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鈺的慌亂和失措,尹冬梅從容而淡定地說了三個字:我負責!


    繼而,她解釋說代孕事實上在京都圈子隱秘而廣泛地存在,很多都沒怎麽看到大腹便便然後突然在朋友圈曬抱著剛出生嬰兒,產後身材依然窈窕的女孩子,十有八九都走的代孕路子。她姨表妹去年代孕第三個孩子,舅舅和舅媽都知道但沒說破而已。


    尹冬梅又憂傷地說知道你有雙胞胎不稀罕孩子,但我需要隻屬於我倆的愛情結晶;沒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我得不到婚姻但擁有婚姻所有因素亦心滿意足,幫我達成這個願望好不好?


    麵對忽喜忽憂的她,白鈺不知說什麽才好。


    內心深處,他真想避免重蹈父親方晟的覆轍,弄出一大堆孩子出來顧此失彼難以收場。


    雙胞胎銘銘、靚靚的媽媽到底是誰,至今還是一筆糊塗賬,反正親姐妹,糊塗一點也沒關係。


    友情讚助與柳瑄瑄生下的兒子,現在早早沒了媽媽,正等到相關手續辦完後托附給談戎,而最新消息是談戎正潛伏在臨州與影子組織殊死搏鬥……


    關於孩子,溫小藝也提過好幾次都被他拒絕了。還好也就限於此,浦瀅瀅打定主意過絢美而燦爛的人生;穆安妮春節期間嫁人了。


    最終約定春節過後三四月份再議——春節期間應酬多難免喝酒等等,工作生活回歸正常後加強鍛煉,把體質和機能調整到最佳狀態,用尹冬梅的話說“完美的愛情結晶”!


    有啥辦法?


    白鈺可以理直氣壯拒絕卓語桐,因為兩人是清白的,且與倫理不符;也可以簡單直接拒絕溫小藝,因為他是“主人”,她的人生才剛剛起步;卻不能拒絕尹冬梅——


    真正闖入自己心扉的京都女孩。


    當晚十點四十分。


    楚楚一身簡潔的牛仔裝,帽沿蓋掉大半麵臉,在兩輛商務車七八名保鏢護衛下來到市中心某個茶座,包廂裏白鈺已悠悠喝掉半壺茶。


    “春節回於家大院?”白鈺問道。


    楚楚坐下蹙眉道:“計劃有變,小貝公務要緊沒時間回,媽媽和我打算去臨州。”


    白鈺打量她的表情,道:“那邊比較棘手?”


    楚楚輕輕歎了口氣,道:“互聯網大廠實力的確很強,也發展到了大而不能倒的程度,要想動它們著實有些投鼠忌器。可能小貝正務經驗也不太足,反正縛手縛腳挺別扭。”


    “因為出道即巔峰,內地富豪榜前十他一下子遇到三位,我從苠原鄉到現在所有對手加起來都抵不上其中一位身家,夠辛苦小貝了。”


    白鈺笑道,楚楚聽了也釋然,繼續道:


    “你真想好做那件事,不給自己留後路?”


    “如果目前你有困難的話——小貝那邊也需要大筆資金支撐,可以緩緩。”


    “不,錢從來不是問題,以我賬戶資產很有信心應付兩場戰役,”楚楚認真地說,“我今晚來就想當麵確認,事關重大,必須得再斟酌再斟酌呀,小寶哥!”


    白鈺還是笑:“怎麽,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楚都擔心起來了?”


    “因為……”


    楚楚看著外麵的夜景定定出神,微微翹起的鼻子形成非常好看的弧度,良久道,“媽媽都承認你是爸爸所有子女當中最出色的,將來最有希望繼承他的衣缽,我想,你沒必要……”


    “你錯了,楚楚!”


    白鈺沉聲道,“這就是我做大哥義不容辭的責任!懦弱地回避、見到挑戰繞道而行,從來不是小寶哥的選項!你可以說我肩上擔子很重,爸爸對我們都有很高的期望,但任何時刻、任何情況,我都不會錯過給禍害國家和人民的惡徒致命一擊的機會!”


    “我真錯了,我達不到小寶哥的境界,”楚楚坦率承認,“既然小寶哥已下定決心,我也將全力而為。來的飛機上我大致估算過,為求絕對隱秘和安全可能還需要越越出手,兩股力量合擊方有勝算。”


    “我就怕越越的蹤跡被對方掌握後倉惶而逃,高風險對衝基金brnhawafd被她打垮的吧?她恐怕已成為金融圈神一般的傳奇了。”


    楚楚笑了笑:“沒有媽媽背後運籌帷幄調度策劃,單憑越越哪成啊?媽媽才是近百年以來投資界和金融圈的奇才。”


    “然後呢?”


    “然後……”楚楚一愣旋即悟出他的含義,目光又轉向窗外夜空,道,“媽媽心裏有一盤大棋,我負責守邊,越越負責在中腹衝鋒陷陣,但棋下到最後是什麽誰都不知道。”


    “與爸爸的棋局有關?”白鈺試探道。


    楚楚道:“對了,我曾經這樣問過,媽媽說爸爸下的中國象棋,而她下的國際象棋,兩者有本質區別。”


    “本質區別不就是勝負嗎?”


    “我也這麽說,媽媽卻搖搖頭,語帶神秘地說——”她學趙堯堯豎起食指清冷而玄奧地說,“中國象棋裏卒子過河還是卒子,國際象棋卒子沉底便完成鳳凰涅槃。”


    白鈺思索半晌,搖搖頭道:“實在太高深,想不明白。”


    楚楚嫣然一笑:“小寶哥,我們還是商量點明白的東西吧……”說著取出一頁畫滿符號和數字的紙,白鈺眼睛一亮,盯在上麵看得出神。


    燈光下,兄妹倆邊研究邊記錄,寫寫劃劃直到淩晨兩點。


    這個春節兄弟仨都沒回京都。


    宋楠是故意避開敏感時點,平時可以雨露均沾,周六回樊家大院周日又拐到宋家大院去了,反正兩邊都笑臉相迎,但春節就有個除夕夜陪誰的問題,還有大年初一宋家這邊老部下、地方領導來拜年,看到媯海玥母子怎麽介紹?


    藍依藍朵則早早商量好孩子一放假便離開京都,陪白鈺在上電過春節——白家大院繁規瑣矩太多,大年初一從早到晚不知要陪著接待多少客人,姊妹倆覺得氣悶。


    於煜如楚楚所說陷入非常困難的局麵之中,互聯網大廠那些都是幾十年刀光劍影打出來的老江湖,於煜挾市長之威三斧頭雖剛開始唬人,等他們站穩腳跟回過神來,組合拳接二連三,加之個別省領導配合作戰,把於煜纏得頭大如鬥幹脆坐鎮臨州,不回京都了。


    臘月二十九,晚。


    於煜結束一天規定動作的行程又繞到市十院,王雁還是安詳而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維持生命係統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聲響。


    站在玻璃幕牆前,於煜陡地想起父親方晟——當年他多次這樣站著凝視病房裏為自己出生入死的女人,從白鈺到魚小婷再到葉韻,還有死於手術的薑姝,他又是怎樣的心情?


    “已經聯係好了,節後美國腦神經研究領域頂尖專家伊萊賈的團隊將親臨十院診斷,是禍是福全憑他的結論。”


    身後有人輕輕說,不用看肯定是副市長符曉凡,否則重重保鏢防線不可能讓人隨便靠近於煜。


    “他說不行就放棄了?”於煜沉甸甸道。


    符曉凡道:“腦死亡就代表生命終結……維持生命係統成本很高的……”


    “我理解……”


    於煜深深歎息。


    符曉凡美目流盼,轉了兩圈然後悄悄道:“於市長,現在有個線索——還記得上次提起的那個玖融公司行政人員?她秘密聯係到王雁的助理李子冰……”


    於煜大怒:“王雁居然有助理,這麽重要的情報專案組查這麽多天也沒掌握?還是裝糊塗?!我打電話給魏隊!”


    “別別別,您誤會了,”符曉凡解釋道,“按公司管理體係沒有助理這樣的崗位,實際工作中因為公司規模小、員工少,管理人員設置較少,王雁作為研發中心主管銀行等金融機構接口的副主任,業務行正後勤等眉毛胡子一把抓,時間久了也難以招架,遂私下安排李子冰專門負責他最頭疼的行正和後勤兩大塊事務,這樣便能集中精力搞業務。因為額外增加的工作,計算績效和獎金時王雁會對李子冰有所補償。”


    “他掌握有王雁想反映的秘密?”


    “王雁出事那周周三傍晚,李子冰下班後開到半路突然想起來晚上需要用身份證,便返回公司,到辦公室門口聽到王雁以從未見過的激烈態度在電話裏與人爭吵,然後很快聽出對方竟是副總周季節!”符曉凡道,“李子冰躲在外麵聽了二十分鍾還沒吵完,越聽越怕,沒敢拿身份證就先行離開了。”


    “什麽內容讓他害怕?”


    符曉凡道:“李子冰現在躲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他跟王雁一樣不相信臨州任何人,除非……除非您親自出麵。”


    於煜不假思索道:“可以,現在就去!”


    “我陪您一起,多帶些人手就可以了,”符曉凡道,“他輾轉給了個號碼,但強調必須出了港才能由您親自聯係。”


    “出港?”於煜一呆。


    “對啊,他租了條漁船在近海漂泊,我們要乘船過去會合。”


    “很有創意的逃亡手法。”


    符曉凡道:“在沿海地區並不稀罕,一旦發現不對勁就往公海方向逃,一般新式漁船都配很強的馬力,隻有海上巡邏快艇才追得上。”


    “從哪個港口出海?”


    “雙峰島港口,”符曉凡道,“就是愛妮婭到了海邊不肯前進半步的跨海大橋,您正好路過那邊瞧瞧甘霄建在島上的私家別墅,風水先生都說有皇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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