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蠻兒緩緩睜開雙目,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處在一間客棧內,正躺在軟塌上。身上裹滿了繃帶,稍微動一下都引的全身鑽心的疼痛。


    試了幾次想爬起來看看,發現做不到,隻好放棄了。


    “吱呀”一聲,房間的木門被從外麵推開。胡蠻兒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陸嫣然正端著一盆清水走進房間,銅盆上還搭著一塊毛巾。看樣子在胡蠻兒昏迷的期間,應是陸嫣然在照料著。


    胡蠻兒張嘴試了試,發現雖不能動,但開口說話還是無礙的。


    “這是何地?”微弱的詢問自胡蠻兒口中飄出,


    陸嫣然聞聲先是一怔隨後一絲欣喜之色自眼底閃過。繼而恢複如常,冷冷道:“你醒了,醒了就好,你先休息,我去通知其他人。”話必便轉身疾步離去。


    “這丫頭本是個熱心之人,卻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累不累。”胡蠻兒這樣想著。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胡蠻兒扭頭望向門口處,首先進來的卻是宮保九這廝,所有人緊跟其後。不多會兒,原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間就擠滿了人,有些胡蠻兒自然熟實。但有幾個卻從未見過,皆以黑袍黑紗遮身,不露真容。


    還未待胡蠻兒開口,宮保九搶先一步行至塌前握住他的手詢問道。


    “胡兄弟你可算醒了,感覺如何?身體可還有地方感到不適?”


    胡蠻兒有心想抽回自己的手,畢竟被一個男人握著……而且這個男人之前還是個淫賊。隻是想想便覺得惡心。


    但奈何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稍微有些動作就會疼的撕心裂肺。隻好任由他這麽握著,但總覺得有些別扭。隻好扭過頭不去看他那張諂媚的臉,然後虛弱的回道。


    “還死不了,不過你再拉拉扯扯我真的快惡心死了。”


    宮保九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些動作有些不太適宜。忙鬆開手輕輕拍了拍胡蠻兒的手臂開口道。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啊。胡兄弟你有所不知,你都昏迷了整整三日了。我等看在眼中甚是擔憂,該請的名醫都請遍了,可就是不醒。若是今日再不醒,我等……我等就打算給你準備後事了。”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抹了一把眼淚。


    “你大爺……”胡蠻兒聽到宮保九要給自己準備後事,氣的想要起身給他一個大耳光,卻忘記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哎呦”一聲響徹整個房間。


    陸嫣然站在眾人身後,竟忍不住偏過頭抿嘴偷笑了起來。


    “行了別聽他瞎說,你沒事,就是傷的過重了些。全身上下被劍切了遍。這些隻不過是皮外傷,倒無大礙。最主要的還是你體內那道劍氣,一直在攻擊你的氣海。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不知誰在你體內留下了一股真氣護住了你的氣海。以至於你的氣海沒被攻破。你也算命大,不然這次非死即殘。”


    一旁靠在床梁的左良卿雙手環胸冷冷的道。


    胡蠻兒這才記起那晚的那個孩童,忙問道。


    “那個孩童模樣的怪人呢?捉到沒?”


    “人?什麽人?我們還想問你呢,到底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你又為何出現在那片竹林中?”左良卿一臉疑惑的問到。


    “對啊小師叔,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隻有你和來錢躺在地上,再無他人。而且你還被傷成這樣。”一旁的張虎焦急的接過話茬對胡蠻兒說到。


    胡蠻兒若有所思,隨即張虎又說到。


    “哦……這次多虧了這位前輩,若不是他,憑我們幾個根本破不來竹林外的結界。更別提能尋到你了。”說著指了指盤腿坐在屋內桌子上的一位矮小老頭,身後還背著個碩大的酒葫蘆。


    胡蠻兒聽過前因後果知道是這位老者救下了自己心中感激不已,當下便要忍著痛起身行禮。


    老者看都不看胡蠻兒一眼,摘下身後的酒葫蘆猛灌了一口酒,隨後說到:“莫要謝老夫,要謝便謝我家先生。若不是我家先生吩咐,老夫可懶得管這閑事。”說著還指了指正滿臉堆笑看著胡蠻兒的宮保九。


    胡蠻兒看看老頭,再看看宮保九。這是哪跟哪兒啊。


    宮保九看著一臉詫異的胡蠻兒連忙擺手道:“不必,不必。咱們這一路同行,相互照應是應該的,談謝不免有些俗了。是吧……陸姑娘。”說著還特意看向陸嫣然。


    陸嫣然臉色一紅扭過頭去。眾人看在眼中,心中唏噓不已。


    靜謐片刻後躺在塌上的胡蠻兒開口詢問:“這幾位是?”


    宮保九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未向胡蠻兒引薦過幾人。忙介紹道:“哦,他們幾個皆是在下的隨從罷了。之前說過,家中兄長全數夭折,隻我一人無事,但我獨獨偏愛遊曆四方,家中長輩不放心,這不派了幾人暗中護我周全。這不?見胡兄弟遇難,在下又無力施救,方才喚出幾人幫忙,實屬無奈呀。”


    宮保九說完,轉身對身後立著的其餘六人說道:“爾等速速上前見過胡公子。”


    除坐在桌上的老頭外,其餘幾人齊齊踏前一步拱手抱拳道:“歲寒七仙見過胡公子。”由於幾人皆是黑袍黑紗,胡蠻兒並不能看到幾人的真容,但通過幾人穩健的步伐與氣勢便可以斷定這幾位定非凡人。


    尤其是那老頭,看上去雖是矮小瘦弱,其貌不揚。但看他行如風坐如鍾的姿態,便可以看出,應是一位隱世高人。


    胡蠻兒略略點頭,算是還禮。


    左良卿見幾人說完,忙插嘴道:“行了,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既然左良卿開口問了,胡蠻兒便隻好一五一十的將那天夜裏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講述了一遍。隻不過期間隱去了魔丸一事。畢竟這件事事關自己,胡蠻兒並不想讓過多人知道,再說就算是他也隻是聽那神秘娃娃說起來了魔丸一事,具體是什麽自己也不是那麽清楚。


    待胡蠻兒講完,眾人全部沉寂下來。隻有桌上的那個矮小老頭,聽到胡蠻兒說起那個娃娃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隻是一瞬,並無人察覺。


    “這人到底是誰呢?照你所說,這人修為如此了得,應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才對。怎麽聽你描述其樣貌,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左良卿聽過胡蠻兒陳述後,疑惑更深。


    這幾人中,當數左良卿見識最為淵博,連他都不知曉此人來曆,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人我是不知來曆,但那隻獸……若是我沒猜錯應該是遠古荒獸窮奇。我看過一本古籍中對此獸有些記載。書中有雲:“其狀如牛似虎,蝟毛,有翼,銘曰窮奇之獸。厥形甚醜,馳逐妖邪,莫不奔走,是以一名,號曰神狗。不過這獸應該是與龍一同絕跡了才對呀?”。略作思索後,左良卿繼續說到。


    左良卿說完,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或許是身體有傷較為虛弱的緣故,此時胡蠻兒輕輕咳了兩聲,臉色略有些蒼白。


    陸嫣然看了一眼胡蠻兒,有些擔憂道:“行了,下次再見到殺了便是,我們一起上還怕他不成?難道他有三頭六臂?還是讓小師叔好好養傷吧。”說完便先行離開了房間。


    眾人聞言,一陣寒意飄過。


    待眾人散去,胡蠻兒獨自躺在榻上望著屋頂梁上的那根吊穗,陷入了沉思。


    客棧的某一個房間內……


    矮小老頭喝光了酒葫蘆中的最後一口酒,對宮保九說道:“先生,那小子口中的那個娃娃,我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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