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來勢迅疾,劍光所指,不為傷人,卻是專挑著那紅線而來。


    陳凡吃了一驚,這黑衣人功夫超絕,竟和郭子孝手下的阿大也差不了幾分。這是誰,又為什麽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


    李允兒啊的一聲驚叫,望著那隨風飛舞的半截紅線,神情癡呆,便似是失去了魂魄般。


    黑衣人一劍截斷紅線,卻是劍勢不停,順手向李允兒這個丫頭身前砍去。陳凡急忙閃身攔在她身前,速度之快,快到讓人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但那一拳還是生生的擊在那人手腕上,那人迅捷退開,望著他二人哼了一聲。


    李允兒這個丫頭神情癡呆,望著那紅線不發一言,竟似連那黑衣人的攻勢都沒看見。陳凡急忙一拉她衣袖道:“我說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都這個時候了別愣神了!”


    李允兒回過神來,神色間有些淒婉,望他一眼,輕輕道:“我沒事,陳炎,你,你可要當心了。”


    對麵那黑衣人見李允兒這個丫頭關切的神態,卻又是輕哼一聲。


    陳凡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再看對方形態竟然是個女子。


    他心裏一凜,哎喲,這不是悅然那丫頭麽?前次白蓮教劫掠李家,她要殺玉霜,今次卻又要來殺允兒,靠,這丫頭還真跟李家幹上了不成?不對,是她身後的白蓮教和李家幹上了吧!


    不對啊,李家並沒有與白蓮教交惡啊!難不成是因為當初的那場清洗,那也不對啊!那個名單自己記得清清楚楚裏麵根本就沒有白蓮教,可以說白蓮教算是新興勢力,根本就不可能是老一輩的恩怨,難不成是陶家?


    來不及陳凡多想,遠處那偷襲孟凡白的黑衣人,卻是被孟凡白的貼身護衛截下,兩人緊緊鬥在一處,遠處的護衛船隻飛速靠攏而來。


    孟凡白將林宛如護在身後,冷眼看著這些圍攻的匪徒,眼中沒有一絲的害怕,卻閃過幾絲厲光。而且就在那一瞬間一股殺意從他的身上一閃即逝,沒有任何人感受得到!


    既然悅然都現身了,這偷襲孟凡白的,自然是白蓮教的人了。孟凡白昨天破了白蓮教的巢穴,斬殺白蓮教徒數人,今日卻又暗助蕭家扳倒了陶東成,自然是白蓮教的眼中釘。陳凡三兩眼,便已將來龍去脈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看來不是和李家幹上了,而是自己倒黴攤上了,殺老孟頭,把自己也扯上了,不過既然他們要啥老孟頭,是不是也要去殺浮生,不行!一會兒這邊解決我要去看看,他身上還留有那個東西的副作用,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寥寥無幾!


    眼見護在孟凡白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多,白蓮教中一人高喊道:“速殺孟凡白,休得延遲。”眾匪徒便皆舍了身邊對手,直往孟凡白撲去。


    秦悅然又看了被陳凡護在身後的李允兒這個丫頭一眼,冷哼一聲,便持劍要向孟凡白殺去。


    陳凡看得真切,心裏大汗,這丫頭,以前跟著白蓮教洗劫李家,當當強盜,那也就算了,現在卻又要去朝廷官員當反起了反賊,還真是有些血氣啊,以前在妙音坊的時候,怎麽沒看出來呢。


    不是,她這是要搞事情啊!我還沒死呢!這些家夥就出來鬧騰了,真當虎衛沒有活人了是吧!等著,一年之期過後,都別活,霍亂天下者殺無赦!但他還是不想跟秦悅然動手!


    “悅然——”陳凡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皓腕道:“你怎麽來了?”


    秦悅然麵容蒙在麵紗裏,看不出神態,卻能聽到她哼了一聲道:“你攔住我做什麽,你們繼續綁那紅線玩吧。”話裏那股子濃濃的醋意,是人都聽得出來。


    陳凡聽得暗自好笑,這丫頭,還真是有性格,我與李允兒這個丫頭卻是鬧著玩的,她不問青紅皂白,衝上來便要殺人,這性子,說不得要幫她改上一改。


    陳凡將她身體一拉,隱身到一處廊柱之後,讓她那同伴看不見她,才輕輕笑道:“是不是想著我,便偷跑到杭州來了?”


    秦悅然隱在麵紗裏的臉看不出紅暈,隻聽她輕啐一聲道:“誰是想你了,你卻臉皮厚實的很。”


    那些白蓮教徒與孟凡白的侍衛們越鬥越是激烈,已有好幾人慘死在侍衛手下,陳凡卻是拉住秦悅然不讓她過去。秦悅然有心想要擺脫他,卻被他拿住了手腕,渾身便再無了力氣,隻得羞惱的白他一眼道:“你這樣拉住我做什麽?我方才壞你好事,你這便繼續吧。”


    陳凡哈哈笑道:“你壞我好事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起來,我也應該好好地打你小屁股幾下。”


    秦悅然羞道:“你這人壞死了。”


    陳凡嗬嗬道:“那你是特意來尋我的?”


    “誰特意來尋你的。”悅然哼道:“我們昨日才到杭州,卻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裏。”


    “你們是特意為了孟凡白來的?”陳凡問道。


    秦悅然看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他殺了我白蓮教那許多師兄弟,教中上下是不會放過他的。在這湖裏,我們已經潛藏多時了。”


    潛藏多時,便是要來割這紅線的麽?陳凡無語,心道,你們白蓮教禍害那麽多百姓,孟凡白殺你們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麽,但與白蓮教的小妖女說這些肯定不管用,他便懶得再說了,隻歎道:“這李允兒這個丫頭可沒惹著你,你殺要她做什麽?”


    “誰說沒惹我?”秦悅然看了李允兒一眼,哼道。


    李允兒躲在陳炎背後,聽到這殺手竟然是個女子,已是心中奇怪,待聽到她與陳炎說話,語氣竟是那般熟悉,又聽說她是白蓮教的,心中更驚,這白蓮教怎麽會與陳炎相識?難道陳炎也是白蓮教的?莫非往日種種都是他欺騙我不成?


    紅線乍斷,李允兒這個丫頭心亂如麻,判斷能力急轉直下,心中滿是酸楚,指著陳凡道:“陳炎,你,你竟是與白蓮教暗通款曲?”


    汗啊,和悅然說了幾句話,竟然忘了李允兒這個丫頭還在身邊,望著李允兒這個丫頭那泫然欲泣的眼神,陳凡苦笑道:“李允兒這個丫頭,我怎麽會和白蓮教一夥的?你用腦子想想好不好?”


    李允兒這個丫頭今日受了刺激,心裏難受,但細細想來,這陳炎所做的一切,雖是有時壞了點,卻從未對李家有害,那日在白蓮教中救助自己,今日晴雨樓上又含怒出手,卻都是情真意切的很。


    李允兒這個丫頭心裏羞赧,我今日這是怎麽了,如此的失了分寸,竟懷疑起這壞人來了。


    她心裏雖然認了錯,卻不好意思承認,又想起這秦悅然今日所為,卻更是惱怒傷心,輕泣道:“你與這白蓮教既無瓜葛,卻與這妖女拉拉扯扯做什麽?”


    陳凡尚未開口,秦悅然卻是怒道:“誰是妖女,你快說個清楚?”


    李允兒這個丫頭對白蓮教可謂深惡痛絕,毫不懼怕的道:“白蓮教妖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卻不是妖女是什麽?”


    秦悅然氣的一跺腳道:“你說我是妖女,我這妖女今日便要殺了你。”妖女兩個字,唯有陳凡可叫得,別人卻是萬萬叫不得,這是秦悅然的痛處。


    “你便是會武術又怎樣,我卻未必便怕了你。”李允兒這個丫頭哼道,看見截斷的紅線,不知為何,她心裏卻是愈發的難受起來。


    “我今日便不用武術,讓你也見識一下妖女的厲害。”秦悅然咬牙道,卻是將手中長劍一丟,竟是真的要學那潑婦般,與李允兒這個丫頭打上一打。


    李允兒往日堅強溫婉,今日卻似中了魔般,望著秦悅然怒道:“我還怕了你這妖女麽?”


    汗啊,這兩個小妞一個比一個強悍,第一次見麵便是吵了起來,甚至還要動手打架,還把小爺放在眼裏麽?


    陳凡哼了一聲,望著二人道:“吵夠了沒有?”


    他話音雖不大,卻似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秦悅然聽了他的話,自然不敢反駁,李允兒這個丫頭瞪了他一眼,卻也是沒有說話。


    見兩個小妞都不敢說話了,陳凡心道,這才像樣子,以後我說話,你們可都不準插嘴。他板著臉道:“兩個女孩子,學什麽不好,卻要學人打架?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悅然,你繼續去殺孟凡白,李允兒這個丫頭,我們接著綁紅線。”


    二女愣了一愣,哪有他這樣的化解法兒,卻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旋即覺得不妥,相互望了一眼,卻又同時從鼻孔裏不屑地哼出一聲來。


    李允兒這個丫頭羞澀道:“誰要與你綁紅線,你這人沒羞沒臊。”


    秦悅然小拳頭一捏,眼中淚光閃動,道:“你們便慢慢綁吧,我殺人去了。”


    那邊卻有人高喊道:“師妹呢,在哪裏?快來幫忙。”


    幾人往那邊看去,卻見兩邊已經是鬥得白熱化了,白蓮教的匪人攻勢雖是淩厲,但孟凡白護衛眾多源源不斷的趕來,馬上便要將匪人包圍了。


    這白蓮教還真是組織鬆散啊,陳凡感歎一聲,秦悅然輕咬玉唇道:“公子,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陳凡見她神情楚楚可憐,便拉住她手道:“這孟凡白可不是好殺的,你虛張聲勢幾下好了,不要殺他,可也別傷著了自己,打不過就跑。”孟凡白身邊高手眾多,很明顯這次白蓮教無法得逞,悅然的武功高絕,自保也無問題。


    秦悅然臉上一喜,淚珠兒卻是簌簌落了下來:“公子,我與你之間,卻無那紅線相牽,你會記住悅然麽?”


    這話落在李允兒這個丫頭耳裏,卻又是羞澀又是惱恨,這白蓮教的妖女,怎麽這等話兒也能說出口,端的不要臉皮了。


    秦悅然話完,深深望了陳凡一眼,身體一轉,蓮足輕跺,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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