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過去,一曲未知名的曲子奏畢。


    青色竹林,青色竹笛,青色長袍,不見其容,不語含情,空靈優雅。


    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


    宋秋靈很是焦急和慌張,她急迫地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可每每自己想衝上去卻總是被身旁的餘雲帆所製止。


    “所以,你究竟是誰!”宋秋靈冷聲問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夾雜著憤怒之意。


    她是宋家家主的女兒,而眼前的人身著宋家青色長袍卻依舊對自己出手,這就意味著宋家早就出現了一些背祖滅宗的叛徒。


    “宋詠。”眼前的蒙麵之人還未說話,便聽見餘雲帆淡然說道。


    然後就見到宋詠摘了自己的麵罩,他從未想隱藏自己什麽,不然也不會身著宋家的青袍。


    “表哥?”宋承滿臉不相信,因為眼前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境界赫然是練氣八境,且是那種早就踏入八境的修為,根基穩重,而自己那個徘徊在邊緣的表哥在印象裏是屬於那種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達了練氣六境。


    “是你那哥哥發現了些什麽吧。”宋詠看著其餘人,臉色冷漠地說道。


    “是你太蠢了。”餘雲帆淡然說道。


    “這個宋詠隱藏了自己的境界。”


    這是餘道一在宋詠離開後對自己說的,餘雲帆一直謹記著,他相信以他不一般的精神力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很奇怪嗎,那你就不奇怪為什麽宋詠會跟王家那幾人進入這後山呢?”一聲低沉的聲音從空空蕩蕩的竹林之中響起。


    聲音除了低沉之外還有些陰冷,風吹竹林,竹葉飄飄落下,竹子隨風輕輕搖動著,沙沙的聲音不斷響起。


    “這次本以為能將你們一網打盡的,可惜了,我的計劃應該被什麽人透露了,真是的,還要我啟動第二枚棋子。”


    “若是那王宏俊稍稍聰明點,這一切早就結束了,可惜他太蠢,沒能除掉你們反而被你們除了。”


    “不過,也好,隻要你們都死在這,不論我怎麽想我都賺了。”


    “反正王家也不止他這一枚棋子,少了他無關大局,不過一廢物罷了。”


    “說起來他還是個可憐人呐,明明在我的幫助下都快熬出頭了,忍了那麽多年結果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們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怪你們呢,我呀,最討厭的就是打打殺殺了。”


    一身白袍,配合上陰柔俊美的相貌,略配得上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林濤微眯著眼睛,手持一把墨色紙扇,輕輕打開微扇著,好似隨意地向眾人走來。


    在這風吹竹葉,俊秀的臉龐配上一襲白衣的優美畫麵中唯一煞風景的便是身後那一垂垂老矣的老頭了。


    不像高人般的鶴發童顏,那一雙眼睛也是渾濁無光,整個人老態龍鍾,身上不見一絲生氣,好戲半隻腳踏入了棺材了,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卻是讓所有人都動容,那是築基!


    八境的林鶴身後站著一個築基修為的護衛!


    “你的手插得還真是長啊,林濤。”宋秋靈死盯著林濤,現在即便是自己在憤怒也不敢輕舉亂動,一個築基期遠遠不是他們這些練氣境的小輩可以動搖的。


    “那你可真是冤枉了我,我可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而已啊,無論是那王宏俊還是宋詠都隻是因為在我這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這才心甘情願替我做事。”林濤很似無辜地說道。


    “隻是成為了你的走狗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宋秋靈更是氣憤嗬斥道。


    “你看看你,人與人之間總是要互予互求的嘛,他們幫了我,我理所當然也要有所回報他們。”林濤合上了輕輕搖動的墨扇,一雙狹長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宋詠微笑著道:“是吧,宋詠。”


    “為什麽!身為宋家之人我宋家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宋秋靈看著眼前的家族叛徒還是忍不住質問道。


    “對不起我的?大小姐,有一句話我還是想告訴於你,宋家永遠都是你們的宋家,而我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宋家人。”


    宋詠遠遠地站在另一側,而身邊則是因為受傷嚴重被他控製了的鳳冠血蟒,宋詠眼神冷漠地看著宋承和宋秋靈,冷聲說道。


    “你和你的弟弟從小錦衣玉食,從小無憂無慮,永遠站在陽光下,從未見過這個世界的陰暗,那是因為那偉大的宋家家主會把一切都安排好,會把一切最好的留給你,是他一直保護著你們不讓你們接觸到那個角落!”


    “而我們呢!僅僅隻是我們是宋家旁係!所以活該我們什麽都沒有?所以活該我們自出生開始就要看你們的臉色?”


    “在這個宋家,我們從小就要低人一等!哪怕是你們府內的下人看向我都是一副鄙夷的樣子!他們議論著,談笑著,肆意妄為著!”


    “為什麽?為什麽!我也姓宋!我也出生在宋家!為什麽我要遭受他們的白眼!為什麽一幫下人都敢這麽對我大呼小叫著!”


    “父親母親從小就告訴我!出生在這個家族是我們的悲哀!因為我們無論做什麽都要看你們的臉色!無論把事情做得多完美他們都是當做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就好像是宋家的一條狗,揮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那麽一丁點的尊嚴!”


    “我的大小姐,醒醒吧,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人是個好人,包括你的那位父親,那些見不得人的,那些他不屑於髒手去做的,你以為呢?”


    “你以為這些事是誰幫他做的?你以為這些事抖出來之後是誰幫他擺平的?”


    “他的手上沾滿了獻血!家族之內的爭鬥比你想象的嚴重的多!他們為了那個位置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我的父親母親都成為了那場爭鬥的犧牲品!他們被強製成為了替罪羊!是你父親的替罪羊!沒有一點點選擇的餘地!”


    “我唯唯諾諾,我卑躬屈膝,我小心翼翼地活著就是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們麵前,想要抬起頭來告訴你們!我宋詠也是個人!不是誰誰誰的狗!”


    “宋秋靈!宋承!你知道我有多麽討厭你們那些天真的樣子嗎?你知道我有多憎恨你們可憐別人的樣子嗎?你們那副自視清高的嘴臉我看著就感到惡心!”


    “我會取下你們的頭顱親自送到宋天翰的麵前,告訴他,我和我的父母不欠你們宋家的!我父母的仇由我來報!我從來就不怕死,隻要在臨死看到宋天翰那副絕望的表情,我就能如願以償!”


    宋詠說著說著不由得開始吼出了聲,原本冷漠平靜的臉上開始變得猙獰,眼神之中滿是憤怒和仇恨,這麽多年壓抑的憤怒好似在這一刻一下子迸發了出來,那般的肆意,那般的暢快!


    “瞧瞧,聽聽,多麽發自肺腑的話啊,宋秋靈聽到沒,這就是你的宋家,那是建立在另一個麵的宋家,不再光鮮亮麗,不再光明磊落,那裏流淌著你們宋家人的鮮血,啃噬著你們宋家人的白骨,多麽,多麽的。”林濤開始閉著眼,深呼吸著,陶醉著,輕聲說道著:“多麽的讓人著迷。”


    宋秋靈低頭沉默著,因為她想不到用什麽去反駁道,她不知道宋詠所說的話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家族內的一些事自己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隻是她不願去深究,不願去麵對。


    宋承看著一旁沉默的姐姐,內心突然被觸動到了什麽,父親他不希望告訴自己和姐姐一些事,他想好好地保護他的兒子和女兒,他可以抗下這所有的一切,隻讓我們看到這個陽光耀眼的世界,但有些事終究是要自己去做。


    這些事自己有那個責任在自己姐姐麵前扛起來,有個人說過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壞人也好,好人也罷,但比起自家姐姐來說這些都太無足輕重了。


    那個人說過,就在自己麵前說過,說自家姐姐就是一個傻子,單純的傻子,所以她隻要笑著就好,其他的他會保護她。


    宋承輕輕地笑著,笑得露出了兩排大白牙,很像他。


    之前在他麵前的是父親,以後會是我。


    因為,我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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