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整整一個星期,江西的那個案子的所有材料才算都做好,我讓陳凱親自把東西送到江西。然後向人事部請了三天事假,說要回家一趟――前幾天我請劉娜吃飯,飯間問她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正如預料的那樣,劉娜想也沒想就回絕了,我隻得厚著臉皮吹噓說我家鄉山清水秀,地傑人靈,是國內外知名旅遊勝地,你和我回去就當旅遊放鬆心情好了,還不要一分錢花費。劉娜想了想說:“那好吧,我也好久沒出去玩了,等畢業了就更沒時間了”,算是答應了我。


    我和劉娜約好下午三點在恒豐路長途汽車站見麵,然後一起回江蘇老家,那天上午我過得無比開心,嘴裏小曲哼個不停,吃中飯前我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能到家吃晚飯,正好是爸爸接的,老頭子一下喜形於聲,說等我回家和他喝酒。爸爸幹了一輩子教育工作,沒啥愛好,就是好兩口酒,酒量還真不小,這次回家我一定要好好和他喝兩口。


    中午在樓下快餐店吃午飯時,周倩顛顛地湊到我麵前,一臉詭異地說晚上請我吃飯,我笑著問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原因,讓周小姐您做出這麽勇敢的決定,周倩先是害羞,繼而惡狠狠對我說:“現在不說,晚上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滅了你。”


    “哈哈”,我笑了起來,“你幹嗎不早說呀,今晚不行啦!因為你老大我下午要回老家看家人了。”


    看得出來周倩非常失望,她嘴唇動了動,最後隻是說:“嗯,那祝你回家愉快。”然後剛端上來的蓋交飯一口也沒吃,就搖著大屁股回公司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兩點,我和同事告了別,剛出寫字樓大門就聽到周倩在背後叫我。我回頭,就見周倩提著兩瓶五糧液趕了上來。


    “吆!幹嗎呀你這是?”


    “送給伯父的。”


    “什麽時候買的?動作挺快的嘛。”


    “快拿著吧,我上去了”,周倩把酒遞給我,轉身便走,走了沒兩步又回頭,“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我等你。”說這話時她滿臉悲傷,仿佛就要哭出來一樣。


    搞什麽搞?我這是回家,又不是上戰場,我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叫了輛車直奔長途汽車站。


    在出租車裏我給劉娜發了個消息問她出發沒?她沒回。很快到了長途汽車站,我買好兩張車票,又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我到了,她還是沒回。眼看還有十分鍾車子就開了,我有點擔心,猶豫再三還是撥打了劉娜宿舍電話。


    我是多麽希望沒有人接聽或者說接電話的人不是她啊,可老天就是這樣捉弄人,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電話才響了一下就被人接了起來,而且這人正是劉娜。


    “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現在還在宿舍?”我忍不住質問起來。


    “楊健,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回老家了”,劉娜的口氣有點遲疑,但還是無比清晰地說了出來。


    “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怎麽說變就變呢?”


    “實在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不能去了。”


    “你有事你早點通知我一聲呀!我這票都買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劉娜不再辯解,光一個勁道歉。


    “算了,那你忙吧”,我掛了電話,感到好委屈。


    前往江蘇的大巴緩緩開動,而我最終卻沒上車。我把兩張車票揉碎扔到了垃圾桶,然後叫車前往華師大。她劉娜絕對不可以這樣無緣無故就放我鴿子,我一定要當麵問個清楚。


    隻是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先到麗娃河邊,而是直接走到劉娜住的宿舍樓前的小賣部門口,剛想發消息讓她下來時,突然看到劉娜拎著我給她買的那隻lv手包,穿著我給她買的那雙白色靴子從宿舍樓裏款款走了出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時又看到一個留著長發的男人迎了上去,接過她手中的包,倆人站著說了幾句話,然後並肩向校大門方向走去。


    那一瞬間我幾乎暈闕,照我的脾氣肯定會立即衝過去和那男人決鬥,可我什麽動作都沒做,隻是感到好心疼。為什麽會這樣?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她要如此對我?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看這樣子他們已經很熟悉了,怎麽她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我一直認為她很善良很簡單,真的是這樣嗎?


    我緩緩走到麗娃河邊,孤獨地坐在長凳上,無限淒涼。


    我一坐就是五個多小時,忘了時間,忘了世界,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把我猛然驚醒,我第一反應就是劉娜給我打電話了,趕緊掏出手機,原來是家裏打的,後媽問我怎麽還沒到家,她早早做了一桌子菜,我爸一定要等我到家了才肯吃,她算時間我應該早到家了,怕出什麽事情所以打個電話問問。


    我深吸了口氣,強裝鎮靜地說:“今天臨時有點事,沒能走成,你跟爸解釋一下,過兩天我一定回去。”


    後媽聽了顯然很難受,不過她還是強顏歡笑叮囑我自己多當心點身體,別累壞了,等我回去給我做好吃的。


    掛了電話,我又坐了會,心中悲傷已經轉變為悲憤。我想我這是幹嗎呀,犯得著為這個女人傷心難受嗎?有個屁用啊!她又不知道,知道了也沒用,她又不喜歡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再傷心,再流淚,傷心地跳進麵前的麗娃河,她還不照樣和其他男人約會聊天,打情罵俏?


    “傻b”,我惡狠狠對自己罵了聲,突然想起周倩中午說要請我吃晚飯的,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於是立即給周倩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


    “我在虹番?”周倩聲音有點含糊。


    “到那裏幹嗎呀?”


    “喝酒、解悶”


    “和誰?”


    “一個人。”


    “你等我,我這就過去”。


    二十分鍾後,我趕到衡山路上的虹番,因為時間尚早,虹番裏人並不多。酒吧中央的舞台上兩個男人正彈奏著一曲不知名的情歌。在靠窗的位置我找到了正在喝悶酒的周倩,昏暗燈光下,她臉上兩行清淚正徐徐流下,顯得無比幽怨。


    “吆!這是幹嗎呢?誰欺負我家周倩啦?”我坐到她對麵,問服務生要了幾瓶喜力。


    “你不是回家了嗎?”周倩斜眼看著我,口氣中分明流露出驚喜。


    “不回啦!陪你喝酒,不歡迎嗎?”


    “隨便你”,周倩說完端起麵前啤酒,一口喝完,眼淚卻又湧了出來。


    “你心情很不好嗎?得,我也不問了,老大我心情也不好,陪你喝悶酒就是了”,說完我頭一仰,也是一瓶下肚。


    “你怎麽了?還有人會讓你傷心啊”,周倩果然好奇了,瞪大著眼睛看我,或許燈光太幽暗,我看不清楚她眼中的內容。


    我掏出張紙巾遞了過去,“先把眼淚擦了再說,今兒個我們痛快喝酒,少說廢話,來幹杯。”


    周倩酒量之大是公司出了名的,號稱啤酒能喝十瓶不用上廁所,白酒喝一瓶頭不暈,放到古代整個就一孫二娘,有時候我就納悶,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喝酒就這麽強呢?我酒量比較奇怪,全看心情好壞,心情好時十個周倩我也能把她整趴下,心情不好兩瓶啤酒就能讓我吐。所以,那天晚上,酒還沒過三巡,我就頭昏腦脹,胸口憋悶,舌頭大了,眼神模糊了,人興奮了,話也多了起來,也就是說,我快醉了。


    快醉也就是沒醉,我的思維依然很清晰,我看周倩一直興奮不起來,間或還邊喝酒還邊掉眼淚,好像她剛被人強xx了一樣,我就想做點什麽調節下氣氛。


    我說:“你等我會哦”,然後蹣跚著走出虹番,在附近一家花店買了捧百合,又在虹番門口的便利店裏買了包巧克力,我把鮮花和巧克力遞給周倩,微笑著對她說:“送給你,生日快樂。”


    周倩先是目瞪口呆看著我,然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酒吧裏其他客人都好奇地看著我們,甚至連舞台上的歌手都停止了歌唱。


    我拉著周倩的手說,“我們走吧”,周倩“嗯”了一聲,抱著花,緊緊跟著我走了出去。


    我和周倩並肩沿著衡山路慢慢走著,已經十一點多了,正是衡山路一天最美麗的時刻,路兩邊的酒吧個個燈火通明,路上卻很安靜,不時有落葉飄下,在我們麵前綻放著片刻馨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裏,我感到累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路邊的欄杆上。


    “喂,你小心點,老大不小的人了,還這麽好動。”


    “放心,我身手敏捷的很”,我仰著頭望星空,一陣風吹來,有點冷,卻把我的醉意也帶走了。


    “反正沒人說得過你”,周倩抱著花,站在我麵前,目光又愛又恨。


    “你幹嗎不坐上來呢?這麽安靜幹嗎,裝什麽淑女啊!”


    “去死啦!”周倩嬌嗔了下,然後坐到我身邊。


    “好像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吧”。


    “嗯”,周倩溫柔地應了聲,順勢把頭依在我肩頭,“謝謝你的生日禮物,真的好美,我好喜歡”。


    我沒有閃躲,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攬住了周倩的腰。


    突然又無可遏製地想起劉娜,她現在在幹什麽呢?和那個男人也在擁抱嗎?她有想我嗎?


    心,又疼了起來。


    “我又想喝酒了”,我說。


    “那我們去酒吧。”


    “不,我就想在這裏喝。”


    “那我給你去買酒。”


    “不用了,我跳下欄杆,打開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五糧液,”那,我們喝這個,兩瓶,足夠喝的了。“


    五糧液真的很好喝,香香的,居然一點都不辣,我大口大口地喝著,像喝可樂一樣痛快。曾聽人說過,如果心裏思念一個人,那麽再烈的酒也會沒有味道,我最初聽到這句話時還覺得很荒唐,諷刺說這話的人是個傻b.


    原來這句話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反正一口接著一口,周倩開始還不住誇我,說我這麽能喝,平時還偽裝得挺好,過了會兒,她開始勸阻我別喝了,又過了會兒,隻聽到她大叫了起來:“別喝啦,老大……健……你沒事吧……你醒醒啊!”


    後麵的話我沒有聽到,因為我醉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女人們總是可以輕鬆找到我家,並且打開我家的門,總之當我醒來時,我又躺在了我家床上。頭很疼,四肢乏力,周倩就坐在我旁邊,深情凝望著我,她身上披了件我的t恤,長發濕漉漉的,平時她穿職業裝就非常有女人味,現在更是女人得沒治了,我感覺簡直是倪萍真人坐在我麵前。


    “我醉了嗎?”


    “是的,而且還吐了我一身,我剛剛洗好澡,沒有換身衣服,就拿了你衣服穿了。”


    “現在幾點了?”


    “三點多,你前麵真是嚇死我了,直挺挺就倒了下去,我還以為你真的很能喝呢。”


    我苦笑:“我們睡會吧,明天還要上班。”


    周倩臉突然紅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剛才說的話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我睡沙發,別誤會,別誤會。”


    “不,我不想睡,我想和你聊天,我好冷,能坐在床上嗎?”周倩說完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充滿了誘惑。


    我心裏亂極了,竟然不知道怎麽辦?我知道讓她上床意味著什麽,我是想拒絕,可是我沒有拒絕。人生中有很多簡單的選擇,你明明知道選擇的結果意味著什麽,可在選擇的那一刻,你真的會明知故犯,且無法避免。


    周倩躺到了床上,半趴在我的身上,長發覆蓋住我的臉,雙手緊緊纏繞著我的胸,她香味襲人,含糊不清地在我耳邊私語:“健,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你是我的,我要你……”


    我沒有說什麽,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用滾熱的唇封鎖住我語言的出路,並且在熱吻的間隙騰出一隻手,伸向我的下體,引導著我進入她滾燙的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周倩還在相擁而眠時,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然後我就看到張麗麗拎著一大堆水果和零食推開了房門,然後尖叫了一聲,東西散落一地。


    張麗麗眼淚一下子洶湧而出,卻靜靜地把東西撿了起來,放到桌上,然後轉身欲走。


    “你女朋友?”周倩問我。


    我搖頭。


    “你給我站住”,周倩突然衝著張麗麗高喊了起來,然後赤身裸體地爬了出去。


    張麗麗應聲而停,沒有回頭。


    周倩高聲說:“我不管你是楊健什麽人,我隻想告訴你,楊健是我男朋友,請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他不想再見到你。”


    “放心,我不會再煩他了”,張麗麗哽咽了起來,奪門而出。


    “周倩,你這是幹嗎?你瘋了嗎?”我大叫。


    “我不幹嗎,我隻是不想你有其他女人,不想其他女人對你好,你是我的,無論誰和我搶,我都要罵她、打她,把她消滅。”


    “那要是我不接受你呢?”


    “那我就把你毀滅掉,我得不到你,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的。”


    我知道此時此刻根本無法和周倩理論什麽,周倩潑辣起來誰也幹不過她,她這點性格我太清楚了,我隻得把聲調降低,用多少帶點討好色彩的口吻說:“你先去上班,我的事自己會處理,不要你管。”


    周倩看著我,沒再說什麽,隻在我臉上吻了下,然後很快穿好衣服離開了。


    我以為張麗麗早走了,等打開洗手間門,才發現她正背對著我,蹲在地上哭泣,雙肩不住顫抖著,很傷心很傷心的樣子。


    “別哭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向張麗麗解釋。


    張麗麗沒理睬我,哭好後,她擦幹淚水,低著頭默默地走了出來,然後一如繼往地打掃著房間,和以前不一樣的是,她的眼淚始終沒有停止過,一路無聲下滑,濕透了地板。


    我坐在一邊,看她走來走去,抽著悶煙,不再言語,我不知道此時此刻還能說什麽,還有沒有解釋的必要。事實上,我並沒有難過,甚至有點竊喜,感到生活找到了一種突破。


    “楊健,你能不能答應我三個要求?”收拾好房間,張麗麗突然如此對我說,生平第一次,她主動向我提出要求。


    “嗯”,我點點頭,對這個女人,我欠的實在太多太多。


    “第一個要求,你答應和我做一天的戀人,今天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你要好好愛我、寵我,聽我的話,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準製止我,可以嗎?”


    我答應了她。


    那天張麗麗像瘋子一樣,先是把我拉到正大廣場,給我買了好幾千元錢的衣服,然後又趕到宜家,一口氣買了一整套家俱,我製止她的瘋狂行為,她根本不聽。張麗麗說:“難道我對你好都不可以嗎?你答應過的,今天要聽我的。”


    我隻得聽之任之。


    從宜家出來後,張麗麗把我帶到來福仕廣場的地下一樓,說要和一起拍大頭貼,那裏有全上海拍大頭貼最好的機器。說起來也奇怪,我差不多和張麗麗認識了快兩年,但好像從來沒好好看過她的臉,因為覺得她醜,所以不想多看,眼不見為清,可拍照片時仔細打量,發現張麗麗其實並不是我以為的那樣醜,特別是她的眼睛,簡直美麗至極。還有,我一直覺得她很傻,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應該擁有的青春活潑,可看她拍照片時擺出的各種很時尚的pose是那樣自然,那樣生動,我才意識到,其實是我一直沒有去理解她,一直誤解了她。


    那天我們一口氣拍了十幾套大頭貼,拿到照片後,張麗麗把一張張小照片精心裁剪下來,卻一張都不肯給我。從來福仕出來後,張麗麗又嚷著要去看電影,於是我隻得又陪她走進來福仕旁邊的人民電影院……。


    看好電影,已是下午四點,我問張麗麗接下來去哪裏,張麗麗拉著我的手,無比幸福地說:“我們現在回家。”


    回去的車上,張麗麗閉著眼睛把頭依偎在我的胸口,雙手還緊緊挽著我的胳膊,看著她那並不漂亮的臉,我突然心疼了起來,我在她耳邊悄悄問:“你恨我嗎?”


    張麗麗沒有回答,而是說:“謝謝你讓我完美實現了第一個理想,現在我要對你提第二個要求了――你給我做頓晚飯吧。”


    “嗯”,我點點頭,“我一定給你做最好吃的菜。”


    “我要吃油悶茄子”,張麗麗小孩子般叫了起來。


    “沒問題。”


    “我還要喝魚湯”,張麗麗再次閉上眼睛,“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下了車,我和張麗麗直奔菜場,買了一大堆菜,回家後,我讓張麗麗在房間看電視,自己在廚房裏折騰了半天,弄出一桌精美的菜――做菜一直是我強項。


    “吃飯了、吃飯了”,我衝房間裏高叫。


    “來啦……”,張麗麗應聲奔了出來,“哇,好棒啊,我要吃”,張麗麗對著菜深呼吸了口氣,然後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一刻都不停。


    後來我看她吃得實在太多了,再吃的話肯定要把肚子撐壞的,於是勸阻她別吃了,可她根本不聽,還是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


    看著張麗麗誇張的動作,我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哀,我知道她這樣做意味著什麽,我知道過了今天,這個和我在一起兩年的女人就會徹底消失,一如我生命中消失的無數女人一樣。這個女人,這個正在大口大口吃著菜的女孩,這個眼中滿是淚水的女孩,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從沒給過她一絲溫暖,可她在沉默中照顧了我整整兩年,讓我過了最幸福最自由的兩年,兩年來,她沒有對我提過一個要求,有的隻是無私的愛,世界上最純粹的愛,還有包容。我的眼睛突然一酸,幾乎快要落淚。


    我回房,從櫃子裏拿出五萬塊錢,默默放到桌子上。


    “你這是幹嗎啊?”


    “這些錢給你,拿去吧。”


    張麗麗突然伸手一把將桌上的錢打掉,她臉色煞白、嘴唇抖了抖,艱難地說:“楊健,你不要侮辱人。”


    “別,我不是這意思,你別誤會。”


    “那你什麽意思?補償我?你補償得起嗎?我為你打過兩次胎,你怎麽補償我?我服伺了你整整兩年,你怎麽補償我?啊……你說啊!”


    是的,我根本補償不了,我的行為是很可笑的,但我真的想為她做點什麽,我把錢揀了起來,再次放在桌上。


    張麗麗繼續說:“我對你好,是因為我真的愛你,我不圖什麽,你可以對我不好,但是你絕對不可以侮辱我,絕對不可以瞧不起我。”說完這些話,她控製了整整一天的眼淚終於瘋狂傾瀉,她邊哭邊大口吃著桌上剩下的飯菜,和著淚水,咽進了肚子,一個人把滿滿一桌飯菜全部吃了下去。


    “對不起,你真的是個好女孩,是我沒福。”


    張麗麗突然笑了,“現在說這個有什麽意義嗎?”


    “我知道沒意義,但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謝謝你,現在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那就是,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就當我從來沒有在你生命中出現過,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一樣,請你答應我。”


    說完這最後一個要求,張麗麗就走了。我想從此我算徹底自由了,可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麽高興。


    淚水,也終於毫無顧忌地滑下,自十六歲離家之後,我第一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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