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妹妹不用找了,也就是那麽一點不舒服,不礙事兒的,一覺睡醒就好了。”同耀祖揉著兩邊的太陽穴跟了過去。他料想可能是吃了換心符,對她記憶有些影響。


    “真不礙事嗎?那你就快些回去歇著吧!小春,你扶著公子回去吧!”芊荀吩咐旁邊的婢女。


    “不了不了!我哪有那麽虛的,蕁妹妹別擔心了……蕁妹妹,我……哎……”同耀祖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怎麽了?”芊荀看著他問道。


    “沒……沒什麽……隻是,我本答應娶蕁妹妹做正妻的,如今卻……”同耀祖說著麵現難色,心裏覺得悶悶的有點不是滋味。


    芊荀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還會為此不安?”繼而又一笑催促道:“別想了,早些去休息吧!”


    同耀祖離開了,芊荀也很疲累的樣子,屏退了丫鬟說要休息。


    剛栓好房門還未轉身,一把冰冷的刀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不要出聲,不然我馬上讓你血濺當場。”身後的賀雲壓低聲音說道。


    “你想做什麽?”芊荀聲音很是鎮定。


    “嗬嗬!幹什麽?”賀雲一聲冷笑,“我娘為了帶你離開,死在了那姓同的爪牙手上,沒想到你和那姓同的卻是情投意合啊,那你當初裝什麽裝啊?我娘倒是成了棒打鴛鴦之人了?這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芊荀沉默不語。


    賀雲怒道:“怎麽?啞巴了?最起碼,你難道不應該給她說一句‘對不起’嗎?”


    “……對不起!可能是我當時表達得還不夠明確……我是真心想要和同公子在一起,結束這漂泊的生活……芳姐因我的事情而死,實非我所願,我很抱歉!”


    “你……!”賀雲氣得語竭,他原本還有些懷疑芊荀是情非得已,剛才還有些試探,沒想到還是得到她這樣的回答。想到娘親為這樣的女子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禁心痛憤慨不已,一腔怒火頓時噴薄欲出。


    與此同時,窗外另一個人如被雷擊,一下僵直了身子,臉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連日來,他擔心她遇到危險受到傷害,為了尋找她的蹤跡幾乎不眠不休,現在終於找到了,卻看到了這樣的情景聽到這樣的話,尹天成隻覺得胸口一下壓了千鈞重,竟有些難以呼吸。


    “或許……這才是她要的生活吧!或許……她應該過這樣平靜的生活才是對的。”雖然難過得快要窒息,但是他卻仍覺得她這樣選擇是可以理解的,他會尊重她的選擇,接受她的選擇。


    賀雲怒目圓睜,低吼道:“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我娘的一條性命,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償嗎?你這樣虛偽心思陰暗的女人,憑什麽可以好好活著卻讓他人去為你死!”


    娘親在他心中的重要勝過自己的性命,想到娘心為這樣的女子慘遭橫死,內心的怨憤實在無法平息,終於,他目中的怒火一下化成冷電,手一扭,架在芊荀脖子上的刀向她臉上劃去!


    他要在她那張美麗的麵孔上留下疤痕,讓別人看到她的醜陋,就如揭開她虛偽的內心!


    賀雲的刀很快!快得不用一眨眼的功夫便可以取人性命!但這次他的刀卻是慢了,就在差一點要劃到芊荀臉的時候被窗外飛來的一個物件擊飛開去。


    “是誰!”賀雲大吃一驚,看著掉在地上的一片樹葉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輕飄飄的樹葉難道就是剛才擊開自己腰刀之物?


    窗外的聲音響起:“聽閣下所言,此事雖因她而起,但她並不是凶手,你不能把責任都歸在她身上。並且她已經給你道了歉,就請閣下就此收手吧!”


    尹天成的聲音異常的低沉,如同被無形的東西壓著。


    芊荀聽得這聲音身子一顫,伸手欲拉房門,但手剛碰到門栓便又縮了回來。


    賀雲知道自己遇到了絕世高手,本以為出手之人會是一位長者,沒想到聽聲音卻很是年輕,不由得更為吃驚,發話道:“你究竟是什麽人?難道,是想要接下和我這同家的梁子嗎?”


    “同家的事與我無關,但是閣下若再傷害這位姑娘,就是與我為敵!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攪她。”尹天成冷冷說道。


    賀雲不由慘笑一下,恨恨地看著芊荀道:“你可真是命好,又有人維護你!”


    知道不是來人的對手,隻好收起腰刀,從後窗飛身躍出。


    賀雲和西門洪今夜一起來到同府,其一是為了找同耀祖和曾家兄弟中的另外兩人報殺母之仇,因為他知道這次事件想要走官方的途徑達到目的實在太難,所以幹脆江湖恩怨江湖了,直接用年少時行走江湖的路子。其二就是遵照母親的吩咐,搭救芊荀出去。


    但是剛才他伏身在房頂偷窺,卻見芊荀和同耀祖相處愉快,哪裏有半點不情願的樣子,於是他並沒有立刻對同耀祖下手,而是等他走後找芊荀問個清楚,看她究竟是怎麽個心思。


    而芊荀的回答也讓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就是一個不懂得感恩,沒有一點良知,表麵三貞九烈,實際賣身求榮的陰狠女人。娘親為她而死,她卻轉頭就要和殺娘親的人成親,這讓本是來救她的賀雲一怒之下差點將她毀容。


    尹天成站在外麵,他知道自己也該走了,但是他卻又不甘心,他想再問問她,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離開。


    可是,他發現自己沒有勇氣開口,因為他害怕再聽一遍剛才她說過的話。那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能將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但是,他卻也撥不動步子離開,於是隻在外麵靜靜地站著。


    芊荀也靜靜地站在屋內,淚水早已濕了眼眶,在賀雲提到芳娘被人殺害的時候,她那一瞬難過得無法開口,怕一開口就變了聲調,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而尹天成雖然站在外麵,她也能從他那低沉的聲音中感覺到他此刻內心的沉痛,她多想出去告訴他,他看到的聽到的都不是真的。


    但是她不能那麽做,因為他們今晚進來的人,其實現在已經都在堯三娘法術的監視之中,如果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她洞察到她並沒被換心符控製,那麽她的能力便會被暴露出來,而她現在這點微弱的法力,還不是堯三娘的對手,那他們大家今晚將再無生還的機會。


    她現在必需把自己的能力完全隱藏起來,在敵人最無防備最脆弱的環節施以突襲,方有可能一招致勝。


    “尹公子?”


    果然,堯三娘故作嬌柔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尹天成聽聞近在不足兩丈的聲音驚了一下,轉過身去一看,見來人竟然是第一次在青州見到的那個妖婦。


    “催命桃花堯三娘!難道,這裏也是你們幽冥教建的分壇不成?”尹天成冷冷問道,心中不僅暗想:“她的妖術又精進了?隻是,李道長說過,妖孽是有肉身的,隻要還未修煉到最高境界,就算是可以禦風而行,也不會脫離形體。


    而隻要有形體,無論她有多快,至少在十丈以內,我確信可以聽得到聲音。而堯三娘這次竟然無聲無息近身到了二丈以內,難道她已經練到了妖術的最高境界了?


    但那怎麽可能?記得在靄州時,她和歐陽寧一起與自己交手,那時她還差著歐陽寧一截,而歐陽寧的本事我已經見過了,萬不可能到李道長說的那種境界。”


    尹天成轉過身去,堯三娘此時方才第一次看他的全貌,不由得心神為之一蕩,心中暗道:“原來在那黑巾之下果是如此一張讓人著迷的麵孔。”遂而巧笑一聲道:


    “果然是鵬二俠大駕光臨,正如閣下所言,此處正是我教分壇。不過聽鵬二俠語氣,似乎對此感到很意外啊,難道尹公子今夜和兩位江湖朋友相約到此,不是為鄙教而來?”


    這讓堯三娘頗為疑惑,她原本以為,是這兩日派了些教徒協助同知州的人殺了幾個孕婦,沒能處理好露了蹤跡,被尹天成他們追查到此,但聽尹天成剛才所言,他卻似乎並不知道此處是她們新建的分壇。


    “在未得到你的答複之前,我隻是懷疑,因為尹某實難相信堂堂知州府邸,竟然真會成為了你們的邪教窩。”


    尹天成語氣一轉,隱藏了他並不知道這裏和幽冥教有關的事實。因為他不想讓她知道,他來這裏是為了芊荀,即便芊荀選擇了如此讓他傷心的路,他仍然不想讓事情牽涉到她而讓她受到傷害。


    “如此說來,鵬二俠真是自恃武功高強,不把我幽冥教放在眼裏了?要知道上次你能從歐陽寧手上逃脫隻是你運氣好,這次遇到我,你不會再那麽走運了!”


    “是嗎?那你大可以放手一試!”尹天成道。


    “鵬二俠有此自信能接下我的散魂指?”堯三娘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散魂指’?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就是如那歐陽寧一樣,隨手發出的無形無聲的邪氣了。”


    “你說得很對!聽說你上次就已經中了散魂指,但卻還能好好活到了現在,這實在讓我太好奇了,今天,我便要解開這個疑團!”


    “是嗎?你認為你還有機會嗎?我若是你,就應該趁剛才在身後時悄無聲息發起攻擊,這樣說不定真能如你所願。”


    “嗯?難道我現在就不可以了嗎?”堯三娘邪笑著道。


    “那你大可以試試!現在你離我不足兩丈,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散魂指先擊中尹某,還是尹某的劍先劃破你的咽喉。”


    “鵬二俠說得極好!在你內力充沛的情況下,鵬二俠的身法之快已能和鬼神匹敵,我的散魂指雖然無影無聲,但是你卻可以看到我發功時的動作而進行閃避,而我卻未必能避開你的劍或者你的掌力,是嗎?”堯三娘看著尹天成,毫無畏懼地笑著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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