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闖關東’這個詞最初的來曆,後來鴉片戰爭爆發,沙俄不斷的侵蝕邊境國土,等到鹹豐年間,這才完全對東北解除了封閉,這幾年之中,大量闖關東的百姓流入,東北人口的數量直線上升,而那位留下了這本遊記的書生,便是隨著這陣大潮來到了東北。


    那書生是江南人士,從小勤奮好學卻又無心功名,外加上當時朝廷的局勢也讓他很心寒,於是他便不思科舉,好在家裏倒有些銀錢不愁吃穿,於是他便效仿起古代文人遊曆山川,日裏寫詩做詞倒也逍遙快活。


    講的是人都有好奇心,這書生用了幾年將江南的大好河山都看了個遍,於是便想去更多的地方遊曆,正好當時鎖關令廢除,這片神秘的土地引起了他的興趣,於是他便打點了行囊前往了這荒涼寒冷的塞北。


    那書生用了挺長時間在東北走了一遭後,留下了許多的隨筆和當地的民俗見聞,而這‘雙山’之事,便是他那些遊記中記錄‘大鮮卑山’的其中一段。


    大興安嶺,其實自古以來就挺有名的,以前的鮮卑族拓跋氏正是起源於此,所以此處在以前又被稱之為‘大鮮卑山’,說的是那書生曾經跟隨當地的一個遊牧民族生活了些時日,在這段日子裏,他體會到了這塞外遊牧族人的豪爽和好客,這讓他這個久居江南的人很感興趣,於是便留了下來終日跟隨著那族人放羊打獵。


    他在遊記中提到,在那段生活中,見到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也聽聞了不少詭異的傳說,據他的記錄,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這一族人的祭祀,那個遊牧民族有個習慣,就是每逢十五之日,無論獵到了什麽獵物都不能留食,而是要用來祭祀‘阿娘’。


    書生挺奇怪,於是便向它們詢問這‘阿娘’是哪路神仙,當地人告訴他,阿娘並不是一個神仙,而是一群仙人,他們是守護這裏遊牧民族的山神,傳說每當月亮最圓的時候,天仙般‘阿娘’們就會駕著山頂的雲霞飄落在河邊嬉戲,正是因為它們,所以當地的族人才會生活的如此富足。


    估計這也是文人的一個通病了,那就是好色且又愛胡思亂想,你要跟他說山上住著一堆野爹估計他毛興趣都不會出現,可是這一群‘天仙般’的阿娘當時卻勾起了那書生無限的好奇心,他見那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跟真事兒似的,於是心裏便冒出了個想去見見這些‘阿娘’的念頭。


    相信每個爺們兒心中都有個仙女夢吧,所以那書生在十五那天夜晚趁著當地人全都睡著了之後便偷溜了出來,也虧了那些牧民尚未開化且沒有任何心機,居然沒有發現他這一‘大不敬’的舉動。


    而那一晚的經曆,書生的描述是‘恍如夢中’。


    原來那書生的運氣挺不好,外加上林子裏天黑,沒多久居然在樹林中迷了路,這讓他的心裏無比沮喪,但是也沒辦法,隻好一點點的四處亂竄,隻想等到天亮辨明位置後再尋回去,可是當他走了很長時間後,竟然誤打誤撞的走了出來,根據他後來的描述,當時應該是後半夜,但不知道是幾點,他忽然發現遠方的兩座山之間似乎有一陣白霧出現,那白霧在夜晚中似乎還泛著點點光亮。


    也虧了那書生膽大,於是他便朝著那方向摸去,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樹林的盡頭,並且依稀聽到前麵有潺潺水聲,他之前同獵人打獵自然明白這附近確實有一條河,河裏盛產一種白魚,滋味甚是鮮美,似乎比牛羔肉還要好吃。


    不過他當時所在的地方應該屬於那條河的上遊,獵人們卻從未來過,因為他們說這林子裏有‘長蟲’,也就是蛇,所以不便前往。


    而當時那書生哪裏還在乎這些事情,因為他隱約的聽見,河水流淌之聲中,竟然夾雜著陣陣女子的笑聲。


    於是那書生慌忙躲在樹後看去,果然,隻見那小河之中此時正有六七名女子正在嬉戲打鬧,書生當時真的震驚了,想不到那‘阿娘’之事竟然是真的!但是由於當晚天上雲霧繚繞,而且他距離那河邊也有段距離,所以瞧不清這些女子的容貌,於是書生便想再靠近一些,可是這剛一邁步就出事兒了。


    要不怎麽說他倒黴呢,當時正好有一條小蛇在草叢中覓食,被他一腳踩住了尾巴,於是那小蛇受驚回頭便咬在了他的腳踝上,這種蛇的身形很小,充其量能長到八寸長短,頭扁身子成土灰色,平時趴在土上如果不動的話肉眼很難辨認,當地的遊牧人都稱之為‘地八寸’,劇毒無比。


    而那書生被蛇咬了之後頓時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而他的叫聲同時也吸引了那些正在河裏洗澡的‘阿娘’們的注意。可當時書生由於心理的恐懼外加上蛇毒的關係,隻見到眼前恍惚一片黃霞閃過便失去了知覺,等他在醒來之後,竟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座豪宅之中,這豪宅雖不及江南建築那般精致,但卻也顯得十分大氣,可見這裏的主人定是富貴之人。


    可是要說那片原始叢林哪會有什麽豪宅啊,相信一般人遇到了這種是都會害怕吧,不過當時書生卻並沒有害怕,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他隻感覺自己恍如身處夢中一般。


    那豪宅中居住著二十餘明人丁,一名員外似的老者便是家長,此外盡是女眷用人。


    見書生醒了,那家主人便同他交談,那老者稱自己一族是滿族血脈,早年間沒有跟隨宗族入關所以便留守於此,之前書生見到的,就是他們家裏的丫鬟夜裏溜出去戲耍,因見到這書生被蛇所傷所以便救了他回來。


    那書生當時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所以也就沒想太多,他慌忙對那老者道謝,然後也自報了家門,那老者聽說他是從關裏來的書生,竟十分高興的問了他一些現在外麵的事情,當聽到時局動蕩之後,那老者也有些感慨,直道看來此處很快也用不了這麽多人留守了。之後他盛情款待了那書生。而這一段的描寫,在那書生的遊記裏麵寫的相當仔細,一餐豐盛的宴席魚肉山珍皆全,甚至飯後那主人還請他看了一場 《上蘭橋》 的地方戲文。


    等到天色即將放亮之時,那戶的主人更是讓一名俊俏的丫鬟服飾著書生就寢,之後的荒唐事那書生也描寫了一些,不過由於尺度的問題,這裏就不細表了,一句回味無窮足矣。


    可是等到那書生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身處於河邊,而什麽俏丫鬟和豪宅全都沒有了蹤影,那書生回到了牧民的居住地後也沒敢將此事說出,隻是在心裏反複的琢磨著這件事情。書生的心中很是疑惑,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昨晚的事情是真的,那美人沐浴,深山豪宅,簡直荒唐的就像是一場夢,但你要說這是夢吧,可他卻對每一件事都記憶猶新,甚至連聽戲時候門口的一個老家眷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樣子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且自己的腳踝上的蛇齒之印尚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而幸好他這人用現在的話來說比較浪漫,於是他最後便猜想八成那些人真的是山裏的神仙,那‘阿娘’的傳說講的便是它們,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奇遇,於是書生便將其詳細的記錄在了自己的遊記之上,根據那書生的記錄,自己之後又好幾次想再去尋那些仙人,可是卻再也無緣相見,最後書生留在了東北在此終老。


    很多年後,這本遊記落在了那邵永林的手裏,雖說這種遊記乍看上去好似憑空纂輯不著邊際,甚至有幾分聊齋的意味,不過邵永林是何許人也?這個對來說也許隻是一個美好的神話,但是在他的眼裏,卻是一個線索,事實上他早已被那寶藏迷了心,所以任何輕微的線索都不會放過,於是邵永林當年便前往了這大新安嶺,花費了許多時間可是卻依舊一無所獲。


    這件事邵永林對邵玉講過,他說那裏的遊牧民族已經遷徙,而且他走幾乎走遍了大興安嶺的山,但是卻也沒有發現什麽地方不同,所以他當時隻道那遊記果真是胡編亂造,以至於自己又無功而返。


    可當時的邵永林哪裏知道世事就是這麽的諷刺,他當時已經身處寶山,可卻還是撲了個空,由此看來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這定數。


    而說起來這是邵玉很小時的事情了,不過當從我嘴裏聽到這‘雙山’之事的時候,他這才又將此事想起,可畢竟那邵永林已經老死了很久,所以邵玉隻好從自己零星的記憶中尋找線索,但即便是這樣,邵玉那天卻打電話給我說他有辦法能夠找到那裏,所以這才通知了我並且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所以我很明白,這次的路倒是真路,雖然不知道他要怎麽去找哪裏,因為邵玉這家夥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所以我們要堤防的,就隻是在這一路之上所發生的事情了。


    錢紮紙跟我討論過這件事情,他問我如果這次真的找到了那寶藏的話,這老小子會不會黑吃黑,如果他黑吃黑的話會不會動刀槍?


    其實這件事我倒覺得不可能,我的意思不是他不會玩黑吃黑,而是說他不會跟我們玩機械動刀槍,你想啊,現在這是什麽年頭?這和諧社會他還敢整這一套?別說槍了,就算你帶把甩棍估計都得在火車站被當成管製道具被扣下並且處與二百一下罰款,我的金刀都得辦托運,再說了,我們現在由於彼此的利益和目的牽製著,所以關係很是微妙,有我和錢紮紙一路盯著,外加上他現在對我還有顧忌,所以他應該不敢這麽做。


    如此說來,如果到時候他要跟我翻臉的話,估計隻能從彼此的‘專業’上來了,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留意的,隻有他這次帶的兩個人會是什麽角色。


    可是當我們見到邵玉的時候,錢紮紙卻笑了,因為他帶的這兩個人我們都見過,一個是昨天傳話的那個平頭漢子,還有一個居然是獨臂俠馬天順。


    他當時就在醫院門口等著我們,我大老遠就看見了他們幾個,我心裏麵想到,這金巫教看來真的是被我們啃的差不多了,以至於他能帶出來的人竟然是這配置,而現在想想這真不是冤家不聚頭的道理,錢紮紙見到馬天順後,竟然哈哈大笑,然後對著許久不見的馬天順說道:“嘿,緣分啊這是!目測你現在頂多八十斤了吧?”


    馬天順知道錢紮紙這是在諷刺自己斷了條膀子,不過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打不死的蟑螂好像真的瘦了,都皮包骨了,而且頭發也剃光了,要不是因為他駝背的記號實在太明顯我都沒敢認,我真有點懷疑,就這體格兒能爬山麽?估計你讓他一口氣兒上五樓都費勁。


    不過馬天順倒是沒有太過激的表情,隻是瞪著我們的眼神似乎更加的陰毒了,而我倒沒太介意他怎麽看我,畢竟他拿我和錢紮紙當山炮,我和錢紮紙又何嚐不把他當個土鱉呢?


    所以我便沒有再瞅這個惡心的家夥,而是徑直的走到了邵玉的麵前,對著他說道:“你的人齊了吧,那咱們走吧。”


    而一身運動裝的邵玉聽罷這話之後,竟對著我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唔,別著急啊,我的人雖然齊了,但是你的人還沒齊。”


    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此時又想玩什麽花樣兒,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邵玉笑了笑,然後示意那個叫雷子的平頭男開了車門,然後對著我說道:“先上車吧,等到車站你就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兩隻羅經


    這真是人老精鬼老靈,作為一個有著三十歲外表五十歲心髒的活妖怪來說,邵玉確實無比狡猾。


    我就知道,盡管事先已經有過約定,盡管雙方也在相互束縛,但是邵玉卻還是會搞出一些手段。可我所想不倒的是,他居然玩的這麽絕。


    在告別了韓萬春陳歪脖以及玄嗔老爺子後,我上了邵玉的車,那個雷子開著車直接向沈陽北站駛去,車裏我們都沒有說話,盡管那馬天順同我們有解不開的仇恨,可一路上竟然低著個腦袋一聲不吭,邵玉的表情倒還算平靜,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似的。


    等到了火車站後,我們下了車,邵玉四處望了望,然後便笑著對我說道:“你看,等的人不來了麽?”


    我聽他這麽一說後,先前心中的不安再次湧出,一個很糟糕的念頭浮現腦海,於是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要說沈陽北站雖不比沈陽站氣派,不過出入的旅客依舊不少,不過在這息壤的人群之中,我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我最不想見到的身影。


    這人正是道安。他當時顯然也見到了我們,於是手裏提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慢慢的朝我們這邊走來。


    我轉頭望了望滿臉微笑的邵玉,頓時對他的防備更深,要知道我們這還沒上車呢他就給我們來了一個下馬威,這才剛剛開始,之後的這幾天,他還會搞出什麽樣的貓膩呢?


    見到了多日未見的道安,我心裏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兒,要知道我們的關係現在很是尷尬,雖然他曾經背叛過我們,但是我卻不恨他,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如何生活的理由,而且自那以後各種事件接連不斷的發生,等到現在平靜下來了,心裏反倒有些為他感到惋惜,我們都是一樣,在這世界上不過是各種利益的棋子罷了。


    外加上蘇譯丹病倒之後他的表現,所以我還真不願讓他也來淌這趟水,於是等道安走上近前的時候,我便麵無表情的看了看那個正在從車上往下搬行李的平頭雷子,然後對著邵玉說道:“你這麽做覺得有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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