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山深處的扶桑樹頂上,柳扶桑立在樹頂上的片片枝葉之上,隨著山風輕輕搖晃。兩縷青絲順著鬢角垂於胸前。


    柳扶桑手指綰著柔順的青絲仰頭望著頂上蒼穹的點點繁星,如畫中走出的仙子。


    不多時,身後傳來清脆的鳴叫,一隻色彩斑斕的麻雀歡快的落在她的肩上,口出人言道。


    “姐姐,你真的決定要自己動身去采那雪蓮?你不怕那條惡龍嗎?”


    柳扶桑伸出青蔥玉指輕輕點了點麻雀那精致的小嘴,微微一笑,輕聲回道。


    “惡龍?傻雀兒,我們是妖,自古妖首為龍,既然同是一族有何懼之理?再說了,謠言畢竟是謠言,龍族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亡了。世上哪還有龍呀。”


    雀兒乖巧的點了點頭,歪著小巧的腦袋望了望麵前這個敬仰的姐姐問道:“姐姐,你說我們修行一世,為的就是化人成仙。可化人真的是對的道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柳扶桑看了看雀兒,又望了望遙遠的北方。輕輕歎了一口氣。


    “人啊,貪嗔癡怒,七情六欲,愛恨情仇。所以才會被稱之為人,我們百年千年修行不就是為了不再作那隻會裹腹的野獸嗎?”


    麻雀飛至柳扶桑麵前,變成小女孩的模樣握住柳扶桑的手撒嬌道:“聽不懂,但姐姐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柳扶桑愛憐的點了一下雀兒玲瓏的鼻尖,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對,或錯有那麽重要嗎?”


    客棧內。


    矮小老頭拿著早已蓄滿酒的葫蘆,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


    宮保九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頭開口問道:“你方才說你知曉那娃娃的來曆?”


    老頭咂巴咂巴嘴,意猶未盡的樣子。聽自家先生問話忙回道:“是知道,但也不確定。畢竟這人已經五百年未曾露麵了。若真是他,恐怕……”


    “嗯?”宮保九微微一瞪眼不怒自威,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足矣讓所有人臣服。若胡蠻兒此時再次,定然不認為這人會是那個溜須拍馬的宮保九。


    縱使老者是一位絕世高人,修為恐怕比宮保九不知高出多少。但此時被宮保九一瞪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忙拱手道:“回先生話,若是那胡小兒所言不差,這娃娃應該是……應該是魔君麾下僅剩的兩個魔使之一的蘇錦言。”


    聽至此處宮保九皺緊眉頭,麵上滿是凝重。正色道:“你確定?”


    老者有些猶豫,畢竟自己並未親眼見過此人,隨後又搖搖頭,肯定的說道:“若胡小兒所言不虛,定是此人無遺。其實相傳這個蘇錦言,並非魔族一脈,其實是半人半魔。因為他的母親是人,父親是魔。又因生而奇怪,不會生長,永遠都是三四歲的模樣,被人排擠。後來遇到魔君收到身邊教他術法。沒成想這娃娃確實悟性極其的高,短短幾年光景便成了魔君手下的左膀右臂。”


    老者捋了捋胡須繼續說道:“傳言此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但實際上卻是嗜殺成性,凶殘至極,甚至因其憎恨自己的身世而將自己的生身父親都殘害了。就說這麽一個魔道中人卻留了那姓胡的一命,先生可知為何?”


    “為何?”宮保九問道。


    “這胡小子竟然是魔丸的宿主。”老者似是酒癮又犯了,忙舉起酒葫蘆又灌了一大口酒這才說道。


    “魔丸?那又是何物。”宮保九有些疑惑。


    “自魔君被封以來,每隔百年就會在世間生成一顆魔丸。不知曉會在何時何地出現,也不一定會生在人身上還是野獸身上。隻是知曉這魔丸就像是打開魔君封印的鑰匙。若被魔人取得,後果不堪設想。”老者回道。


    “百年生成,好似輪回嗎?”宮保九站起身行至窗前,拿出鐵扇幽幽的煽動著。忽然想到什麽問道:“那之前那幾個魔丸的攜帶者呢?若是百年生一顆那在胡蠻兒前麵應該還有四個宿主才是。”


    “確實有,有兩個並未現世,故而未被人尋到。有一位宿主世人皆知是誰,卻無人敢取。而另一個在一野狸貓身上,幸而被輕音寺的了塵大師發現,將其扼殺。而了塵大師也因此破戒殺生,直至今日再不下山。”老者回道。


    “無人敢取?誰有這麽大能耐。還有,若是知曉胡蠻兒便是這一世的宿主,那娃娃取走便是,為何會放過胡蠻兒?這也說不過去,不會是弄錯了?”宮保九身上散發出一股無上傲氣。


    “那人便是妖帝柳扶桑。”


    “什麽?”宮保九聽到這個名字時瞬間繃直了身子,驚訝的喝出聲來。


    “的確是,隻不過此時知曉的人寥寥無幾,想必魔人那邊也知道個大概,但並未出手搶奪。現如今魔丸出現在了胡蠻兒身上,應是妖帝不知用何手段將它毀了,或者妖帝已經……也不得而知。”老者略作停頓,繼續回到。


    “先生有所不知,這魔丸采取是需要結合天時地利人和同時具備才可。不然就算貿然取出也是無用,隻能待它成熟之時方可取出,而催化其成熟的要素是惡,是怒,是恨,是懼。是世間一切醜態的根源。所以屬下猜測蘇錦言未出手其實是時機未到罷了。”


    宮保九聽到此或許是有些乏了,擺擺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們幾個不必再護在我身邊了,我命你們速速回去將此事告知家中,讓他們做好萬全準備。並派人通知各大勢力,此事萬不可藏私,定要處理妥當。”


    老者聽宮保九如此安排有些為難,卻也不敢抗命,隻得唯唯諾諾的開口道:“先生,留你一人,屬下……屬下實在不放心,畢竟您的身份……若真有什麽差池,屬下……”


    “哎……劉老,我自幼便是你帶大的,我的性子你也明白,不會出什麽岔子的。再說以我的修為,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吧。這樣吧,讓小青留下,其餘人全部撤回。”宮保九有些無奈,目中有些柔情苦笑道。


    話以至此,被稱作劉老的老者隻得應下。再次喝了一大口酒便退下去吩咐去了。


    劉老走後,宮保九用手撫了撫臉頰,長長的歎了口氣。


    “出來吧,你以為劉老不知道你在呀,隻是不想讓你難堪罷了,就你那點小心思。”


    窗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出現在宮保九身前,正是之前的黑袍人之一。


    黑袍人伸手緩緩摘去了自己的黑帽,麵紗。一個玲瓏的少女出現在宮保九麵前。一頭秀麗的黑發之上插著一根碧綠的玉簪。手上還抱著一麵精致的琵琶。


    宮保九並未看她,左手負後右手持扇,望著桌上搖曳的燭光怔怔出神。


    少女用弱不可聞的聲音緩緩開口道:“先生心中有憂,青兒願拂上一支曲子為先生解憂。”說著也不等宮保九作何回應,便主動坐下指尖輕彈,一段悠揚動人的旋律回蕩在這沉悶的房間內。


    另一邊的胡蠻兒,躺在榻上。目光凝重的望著屋頂。耳邊縈繞不斷的便是娃娃那句。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整個村被屠的真相?”


    胡蠻兒暗自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裏。


    這時忽然有絲絲音律入耳。


    “落花情綿曲悠揚,”


    “小調隻為離人唱。”


    “翹望窗外梨花淚,”


    “隻別未逢訴衷腸。”


    “花想容兒月想融,”


    “流連往返去樓空。”


    “曉看朝露暮看雲,”


    “行也為思君,坐也是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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