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正在童子暗自著急的時候,突然“學子苑”的大門被一道大力撞開,由於力道過大,導致“學子苑”右側的大門,一下子直接被撞掉了。


    “嘭!”


    厚重的門板瞬間掉在了地上,來人正是林震南,門板墜地的瞬間他整個人頓時呆住了,然後滿臉不好意思的看向廊亭中的老人。


    而此時的他,一隻腳已經跨過了“學子苑”大門的門檻,另一隻腳還停留在外麵,一時之間,他都有些不好意思進去了。


    靜坐廊亭的老人,也被這聲巨響給嚇了一跳,他自從今天下午遇到那座陰森宮殿之後,就一直有些憂心忡忡,所以才會不動聲色的陷入沉思,忘記身旁手持戒尺的童子。


    之後又是聯想到許多許久以前的事情,最讓他痛心的是,曾經那個夥伴居然再一次暴露了本性,走上了極端。


    老人緩緩轉過頭來,湊巧看到了一臉尷尬的林震南,他當即一愣,林震南此刻不應該在城主府待著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算是平日裏清閑的時候,也不曾見他往“學子苑”跑過幾回,何況今日他還有傷員需要照顧。


    盡管“學子街”早已算是姑蘇城所有人心頭的一大奇景,他們對這裏得興致似乎一年四季都不曾變過,一方麵大概是因為“學子街”本身就是姑蘇城獨一無二的一道風景,而另一方麵大概是猶豫他們都想替自己的子女後代先審查審查此地,到底值不值得他們將自己的子女後代安排到這裏就學吧。


    姑蘇城所有這些人人當中,唯獨林震南是個例外。雖然“學子街”能夠有今日的成就,算是他一手促成的,但是,當這條街道真正充滿濃鬱書香味的時候,他卻像一個行好事不留名的俠者一樣,一點點淡出人們的視線。


    別人趨之若鶩,奈何他偏偏視而不見。


    “難道……”


    很快,袁老先生便想到了一種可能,也隻有出現這種可能,林震南才會表現的如此慌不擇路,甚至連“學子苑”的大門都一不小心給撞壞了。


    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林震南便對著他訕訕一笑,道:“回頭我找人再修一修,這門差不多也該換換了。”


    說罷,他居然還有模有樣的圍著僅剩的那扇門端詳了一會,或許是為了緩解內心的尷尬,或許是他真的覺得“學子苑”的大門是時候該換一換了。


    袁老先生笑而不語,倒是他身旁的持戒童子麵色微僵,隨手將手中的戒尺豎在身側,怒道:“大膽賊子,爾是何人?竟敢夜闖“學子苑”,口出狂言,莫不是想找死不成?”


    持戒童子本就鬱悶不已,加上在暮色中一動不動站了這麽長時間,胸口原本就堵著一團火,恰好林震南此時撞了上來,可謂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使得他既可以拜托當前的困境,還不怕袁老先生事後問責,豈不是兩全其美?


    戒尺與腳下青石板撞擊的沉悶聲,和他略顯稚嫩的叫罵聲混在一起,加上他此刻麵帶怒容,活脫脫就是一個嬰兒手握一根巨棍,一副躍躍欲試想要挑戰成年人的模樣,讓林震南不禁啞然失笑,心頭那抹尷尬也不翼而飛。


    他饒有興趣的看了童子一眼,笑道:“沒想到你這小不點居然已經都長這麽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夠快的。”


    聞言,持戒童子怒不可遏,“放肆,爾再敢口出狂言,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以往來這裏的人,不管是姑蘇城何身份背景,那一個不是對他笑容有加、客客氣氣的?眼前這個一身寶氣的廝,一看就是個不諳門道的暴發戶,一點規矩都不懂,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喊自己小不點,想自己堂堂少年郎,到底是何地方小了?


    如果不是袁老先生還在一旁,他此刻早已抄起手中的家夥,照眼前這個暴發戶的臉砸過去了。


    袁老先生依舊沒有出聲,笑眯眯的看著林震南二人對峙,似乎還有些興致盎然的樣子。


    之前的時候,他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自然也就被蒙在鼓裏,而今他心中已經明了林震南為何而來,隻是他想不通林震南為什麽會知道自己可以克製那玩意呢?所以他在等,等林震南先開口。


    “吆?這脾氣也是長了不少啊?”


    林震南走到持戒童子身前,一臉好奇的圍著他轉了一圈,口中嘖嘖稱奇。


    持戒童子徹底被激怒了,他就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人,一來就拆了別人家的門不說,還一點禮數都沒有,再加上袁老先生一直都在一旁看著,沒有作聲,這讓他以為老人家也對這個突如其來之人,沒有什麽好感。


    於是乎,他果斷悍然出手,一腳踢起手中的戒尺,徑直向還在欣賞自己的林震南胸前擊去。完美演繹了乘其不備,攻其要害的兵家之道。


    如果是放在平時,他或許並不會做出這種乘人之危的事情,怪就怪林震南這廝真的是太讓他生氣了,加之他之前本就腹中有火,所以他才會一時衝動。


    一道殘影閃過,戒尺瞬間來到了林震南胸前,眼看就要撞在他的胸口了,林震南這才慢吞吞的伸出一隻手去擋,同時,還不忘丟給持戒童子一個讚賞的眼神,“咦?偷襲?不錯不錯,卻有長進!”


    持戒童子登時氣的火冒三丈,什麽叫偷襲不錯?他這是在諷刺自己嗎?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甚至麵露譏色。就算是偷襲,那又能怎麽樣呢?眼看著手中戒尺已經到了林震南胸前,他不相信林震南會躲得開,因為他不相信林震南是那種難得一見的武林高手,他身上壓根就沒有一點高手的氣質。


    “這一戒尺要是挨實了,看你等下到時候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持戒童子心中默默盤算著,甚至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林震南出醜的樣子了。


    當然他並沒有想過要了林震南的命,雖然是突兀出手,但也不過是想著教訓教訓林震南而已,至於殺人,他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畢竟他還隻是個孩子,而且常年四季跟在袁老先生身邊學習仁義禮智信,內心並不算壞,隻是他看不慣林震南毫無禮數的樣子罷了。


    說的更加直白一點,就是耍耍小孩子脾氣,僅此而已。


    雖然他滿心歡喜的等著看林震南出醜,可是等來的結果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麽精彩,而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隻見就在戒尺接觸到林震南前胸的一瞬間,他那姍姍來遲的手掌終於觸碰到了尺身,在持戒童子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他閃電般由手掌變換為二指,死死的夾住了戒尺,讓它不得再動分毫。


    持戒童子大孩,使勁推了手中戒尺好幾回,它卻如同被鐵鉗固定死了一般,沒有任何一絲動靜。


    林震南則一臉輕鬆的看著他,“不過叔叔還是得告訴你,偷襲是不對的。”


    想想時間,自己差不多得有好幾個年頭沒有見過眼前這小子了,沒想到他已經大改模樣,盡管依稀還有原來的輪廓,但僅僅也隻是那麽一點點而已。


    話雖如此說著,不過袁老先生的為人,林震南絕對信的過,所以這些話不過是他自己說說,逗逗眼前這小子罷了,既然這小子能夠待在袁老先生身邊,那就說明他的心地絕對深得老人看重。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個臭小子肯定沒有認出自己來,或者是以前的自己壓根就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什麽印象。


    持戒童子臉色變換不定,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這次遇到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沒有辦法,他隻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袁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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