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境,南玄仙山,山腳山門打開,正直正午時分,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不絕,比起早晨,人數隻多不少,若非南玄宗是為南州第一大派,不然按這種形式一般的小宗小派也裝不下這麽多的人。


    南玄山頂之上,滿地青磚,一處明顯剛建設不久的刑台坐落於中央,而四周皆是人潮。


    而一些有名氣的修士或者是一些大宗大派來人,皆是被南玄宗內門弟子客氣相迎帶向了兩邊的觀台之上。


    觀台居高臨下,恰是在刑台的正前方,而現在的觀台上也基本坐滿了人,在上的都是些南州眼熟能詳的人,各自有著南玄宗長老笑臉相陪。


    而通往山頂的唯一一條大道就在刑台的另一側,可以看到哪怕是現在這個時間仍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趕來。


    而觀台下四周的不少人不時瞅向那條大道,可他們想看的卻不是這些湊熱鬧來的普通修士,無論是他們還是觀台上的大人物,亦或是南玄宗的人都在等,等一個他們想見到的人。


    太陽懸掛高照,漸漸向西邊垂下,人群之中鬧聲不減,甚至更為喧鬧。


    “你說,這百裏默真的會來嗎?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為他準備的圈套啊。”


    “誰知道呢,不過這南玄宗還真是狠,說處決就處決還真不含糊的。”


    “眼看這正午時間要過去了,我猜那百裏默應是不會來了,是個聰明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才是。”


    “這可說不定,據說那百裏默是個棄嬰,是從其他域帶回南玄宗,此後就一直被金軒子收養,那金軒子對他而言亦師亦父,沒準還真會放心不下前來。”


    “可這時間也快過了啊,你看那些觀台上的人,明顯已經快坐不住了,南玄宗搞了這麽大的一個排場,金軒子今日肯定會死,這百裏默總不能在金軒子死後才到吧,直接替他師傅收屍嗎?”


    “哈,那也不錯,我倒是想看看那些觀台上的大人物吃了癟的樣子,這金軒子一死,萬一百裏默真忍住了不出現,他們想得到百裏默手中的那個盒子就更難了。”


    “少說點話,觀台上的那些都是大人物,你隨便嚼舌根子要是被他們聽去,保不了你身首異處。”


    “這回因為大夏禁盒的關係,不僅僅是夏皇特意派來了人,南州基本上有點名氣的門派都在這了。”


    “滄瀾學府,赤血魔宗,馭靈門,斷魂穀等等,隻是奇怪為什麽這種場麵不見劍宗來人。”


    “嘖,我老覺得今天不會簡單收場啊,哪怕沒劍宗這麽多人就為了等他一個百裏默,當真是好大的排場。”


    “你要是能跟仙扯上關係,也能有這麽大排場,到時候你讓我舔你鞋也沒問題,就怕你熬不過幾天就不明所以地掛了。”


    “少吵吵,上麵講話了,估摸著時間已經等不下去了,這要是太陽西落金軒子還活著可就砸了他們南玄宗的臉了。”


    觀台之上,隻見一人從觀台正中的位置上一腳踏出,右手負背,淩空而行,頗有一股世外高人的風範。


    空中之人身著一身灰色道袍,道袍上什麽都沒有繡,就是簡簡單單的灰色,不僅是道袍,連鞋麵也是灰色,看起來樸素至極。


    一頭灰色長發在半空中向後飛揚著,深邃的眼神,嚴肅的神情,四方臉龐,眼角邊有著些許的皺紋,鬢角斑白,看起來已經年過半百的樣子,但修士的真實年紀永遠不能用外貌去判斷。


    “正午,處刑。”


    隻見半空中人嘴唇輕輕動了動,一道深沉的聲音頓時響起,且在一瞬間壓過了在場所有來者的交流嘈雜聲。


    觀台之下的所有修士皆是一驚,被這震耳欲聾的響聲所驚愕到,隻覺得腦中還回響著這四個字,久久揮之不去,可見那人的修為之深。


    然而在說完這四字之後那人便是直接轉身緩緩走回了觀台之上,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直直坐上了觀台中央宗主之位。


    南玄宗宗主,萬九一!


    “不是說這南玄宗宗主萬九一衝境失敗受了重傷嗎,這一聲哪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傳聞這萬九一已經到了半步化空的境界,比之那十二玄仙之首青塵子的煉神境巔峰還要高。”


    “這等修為哪怕是受了重傷也不是我們可以想象的,你還是安靜點別到時候禍從口出戳到了那南玄宗宗主的痛處,有你好果子吃的。”


    “唉,可惜了,如果這萬九一能突破到化空境,那我們南州就又多了以為化空境大能,那北州再來犯的話也要多擔待擔待了。”


    “傳聞南玄宗裏還有太上長老的存在,據說是貨真價實的化空境大能,這才是南玄宗的底蘊,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這南玄宗可以站穩南州第一門派的位置。”


    “都別吵了,馬上處刑了,南玄宗公開行刑十二玄仙我還等著看好戲呢。”


    “你還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今天的主角可不是這金軒子,我還等著百裏默來劫場子呢。”


    台下紛紛擾擾的聲音響起,隻是很快又安靜下來,鐵鏈拖地的清脆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偌大的場地可這聲音卻是那麽清晰。


    隻見刑台的一側搖搖晃晃走出一人,單薄骨瘦的身材,無神渙散的眼神,不大的囚衣在他的身上顯得空落落的,尤其是那右臂隻剩下一隻袖子隨風飄著,再看那張臉已經是皮包骨頭,臉上的兩塊顴骨直直突出著,整個人就像一副骨頭架子很是艱難地走著。


    不僅如此,他的左肩之上可見一套刑具直接貫穿了他的琵琶骨,在上幹涸的血跡不難看出這貫穿的琵琶骨已有些時日,原本一頭茂密的鶴發現在就隻剩下了幾根,稀疏地在空中飄揚著。


    他的腿上拷上了兩根碗口粗大的鐵鏈,在行走的時候拖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每走一步都濃重地喘息著,每一步都需要費盡極大的力氣,這樣子哪像是以前仙風道骨的金軒子。


    “這,這是金軒子?”觀台之上,一個極為偏僻的角落上,玉清子看著遠處緩緩走向刑台的金軒子呆滯地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子?我不是吩咐過不準任何人給他施刑的嗎!”玉清子在短暫的呆滯後繼而憤怒地吼道,雙眼瞬間遍布血絲。


    “玉清,這是宗門的旨意,原先本就是你一意孤行的阻攔才耽誤了我們的裁決。”


    玉清子麵前的一人,中年人模樣,一臉的凶神惡煞,臉上還有一道極為深的刀疤,看起來獰惡至極,身上散發的氣場光是在他麵前站著便有著順服的衝動,若是再膽小一些怕是會直接感覺到魂飛膽顫。


    “黑殺!這麽說!你們根本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玉清子直接走到黑殺道人麵前質問道。


    “玉清,請你注意你的態度!那裏是我的刑法堂!不是你的玉丹閣!我要做什麽輪不到你來管!”黑殺道人冷漠地說道。


    “黑殺!同為十二玄仙為什麽你要下如此毒手!他已經廢了!現在的他隻是個凡人!為什麽你還要讓他受折磨!”玉清子一把抓住黑殺道人的衣領吼道。


    “玉清子!現在我就可以治你一個反抗刑法堂判決的罪名!若你再一意孤行!別怪我動手!”黑殺道人的身上直接散發出實質的殺氣,任誰也能感覺到那股肅殺之意。


    “黑殺!你以為我不敢嗎!你明知我在宗主麵前求情,卻還三番五次想要對金軒使用搜魂術!你真以為我玉清那麽好說話嗎!”


    玉清子的身上隨著靈氣的劇烈波動傳來陣陣藥香,隻是這藥香修為低些的人吸上怕是會立刻飄飄然,瞬間喪失戰鬥力。


    “我刑法堂做事哪怕是宗主也不可隨意插手,此次若非是你屢次向宗主求情導致刑法,以我的手段那金軒子早就伏法了!玉清子,我現在就以對刑法堂動手的罪名拘拿你,我看這次還有誰會替你求情!”


    “行了,同為南玄宗做事,又何必如此,這次行刑的緣由你我心知肚明,黑殺師兄,此次你的確做得有點過了。”如鈴的聲音傳來讓二人稍稍冷靜了一些。


    一條紫色綾帶飛來直接擋在了玉清子和黑殺道人中間,靈氣晃動直接將二人分開,二人齊齊轉頭向空中看去。


    隻見一蒙麵紫衣女子從空中款款走來,舉止優雅,儀態萬千,一身紫衣更顯高貴之色。


    “紫綾,我刑法堂從來秉公辦事,從來不存在過不過的事情,這一點你應該清楚。”見到紫綾仙子後黑殺道人的麵色稍緩,隻是怒氣未散,語氣也是毫不客氣。


    “這是金軒師兄的劫難,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已經算到了自己會有一場劫難,還特意來找過我解惑,隻是那時候我的修為尚不如金軒師兄,也沒能提出什麽有用的辦法,隻是沒想到這劫難來得如此之快。”


    紫綾仙子的語氣中帶著傷感和自責,身為十二玄仙中輩分最小的一位,看到曾經的金軒子這般模樣,也是分外不忍。


    玉清子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並沒有在說什麽,事實上在他去見金軒子的數次內,他早已看出金軒子已經可以坦然麵對生死,放不下的一直都隻是他自己。


    所有的怒氣也隻是因為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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