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一直在醫院照顧著他,而邵玉則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那狐仙故鄉的位置,他說那裏應該就在加格達奇一代。


    加格達奇,位於內蒙古東北部呼倫貝爾的境內,位於黑龍江省的西北部,其西南方與呼倫貝爾市‘鄂倫春旗’接壤,而東北部則於鬆嶺區(屬黑龍江)接壤,可以說這是一個連接黑龍江與內蒙的所在。


    而那狐仙寶藏,則是在這加格達奇的邊界之地,花了些時間查了下資料後,發現這與口訣以及之前我得到的線索完全符合,所以我沒有什麽異議,於是邵玉那邊開始為這尋寶之旅做起了準備。


    我們預定兩天之後出發,而這兩天裏,我一直待在醫院陪著蘇譯丹,大夫說心情好有助於病人的病情,雖然我知道這對她的身體無濟於事,但是卻還是想讓她快樂一些,於是便買了把吉他,這些天,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唱歌給她聽。


    蘇譯丹醒來之後,情緒始終不是很高,這一點我完全能夠理解,畢竟她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身體帶給她的苦楚,而對此我卻無能為力,隻能在出發前靜靜的陪著她,每天都在醫院對麵的花店買一束蘭花兒或者水仙,並且陪她說起那些不止說過一次的從前那些時光。


    從前的時光是那樣的美好,雖然回不來了,但是卻可以在心裏永久的保留,這些回憶就是我的財富,支撐著我走過一個有一個的艱難險阻。


    而蘇譯丹多半時間是在靜靜的聽著,因為她沒有多少力氣說話,隻是望著我麵帶笑容,午後的陽光灑進窗戶,空氣中的塵埃似乎也明媚了起來。


    就這樣,出發的時間到了,同樣是在一個午後,我將我要走的事情告訴了蘇譯丹。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正在給蘇譯丹揉手,蘇譯丹由於太瘦太虛弱,外加上住了太長時間院,所以手背以及某些地方有些浮腫,我當時一邊揉著她的手一邊對著她輕聲說道:“我晚上就要走了。”


    聽到我的話後,蘇譯丹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她早就知道我要怎麽做,於是她隻是輕聲的說:“哦……”


    我也知道她心裏可能難受和擔心我,於是便對著她撐出了一絲笑容,然後說道:“在我回來之前,你可別再瘦了知不知道啊,大夫都說了,在這樣下去吊瓶的針就該打在頭上了,那多恐怖,就跟洗腦似的……”


    “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蘇譯丹有些虛弱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歎了口氣,然後揉著她的手,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很快的,現在交通這麽發達,我相信用不了一個星期我就回來啦,你乖乖等著我,等我給你帶‘荔枝’回來好不好?”


    蘇譯丹望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對著我說道:“姚遠,我害怕……你能不去麽?”


    聽到她這話後,我心裏也很難受,但是我不能讓她看出來,我明白她雖然身體已經不行了,但是卻還是在擔心我,以前一樣,現在還是一樣。


    可以說,從那個晚上,從那個軍區的夜晚,從那個膽小的小夥子遇見了一個莽撞的丫頭差點被嚇哭了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沒有變過,這麽多年了,不管遇到了多麽凶險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我。


    這樣的情誼,讓我如何報答?


    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去尋找那狐仙故鄉,以前是小丫頭救小夥子,但現在小夥子成熟了,就要救她了。


    人世間所有的事情全在因果之中,境遇如是,情愛亦如是,不過情種易種,情花難開,情果更是難得。


    我走了很久,早已沒有了回頭路,所以我才要一直的走下去。於是我便對著蘇譯丹微笑著說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北川前輩不是說了麽,咱們兩個還有很久很久的時間,那個時間長的就好像咱倆從小到大,再次重活到這麽大,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麽?”


    蘇譯丹聽完了我的話後,左手微微的顫抖,我知道她想要抬手,於是便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掌心貼在我的臉上,她掌心微涼,卻如同曾經的那般柔軟。


    她望著我,然後對著我小聲的說道:“我知道……可我還是怕,怕不能再見到你了。”


    “小傻喵。”我握著蘇譯丹的手,然後對著她輕聲的說:“怎麽會呢,我就是出趟門,很快就能回來啦,這兩天我買了幾本旅行雜誌,你要是待的無聊了,就讓我那老混蛋春叔念給你聽,裏麵有十裏桃花,你就用這段時間好好的留意一下,等我回來啦,你的身體也好啦,咱們還要去玩呢,知道麽?”


    “你還記得呀。”蘇譯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但是這笑容看上去卻夾雜著一絲苦澀。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她說道:“我當然記得啦,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時間在談話間不知不覺的再次溜走,離別的時候到了。


    我起身輕輕的幫蘇譯丹放好了手,調了調枕頭,又幫她蓋好了被子,這才對著她笑著說道:“那,我走啦,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蘇譯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我真的不敢再看她的表情,生怕一忍不住就會哭出來,於是便轉過了頭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而就在我拉開了病房的門的那一刹那,身後的蘇譯丹忽然開口了。


    她的語氣顫抖哽咽,明顯是哭了,隻聽她對著我無力的說道:“姚遠,我們的幸福,到底還有多遠?”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於是下意識的身手捂住了捂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壓回心底,我現在不需要眼淚,我明白我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回答。


    於是我放下了手後,轉頭微笑著對蘇譯丹輕聲說道:“不遠了,還有一千一百九十公裏。”


    說完了這句話後,我便強忍著不舍,轉過了頭邁出了門,關上了門後,我的眼淚刷刷的往下落,而病房裏的蘇譯丹此時同樣痛哭失聲。


    1190千米,這是沈陽與加格達奇間的距離。


    我依著房門無聲的哭了一陣後,便伸手擦了擦眼淚,在這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又要上路了,希望加格達奇能給我帶來最後的奇跡。


    第二百一十四章 自有定數


    我們是傍晚的火車前往加格達奇,等我出了醫院後,距離上車的時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當時我擦幹了眼淚走下了樓去,錢紮紙已經收拾好了背包準備同我一起上路,而韓萬春、玄嗔老爺子還有陳歪脖三個老一代的大叔也在場,見我眼睛紅紅的,他們也明白我此時心裏不好受,於是也就沒再說什麽,隻是叮囑了我幾句。


    叮囑最多的,便是讓我小心那邵玉,畢竟這人心裏陰暗到了變態的地步,所以他們叫我千萬別掉以輕心。


    其實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而且也在心裏琢磨出了幾個應對的點子,不過世事難預料,我明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隻能看天意了。


    於是我從錢紮紙那裏接過了背包背在了身上並朝醫院外走去,錢紮紙在一旁小聲的問道:“姚子,你說那姓邵的這次提供的地方靠譜兒不?”


    我無奈的笑了笑,心想著看來我倆現在都對那邵玉指的路有些陰影了,畢竟這孫子他嗎屬王二小兒的,之前就指過幾條死路給我們,所以錢紮紙的擔心也是應該的,不過這一次我倒不為這件事擔心,畢竟換位思考一下,其實邵玉比我們都要著急,因為他等到這個機會的時間可以說比我倆的歲數都長,他不會傻到把自己往沼澤地裏麵引,而且我倒真不懷疑他這次所指之路的準確性。


    之前曾經說過,邵家人(不包括老瘸子在內)簡直就跟警犬一樣,相當擅長尋找東西,估計這也跟他們的夙願有關,隻要給他們點線索,估計連三條腿兒的王八都能給你從池塘裏麵拽出來。


    在我將那十八個字的口訣告訴了他後,他果真效率,僅利用這細微的線索便找到了那口訣中‘雙山’的所在地。


    原來這雙山並不是什麽有名的山,相反的,這可以說隻是大興安嶺中的一處荒蕪之地,連山的名字都沒有,邵玉之所以尋到這裏,正是托了他那死鬼老爹的福。


    前文也提到過他的那死鬼老爹邵永林,可以說正是他在數十年前的一個念頭才導致了我們今天的破事兒,這裏說一下當老瘸子邵永興逃離了之後,這邵永林設計除了那黃善的老爹,之後回到了東北,俗話說‘學好似長跑學壞一哆嗦’。邵永林在沒有回頭路之後,便一心為惡,你還真別說,這人雖然心胸狹隘,但是倒還真有一些領導的才能,所以沒用多久,他便成為了這東北金巫教的掌教。


    可是他心裏麵依舊沒有滿足,似乎那‘狐仙故鄉’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夢魘,於是他之後的人生大半部分都在尋找著邵永興以及任何可能和狐仙寶藏有關係的地方。


    幾十年間,雖然他沒有找到邵永興,不過整個黑龍江卻跑了個遍,而且他還花大價錢搜購了一些真正的民間孤本,特別是關於關於以前滿清的那些傳說或者記錄著實收集了不少,要不說這也真是巧呢?其實這‘雙山’邵永林還真去過。


    他得知那雙山消息的地方,正是一本清朝末年文人的一本遊記,似乎不管是古時候還是現代的文學青年都喜歡沒事兒四處亂溜達,以前的李白徐霞客都是如此,特別是沒有官銜兒的,家裏待不住的,就四處亂逛。


    這裏說的是其實在以前滿清當道之時,辦了不少錯事,除了閉關鎖國之外,連他們的老家東北都不讓漢人進入,自打順治時開始便在這東北的邊境修了‘老邊兒’,又稱為‘滿清長城’,長期對東北施行封閉政策,於是之後民間也就有了‘關裏人’和‘關外人’的說法,連其後的民俗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由於東北修行的妖怪最大的五族同青巴圖魯有契約,世代輔佐於皇室,所以除了特殊狀況之外,它們也不能擅自離開東北,而這個不成文的規矩直到今天還在保留著。


    不過要說清朝幾百年裏,也就康乾兩位皇帝在位的時候被稱之為‘盛世’,說難聽點,這確實有些小毛驢拉車的意思,沒長勁兒。等到道光繼位之後,可以說百姓的生活水平一年不如一年,後來有幾年黃河連續發大水,政府又不給勁兒,於是老百姓被逼的實在沒有辦法,有很多流民即便是頂著風險也闖到了東北開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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