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我聽文叔說,他要起早上山一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估計是去消滅證據去了,把那墳坑兒給填上,然後就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反正過兩天如果甄家人沒有事的話,重修祖墳也不會把棺材刨出來看。


    這正是人老精鬼老靈,文叔這老油條真是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能十分圓滑的解決,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江湖中人才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文明白’吧。


    我心中一陣苦笑,還他大爺文明白呢,他明白個屁,選塊墳地都能遭雷劈,這要是我的話,還不羞愧的找塊兒豆腐先撞十塊錢兒的?


    我洗完臉後,和老易一起下樓,發現甄家的人已經全起來了,正在準備早餐,甄阿姨也起來了,雖然麵容有些憔悴,但是顯然昨晚吃過藥以後已經好多了。隻是我望著她的額頭處已經漸漸的凝結了少許黑氣,我心中就開始暗道不好了。


    因為那正是火氣降低的預兆,之前講過了,人的身體其實就是一個極好的預測器,如果年逢太歲或者是時運極低時,火氣降低,額頭的一盞燈就會被黑氣所籠罩,黑氣越重,就越是凶險,輕則疾病纏身,重則一命嗚呼。


    這個理論我很久之前就已經驗證過了,百試百靈,我在看坐在餐桌前的甄家人,也同樣是額頭被黑氣籠罩,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不是的,真是壯觀,我轉頭望了望老易,老易顯然也看到了,對著我無奈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甄阿姨見我倆下樓了,便親熱的招呼我倆過去坐,然後十分感激的對我倆說:“小崔小易,謝謝你倆昨天救了阿姨,如果沒有你倆的話,阿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笑了一下,然後對甄阿姨說:“沒事兒,這是舉手之勞而已,甄阿姨你太客氣了,弄的我倆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甄阿姨笑了,還是那麽的爽朗,隻不過此時她額頭上被黑氣籠罩,看上去使她的笑容有些無力,但是她並不知道,她對我倆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倆的時候就覺得很親切,你說說,這可能就是緣分吧,我這一輩子沒結過婚,這樣吧,我認你倆當幹兒子你看怎麽樣?”


    別人跟你說,想認你當兒子,你會是什麽表情,如果這要是我幾年前的脾氣,早直接撿塊兒板兒磚糊他臉上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甄阿姨一說,我心裏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溫暖,於是便稀裏糊塗的點了點頭。


    甄阿姨見我倆同意了,很是高興的對我倆說:“今兒真高興,多了倆幹兒子,小崔小易啊,你倆想要啥,跟幹媽說,幹媽給你倆。”


    桌子旁的甄家兄弟見甄阿姨這麽說,臉上都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就是如此細微的表情變化,卻也被我察覺到了,不知道他們為何會這樣,那甄富歎了口氣,也沒說話。


    我和老易搖了搖頭,我倆現在也沒啥想要的,因為還有一大堆的事兒要等著我倆呢,於是我跟甄阿姨說:“幹媽,我倆沒啥想要的,隻要幹媽的身體能快些恢複,我倆就很開心了。”


    長大能帶來什麽,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差不多知道了,人一旦長大,就學會了說場麵話,可是我說這句話卻真的是這樣想的,我又想起了我那個狠心的媽媽。


    而就在這時,文叔和林叔回來了,兩個老家夥一進門便抻了抻懶腰,沒有搭理甄家的那些人,而是對著甄阿姨說:“大早上晨練晨練對身體還真有好處,真是神清氣爽啊。”


    我望著兩個老家夥褲腿上的泥土,心中苦笑道,晨練個屁,你兩個老神棍大早上就去填墳也算是晨練?也不嫌晦氣。


    早飯做好了,包子和黑米粥,味道不錯,吃飯的時候,文叔跟甄家那老爺子說:“老爺子,我們還有些事兒,今天便要走了。”


    甄老爺子上了歲數,不光是腦袋不靈光,就連耳朵也不怎麽好使了,他聽文叔邊吃包子邊跟他說出這話,楞了,問文叔:“小文兒你說啥?你今天變狗了?”


    看著文叔那副表情,我心中一陣好笑,文叔這個老狗,也有說不明白事兒的一天,隻見文叔對著甄老爺子大聲的說道:“不是變狗,我的意思是領你姑娘去旅遊去!”


    甄老爺子恍然大悟,於是對文叔說:“啊,旅遊啊,去吧去吧,好好玩玩兒。”


    甄阿姨顯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於是林叔就跟她解釋著,同桌的甄家兄弟們見兩個老家夥這麽快就要走,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甄富對文叔說:“文哥,咋這麽快就走了呢,不說是住兩星期麽,再待兩天吧。”


    文叔斜眼望了望他,冷哼了一聲兒,沒有說話。


    吃完了飯,我們就開始收拾行李,林叔勸動了甄阿姨,說是要帶她去三亞散散心敘敘舊,在把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偷偷的把文叔的銅錢劍拿了出來放倒我的背包之中,心裏想著反正這老家夥要是去旅遊的話也不能檢查少了什麽,即使到時候讓他發現了,就說是我忘了,也不會有啥大事兒。


    不得不說,手裏拿著銅錢劍我的心中又踏實不少,這都是我保命的籌碼啊。


    一切都收拾好後,我們便下了樓,甄富見留不住我們,便開著四輪子送我們下山,老易的手表好像修好了,我悄悄的跟他說,讓他記著點兒這上山下山的地形,別到時候咱倆不了山。


    下山很快,隻用了大概三個小時就來到了勃利縣的火車站,我和老易就在這裏跟他們分手,他們坐汽車走,而我跟兩個老家夥說,我倆坐火車,兩個老神棍大發善心,給了我倆一人五百塊錢,算是這次的補貼和獎金,臨走時甄阿姨叫住了我倆,然後給了我倆一人一個小包。


    我拆開一看,裏麵都是曬幹了的山貨,猴頭什麽的,這讓我很感動,連聲謝謝這個剛認了的幹媽。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那小包的下麵也有五百塊錢,可能是甄阿姨給我倆的見麵禮吧,直到現在,我記得還很清楚,當我倆發現那錢的時候,他們三人已經走了,我和老易愣住了,好像是頭一次有人對我倆這麽好。


    讓我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錢其實並不能讓我倆感動,讓我倆感動的是甄阿姨的慈祥,雖然這麽說有點兒把她說老了,她知道我倆要回家,擔心我倆身上沒錢,但是明著給好像又是怎麽回事兒似的,所以便偷偷的塞給了我倆,就真的像是親生母親一般。


    這怎麽不讓我兩個平日裏孤苦慣了的年輕人感動?我和老易坐在飯店裏,更加堅定了今晚上行動的決心。


    飯後,我倆便開始了采購,畢竟裝備雖然不能決定一切,但是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勃利縣雖然不大,但是東西還是十分的齊全,而且很便宜,在一個大商場中我買了些上好的黃紙和墨水毛筆,老易則買了一捆魚線,以及好幾把大小不一的刻刀,還有一些三清壇需要的東西。


    我和老易的計劃是這樣的,就跟上次引那七死草人一般,剛才我弄到了甄阿姨的幾根頭發,用三清壇的草人當替身,引那老潛水員入甕,然後一舉拿下。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到時候放倒老潛水員,取其僵屍血,皆大歡喜。把那些東西都弄好了以後,已經是十二點多了,我倆沒有多少時間,隻有一下午,要在天黑之前把陣法弄好才行,於是我倆便雇了一輛小貨車,重新往那啄木崗趕去。


    我沒有浪費這趕路的時間,之所以雇貨車,是因為比較方便,後麵有個拉貨的鬥子,我便坐在貨車的後麵專心的畫起了符,之前我說過,‘卷舌星官提燈大陣’是由宮星變化而來,卷舌屬十二太歲宮星之一,屬福德之星也。布此陣需要以福德,卷舌,天德三星三十張主符。在特定的環境下布出形狀類似口腔的符陣,進此陣的妖邪會像被舌頭卷起來一樣無法脫身。


    前兩年我的道行比較低,畫不出這布陣所用的三十張符,但是現在可就不同了,三張符的形狀自動從我的腦子裏浮現,我用毛筆蘸了蘸墨,便開始畫了起來,不說是得心應手,但最起碼也差不多了,有模有樣一氣嗬成。


    大概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我已經畫好了二十一張符,我和老易再次的來到了那山中,由於不想讓甄家人看見,隻能偷偷的上山,由於我倆這次的工程比較大,所以不能讓別人看見,必須要找一個能放得開拳腳大幹一場的地方。


    很顯然,那甄家老三的大煙地就是很好的選擇,四周有大草垛擋著,還靠著石壁,於是我和老易兵分兩路,他先去取雷劈木,而我則來到了那片大煙地繼續畫符,等我放過草垛的時候,不由得驚呆了。


    隻見前兩天還是一麵茂盛的大煙地,竟然因為昨天那一場大雨,全毀了,那些罌粟軟趴趴的都倒在了地上,已經凋零了,這不由得我又開始感慨道這老天爺的眼睛裏還真是容不下一丁點兒的沙子啊,甄家老三種大煙,老三死了,大煙也沒留下,報應,純純的報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半自動混合型陣法(下)


    陣者,型也,夫型以化陣,陣皆得其型髓,從而引發出巨大的威力,我蹲在以前那兩隻老耗子做過的大石頭前,正在玩兒命的畫符,腦袋裏忽然出現了這麽一句話,是三清書上的,聽上去很深奧,但是如果真去細細研究的話,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兒。


    不可否認,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東西確實夠博大精深的,但是往往也被我們這些後人過度的神話了,看那電視劇裏演的古代俠客,一個個的好像要是不會飛的話就很丟人的樣子,被那些老外一看還以為咱們的土地上地心引力很小似的,其實卻不是如此,俠客是有的,但是不會飛卻是肯定的,大俠也是有的,但是大俠也得吃飯,帥並不能當飯吃。


    又好像這句陣法要領,說白了也就一句話,那就是‘陣’離不開‘型’,沒有形狀的陣,隻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我發現不管什麽話用古文一說就覺得特有內涵,就好像是李哥的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當時我就覺得特難懂,但是後來想通了,加幾個標點符號就符合了我們現代人的觀念,那就是床前明月光,咦,是地上霜?


    靠,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筆畫錯,竟然在這紙上直接畫了個問號,我心裏這個鬱悶,看來還是不能一心二用啊,拋出雜念,專心畫符。現在哪兒有這美國時間發傻啊,要知道老潛水員屬夜貓子的,它可不管你是醜時最陰這一套,太陽下山後它就是老大,試問現在整個勃利縣,或者說是整個七台河能跟它明刀明槍的走上幾個回合的人都不一定能存在。


    也就隻有我和老易這倆傻瓜才上杆子跟它對著幹,就跟腦袋進水了一般,聽說以前山上的獵戶們要是窮的實在不行了,就會抱著必死的決心下套子套黑熊,現在弄來,和我倆的處境也差不多。


    我和老易就像是獵人,隻不過我倆的捕獵對象是一具死屍,今天的風很大,我身旁已經寫完的符上的墨跡很快就被吹幹了,我拿了塊兒石頭把它們壓住,望著它們的棱角隨風而動,就好像是黃色的旗幟的邊角飄揚。


    不知何時起,我竟然變成了那些民間傳說中的會降妖捉鬼的能人,但是盡管我手持符咒,卻沒有故事中的那些人一般的灑脫,我終於明白了,故事就是故事,故事隻是將普通人的事情過多美化了的傳說,因為我就是普通人,隻是不知道在多年以後,我的身影是否也會被無比誇大的變成故事,我這個五弊三缺的倒黴蛋兒,是否也會被無限的美化,五弊三缺不在,毅然決然的凝固在這個不算美好的傳說之中。


    我點著了一根煙,苦笑了一下,想那麽多幹啥,跟我也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還是抓緊趕工吧,於是我凝起心神,又開始一筆一劃的畫起符來。


    不一會兒,老易這小子氣喘籲籲的爬過了草垛,然後抱著一堆焦黑的木頭對我說:“老崔,畫的咋樣了啊,搞定沒,哎呀我去,這兒咋了,遭台風了啊?”


    很顯然,他也是對著大煙地的狀況很是驚訝,想想也對,旁邊的草和樹木都沒有問題,隻有這一片罌粟遭殃了,這確實沒有解釋,隻能說是報應。


    我對他說:“大驚小怪,到現在還還不知道報應?快了,還有兩張,你呢,看樣子這些木頭挺足啊?”


    老易興高采烈的拿起一根木頭對我說:“瞅瞅,標標準準的雷劈木,你看這紋理,都成雷型兒了,簡直是辟邪的首選啊,要是雕成木劍的話,那威力估計比你那銅錢劍也差不了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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