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說完之後,他們三人總算是安靜下來。隨著“石頭”再往溶洞裏麵漂了大概半個小時,我發現暗河的河水突然變得緩和起來,剛剛還如同咆哮而出的洪水,現在好像平靜了,再沒什麽驚濤駭浪。前麵那五口棺材說來也奇怪,自從“石頭”追上來後,我們和它們的距離一直保持不變,“石頭”怎麽追都追不到它們的前麵去,好像故意跟著紅燭的燭光走。


    河水變得慢下來後,前麵的五口黑棺突然停了下來,那根紅燭“嗖”的一下好像被風吹滅了,溶洞瞬間變得黑暗。紅燭熄滅,我們腳下的“石頭”居然停了下來,我們的心也跟著一跳,因為我們並不知道等待著我們的會是什麽東西。


    “咕嘟!咕嘟!”


    前麵的黑棺中傳來一陣嚇人的聲音。


    “什麽東西啊?幹嗎要躲躲藏藏的?”丁琳這小姑娘嚇得淚眼汪汪,舉著手電筒照過去,原來是黑棺棺材蓋被掀開的聲音。站在黑棺旁邊的是幾個黑色人影,他們好像剛剛好從黑棺裏麵鑽出來。看到這一幕,我們四個人麵麵相覷,棺材裏麵居然鑽出人來。


    我心裏七上八下,身邊的王雄健博士更嚴重,看樣子他就要暈過去了。看到手電筒的光,那些人影紛紛躲到棺材的後麵。經丁琳一喊,他們又一個接著一個灰溜溜地鑽出來,和我們相對而視。他們一共五個人,應該是一人占據一口棺材。他們體形不大,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四五的樣子。體膚黝黑,頭頂光溜溜一根發絲也沒有。五官裏麵最突出的是他們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同明燈,難怪他們敢在這黑燈瞎火的世界裏麵走動。


    看到前麵是人,我們的心都平靜下來,可這些是什麽人呢?他們為什麽躲在黑色棺材裏麵?為什麽在暗河上漂流?那五個人對我們打量一番後,竟齊齊地嘻嘻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人指著另一個人的嘴巴嘰裏咕嚕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說完之後捂著肚子大笑一番,笑完後他們便一人拖著一口棺材往河岸上走去。


    他們對我們好像沒有任何的畏懼。把棺材拖到岸上後,他們伸手到棺材裏麵掏了許久,從棺材裏麵各掏出一具腐屍,把腐屍綁在自己的背上。他們剛剛也躲在棺材裏麵,難道一直趴在屍體上隨著河流遊走?


    “馱屍人?”李古教授念叨說。


    我的心顯得很不安,馱屍人這個神秘職業一直是一個傳說,現實生活中,我們見過盜墓賊,見過趕屍人,而馱屍人似乎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職業。忽然,遠處變得雀躍起來,一個個張大嘴巴對著我們呼喊,向我們招手,嘴巴裏嘰裏咕嚕也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我們腳底下的“石頭”聽到那幾句“咕嚕”又開始移動,不一會兒就靠到了河岸,我們紛紛從“石頭”背上滑下去。那幾個馱屍人已經興高采烈地朝溶洞裏麵跑去。李古教授趕緊跑到被馱屍人扔下的五口棺材前麵,看了半天後說:“這些棺材應該是格薩拉彝民的,這些人為什麽要盜走別人的棺材?”


    “不,應該是說他們想盜走的不是棺材,而是棺材裏麵的屍體。”王雄健博士說了一句。


    丁琳立馬叫道:“這地方我們不能待下去了,我們還是快點找出路吧!”


    遇到這種事,我沒有理由不害怕,隻是身處這種地方,害怕也不是辦法。


    大學畢業之後我對馱屍人的研究一直沒有停止過,關於馱屍人,沒有人認為這是真實存在的職業,我卻一直追尋著馱屍人的蛛絲馬跡。在我心裏,馱屍人似乎不僅僅是一個傳說,盡管曆史書本中毫無記載。


    小時候爺爺講的那些詭異故事讓我知道,有些傳說不一定隻是傳說。爺爺的那些故事,我至今都認為是真的。為了解密馱屍人,我花了不少心血。我曾經幾次獨自闖入川邊地區尋找馱屍人的足跡。遇到這番情景,我雖然有些害怕,但是內心卻一直躁動不已。我想我真的遇到馱屍人了。馱屍人的辦事程序是“點墓”、“開棺”、“搜屍”、“封屍”、“運屍”,剛剛看到的那幾個人,他們顯然就是運用這些手段完成這一次馱屍。


    那根紅燭便是為了讓屍體“屍魂合一”而放置的一盞“引魂燈”。燈的作用是將屍體的“魂魄”一路引過來,屍在魂附,屍體就不會出現什麽差池。


    離開這裏恐怕再也找不到馱屍人的線索,我想我必須要留下來。


    “李教授,你怎麽了?”丁琳突然這麽一說,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了李古教授一眼,李古教授繃著一張臉,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別痛苦,他嘴巴蠕動著,好像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一個黑影從棺材裏麵蹦出來,李古教授才喊出一句:“我的手……我的手臂被咬了……”


    站在他身邊的王雄健博士慘叫一聲便整個人滾倒在地,好像被什麽東西撲食一樣。隻見王雄健博士的背上纏著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我們走近一看,王雄健正奮力和那個東西作鬥爭。那一刻,我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玩意竟然是一具屍體,形同小孩,動起來如同一隻猴子。它的臉部已經基本腐化,牙齒在它的口腔裏麵不停地磨動,好像想咬死王雄健博士。王雄健博士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雙手一直死死掐著它的脖子,奮力甩動試圖將它摔下來。


    “那是行屍,它還沒有徹底死掉……”李古教授捂著自己的手臂咬緊牙關說道。


    跟行屍鬥爭的王雄健博士氣喘籲籲,我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雖然心急如焚卻不知如何救他。那口棺材顯然是母子合葬棺,母親的屍體被那五個馱屍人帶走,孩童行屍已然怒不可遏,恐怕是要殺人泄憤。


    我把手伸進自己的背包,對付行屍,馱屍人自有一套。我按照馱屍人的方法製作了不少對付行屍的藥物。不過,此前我根本沒有見過行屍,這一次,一定是上天給我大顯身手的機會。


    “你們是什麽人?從上麵掉下來的遊客嗎?”還沒有等我把王雄健博士救出來,一夥莫名其妙的人已經把我們圍住。為首的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手裏舉著一個火把。我瞥了一眼,她身高和丁琳差不多,一米六幾,年紀看上去也不大,瓜子臉,長頭發,身上穿著一種我分辨不出的民族服飾。她另一隻手裏抓著一把彎刀,彎刀亮晃晃,看上去鋒利無比。站在這個女人身後的是一群黑黝黝的男人,長相跟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五個馱屍人差不多:黑皮膚、矮個子、光頭、眼睛明亮如炬。


    那女人快步跑到王雄健博士麵前。看到這個女人後,附在王雄健博士背後的那具行屍竟然鬆開王雄健博士,一陣亂竄,“撲通”一聲跌入不遠處的暗河裏麵。載著我們來到這裏的那塊會動的“石頭”突然移動了起來,龐大的身子快速朝那行屍遊去,隻見那孩童行屍掙紮了一番,竟被“石頭”吞了進去。


    我嚇得麵色蒼白,突然想起那“石頭”極像野史書籍中記載的一種食肉河獸,又想起半途跳進暗河的趙漢章教授,他會不會已經被這隻不可思議的河獸吞掉了?


    “把他們捆起來!”女人趕跑那具作祟的孩童行屍後,下命令將我們四個外來人捆住。


    “喂!來者是客,你們這是幹什麽?”女人這邊人多勢眾,我們隻能任人宰割。當然就是死,我也不能不討點嘴上的便宜。


    我這麽一吵,那些人便用一塊裹腳布將我的嘴巴堵住。眼前這個抓我們的女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我想我們這一次也不知道撞到什麽野蠻部落裏麵來了。我們四人被他們抬著,一直往溶洞裏麵走去,背包也被他們全部收繳。過了大概一刻鍾,我們被抬進了一個洞府之中。進入洞府之後,他們把我們扔在一邊便散開了。


    “死定了,這回死定了。”王雄健博士愁眉苦臉地說。


    “王博士,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那麽膽小?”丁琳說道。


    王雄健博士低著頭說:“我是做考古理論研究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出來實踐探險。”


    “是啊!王博士說得對,我們現在的處境隻怕是九死一生了,這些人竟然真的存在。”李古教授說。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丁琳不理解,兩個年紀最大的人怕成這樣子,她顯得更恐懼。


    “鼴人。”李古教授接著回答。


    “鼴人”一詞說出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難道我們闖進了傳說中的格薩拉禁地?我曾在一本叫《巴蜀風物考》的殘書裏麵看過這種描述:“巴蜀邊上有曰‘鼴’者,矮身禿頭,目光如炬,穴居,嗜血食腐,天性凶殘,乃格薩拉禁地守護。”


    這麽說來,把我們抓起來的竟然是名不見經傳的“鼴人”?“鼴人”生於地下,活於地下,與世隔絕。我想我們實在是太“幸運”了,掉進“天坑”裏麵不說,還遇到這種野蠻的異族人。“鼴人”喜歡吃腐爛的東西,他們去“馱屍”顯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對於我們四個,他們會不會把我們活生生餓死,等我們的屍體腐爛後再放到鍋裏麵煮?難怪李古教授和王雄健博士兩人談到“九死一生”。


    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有“鼴人”的存在,可是思量一番之後,能在這種地方活下來還活得好好的除了“鼴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別人。


    “腳下……看腳下,你們看這裏都放著些什麽呀?”丁琳閉上眼睛尖叫。


    “這些應該是他們食用後留下來的骸骨。”李古教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們的腳下確實擺滿了死人的骨頭,我還坐在骷髏堆起來的“小山丘”上。我想,如果不找辦法逃出去,“鼴人”一定會把我們生吞活剝了,這些骷髏便是最好的證明。我抬頭看看關著我們的這個地洞,地洞大概有三米之高,地麵上有些潮濕,洞裏麵除了我們四個人之外就剩下滿地的骷髏。我們四人都被捆綁得嚴嚴實實,最可憐的是我,嘴巴還被堵住了。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什麽萬全之策,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被人拿來做晚餐,我心裏一酸,淚珠已經在眼眶打滾。


    門“嘎”的一聲被推開,外麵吵吵鬧鬧的聲音傳進來,“鼴人”們好像正在聚餐。外麵篝火明亮,幾口大鍋沸騰著,一夥“鼴人”手裏端著大碗,喝著湯吃著肉。有的“鼴人”還手舞足蹈起來,非常的愜意。看到這些,我們四人都傻眼了。


    “你們的,吃吧!”那個抓我們進來的女人端著四碗肉進來放到我們麵前,她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著實令人討厭。


    看到肉,我們四人的肚子立馬出賣我們“咕嚕咕嚕”叫起來,可是我們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透過門口看外麵,“鼴人”們煮肉的大鍋旁邊顯然擺放著幾具腐爛無比的屍體。


    第二章鼴人部落


    “不吃嗎?不吃我倒掉了。”那個女人一副冷漠無比的表情對著我們。


    我們咽了咽口水,肚子雖然餓,可是這些肉是從屍體上麵挖下來的,我們哪裏有胃口?再說我們和眼前這個女人非親非故,她幹嗎對我們這麽好?


    丁琳已經忍不住嗚嗚哭起來。那個女人哈哈一笑:“你們怕什麽?怕我們吃掉你們嗎?”


    女人頓了頓,坐在我們身邊的頭骨堆上麵,把別在腰間的彎刀拿到手裏。看到她這樣子,我們嚇得直想後退,她臉上那一絲黠笑讓我們心亂如麻。但是她隻是看了彎刀幾眼,嘴裏淡淡地說:“以前也有一個人鑽進格薩拉禁地,後來……”


    她沒有說下文,我們不敢多嘴,她語鋒一轉瞪著我們四人:“你們是為了找‘饕餮殘骸’來的?”提到“饕餮殘骸”的時候,我們四人都呆若木雞。我的內心油然升起一把烈火,在我的記憶裏,“饕餮殘骸”就好像一個魔魘,它霸占了我的童年,每當我想起爺爺說到“饕餮殘骸”的遺憾語氣時,我內心總在偷偷地發誓我要努力找到“饕餮殘骸”,了結爺爺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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