒動手的時候自己會心軟。


    三十多個奴隸也被放在了一處。


    他們全都帶著手銬,腳鐐,畏畏縮縮地,猶如羊群一樣擠在了一起。


    武庚朝著這群奴隸走過去,殷郊本來是跟著他的,隻不過他很快就低過頭,看著地上的風景,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三十份的悲慘就這麽擁擠在一起,實在是太恐怖,殷郊根本無法承受,因此不敢去看。


    武庚強忍著難受,道:“把他們身上的繩索解開。”


    下邊的禁衛道:“陛下,不行的……”


    武庚怒道:“我說解開就解開……”


    那個禁衛不敢違抗,小心翼翼地抽出寶劍,一劍砍斷了其中一個人手上和腳上的繩索……


    武庚正要說你自由了,卻發現這個奴隸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想,這個奴隸全身顫抖著,第一反應既不是感謝也不是釋然,而是滿臉恐懼地撿起地上的繩索,試圖將其扣在自己的手和腳上。


    可繩索已經被砍斷,已經不可能接上了。


    這下子這奴隸更加的恐懼了,他試圖重新混跡到其他的奴隸裏去,但這些奴隸卻滿臉恐懼地同時用力地將但他給推開,這奴隸更加絕望,竟然趴在地上,咣咣地給那個禁衛磕起了頭。


    他很使勁,短短幾秒鍾武庚就發現他的頭磕破了。


    那禁衛順手扔了一根繩索到這奴隸的麵前,這奴隸立即眉開眼笑,就像是一隻受到了獎賞的寵物狗一樣,使勁地舔著禁衛的鞋,然後歡天喜地地用繩子將自己的手和腳捆起來。


    終於重新把自己捆好了,這奴隸這才安安心心地回到了其他奴隸中間,而其他奴隸也滿臉笑容地重新接納了他。


    武庚看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


    這禁衛跪下,輕聲道:“回稟陛下,奴隸一旦掙脫繩索,就會招致主人的毒打甚至是殺害……”


    武庚悚然而驚,再看那群奴隸,一種“羊群”的既視感油然而生。


    他甩了甩頭,將這種感覺甩出去。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曆史上紂王用奴隸兵去迎戰西岐大軍,最終會失敗了。


    這些奴隸已經被折磨得跟畜生一致,哪裏還懂什麽恩義呢,用他們怎麽可能打勝仗呢?


    看來想要在大商消滅奴隸製度,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終於,司天奴印被拿到了武庚麵前,武庚看也不看地道:“將這家所有的人身上都印上奴印……”


    禁衛們轟然應諾,將這家人拖到早已準備好的篝火旁,將烙鐵扔進火中炙烤,很快烙鐵就被燒得滾燙。


    他們撕開了陳萬大老婆的衣服,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印下了奴印,那個女人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大聲地求饒著,但現在沒有一個人同情她,隻是將她推開,然後將她的女兒拉過來,同樣處理……


    禁衛們的動作很快,二十多個人很快就處理完畢了。


    “陛下,處理完了。”


    武庚走到不敢抬頭的費仲,道:“中諫大夫,你覺得這些奴隸敢反抗他們的主子嗎?”


    雖然武庚總是創造奇跡,但在這件事上,費仲不覺得武庚同樣能創造奇跡。


    “陛下,不可能的,別折騰了。”


    “這話挺耳熟的……”武庚如此說著,緩緩走到了這群新鮮煉成的‘奴隸’麵前,道:“你們看起來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因為你們覺得自己與那些奴隸不同……其實你們與他們並沒有區別……來人呐,用繩索將他們的雙手雙腳綁住,抽兩鞭子,然後跟那群‘羊’放在一起……”


    一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人被烙上奴印,卻絲毫不敢吭聲的陳萬終於崩潰了。


    他大聲地喊道:“陛下,求求你了,不要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吧……”


    武庚麵無表情地道:“不,你之所以會哭喊,其實是覺得自己的妻子兒女與這些卑賤的努力放在一起,太委屈他們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麵對什麽……”


    曾經的主人變成了奴隸,與今日的奴隸放在了一起,會發生什麽?


    本該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但這群奴隸已經被磨滅了人性,所以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很難,而且他們長年受到這些人的虐待,恐懼早已根深蒂固了。


    “賤人,皮癢了是不是?離我遠點。”


    “看什麽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所有的奴隸都被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一旁根本不敢靠近他們。


    雖然在禁衛的注視下,這群人不敢太過分,但一種天生的優越感依舊是隱藏不住。


    看了好一會兒,但情況沒有任何的好轉,仿佛曾經的主子依舊是主子,奴隸依舊是奴隸,


    殷郊看得肝疼,走到武庚身邊道:“這到底有什麽意義?你不會真覺得這些努力敢反抗吧……”


    武庚沒有反駁。


    這些奴隸當然敢反抗,不過那需要時間,而他的時間一向是寶貴的,不能在此浪費。


    於是他道:“去,這些新奴隸,每人抽一鞭子……”


    禁衛們得令,衝進這些新奴隸麵前,狠狠地抽了他們一頓,然後揚長而去。


    他們抽的可不止一鞭子,不過武庚並不在乎,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在異國這些人渣的生死。


    新奴隸們被打了一頓,那些老奴隸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他們好奇地看著他們手上和腳上的繩索,無論表情還是動作,都變得暴躁且放肆起來。


    從這裏開始,眾人所見到的一切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老奴隸當中,有一個奴隸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新奴隸,一邊靠近一邊看旁邊的禁衛,


    接著這個奴隸開始靠得更近,甚至試圖用自己的雙手去摸,用臉頰去蹭對方……


    陳萬的這些家人看著這個髒兮兮的,醜陋又下賤的人竟然敢靠過來,頓時又驚又怒,對著他是又打又踢,他甚至被打出了鼻血……


    但是這樣的反抗,並沒有嚇到這些老奴隸,


    這些奴隸反而更加暴躁起來,緩緩地朝著這群新奴隸靠了過去,一邊靠近還一邊使勁地踏地,發出怪異的吼聲。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些老奴隸甚至還發出了獵狗一般的叫聲,


    而被逼得愈發局促的陳萬的家人,則發出了害怕的尖叫聲,


    看到陳萬的兒子被咬掉了一隻手指,大聲地哭泣嘶吼著,殷郊心中的恨意得到了紓解,他滿臉奇怪地道:“為什麽?他們明明一開始都不敢靠近對方的……”


    武庚笑道:“那隻是一開始他們並沒有發現,對方隻是另外一群羊而已……”


    看到場中的局勢愈發地血腥複雜,武庚站起來轉身就走:“殷郊、費仲……走,陪孤回宮……”


    殷郊不滿地道:“怎麽不繼續看了,才剛剛開始呢。”


    “我哪有這麽多時間,我忙著呢……”


    其實武庚是可以繼續看的,但他怕自己會心軟。


    畢竟他也不是什麽魔鬼,看到別人有悲慘的遭遇就會想要幫人家,可這家人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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