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內來,卻見這地處原來竟是緊挨著護城河邊,搭了數裏長的長亭,分成了數段。


    陳凡方才進去,便有小廝帶他來到長亭之中,送上茶盞與糕點,又躬身告退。招待還不錯嘛,陳凡暗自哼了一聲,夾起一塊糕點咀嚼著。


    這長亭依河而建,全部是竹子搭成,護城河上波光粼粼,小船如梭,風景甚是迷人。坐在亭中,波光水麵,微風徐徐,倒也清淨的很。


    這亭中早已聚集了四五十名才子,個個神采飛揚,氣勢非凡,自我感覺良好。而陳凡卻感覺這些人隻是徒有氣表,沒有一個真正能夠入得了他的眼的!


    但畢竟是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詩會,裏麵的規矩自己自然也不是太清楚,所以還是要打聽打聽!


    陳凡抓住旁邊一個老實點的才子道:“兄台,這賽詩會是如何比試的?”


    “兄台你竟然不知賽詩會的規則?”那才子奇怪看他一眼道:“這倒也有趣了。”


    “這個,小弟文采不行,就是進來見識一番的,對那什麽規則,也沒怎麽在意,還請兄台指正一番。哦,在下嚴晨,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陳凡急忙道。


    “在下燕升回。原來是晨兄。”燕升回點頭道:“這規則倒也簡單。長亭之中,每十人一組,隨機抽取詩題,盞茶功夫內,十人做同一詩題,每組前兩名自動晉級。詩文做出之後,有自覺不如者可以自行退出,其餘若有爭議,有三位知名評判先生裁決。為了公平起見,這三位評判皆是單獨舉牌,爭議者,三位全部同意方可晉級。晉級者,便可以乘坐花船入護城河中,那裏才是真正的才子名流聚集之地。”


    海選和先生裁決?陳凡有些明白了。這相當於每個賽區選出前幾名,然後就進入到了最後的總決賽。這樣的規矩還真的是到處都是啊!果然簡單的都是最實用。


    十個人做同一題,比試倒也公平,容不得作假。這樣也大大降低了判決者的審閱時間,是好是壞一較之下便可以知曉!


    “其餘落選者,還有一次重新編入十人組的機會再賽,不過如果再次被淘汰,那就隻能選擇離開了。”燕升回又道。


    這個就是可以重新參賽一次嗎,洛凝這丫頭太有才了,這種花招也能想得出來。陳凡點點頭:“這個倒也公平。哦,燕兄,你賽過了麽?”


    燕升回苦笑道:“不瞞晨兄說,我上一輪發揮失常,名列十人中的第三,失去了一次晉級的資格,眼下正等待著最後一次機會呢。”


    十人中的第三?這個名次確實太傷心了,陳凡無奈搖頭道:“燕兄,勿要如此掛懷,相信下一輪你一定會晉級的。”


    陳凡和那燕升回聊了一會兒,對於晉級之後的賽製,他也不是很清楚,倒是眼前這一關才是最重要的。


    陳凡心裏笑了幾聲,這個賽詩會搞得像模像樣,洛凝這丫頭,倒也有些炒作的天賦。比起帝都裏麵的才女這個洛凝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如同陳凡所設想的,這長亭之中所用的物品,甚至桌椅板凳,都無一例外的印上了杜可欣餐館的標誌。被淘汰的才子們,還領到了大會特意趕製的紀念品,由可欣家讚助的油紙傘一把。


    憑著自己的本事,估計也是海選就被淘汰的料子,陳凡倒也無所謂了,洛凝隻說讓他參加,卻沒說要他晉級,盡盡心意也就是了。他坐在那裏悠閑地喝了幾杯茶,打了會兒瞌睡,眼見前麵的才子們都差不多晉級的晉級,淘汰的淘汰,這才抽了個空,與燕升回一起湊足了十人去排隊。


    十人之中派出一人去抽取這一組的試題,那抽題的老兄緊張的滿頭大汗,走路都差點不穩了。陳凡看得暗自搖頭,這種心理素質,也來參加這裏的比賽嗎?


    他想起一事,拍拍前麵的燕升回道:“燕兄,聽說那金陵第一才子侯躍白也來參賽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燕升回點頭道:“自然是真,侯公子對洛小姐癡情一片,這等機會怎能錯過,他也是此次賽詩會奪魁的熱門人選。不過侯公子和我們不在一個賽區,以他的能耐,順利晉級,那是不成問題的。”


    早就聽說這個侯躍白閉門苦讀,不知學到了些什麽本事,也敢來奪魁。旋即聽那燕升回搖頭道:“不過我倒不看好這侯公子。”


    “哦,這是為何?”陳凡奇怪道。


    “此次賽詩會,因為洛小姐要招親,可謂天下才子聚集,侯躍白雖然身為金陵第一才子,但天下之大,英傑輩出,不說皖浙數省,就連京城來的才子也是多不勝數,他未必便有勝算。聽說誠王爺世子趙康寧小王爺,對洛小姐情有獨鍾,他也參加了這賽詩會,有他參加,侯公子奪魁就更沒指望了。”燕升回道。


    趙康寧這小子也來了,我日,那可就熱鬧了,這小子可不是什麽安分的主,當初在帝都他沒少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幹壞事。


    這麽說起來,這小子他見了自己要行禮的,嘿嘿。不過這老洛搞這麽大的陣勢,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裏,到底是想幹什麽?他四處望了一眼,頭腦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臉色猛地一變,哎喲,這老洛要動手了。


    有了這一想法,他心裏又是興奮,又是擔心。老洛在跟天下人開玩笑啊,拿你女兒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暗地裏磨刀,娘的,還真是什麽都敢幹啊。看來帝都的確出事了!不然這些人不可能這麽冒進!


    燕升回望著那抽簽之人,略顯緊張地道:“晨兄,我便隻有此一次機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陳凡拍拍他肩膀道:“放輕鬆點,燕兄,該是你的總是你的,誰也搶不掉。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


    說話間,那抽簽的老兄已將題麵揀了出來,顫顫巍巍的將紙團拆開,聲音發抖念道:“以春夏二季為,為,為題,做,做,做一七絕!”


    我靠,你念的通順點行不?陳凡暗自搖頭,以春夏為題做七絕,這玩意兒對他來說有難度,不過也並非想象中那樣不可高攀。


    題麵一出,十位才子已經迅速開動起來,古有七步成詩,雖然誇張了點,但要在盞茶功夫內做首詩,也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


    “有了,有了,我有了——”燕升回第一個高聲叫道。其他才子聽得心驚,心理不過關的,更是滿頭大汗。


    “你吵什麽?”一個老者的聲音傳過來道,聽著有點耳熟,陳凡抬起頭來看去,隻見評判席上坐著一個老人,滿麵怒容的朝這裏望過來。


    緣分啊,怎麽是他?陳凡差點跳了起來。這老頭怎麽來這了!


    “喲,這不是大國學麽?怎麽,您還沒回京城啊?最近身體可好啊,有沒有下地犁田?”陳凡腦子裏念頭急轉,口上卻已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媽的,今天真是太不順利了,挨宰不說,碰到個評委,還是這個沒事亂溜達的老頭,我日啊,洛小姐,這可不能怪我。


    蕭烈雷擔任這一站的評判早已累得夠嗆,事先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陳炎,眼見這人突然在自己眼前冒了出來,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道:“你,你,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陳凡笑道:“這您還不清楚嗎,來參加賽詩會的啊,您是評委,待會兒可得多照顧點。”


    聽說他是來參加賽詩會的,蕭烈雷心氣壯了點,傲然道:“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我的本事蕭大國學不知道嗎?”陳凡眯著眼,緩緩伸出一指,笑道:“嘿嘿——蕭老我到底有沒有本事你還不知道嗎?不說別的,還記得我當初給你出題的那兩個對子嗎?你現在有答案了嗎?你可是名滿天下的蕭公,可別讓我失望哦!”說著不忘眯著眼盯著蕭公,眼中滿是戲謔!


    蕭烈雷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敢說話,的確,他無話可說,當初那個對子幾乎是絕對,不論自己怎麽想要找句子契合卻發現不論怎麽想要契合,都顯得驢唇不對馬嘴!


    燕升回拉住陳凡,滿麵崇拜的道:“晨兄,你竟然認識蕭老先生?”


    “認識一點,他對我印象很深刻。”陳凡哈哈道,玩味似的看了蕭烈雷一眼。


    “時間到——”另一個評判大喝一聲,其餘才子頓時汗流滿麵,這一組皆是些第一輪被淘汰,等待複活的,早已有了心理壓力,一聽時間到,有幾個早已麵色煞白站不穩當了。陳凡挑在這一組,卻是故意占的便宜。


    “你既然詩句已成,那便念來聽聽。”評判對燕升回道。


    “是。春夏為題,學生所做乃是:瓜浮甕水涼消暑,藕疊盤冰翠嚼寒。斜石近階穿筍密,小池舒葉出荷團。”燕升回額頭滴下汗珠,急急念道。


    “好詩好詩!”燕升回方才念完,評判還未說話,陳凡已拍掌笑起來。


    燕升回感激地看了這方才認識不久的晨兄一眼,他有自知之明,這首七律也隻是語句通順,對仗工整,勉強能算中等之作,離好詩還差的遠。


    那幾個評判點點頭,商議一陣,同時舉牌道:“尚可。晉級!”


    燕升回興奮的大叫一聲,一把抱住陳凡道:“晨兄,我晉級了,晉級了。”


    陳凡嗬嗬笑道:“恭喜燕兄。”


    幾個評判四周瞅了一眼,又喊道:“還有何人做出?速速報來。”


    剩餘諸人麵帶難色,無人敢於開口。評判看的連連搖頭:“如再無人,我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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