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美好存在的,雖然看不見,但確實是有。


    我一直以為,隻要不放棄,那麽憑借著自己的力量一定可以改變一些事情,贏得一些朋友,拯救一份愛情。


    但是,為什麽現在的遭遇一直同心中的信念背道而馳?


    說起來道安的背叛和欺騙雖然讓我心痛,但是卻沒能讓我出現這種感覺,畢竟我跟他的交情談不上太深,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我能理解他,可是韓萬春呢?我跟這個老家夥認識了好幾年,平時吃住都在一起,一起去跳神,一起去賣藝,一起躲避城管的追捕,他教了我很多東西,也幫了我很大的忙,雖然平時不免鬥嘴,但是我心裏卻一直把他看成一個平易近人的長輩,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也是因為錢麽?難道錢的作用就這麽的大麽?或者說,他接近我的目的本來就是這個?那麽,我們這幾年的交情又算什麽?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直以來我生活的這個世界瞬間崩塌,以至於我似乎都覺得我本來就是生活在一個自己虛構的世界中,那些心中的美好之所以美好,是因為他本就不曾存在,在這個充滿了爾虞我詐的世界裏,根本就不存在著美好。


    這種眾叛親離的感覺原來是這麽的讓人無力,我靠著那棵樹,渾身冰冷,顫抖的笑著,這笑聲我自己都覺得比哭難聽。


    我發現自己真的太疲倦了,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後,我好想閉上眼睛,就這麽睡下去,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越是想逃避痛苦,可痛苦的事情卻越是如影隨形,閉上了眼睛後,曾經受過的諸般苦楚之事盡數浮現,讓我感覺到了絕望。


    就這樣,就這樣算了吧,我心中忽然想著,反正已經沒有希望了,反正這個世界上盡是欺騙,倒不如死了幹淨,雖然我知道自殺的罪孽,但是我當時卻覺得,即便是變成遊魂終日受苦,但卻也比這種心痛的感覺要好的多。


    於是,我抓起了旁邊的一塊石頭,望著它,顫抖的笑著。可就在我馬上要把這塊兒石頭狠砸在腦袋上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姚子,你幹什麽呢!!”


    我抬起了頭,隻見錢紮紙從樹林裏竄了出來,他表情凝重,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我說道:“終於,終於找到你了,趕緊把石頭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說話間,他已經邁開了腳朝著我走了過來,而我見他走進,心中竟然沒緣由的萌生了一股懼意,我慌忙抓起了石頭,然後對著他嘶吼道:“你,你別過來!”


    “你這是怎麽了啊?!”錢紮紙十分焦急的說道,隻見他一邊走一邊說:“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咱倆撤吧,打不過他們……”


    “都說了你別過來了!!”我抓著石頭渾身顫抖,含著眼淚對著他喊道:“告訴我,告訴我你是不是來騙我的?你是不是也想害我?!”


    錢紮紙見到我這幅神情,似乎他怕如果自己繼續向前的話,我真的會做出什麽傻事,於是便對著我說道:“那什麽,咱們能不能先冷靜冷靜?”


    說話間他又一點點的向前挪著,而我當時腦子裏麵已經崩潰,以至於好像瘋了似的對著他大喊道:“別過來!回答我!回答我啊!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都是騙我的?!!”


    錢紮紙歎了口氣,隻見他忽然上前兩步,然後對著我微笑著說道:“姚子,你受苦了,可是天大地大,如果你連兄弟都不相信的話,那還會相信誰呀?”


    這話,就好像一把重錘一樣敲在了我的心裏,雖然疼痛,但卻又十分的溫暖,是啊,天大地大,如果連兄弟都不相信的話,那還會相信誰啊,是啊,並不是每個人都背叛了我,是啊,我還有他這個兄弟的啊。


    想到了此處,我忽然心中一酸,然後丟掉了石頭,把臉埋在了雙手之中,這才終於哭了出來。


    而錢紮紙剛才也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也知道韓萬春為我們準備的罐頭裏麵有很大的貓膩,所以他也很理解我現在的苦楚,說起來雖然我這段日子一直很堅強,但是卻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普通人,而且我生性老實,雖然平時強迫自己堅強,雖然也懂的利用疼痛和憤怒代替悲傷,不過卻依舊有個界限。


    這種接二連三的背叛,相信是個人都會崩潰了,於是錢紮紙也沒說話,他知道雖然情況緊急,但是現在的我太需要發泄了,所以隻是站在了我的身邊,等我哭夠了,便點著了一根煙然後遞了給我,他對著我說道:“沒事了?”


    我點了點頭,擦了擦紅腫的眼睛,確實,有的時候眼淚真的是一種解壓的方式,難怪人悲傷的時候就會哭泣,想來一個人如果沒有淚水的話,可能真的會終日活在無盡的壓抑之中,而這種壓抑往往會讓一個人的思想偏激,就像我剛才那樣,差一點就要放棄了,幸好,幸好錢紮紙及時的出現,他讓又想到了,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害我騙我,原來這個黑暗的世界還是有光亮存在的。


    我望著錢紮紙,這個旁人眼裏的瘋子,心中充滿了感激,但是卻沒表達出來,因為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這就是兄弟。


    於是我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道:“嗯,差一點就完了,多虧你了,剛才我腦子裏亂的很,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麽?”


    第一百七十一章 香肉


    我的心情終於稍稍的冷靜了下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壓抑,但是卻比剛才要好的多了,隻見錢紮紙對著我說道:“剛才你嚇死我了,你不知道?”


    說話間,錢紮紙便將他剛才看到的一幕告訴了我,原來就在馬天順對我倆說出那罐頭之事的時候,錢紮紙心裏也十分的震驚,而就在這時,我出現了過激的反應,錢紮紙對著我說道:“那時候你正在楞神兒,忽然從咱倆後麵就竄出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在你眼前這麽一晃。”


    錢紮紙對著我用手在眼前一抹,然後繼續說道:“之後你就好像瘋了似的,表情都變了,我對你說話你好像也聽不見似的,之後那三個人就朝咱倆過來了,我打不過他們,而且見你好像瘋了似的跑了,於是便也跟著跑了,你跑的真快,就好像劉翔似的,嗖嗖的。”


    錢紮紙說,當時我跑的飛快,而且這片樹林十分的茂密,所以就把那四個人甩了開來,而他則趁亂躲在了一棵樹後,等著那些人不見了蹤影之後,這才出來找我,我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我跑了將近一個小時左右。


    我聽到了此處,心中便對錢紮紙充滿了歉意,我對著他說道:“對不住,我剛才好像真的瘋了。”


    錢紮紙倒是不在意,隻見他對著我說道:“這不怪你,是你的債主搞得鬼,咱們都太大意了。”


    我聽他這麽一說後,心裏終於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原來我剛才崩潰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身後的那群黃皮子鬼魂。


    要說這些黃皮子的鬼魂害我的招數不外乎隻有一個,那就是趁著我心裏恐慌或者無措的時候對我施展迷術,將我心中的負麵情緒搞大,以至於使我崩潰然後做出傻事。


    想來這些年我的心理素質越發的成熟,所以它們也沒有機會害我,而我見它們這樣,也確實放鬆了些警惕,要說這次真的是防不勝防,先是那道安的事件,然後又聽到了韓萬春其實也想害我的消息,於是我的心裏終於出現了破綻,看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那些黃皮子鑽了空子。


    我想著想著,便歎了一口氣,心中苦笑道:如果這一切都是那黃皮子的幻覺還好了呢?起碼韓萬春還是那個韓萬春,但是現在,即使我知道了剛才失控是因為中了迷術,可是這又能怎樣呢?


    將來的路我該怎麽走呢?等回到了哈爾濱後,我又能去哪兒呢?


    想到了此處,我心裏竟不像之前那樣對那些黃皮子充滿了憎恨,相反的,我覺得比起人類,它們倒也簡單的許多,它們也是為了報仇,起碼不會無故的害人。


    恢複了理智之後,我又低下了頭陷入了思考,而就在這時,錢紮紙對著我說道:“姚子,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啊,趁著他們還沒找上門先下山去?”


    我抬起頭望了望他,然後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對著他說道:“不,不下山,今晚我要和馬天順做一個了解。”


    沒錯,現在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所以現在下山的話,也毫無意義,說起來這一切都是那馬天順搞的鬼,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倒不如跟他拚一拚,細想一下,這個人真的是太壞了,我心裏忽然覺得,這個家夥跟我說那罐頭之事,是不是也是他的一個想要打擊我的陰謀呢?


    雖然這隻是我單純的一個猜想,但是想到了此處,我的心裏竟好受了一些,起碼我又出現了一絲希望,韓萬春並沒有背叛我的希望。


    而錢紮紙聽我這麽一說後,便歎了口氣,要說我倆認識了這麽長時間,他是了解我的,而且他現在心裏也挺不好受,因為雖然他天生心性豁達,道安的事情也根本沒給他造成影響,畢竟他跟道安的關係不熟,但是在想到韓萬春害了我們之後,心裏倒真有些酸楚,後來他對我說,那一晚其實他也動了殺心,想要幹掉馬天順這個罪魁禍首,於是他便對著我說道:“那把他幹掉之後呢,咱們要去哪兒?”


    我用腳跺滅了煙頭,然後開始用手挖著腳下的土地,一邊挖一邊對著他說道:“不知道,走一步說一步吧。”


    確實,現在隻能這樣了。


    我一邊挖著冷冰冰的土,心裏一邊狠狠的想著,馬天順,你不是想害我麽,來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你讓我沒有去處,那我也不能讓你活著下山!


    在地上挖出了一個淺淺的坑後,我從背包裏麵取出了之前用剩下的柳葉和白酒,調和了之後抹了眼睛,然後我起身四下敲了敲,在樹林的遠處似乎看見了幾個黑影,我歎了口氣,沒有理它們,隻是隨手又取了開元鼓。


    我望著這麵鼓,心中情緒很是複雜,所有的事情都是因這鼓而起,為了這鼓,我遭到了很多迫害,而起還遭到了朋友的背叛,但是我卻也不憎恨這東西,因為我明白,其實鼓並不能害我,能害我的,隻有人。


    於是平靜了一下情緒之後,我敲響了鼓,之前也說過很多回,這鼓的聲音出奇的嘹亮,特別是在這種樹林之中,想來聲音能夠傳出老遠,我也明白如果我敲鼓的話,多半會把馬天順他們引來,但是這也正是我所想的,我現在就是要跟他們做一個了斷。


    就在我敲鼓的時候,錢紮紙折下了一根樹枝,用小刀將樹枝削成了一根長矛的形狀,就在我唱了大概三分鍾左右的時候,我看見左邊的方向出現了幾點光亮,我也知道那是馬天順帶人朝著這邊來了,於是便加快了速度。


    幾秒鍾之後,一陣熟悉的涼風吹過,一條白色的狐狸從旁邊的樹林裏竄出,那狐狸來到了我的近前,正是那胡白河,等它變化人形之後,瞧見了我當時的表情,隻見它愣了一下,然後對著我說道:“姚少,你這是怎麽了,眼睛腫的怎麽這麽厲害?”


    我對著它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沒事,今天找你來見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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