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馨蘭微微笑道:“風子嬰,你來這裏可是為了尋仇?還是為了忠君報國?”


    風子嬰道:“兩者兼而有之。”


    琴馨蘭道:“不管你為了什麽,你都尋錯了對象。”


    “此話怎講?”風子嬰問道。


    “你可知道,這些年來在海棠山莊呼風喚雨,攪得四道不安、天下大亂的人是誰嗎?”琴馨蘭反問道。


    “當然是目焱這個狗賊。”風子嬰瞪著目焱回道。


    “嗬嗬嗬嗬。”琴馨蘭笑道,“錯!他不過是個傀儡罷了。雖然所有的命令都是出自他之口,不過下命令的人卻是我,一個你不屑與之鬥嘴的婦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大吃一驚,愕然望著麵前這個貌似柔弱的婦人。連目思琴也驚訝地盯著琴馨蘭。


    “你是什麽人?我憑什麽信你?”風子嬰問道。


    琴馨蘭並不急於回答,轉而對目焱說道:“你先進去吧,我有話對風長老說。”


    目焱正要開口答話,琴馨蘭又道:“聽話,不要逼我當麵令你難堪。”


    目焱皺了皺眉,隻得轉身走回山莊裏去了。


    這一回,風子嬰等人更加吃驚,不想這一位令眾多忍者聞名變色的堂堂北道長老目焱,竟然對一個不起眼的婦人如此俯首帖耳。那婦人說的話,便也不得不信了。


    隻聽琴馨蘭又道:“從最初光波勇遇害,乃至後來北道招兵買馬、聯合義軍,都是我的主意。如今你們三道興師動眾來圍攻秦山,雙方死傷眾多,自然也都該算在我的頭上。當然,堅地長老也是我設計除掉的。”


    風子嬰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琴馨蘭淡然回道:“小女子琴馨蘭。”


    風子嬰道:“原來是琴族女子。你為何要這樣做?”


    琴馨蘭道:“人各有誌,風長老不必多問。”


    風子嬰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得不對一個女流動手了。”


    “蘭姨!”目思琴擔心地叫道。


    “你也進去吧,我要讓風長老見識見識我這個女流之輩的忍術。”琴馨蘭道。


    目思琴隻得轉身向大門走去,邊走邊回頭張望,無意中卻見鐵幕誌正目不轉睛地凝望著自己。目思琴忙將頭轉回,快步進門。


    隻見琴馨蘭從後腰上摘下一個布囊,從囊中取出一麵古琴來。那琴極小,隻有三寸多寬,一尺餘長,也有七根琴弦,通體由純銅打成。


    風子嬰一見那琴,立時訝道:“莫非這便是乾闥婆琴,亦名樂神之琴?”


    (按:乾闥婆(gandharva),又作健達婆、犍達縛、健闥婆、幹遝和、幹遝婆、彥達縛、犍陀羅等,譯曰香神、嗅香、香陰、尋香行,樂人之稱。又八部眾之一,樂神名。不食酒肉,唯求香以資陰身,又自其陰身出香,故有香神乃至尋香行之稱。與緊那羅同,奉侍帝釋而司奏伎樂。緊那羅者法樂,乾闥婆者修樂。)


    琴馨蘭道:“不錯,風長老果然有見識。”


    風子嬰又道:“聽說此琴非人間之物,琴族祖師修道時,此琴自天而降,琴族祖師歿後,此琴也不知所蹤,如今為何在你手中?”


    琴馨蘭道:“這樂神琴代代相傳,從未失落,隻不過不為外人知曉而已。風長老,你可要小心了。”隨又說道:“小女子奉勸諸位,躲得遠些為好,免得傷了性命。”聲音並不甚高,每個人聽在耳中卻倍感刺耳難受,修為稍淺者更覺心悸氣悶。眾人這才知曉琴馨蘭果然不是等閑之輩,紛紛向後縱開,遠近不等。


    風子嬰此時也不敢怠慢,凝神調息,做好應敵準備。


    琴馨蘭盤膝而坐,將那小琴置於膝上,指動琴響,曲聲卻極為柔婉,悠悠揚揚,好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和著琴曲,隻聽琴馨蘭唱道:


    西北風以雪,鸞鳥飛低枝,顧盼無伴影,唯對白冰池。風急折我翼,雪重斷我枝,何日得良琴?一曲報君知。


    正是目思琴的母親留下的那首歌。歌聲哀雅動聽,悱惻傷人。目思琴在山莊內聽到歌聲,更是念起自己的孤零身世,又念起黑繩三來,不禁潸然淚下。


    風子嬰與眾人亦為這歌聲所動,心中卻不免疑惑,這哪裏是什麽忍術?哪裏可以傷人毫發?也隻能令人傷心罷了。


    歌聲止處,琴聲亦住,最後一聲琴響幽幽而去,宛如回到天邊,遁入雲際去了。


    風子嬰身為一道長老,原本有意讓先,待琴馨蘭出招之後再作回應,此時卻是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隨著琴聲漸絕,眾人呆思之際,忽然“錚”的一聲琴響,聲音極大,眾人俱為之一驚。更令人吃驚的是,這聲琴響並非來自琴馨蘭的乾闥婆琴,而是來自每個人的內心之中。


    琴馨蘭此時已然站起身,左手托琴,靜靜地注視著風子嬰。


    風子嬰這才領教到琴馨蘭忍術的厲害之處,適才琴馨蘭所奏之琴聲、所詠之歌聲一時皆在心中大作,且聲音震耳欲聾,揮之不去,躲之不及,似乎整個身體都充滿了這些巨大的聲響,直逼得人欲癲欲狂,魂魄不安。


    眾人退得較遠,尚無大礙,何況琴馨蘭有意將忍術控製在風子嬰身周,忍術之力並未太多波及眾人。饒是如此,有個別修為稍淺者,仍感煩悶難堪,不禁眉頭緊鎖。


    風子嬰更是全神貫注,調整脈氣,同時默誦釋迦牟尼佛心咒:“嗡,牟尼牟尼,瑪哈牟尼耶,梭哈。”


    釋迦牟尼如來以極大忍力,行常人所不能行之難行苦行而成道,其心咒尤其具有特別加持之力,能夠加持行者發起極大忍力,度過各種難關。


    心咒之音聲與琴馨蘭琴、歌之聲在風子嬰心中爭響,風子嬰又做起觀想,將釋迦牟尼如來的金色光明之身觀想在自己頂門之上。


    以此觀想、誦咒之力,風子嬰立時感到心中清明,心中的誦咒聲也漸漸占了上風,琴、歌之聲逐漸變弱,逐漸隱沒。


    話長時短,風子嬰調息、誦咒、觀想,其實都隻短暫間事,而且其內心雖經曆了痛苦,外表卻仍裝作無事樣子。


    琴馨蘭見風子嬰若無其事,頗感納悶,右手便又撫在琴上。風子嬰見狀,怕她再使出更厲害的忍術來,吃虧事小,誤了鋤賊報仇事大,忙換了咒語,雙手結印,直接施展出轉眼成空之術。風子嬰同時縱身向後飛出數丈之遙。


    刹那間,天地變色,狂風遽起,一道碗口粗的龍卷風如個柱子相似,驀地現在琴馨蘭麵前數尺之處,通天徹地地瘋狂旋轉著。


    琴馨蘭見狀,倏然將手中銅琴擲出。與此同時,那龍卷風也呼地一下擴炸開來,眼看便要將琴馨蘭卷沒其中。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黑影射來,“嘭”的一聲擊中琴馨蘭,頓時將她撞飛,竟剛好令其躲過炸散開的龍卷風。


    颶風炸後即散,其中蕩然無物。適才琴馨蘭所立之處,方圓二十餘步範圍之內,又平添了一個圓形的平整坑地,正好套在先前那大圓坑之內,隻是比那大圓坑更深了兩尺有餘。


    “蘭姨!”“蘭姨!”隨著兩聲驚叫,從山莊門內奔出兩個姑娘,直奔琴馨蘭而去,正是目思琴與花粉二人。目思琴手中正握著那麵樂神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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