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輕聲對南山道:“南山,莫再胡鬧,你趕快回家去吧,不要讓你姐姐擔心。”


    南山卻道:“我哪裏胡鬧了?哥哥,我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眼睛也始終盯著花粉,毫不示弱。


    隻苦了光波翼,夾在這兩個鬥氣的少女之間,勸也不是,躲也不是,著實難受。


    花粉卻忽然冷笑一聲道:“你這些鬼話,騙得了哥哥卻騙不了我。一定是哥哥從來不睬你,你心生嫉妒,便想偷偷跑到秦山來騙走玉墜子,好拿回去向你姐姐炫耀,借此趕走你姐姐,你好取代她,繼續向哥哥獻媚。我沒說錯吧?”


    原來花粉看出南山對光波翼絕不僅僅是心存“兄妹”之情而已,隻是她口口聲聲打著姐姐的旗號說話,說明光波翼與她姐姐更親近些,而她自己則像是在暗戀光波翼。故而花粉便故意如此說,想要反過來氣一氣南山。至於南山的那個姐姐,等打發了這個刁蠻丫頭之後再向光波翼問個究竟。


    平日花粉並非極善察人謀斷之人,可在這男女之情上,尤其是自己的愛情受到威脅時,花粉竟表現出超常的敏銳與機智來。這些話雖是胡謅出來激怒南山的,卻也的確道出了南山的部分真實想法,因為南山確實是暗戀光波翼已久,隻是苦於光波翼對姐姐蓂莢癡心專一,從不正視自己對他的這份愛戀。這也正是上次在洛陽時,她欲圖投水自盡的原因。隻不過她與蓂莢二人姐妹情深,絕不可能想要取而代之罷了。


    南山聽了花粉這話,果然大怒,嚷道:“好你個無恥賤人,明明自己做賊偷了人家東西,還敢誣賴好人!”


    花粉還從未被人罵得如此難聽,聞言也大怒道:“你這個刁蠻的小賤人,到了秦山還敢如此撒野,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花粉話音未落,南山卻忽然出手,射出兩枚星鏢,向花粉胸口襲去。


    南山初學忍術不久,星鏢威力自然不大,花粉輕鬆避過,卻是恨意更增,當即回敬了兩枚星鏢。花粉的星鏢可不似南山那般無力,隨著銳利的破空之聲,兩枚星鏢疾勁射向南山喉、心二處。


    南山尚未及反應,隻見眼前黑影一晃,光波翼早已搶到她身前,接下了那兩枚星鏢。


    花粉見狀,勃然大怒,眼見南山襲擊自己時,光波翼袖手旁觀,自己反擊時,他卻出手幫助南山。隻是花粉不曾想到,憑南山那兩手功夫,如何能夠傷得了她,是以光波翼並不擔心。可是光波翼也忽略了一個問題,此刻對花粉而言,二人打鬥,誰輸誰贏誰傷誰不傷都在其次,光波翼幫助對手打擊自己卻是個極嚴重的問題,這說明光波翼心中更看重南山而非自己。


    花粉當即緊盯著光波翼詰道:“哥哥,你竟然幫著她打我?”


    光波翼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忙說道:“不是,花粉,她根本不是忍者,哪裏是你對手?我隻是……”


    不容光波翼說完,花粉又道:“我隻問你,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哥哥當真與她姐妹二人……與她二人……”花粉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下麵的話,又咬牙說道:“你當真是想要回那個玉墜子嗎?”


    未及光波翼回答,南山搶道:“不然你以為如何?難道你以為哥哥此番是來探望你不成?你明知道哥哥心中另有所愛,何必賴著人家的定情信物不給?那個玉墜子原本便不是你的,而且永遠也不會是你的!”


    花粉不再說話,隻幽怨地盯著光波翼,等他開口。


    光波翼怕花粉再次出手傷到南山,一麵擋在南山身前,一麵從懷中取出花粉那隻翡翠蝴蝶,說道:“花粉,你不必跟她一般見識,那個玉墜子也不是什麽定情信物,不過卻是母親留給我的,對我而言極為重要,所以不得不向你討要,你若喜歡,日後我再另外送你一個更好的便是。這塊翡翠或許也是你母親留下的,你也應該好生帶著它才是。”


    花粉麵色慘白,輕輕搖著頭,冷冷說道:“我懂了,你什麽都不必說了。我不會稀罕你的玉墜子,現在就還給你。”說罷一把將玉墜兒從頸上扯下,卻忽然狠命摔到腳邊一塊岩石上。


    光波翼和南山齊聲驚呼,卻已來不及阻攔。隨著“叮”的一聲脆響,花粉已扭頭拚命跑開。


    南山忙低頭去尋那玉墜兒,光波翼雖暗自心疼,卻見目思琴一直在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這裏,便上前說道:“我想花粉有些誤會,你去勸勸她吧,我怕她會……”邊說邊將那隻翡翠蝴蝶交給目思琴。


    目思琴接過翡翠說道:“我看也沒什麽誤會,早知如此,你當初何必留下這個?”說罷轉身離去。


    隻聽南山叫道:“哥哥,你快來看!”


    第六十回 藏絹書家學在望,揭秘事親義絕蹤


    光波翼回到南山身邊,隻見南山手中正捧著斷成兩截的玉墜兒,其中一截竟露出一個白色的絹頭兒來,光波翼心中一動,忙鉗住那絹頭兒,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段卷得極為緊密的薄絹來。再細細察看那玉墜兒,原是中空的,乃被人為地截成兩段,將那白絹塞入後又仔細粘好,竟從未看出有裂紋來。加之玉色純白,故而亦看不見裏麵所藏的白絹。適才玉墜兒被花粉這一摔,剛好從中間的黏合處斷裂開來。


    光波翼忙輕輕將白絹展開,隻見上麵寫著螞蟻大的小字,正是光波勇寫給兒子玉髓的信,光波翼看著那字跡,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


    信中大意是說,當光波翼看到此信時,說明光波勇夫婦皆已不在人世了,而光波翼也已長大成人,夫婦二人於泉下亦感欣慰。最為要緊的是,光波勇已在光波翼剛滿周歲時,便為他施行了鳳舞術的灌頂,日後光波翼若有緣能得到鳳舞術法本,便可修煉此術了。


    光波翼此時方明白,原來自己的乳名玉髓,乃至父親親手繪製的母親畫像,都是為自己能夠看到這封信而留下的線索。


    光波勇在世時忍術獨步天下,卻也擔心自己因此樹敵,故而早早便秘密為自己的獨子光波翼施與灌頂,並預先留下線索,既不令人知曉光波翼已具備修法資格,又可防止萬一自己遭遇不測之後,光波翼無法修煉家傳絕學鳳舞術。隻是光波翼不明白,為何父親已為自己灌頂,卻不留下修煉鳳舞術的法本呢?莫非父親明知修煉鳳舞術者命不長久,故而也不十分情願自己的兒子修習嗎?


    南山也在一旁看了那絹信,興奮地叫道:“哥哥,這回可好,你終於能修習鳳舞術了!”


    光波翼忙伸手“噓”了一聲,示意南山不可聲張,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咱們趕快離開秦山!”


    南山連忙點頭,自然求之不得。


    光波翼隨即施展召喚術,不多時便召來兩隻白鶴,正要與南山跨上鶴背,卻見不遠處山坳中奔出七八人來,正向這裏奔來。光波翼忙對南山道:“快騎上鶴背,咱們這就飛走。”


    話音未落,光波翼忽覺體內脈氣鼓蕩,那兩隻白鶴也變得不安,未及南山跨上鶴背,兩隻白鶴竟然拍拍翅膀飛走了。而光波翼則愈加難以調順脈氣,心中倏然想起當年夜闖建州帥府時便是這般感覺,莫非有遮族忍者來了?


    那七八人很快便奔到光波翼身前,為首一人施禮道:“光波公子,這是要去哪裏呀?”


    光波翼也回禮道:“在下正要去見目長老,請問足下是哪一位?”


    那人微微笑道:“在下遮蜀天。”


    光波翼心中一驚,暗說:“果然是遮族忍者來了,難怪我的禦鶴術失靈。隻是此人一路奔行而來,卻能施展禁術於無形之中,似乎比建州城帥府中那個遮楚天更加厲害。”


    因光波翼當年在建州城帥府中時,曾聽那遮楚天的侍者說,遮先生適逢下座歇息,故而暫停了禁術,以至於讓光波翼趁機鑽了空子。這表明遮楚天施展禁術時尚需在座上。其實光波翼有所不知,遮楚天並非隻能於座上施術,而是他當時為了保護黃巢,故而常常整夜施展禁術,隻是在座上施術可輕鬆些,也更長久些。


    光波翼問道:“敢問遮楚天是足下什麽人?”


    遮蜀天道:“那是在下的大哥。”隨即又道:“目長老的住處距此也不甚遠,我看公子便不必駕鶴了吧。在下願護送公子前往。”


    光波翼明知他這是要押送自己回到目焱那裏,卻不知目焱為何這麽快便已知曉自己要走,又如何能在這樣短時間內便令遮族忍者趕過來?


    殊不知,這卻並非全然是目焱所為。目焱雖對光波翼千好萬好,然而始終知道光波翼並未打心眼裏甘與自己親近,更不會遽然答應做自己的義子,而仍舊是在遵奉堅地之命行事。故而他早已偷偷安排了遮族忍者暗中尾隨光波翼,始終不遠不近,既不被他發現,又可及時出現。如此一來,光波翼忍術再高也無用武之地,縱然他想對北道不利之時,便可由遮族忍者出麵將其捉拿,也不至於傷到他。可謂是用心良苦。


    而花粉自然知曉這些,故而適才她跑走之後,便告訴遮蜀天,說光波翼要帶著一個女子逃出秦山,那女子乃要緊人物,請遮蜀天務必捉住二人,將其帶回羅刹穀,交由目焱親自審理。


    光波翼眼見對方人多,想必都是搏擊術高手,自己又無法施展忍術,若當真動起手來未必能占到便宜,更怕保護不了南山,當下隻得隨遮蜀天等人回去。


    回到海棠山莊,目焱已得了目思琴回稟,如今見遮蜀天押送光波翼歸來,心中已有數,遂屏退諸人,隻留下光波翼與南山。


    目焱上下打量南山一番,南山眼見光波翼順從地跟著遮蜀天等人回來,便知對方厲害,如今見了目焱心中更加害怕,緊緊拉住光波翼的手不放,不知他要如何發落自己。


    目焱看著南山問道:“你叫南山?”


    南山怯生生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其實目焱最早從幽狐口中便已得知光波翼愛戀一個叫蓂莢的姑娘,自然也知道南山是蓂莢的妹妹,本也不甚在意這姐妹二人,故而任由幽狐設計氣走蓂莢,好令光波翼與花粉相好。此番目焱聽目思琴回稟說因這個南山,令花粉氣急之下摔了光波翼的玉墜兒,不覺對南山姐妹二人心生好奇,沒想到光波翼已經將這姐妹二人尋回。如今見了南山,心中不禁暗讚,這少女果然比花粉還要嬌美可愛許多。又見南山拉住光波翼不放手,自然也看出她對光波翼的情意非止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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