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人出聲。我看著其他三人,李古教授臉部肌肉抽動一下,眼睛裏閃過一絲激動,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像是在遐想著什麽。王雄健博士則搖搖頭,他似乎對“饕餮殘骸”一知半解,而且還不相信“饕餮殘骸”的存在。丁琳則一臉茫然,她好像沒有聽懂那個女人的話。


    “如果你們是為了找‘饕餮殘骸’而來的,那我勸你們省省心吧!‘饕餮殘骸’根本不在格薩拉禁地。還有,格薩拉禁地不喜歡外麵的人闖進來。”那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揮動手裏的彎刀。


    “我們隻是普通的遊客,根本不想找什麽殘骸,來到這裏並非有意冒犯,真的是一不小心。我們也不想跑到這裏來。對不起,對不起……”丁琳趕緊給那個女人解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將我們跑到這裏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看來是‘阿布拉’把你們帶進來的。”女人聽完之後淡淡地笑了笑。


    “‘阿布拉’是那塊石頭嗎?”丁琳冒昧地問了一句。


    “對啊!‘阿布拉’可是我們格薩拉禁地的守護獸。”女人的語氣顯得溫柔很多,和之前那個凶巴巴的形象截然不同。


    “所以我們真的是無心冒犯。”王雄健博士想必是看到女人改變了口氣,他說了一句。


    “你們在暗河中漂了那麽久,你們先吃點東西吧!”女人看著我們幾個,把擺在地上的四大碗肉再一次遞到我們麵前。她順便把捆著我們的繩子解開,“你們叫我阿果吧!”這女人喜怒無常,我們四人都愣住了。雙手得到自由後,我第一件事便是扯掉堵在嘴巴裏的那塊爛布,我的嘴巴都快被撐破了,又麻又痛,要是在我的地盤我一定先揍眼前這個女人一頓,現在做了她的階下囚,我也不敢多抱怨幾句。


    肉香撲鼻而來,我們饑腸轆轆,可是我們哪裏敢動嘴去吃那碗肉!看到我們不敢動嘴,阿果冷笑道:“放心吧!這些不是人肉,這是我們鼴人自己養的豬肉。”


    “豬肉啊。”我們幾個不由得笑了,紛紛動手吃起肉來。


    我們餓得實在夠狼狽,隻要聽說不是人肉,心裏沒有障礙,馬上就動手大吃了一頓。


    “以前有人來過這裏找‘饕餮殘骸’嗎?”吃飽後,我問了阿果一句。現在的阿果談笑風生,跟她聊起來覺得她也算是個好人,跟第一印象差太遠了。不過,我也能理解,她是格薩拉禁地的主人,她不能失了威嚴。


    “那個人嗎?”阿果頓時陷入了回憶之中。


    “有什麽難言之隱?”李古教授插進來一句,他對這件事好像蠻上心的。


    “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才八歲,那個人來到格薩拉禁地。他是第一個進入格薩拉禁地的外人,我們當時把他抓住,對他嚴刑拷打。我們想知道他怎麽進來的,他進來做什麽。後來他餓得不行就都招了。他說他是無意中掉進來的,來找‘饕餮殘骸’,可是我們格薩拉禁地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他後來被關在這裏,餓得都快死了,我見他可憐,一有時間就偷偷地帶肉給他吃。”阿果回憶的時候,我們四人一個個低頭歎息,因為我們覺得這個故事太假了,這怎麽可能?阿果現在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要是幾十年前她就八歲了,那她現在豈不是幾十歲?


    “後來呢?”丁琳好像很喜歡阿果的故事。


    “後來他自己逃跑了。”阿果說完搖搖頭。


    “你們為什麽要去馱屍呢?”李古教授突然冒出一句。


    “煉屍油用來點火照明。”阿果瞥了李古教授一眼。她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鼴人”一族並非正宗的馱屍人。據我所知,馱屍人馱屍並非拿來煉屍油,而是賣給一個叫“養屍堂”的組織。


    談到這裏,阿果打了一個哈欠,笑道:“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她就離開了。


    門再一次被關上。我看著其他三人說:“我總覺得這個阿果笑裏藏刀,要不咱們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吧!”三人對我的話感到很詫異,力量懸殊,我們怎麽逃呢?大家現在對阿果顯得很信任,阿果會放了我們嗎?她口口聲聲說格薩拉禁地隻屬於“鼴人”,其他人不允許闖入,我們冒冒失失地被那個什麽“阿布拉”帶進來,“鼴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他們很難信任外人吧!


    想到這些,我心裏很糾結。


    “大叔,你看這個是什麽?”丁琳好像有什麽新發現,對著自己身後的牆顯得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我們幾個靠過去,她背後的那麵牆好像刻著不少的文字。我們一起把堆在牆上的骷髏搬走,這麵牆竟然畫著一個路線圖,難道是阿果口裏說的那個幾十年前闖進格薩拉禁地的人畫的?那麵牆上的圖文甚小,加上遍地的頭骨,看來“鼴人”並沒有發現它。我們心裏大呼走運,不過,洞壁斑駁,字跡已久,很難看出裏麵的內容。


    還好王雄健隨身攜帶的放大鏡沒有被“鼴人”收繳。


    馱屍八年,第一次這麽狼狽,被這些愚蠢的老鼠關在這兒,我的自尊心實在可以拿去喂狗了。還好我聰明,以骨挖洞半年終得出路,生門藏於東南,以後哪個王八蛋被關在這裏記得給我燒炷香,哈哈。戊申年留。


    王雄健一麵拿著放大鏡去找牆上的字跡一麵念著。我一邊聽著一邊忖思:“刻字的人才是王八蛋。不過,他真的是馱屍人?”


    “我們有救了。”王雄健念完之後得意洋洋地說。


    丁琳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她說:“阿果說的那個人看來不是假的,戊申應該是年份,六十甲子一回頭,屈指一算,應該是1968年。他被關在這裏好像很久,他倒挺能忍耐。”


    “好了,先不管這些,我們去找地道吧!”說著,我趕緊去這個洞牢的東南角把堆在那邊的頭骨全部翻下來,果然,這裏麵有一個黝黑的地洞。洞口兩尺大小,正好夠一個人爬進去。看到地洞之後我二話不說就溜進去。但這個洞道實在太滑,我剛把身子放進去,腳下就像摸了油一樣,整個身子都被帶進了黑洞裏。我整個人暈頭轉向地從洞道裏麵一個勁兒地滑下去,根本沒有時間去想我這是要去哪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整個人“撲通”一聲摔進了一個水潭,這個洞道總算走到盡頭。我栽進水潭後連吃幾口泥水,嗆了半天,掙紮著從水潭爬到岸邊。洞道上麵哇哇大叫地飛出來一個身影,我知道是丁琳,接著李古教授、王雄健博士相繼被甩出來掉進了水潭裏麵。看到大家都沒事,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總算解脫了,要是還留在“鼴人”部落裏麵,我們遲早會被殺掉。阿果這個女人最後顯得和和氣氣,還給我們端來幾碗肉,讓我覺得那是隻有死刑犯才吃的“斷頭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一邊說著一邊去把李古教授和丁琳拉上岸。


    王雄健博士還在在水潭裏遊,並不急著上岸,逃離了“鼴人”部落,他的心情太好了。我正想去拉他,突然他的表情變得僵硬無比,接著他慘叫一聲,被拖進了水潭裏麵。


    “老王,你搞什麽?你別嚇唬人。”李古教授看到後喊了一句。


    水潭裏麵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個大活人在水下怎麽會一點掙紮的水花都沒有?過了一刻鍾,王雄健還是沒有冒頭。站在我身邊不停擰著衣服的丁琳瞪大眼睛看著我說:“大叔要不要下去找找,王博士他好像……好像出事了。”


    “搞什麽鬼?我們還沒有徹底逃生就玩躲貓貓。”我罵罵咧咧地正想躍進水潭裏麵去打撈王雄健,一隻手卻一把套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倒。在我的眼前,一張血盆大口正等在那兒!我耳邊響起李古教授的聲音:“快跑,我們遇到‘地虯’了。”


    李古教授已經磕磕絆絆地往溶洞的前麵跑去。我往身後一看,拉倒我的丁琳正被我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神色慌張,似乎要提醒我什麽,我一把拉起她就追著李古教授跑去。在我的身後,一條巨大的蛇形怪獸從水潭裏麵冒了出來,張著大嘴朝我追過來。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力氣,拉著丁琳飛跑,腦子裏麵完全失去了意識,一路拚命跑過去。那條從水潭裏麵爬出來的巨型“地虯”並沒有放棄,一張大嘴不停地噴灑出一些黏液,惡心無比。丁琳的身子被黏液淋到,嚇得哇哇大哭。我也顧不上她的情緒,拉著她的手死活不肯放。對付“地虯”這樣的巨獸,哪裏是我們力所能及的,能躲得過就躲,躲不過就認命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嗚嗚”的怪叫。隻聽跑在前麵的李古教授大聲喊道:“小巴,你們倆趕緊趴下。”


    我刹住腳,丁琳整個人撞在我身上,我們倆抱成一團滾到了一邊。這時,耳邊一陣陣陰風吹過,一堆飛箭從前麵的溶洞裏麵冒了出來,如同置身於古代戰場。飛箭攔截了追著我們不放的“地虯”,“地虯”被亂箭射中,滿地打滾,嗷嗷吼著。“地虯”力大無窮,洞道塌了,四周的石頭都跟著滾落。“地虯”長得比大象還大,它的身段看上去足足有二十來米,兩顆獠牙就和我一樣高,這種活在地下的上古巨獸實在令人咋舌。不過它體積雖然龐大無比,弱點也很明顯,它背部的皮膚是一層軟組織,一根小小的箭就能輕而易舉地射進去。這些接二連三的飛箭已然把“地虯”射成了篩子,雖然不足以要了它的命,卻能讓它痛苦不已。


    “這是怎麽回事?”丁琳看著飛箭疑惑地問我。


    “難道我們的救援來了?”我說。


    “這些明明是弓箭手,要是來救我們的應該是子彈吧!”


    “難道是格薩拉這裏的獵人?‘地虯’這樣的巨獸輕易不出現,他們是來獵殺它的?聽說這種巨獸的藥用價值很高,要是拿去賣,肯定賺不少錢。”


    “它好像要逃回去了。”丁琳說完,“地虯”就咆哮著往回跑,飛箭也一路追著它,它跟一個刺蝟似的,流了不少血,黃色的皮膚都被染紅了。


    “地虯”一跑,溶洞前麵的石柱後便湧出來一群黑皮膚、矮個子、光頭的人,他們手持弓箭,嘴巴裏麵號叫著“咕嚕咕嚕”,飛跑進溶洞裏麵追著那條“地虯”,還不停地向它放箭。


    “原來是‘鼴人’,他們追我們來了嗎?”丁琳看到是“鼴人”幫助我們射殺“地虯”,感到很迷惑。我拉著丁琳跑到溶洞前麵跟李古教授會合。我對李古教授和丁琳說:“我們趕緊跑吧!總不能再給他們抓回去。至於王博士,唉!這是他自己的命,我們回去再給他燒炷香吧!”


    趁著“鼴人”們不注意,我和李古教授、丁琳慢慢地爬進另一個溶洞裏麵,然後沿著這個溶洞往外走去。雖然不知道這個地下通道裏麵還存在什麽樣的危險,但是再怎麽樣都比被“鼴人”抓回去做晚餐強。我也發現這邊的溶洞比我們進來的時候要亮很多,出口應該不遠了。


    “謝謝都不說一聲就要走,這樣豈不是很沒有禮貌?”阿果竟然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你想怎麽樣?”看到隻有阿果自己一個人,我倒是大起膽子站在李古教授和丁琳麵前。如果要打架,我還不至於怕了阿果。


    “我給你們送這個來了。”阿果笑笑。她把手裏提著的幾個背包扔給我們,然後看了我們幾眼又說:“才三個嗎?看來有一個已經去填‘地虯’的肚子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阿果的舉動讓我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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