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鬼另一隻手裏捏著一個小杯子,裏麵有幾滴嫣紅的血液,看樣子這次出現的目的是想來取我的血。當初在鬼門坳裏,“公公”身上隻沾了一丁點,估計是不夠。


    我以為王孟會化成一陣陰風逃逸,可等我把他推到牆頭上死死抵住時,他居然隻是驚恐地瞪著我,根本不記得掙紮!


    “青竹。”人皮鬼剛叫了一聲我的名字,無名怒火立馬迫使我狠狠地瞪了過去,我用力將從左手指的破口處擠出一滴血向他甩去。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我當時的速度有多快,反正人皮鬼居然沒能躲開!


    我隻聽到一陣烤肉般的“滋滋”聲從他身上炸響開來,饒是王孟一個勁朝他伸手求救,人皮鬼還是毫不猶豫地遁走了!


    我忍不住衝著王孟冷笑:“你想死。”


    我用破了口的左手食指在他離他臉頰一厘米的地方移動,鮮血的噴香惹得他忍不住咽口水。但是剛才人皮鬼被那滴血灼燒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所以他現在已經嚇得腿都軟了。


    “你的眼睛……”王孟已經抖如篩糠,眼下,這張臉上根本沒有一丁點當初加假扮九淵的風采。看到那張像是被大火燒過的臉,我就犯惡心。


    他看我不吭聲,繼續結結巴巴道:“青竹,有、有話好好說,你念在老交情上放我、放我一馬,我以後再也不、不來煩你了。”


    我鄙夷地嗤笑一聲:“沒出息。”我稍微鬆了鬆右手,“當初在半廟村,為什麽騙我去小樹林?真的隻是為了滿足你的下半身?”


    他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顯然是想逃跑,我立馬握緊了右手,拖著他把放在床頭的步搖拿到手。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步搖穿過他的右手直直釘在了牆上。


    他痛得哀嚎了一聲,眼淚都泛了出來。


    “說!”


    王孟立馬跟狗似的聽話:“我說,我說!我、我一直沒找到好工作,突然想到你媽是神婆,就想、想跟你媽求點厲害東西戴在身上,這樣就能、能順利找到工作了……我、我怕你不同意幫我,就想先跟你敘敘舊情,啊……”


    好一個敘敘舊情。嗬,他擺明了是想利用邪術直接平步青雲!


    我拔出不要直接插在了他的肩頭上,他痛得不停抽搐,額頭上也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我冷笑,竟然一丁點同情都沒有:“當初在老槐樹下,我被老鬼掐著時暈了過去,當時是不是你假扮了九淵?想把我騙去哪裏?”


    這廝聽後,瞳孔幾乎要擴滿整隻眼珠:“青竹,不、不是我,你別殺我,放我一命吧,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是他,那又是誰?那個假九淵說的話在柴老六嘴裏也出現過,仿佛預言。


    “老鬼是誰,他當初為什麽不殺我?”我看到左手食指上的破口,慢悠悠地放進嘴裏嘬了嘬,“很香,你是想喝嗎?”


    我說著就把手指往他嘴裏送,他嚇得緊緊貼在前頭上。很沒出息地開始流眼淚。


    “青竹,我、我不清楚,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我就知道老鬼還沒死,你們燒了老槐樹,又長了一棵……我、我打不過他們,隻能幫他們做事,我、我心裏是向著你的,青竹,真的……老鬼還說你是他的……”


    他嚇得語無倫次,我大致聽出了一些門道。


    老鬼不想讓我見張醫生,但他們終究沒能成功阻止。


    老鬼當初不知道我的“特殊身份”,人皮鬼一直披著人皮跟張醫生打交道,所以張醫生起初可能也不知道人皮鬼跟老鬼的關係,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交易,而張醫生則一直在幫他找活陰。


    老鬼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肆無忌憚地在半廟村橫行,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在整個過程中那麽小心翼翼。我估計他必定是跟鬼門坳裏的那些鬼物一樣,受製於什麽東西,沒辦法離開半廟村。


    王孟畢竟是個小嘍囉。說話總是重複,我聽得煩躁,直接把血擦在了他的臉上、心口上、命根子上。


    他驚恐地開始哀嚎,我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慢慢灼燒成炭火。最後在驚懼中化為灰燼。


    身體突然跟卸了力似的一軟,我剛想倒到床上,突然有人焦躁地開始敲門:“有人嗎?有人嗎?三師叔,這間房裏陰氣很重。”


    “苗璃。不要多管閑事。”一個蒼老的聲音斥了一聲,似乎拉著她走遠了。


    我隱約聽到那個叫苗璃的女孩子說她失蹤的二師叔原來就在這附近捉鬼,還說也許我這間房裏住的就是她二師叔。


    我長籲了一口氣,突然感覺腦子無比沉重。肩膀也酸得厲害,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真切到似乎隻是個夢。


    第二天醒過來時,郭沐霖正坐在床尾盯著牆頭的步搖在沉思。地上有一攤烏黑色的水漬,證明王孟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


    他看我醒來,疑惑地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昨晚有誰來過?這是你弄的?”


    我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王孟來了,他耍流氓,我氣不過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拿步搖把他釘在牆上。”


    想起昨晚王孟的某個部位也被我塗了血,我下意識地瞄了郭沐霖的胯部一眼。話說九淵已經好多天沒有跟我那啥過了,是不是以後不用再吸我精氣了?


    我現在怎麽想都不明白,昨晚為什麽會做出那麽多奇怪的舉動,尤其是根本就沒必要在王孟那裏也塗血呀,可能是我潛意識裏厭惡極了他的花心。


    我把從王孟嘴裏問出來的話跟郭沐霖說了一遍,他全程都冷冷地盯著我,等我說完後。他才突然疏離得喃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心裏一空,我下意識地撲過去抱住了他:“你說什麽呀,我是青竹。”


    其實,我潛意識裏根本不敢麵對事實。最近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在說:青竹你不正常,你不是個正常人。


    我很怕自己本質上就是個怪物,我到現在都記得餘婆驚恐的語氣:張醫生是從鬼門坳裏爬出來的怪物!我擔心爸媽也是因為我的“怪物”本質才會狠心把我賣給了郭家,這些都讓我無法承受。所以我不敢深想,也不敢承認。


    郭沐霖很快鎮定下來,拍拍我的背:“起來吧,九家來人了。”


    我暗自鬆了口氣。悉洗漱完畢看到插在牆上的那支步搖後,我狠狠地愣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默默地收進了包裏。我對這支步搖的似曾相識感很嚴重,嚴重到我腦子裏居然會莫名出現一隻纖長如玉的手。捏著它緩慢又優雅地插進一頭雲鬢之中。


    郭沐霖開門那一瞬,我直接傻了眼。


    門口站著中年人,鬢角已經生了白發,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麵容青澀的年輕人,看到郭沐霖的時候就跟看到了崇敬已久的偶像似的,兩眼發光。


    九淵很厲害,所以那個年輕人崇拜他,這一點可以理解,但為什麽那兩個中年人也如此?


    我剛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郭沐霖,那三個人居然齊刷刷地跪在了我們麵前。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往郭沐霖身後躲了躲。


    就在這時,他們三個恭恭敬敬地朝我們磕了三個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晚輩給小祖宗請安,給小祖母請安。”


    小祖母?我怎麽一下子成了他們的奶奶輩?


    我瞪著眼把郭沐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九淵那張臉看著不比我大幾歲,難道他實質上是個老妖怪不成?到底活了多少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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