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和李蘭英便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向著山下走去,李蘭英對張是非說,他走的這一年內,山下的變化挺大,那孫甜杏帶著族人在山下的一處地方蓋了房子,買了家什,而那二十幾個女人也留了下來,她們跟孫甜杏的族人湊到了一塊兒,不少已經成親了,而且,經常還會有外來逃荒的人聽說這裏,便也留了下來,一年之間,這裏就變成了一個小村子。


    而那本明和尚,也留了下來,因為感激張是非和李蘭英救了他的性命而且又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建造廟宇,那和尚便帶著徒弟在這兒蓋了一間小廟,廟名為‘報恩寺’。


    張是非聽到了這裏,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著果然是這樣,果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不過也算了,張是非和李蘭英去了那小廟,見了那本明和尚,張是非此時已經明白了自己應該怎麽做,於是便將手上的那串念珠摘下遞給了那小和尚本因,本因本因,本是為因,唉。


    張是非對著那小和尚說:“在很久很久以後,如果你遇到了一個一隻眼睛能看見因果的人,你就如此這般……”


    在廟裏麵住了幾天,兩人傳了那小和尚一些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感悟後,便離開了,出了廟後,張是非不得不承認,雖然他拒絕了命運,但是卻依舊生存在命運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說不出是惡心還是無奈,不過這如果說是命運的安排,倒不如說是自己的安排,算了,隨便了,反正都不重要了。


    張是非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一刀將那山砍成了兩半,所以那山之後就得了一個挺別致的名字,名為‘一刀砍’,而山下的小村莊,在經過了幾代繁衍以及遷移之後,竟變成了一座小城鎮,這個小鎮子的名字叫‘是非鎮’。


    而又過了幾年,這鎮子慢慢的衰敗了下來,村民很多都逃難去了,再後來,有一戶姓朱的財主在這買了很多房子當工廠,所以這裏也就改名為‘朱家坎’,再後來……


    直到現代,不少東北的邊遠山村裏麵,依舊有個別的農戶們世代供奉著一個奇怪的牌位,這牌位跟尋常保家仙的牌位差不多,紅紙黑字,隻不過所供奉的仙家名字有些奇怪,那仙家的名字叫是非老爺,據說供奉這個神仙的人家,祖上都受過這個名為‘是非老爺’的恩惠,所以他們不敢忘記這恩情,便世代供奉,村子裏麵有很多的老人談起這個是非老爺,總是會說出一些離奇的故事,有的說這是非老爺是鳳凰轉世,也有的說這是非老爺是野雞成精,這些老人都是說自己是聽自己的爺爺奶奶說的,當然了,這隻是茶餘飯後的笑談而已,傳說嘛,就是這樣的。


    一直到現在,‘是非老爺’還享受著零星的香火,保護著那些沒有忘本的莊稼人。


    又當然了,這些也不是張是非所能知道的,隻能當做話外題說來,大家信就信,不信的話,笑笑也就過去了。


    張是非想要再看看這山,便同李蘭英走在這山路之上,由於之前張是非一刀劈了這山,所以許多的樹木都被壓斷,走著走著,張是非忽然發覺前邊有些不對勁,那一顆大石之下,好像壓著什麽。


    於是張是非和李蘭英便上前望去,這一望不要緊,兩人全都驚呆了。


    隻見這石頭下麵,竟然壓著兩頭他們無比熟悉的動物,一隻是藍毛孔雀,一隻是黑毛大熊。


    李蘭英十分的吃驚,因為這兩個已經斷了氣兒的畜生,竟然和自己以及老張的獸體一般無二!


    這一時間要他們如何去接受這個現實?可是現在不接受也不行啊,張是非望著那孔雀和黑熊,足足在那裏站了半天的光景,而在這之後,張是非才恍然大悟。


    它們本不用死的,是我害死了它們,張是非心中想到,想到了此處,他心中便又有些酸楚,於是便收起了這兩句慘死的野獸屍體,回到了多年後的瀛洲。


    見到了兩人平安回來,‘陳摶’和劉伶都挺開心,而張是非則怎麽也開心不起來,他對著那兩具野獸的屍體而坐,一看就是好幾天,他用自己的仙骨之氣保證這兩隻野獸不腐,然後一直在默默的沉思。


    直到陳摶來到了他的身邊,‘陳摶’已經知道了一切,他見張是非愣愣的盯著那兩隻野獸,便已經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沒有想明白麽?”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不,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以前一直在怨天尤人,其實最該怨的,還是我自己,有時候擁有力量確實可以做許多的事情,但是卻想不到,有時候擁有力量卻也不能算是一種好事,著兩隻動物本來不用死,但是卻因為我一時的疏忽任性而丟了性命,從而讓我妄生惡業,墮入苦海之中,我很後悔,不過我隻是在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不會依舊如此選擇。”


    ‘陳摶’笑了笑,然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聽他這麽一說,張是非便釋然了,隻見他站起了身,然後對這陳摶說道:“老爹,我想再走一次實相圖,還有兩界筆借我用用,”


    ‘陳摶’打了個哈欠,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隨便啦,反正那血珠還沒有幹呢,兩界筆因為之前吸飽了月光,好像也還能用兩次,不過,就你自己去是麽?”


    他剛說到這裏,隻見李蘭英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然後一邊扣鼻屎一邊對著陳摶說道:“怎麽就他自己?這不還有我呢麽?”


    張是非十分感激的望著李蘭英,看來,他也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了,隻見李蘭英對著他說道:“唉,想了好幾天,我也想明白了,其實我倒真想看看,如果再一次選擇的話,我會如何去做。”


    說到了此處,李蘭英便看了看地上那頭髒兮兮的黑熊屍體。


    是夜,還是夏天,很奇怪,今年的哈爾濱熱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之餘還真讓人接受不了。


    東北人抗凍不抗熱,這是真的,白天的時候大街上的人受不了這酷暑,一個個機頭白臉的,似乎是中央大街上走一圈兒,讓人自焚的心都有了。


    要說這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今年的氣候一直很反常,年初的時候下雪那不算什麽,瑞雪兆豐年嘛,但是你說這四月末還下雪那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這‘豐年’兆的時間夠長的,使得老農們淚流滿麵,讓再次回到了這一天的張是非和李蘭英情何以堪。


    李蘭英和張是非兩人回到了當天的中午,張是非化成了人形,找到了那個因為生意而苦惱的人,並把難飛送低價賣給了他,那人對古玩有些研究,知道這刀的價值後果然買了,還當成了傳家寶,不過這傳家寶沒到一天就被當成敲門磚送給了一名姓張的大老板,難飛確實是一把寶刀,不過,這把刀由於之前張是非的使用過度,特別是那最後的一刀,簡直耗盡了這刀的靈氣,陳摶說,想讓它的靈氣完全恢複,可能要等上幾年了,不過這也無礙,反正夠用就行,於是,張是非想了想,在賣刀之前,便在那刀柄之上刻上了歪歪扭扭的兩個小字。


    “我靠。”李蘭英看著遠處從計程車上走下來的自己,頓時哭笑不得,他對著躲在牆角兒的張是非說道:“老張啊,你說那個孫子真的是我麽?我怎麽看著這麽不著調呢?”


    張是非笑了笑,沒有說話,黑暗的牆角處,閃耀起了一抹藍光。


    兩個少年從遠處走來,他倆搭著肩膀,走一步拐三下,打著斜的走拐到一個電線杆子旁邊,張是非剛把褲子解開,忽然感到頭上一陣涼風。他抬頭一看,借著昏黃的路燈,一隻墨綠色的大鳥正立在電線杆子上。


    他趕忙用力的拍了拍胖子,正在排水的胖子被忽然這麽一拍,嚇了一跳,罵道:“幹啥啊,抽風啊你,整的我尿褲子上了都!”


    回過神來張是非連忙對胖子喊道:“胖子,孔雀!!快看!就在電線杆子上!!”胖子邊尿邊抬頭,看了一眼後罵道:“哪兒有什麽鬼孔雀啊,你丫喝多了吧!”


    電線杆子下的張是非正在尿尿,而電線杆子上的孔雀,卻望著他,望著自己,然後他扇動了翅膀飛了起來,再胖子用石頭砸斷了電線的那一刻,孔雀閉上了眼睛。


    曾經的我,你是有機會的,希望你的選擇不是我的選擇。


    希望你可以勇敢的去麵對自己的愛,自己的內心,不要因為一時的猶豫,而遺憾終生。


    曾經的我,其實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就像是一塊兒橡皮糖,可以改變成你心中想要的形狀,隻要你一直向前奔跑,隻要不停下腳步,隻要……


    孔雀想到了這裏,便開始在空中盤旋了起來,它的身影,定格在了因為觸電兒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的男子眼中。


    那隻孔雀張開雙翅劃過夜空,劃過張是非的視線,定格在他腦海裏最後的畫麵,確實很美。


    終章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好了,這就是我當鳥人的那幾年了。”


    福澤堂旁邊的幼兒園內,衣冠楚楚的張是非坐在了小板凳兒上,翹著二郎腿,一邊擺弄著手中沒有點燃的煙卷兒,一邊笑嗬嗬的對著那些小孩子們講著故事。


    講到了這裏,那些小朋友們似乎聽的都是一頭霧水,好像沒怎麽懂似的,隻見那個虎頭虎腦的小男生抱怨了一聲,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講的這是什麽破故事啊。”


    破故事?張是非當時就無奈了,他‘咬牙切齒’的看著這些小孩子,然後對著那個小男孩兒說道:“什麽叫破故事?講了這麽多天,我嗓子都快將幹了,難道不好聽麽?”


    “太墨跡了。”小孩子們笑嘻嘻的說道:“囉裏囉唆的,還不如我們園長講的好呢。”


    哎呀我去?張是非望著這些小屁孩兒,頓時就鬱悶了,向他這曾經大鬧了地府的人,到最後竟然讓一幫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給羞辱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生氣,他隻是裝著生氣的樣子對著那些小孩兒說道:“你們園長現在早度蜜月去了,要不然你以為我喜歡給你們講啊……不過反正你們也沒花錢,湊活著聽個樂和唄。”


    那些小孩子聽張是非這麽一說,望著他的眼神中全都充滿了鄙視,並且有的還對他豎起了中指,搞的張是非一陣無語,心想著這一定是李蘭英教他們的,那胖子,就不知道教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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