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幾人商討良久,雖已決定拿賊,但還是毫無頭緒可言。畢竟幾人誰也不曾見過這淫賊。僅憑一張籠統的畫像?簡直是大海撈針。


    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隻得各自回房安睡。


    今日胡蠻兒早早便起身練拳。平日裏習的古樸拳法雖已爛熟於心,伸手便來。但還是每日都要練上一練。一來可強健體魄,二來胡蠻兒認為不管是何拳法真意,每日揮拳千下總會有所精進。往往這種笨辦法最是可行。


    正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或許是習慣使然,每次的汗流浹背都會讓胡蠻兒神清氣爽。


    習過拳的胡蠻兒閑來無事,便拉上張朝張虎走上街頭。雖說胡蠻兒自小便在這江湖浪跡。但畢竟上山已有三年之久。此次下山還是多少有些新奇之感。


    城中還是如昨日那般車水馬龍。三人自城東逛至城西,隻用了三個時辰,可見這揚州雖有名,但著實是小的可憐。


    城西有條清澈的小河,河中泛著一艘載客的小舟。舟上坐著的往往都是些闊家公子小姐,不知從何處到此遊玩。


    身後丫鬟們為其撐著畫有山水的油紙傘遮陽。生怕這旭日曬傷了自家主子。


    舟後的船夫賣力的撐著篙。也不知是枯槁的船夫無力還是今日水流湍急。小舟總是行的很慢,便聽到公子對身後船夫的謾罵不絕於耳。也不知此番辛苦那些公子哥們會打賞幾個銅板。


    胡蠻兒每每見此心頭都會有些酸楚。世間又有多少人似船夫這般辛勤勞作卻吃不飽穿不暖的人。


    當年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街頭賣藝,換取一日的溫飽,況且有時連最起碼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露宿破廟,天為被地為床的日子曆曆在目。


    胡蠻兒此時心情有些低靡。他抬頭望天,旭日的暖陽灑在自己身上略略有些溫熱。河間的微風拂過絲絲楊柳又自胡蠻兒手中略過。


    胡蠻兒似有所悟,緩緩坐下。閉目窺內,引體內真氣緩緩遊走。一絲絲真氣開始凝聚,如一條條小溪匯聚成江河。隨後引至承泣,驟停於此,蓄勢待發。胡蠻兒放至雙腿的手掌猛然握拳,僅僅是一瞬間全力衝向承泣穴的那道堡壘。隨後便是所有真氣如大江入海般自承泣處運行一個周天倒灌回丹田。


    胡蠻兒再引真氣流轉幾回,穩固自身的筋脈。隨後幽幽睜開雙目,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望向那艘小舟,然後拱手深深的一拜。


    身旁的兄弟二人自然知道胡蠻兒是破鏡了。心中也為這個小師叔高興。雖說小師叔年紀不大,入門時間也不長。但天賦與悟性還是說的過去的,短短三年就攻破了承泣。這對那些天賦平平之人來說那是相當困難的。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達不到這個境界,除非能得到天大的機遇,或者有高人有助。


    二人走上前微微一拜,齊聲道。


    “恭賀小師叔破境。”


    “得了吧,區區承泣。比你們幾個還差的遠呢。若不是今日到此我也不會得此悟道的機會。恐怕承泣這關還要等好久。還好,還好。”胡蠻兒搖頭苦笑道。


    閑逛了一會,三人便回到客棧。正巧已是正午。幾人也有些餓便吩咐小二燒了些飯菜,讓張朝張虎將左良卿與陸嫣然叫下來,在樓下找了個角落吃了起來。


    陸嫣然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帶了一頂鬥笠,鬥笠下方綴了一層薄紗,隻遮住了麵容。


    客棧本身生意做的不錯,不說客房,單是這酒樓生意便紅火到不行,幾戶座無虛席。嘈雜無比。


    其實胡蠻兒與張朝張虎他們並不在意,畢竟三人都喜熱鬧。隻是左良卿與陸嫣然有些別扭,但也不好直接離去。隻得將就下來。


    飯吃到一半,忽聽臨桌有位吃客猛的拍了下桌子,嚷嚷道。


    “哥幾個,聽沒聽說咱揚州昨日來了個美人?跟天上下來的仙女似的,那皮膚嫩的呦,都能捏出水來。”


    “仁兄說的可是昨日城門處折櫻花的那位?我也聽說了,但沒見著。仁兄你可見著了?快跟大夥說說是不是真有傳聞中那麽美。”其中一人附和道。


    “豈止是美呀,若今生有幸與佳人共飲,使我減壽三年都心甘情願。若能與佳人共度良宵,隔日取我性命都在所不惜。你說美不美。”吃客明顯有些醉了,說起話來嗓門難免有些大。引的眾人紛紛向他這邊望過來。


    胡蠻兒自然也聽到了,瞬間一絲光在腦中閃過,嘴角緩緩上揚。


    聽到此處,陸嫣然有些惱火。畢竟話題都是關於她的。似她這般孤傲之人豈會高興淪為他人的談資。


    陸嫣然伸手握住桌上的佩劍,欲起身教訓這人一番。還未起,便被一旁的胡蠻兒按住肩膀。陸嫣然不悅的看向胡蠻兒。胡蠻兒則笑嘻嘻的給她遞了個眼色,示意陸嫣然稍安勿躁。


    陸嫣然看向胡蠻兒,不知胡蠻兒為何阻止自己,隻好坐回凳子,想看看胡蠻兒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隻是身軀微微一震,震開了胡蠻兒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胡蠻兒手被震開,頓覺有些尷尬,隻好悻悻的撓撓頭。緩緩走至櫃台要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拎著酒湊到剛才那醉酒的食客身旁,拍了拍食客的肩膀,假裝微醺道。


    “這位兄台,方才聽你談及美人一事,小弟見兄台見識淵博,自己出來乍到也不知去哪快活,特意獻上一壇桂花釀。想與兄台請教一番。咱們邊喝邊聊,如何?”


    食客見有人送酒自然是一百個願意的。幾人給胡蠻兒騰了個地兒,讓胡蠻兒坐下。隨即便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了起來,無非就是那些誰家小姐待出閣,哪家風月地兒又出了頭牌。最後還是被胡蠻兒引到陸嫣然身上。胡蠻兒故意裝腔作勢低聲說道。


    “兄台有所不知,昨日你說的那位美人,小弟也有幸得見了,那當真是仙子下凡,不染凡塵之人。不瞞您說,小弟對她也是念念不忘故而悄悄跟著她想看看她夜宿何處,還真讓我跟著了,這位仙子就在此間客棧。這不,小弟已經留宿一夜了,但還未見到這位仙子。”


    食客聽罷猛拍了下桌子,吼到。


    “什麽?兄台此話當真?美人當真在此?”


    此話一出,店內所有食客的注意便又集中到此桌,一時鴉雀無聲。隨即便是嘈雜的議論。


    胡蠻兒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食客的衣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抱怨道。


    “哥哥唉,你小點聲,讓人知道不好。別人還不得將小弟我視做淫賊拿了問官呀。”


    食客自知唐突,忙拱手作揖,敬酒賠罪。


    角落的陸嫣然見胡蠻兒有些胡鬧,本身就有些惱火,強壓著想要拔劍的衝動,緩緩站起身,拿劍離開,經過胡蠻兒身邊時用劍柄狠狠的頂了一下胡蠻兒肩頭。疼的胡蠻兒齜牙咧嘴。


    胡蠻兒見目的達到,也不願與這些醉漢多攀談。不一會也偷偷溜走。待幾人發現時胡蠻兒已經回到樓上客房。


    待左良卿三人歸來。胡蠻兒叫上他們便扣響了陸嫣然的房門。


    房門剛剛打開,胡蠻兒隻看到一抹青鋒瞬間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胡蠻兒下意識的歪頭後退一步,方才躲過這一劍。但還沒等胡蠻兒鬆口氣,青鋒再至,此次是自上而下筆直的劈下。胡蠻兒見以避無可避隻得運轉真氣集結於手。伸出兩掌猛然合十硬生生夾住了劈來的一劍,但劍雖止,劍氣猶在。還是被劍氣削去了一片衣領。片刻後胡蠻兒見執劍人再無動做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背也被冷汗打濕,正暗自慶幸。


    此時後麵的張朝張虎見此急忙上前扶住胡蠻兒,而後輕輕撥開那柄依然指著胡蠻兒的涼秋。


    當然,陸嫣然並不是真的想殺了胡蠻兒,隻是想教訓一下他為自己出口氣而已。可胡蠻兒卻真有些惱了,哪跟哪呀,這麽點事兒至於如此動怒嗎?若不是自己機敏這會真得去給閻王爺鞍前馬後了。


    想到此便推開張朝想要去理論一番,但轉念一想,自己確實做的有些不當。事先也沒跟人家商量,而且人家還是位女子,的確不妥。隻好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襟拱手陪笑道。


    “陸師侄,方才樓下的行為是我的不對。有得罪師侄的地方,還望海涵。其實這其中是有緣由的。你且聽我解釋一番再動手不遲。”


    說著便徑自進入屋內,身後看熱鬧的左良卿滿臉堆笑,也跟著進入屋內。


    陸嫣然怒氣未消,但聽胡蠻兒說內有蹊蹺還是跟著他回到屋內坐下。


    待幾人坐定,胡蠻兒才緩緩開口。


    “我等昨日商議捉賊一事一直也毫無頭緒,畢竟我等都不曾見過此賊。揚州雖小但也不能挨家盤查。方才聽樓下醉漢提及陸師侄,我才想到一法子。既然我等找不到淫賊,索性讓淫賊來找我們。”


    胡蠻兒稍作停頓繼續開口道。


    “陸師侄天生麗質自不必多說,昨日陸師侄樹下折櫻更是名噪一時。方才我放出話說師侄在此便是想要引這廝出來。他不是愛美人嗎?咱們為他施一則美人計,引出他這一條大魚。如何?”


    胡蠻兒一口氣說完覺得有些口幹,低頭飲了一口茶,然後看向眾人。


    其他幾人倒沒什麽意見,覺得此事可行。陸嫣然則有些反感,但畢竟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最終隻得點頭。


    說做便做,次日胡蠻兒幾人便上街為陸嫣然購置了些著裝用的胭脂香囊,還為其添了件華麗些的衣裙。隨即便回客棧打扮一番。


    畢竟還是女子,對於梳妝還是有些與生俱來的天賦。經過一番收拾,並換下了那身潔淨的素袍。當陸嫣然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看呆了幾人。就連胡蠻兒都不由得為之心動,但一想到家中的晴兒還是按住了心中那股悸動。


    當真是傾國傾城。尤其是一向冷傲的陸嫣然此時一副小女兒作態,微紅的麵容,確實似不食煙火的尤物。


    胡蠻兒伸手懟了懟身邊同樣看呆了的左良卿,開口道。


    “要不你也扮上?說不定那淫賊偏偏對你感興趣呢?”


    左良卿扭頭斜視著胡蠻兒冷冷的回道。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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