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歡喜冤家，現在韓紹臣想起江茜就隻剩後麵的兩個字。
冤家，那就是冤家，何來的歡喜一說。
韓紹臣沒接顧朝生的話，顧朝生繼續看麵前的文件，“不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不能一直這麽晃悠吧，工作那邊你們家裏確實是會幫你解決，但是終身大事這一塊你心裏要有個數。”
韓紹臣靠在沙發背上，哼笑了一下，“你才開始有喜歡的人，就著急操心別人的終身大事了？咱倆半斤八兩的，誰也別說誰，怎麽的，最近程家那小姑娘給你好臉色了？”
顧朝生翻看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程岩竹最近確實是給他好臉色了，對他的態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所以才讓顧朝生恍恍惚惚的以為，程岩竹是對他也有那麽一點別的意思。
不過這個想法，在昨天晚上和程岩竹發了信息之後，就一點點的散了。
其實想一想那些信息也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可他就是看了之後心裏別別扭扭的。
他總覺得程岩竹沒跟他說實話，他也總覺得程岩竹跟劉豫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暗戳戳的在一起，給他一記暴擊。
這種想法一旦竄上來就怎麽都壓不下去了，其實顧朝生有的時候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在胡思亂想，可他就是控製不住。
而且他覺得自己想的那些事情也未必不是真的。
韓紹臣轉頭看著顧朝生，盯著他的臉看幾秒鍾就笑了，“我一看你這樣，我就知道結果是什麽，所以你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什麽時候你把程家那小姑娘弄到手了，你再來跟我說感情上的事兒，興許我能聽你一聽。”
顧朝生不說話了，話題繞到程岩竹身上，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他又想到了劉豫，那個男人不動聲色的，結果沒想到在程岩竹身邊滲透的這麽深。
昨天程岩竹還特意跑去了醫院，她跟劉家二先生是沒什麽交情的，現在想一想，她估計就是奔著劉豫去的。
想到了這個，可又是把顧朝生氣個夠嗆。
他昨天沒有想通這一點，現在想通了，真的是鬧心上麵又加了一層鬧心，一下子心情蕩到了穀底。
韓紹臣在這邊待了沒一會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老爹讓他趕緊滾去公司。
昨天跟江家那邊飯局結束，兩個人就說好了，從今天開始韓紹臣老老實實的去公司上班。
結果昨天剛說完，一晚上過去，他今天就忘的一幹二淨，一大早上就跑顧家這邊瀟灑來了。
韓紹臣接了電話才想起來這個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有點不像話了，趕緊嗯嗯的應了下來，說是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後，他起身和顧朝生道別，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說，“丁悅那邊你不要著急，我已經要把她拿下了，你等好消息就行。”
顧朝生沒說話，韓紹臣晃晃悠悠的從他辦公室離開。
顧朝生等著韓紹臣出門後，盯著手裏的東西看了一會，才似乎是忍不住了，把手裏捏著的文件突然之間就砸在了辦公桌上。
明明他沒想那麽多，就是韓紹臣這個挨千刀的提醒，弄得他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這麽多的文件擺著，這麽鬧心下去，今天肯定處理不完。
顧朝生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心情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他想了想就把手機摸了過來，雖然知道上麵不可能有什麽他想要看到的東西，可是真的按亮屏幕後看見上麵光光的，他心裏還是有點不得勁。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跟程岩竹的來往，自己就處於了下風。
那女人從前對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朝生強壓著心裏的衝動，還是沒有聯係程岩竹，這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發信息過去，約程岩竹中午一起吃飯。
但是現在他心裏還有火，不太想自己先走那一步。
另一邊的程岩竹今天事情有點多，先跟著開了幾個會，然後又有一大堆文件需要整理。
她跟在程海嚴身邊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程海嚴這兩天開始給她增加工作量。
這倒是程岩竹喜歡看到的改變，證明她的能力算是被認可了。
程岩竹一直忙到中午才停了下來，她有點條件反射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顧朝生並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給她發信息。
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又放了回去，她這段時間都沒有回老宅看老夫人，顧朝生今天不約她的話，他正好回去看看。
程岩竹收拾了一下辦公桌，然後拎著包從辦公室出去。
走到專用電梯口，程海嚴就在那邊等電梯，看到程岩竹後，他條件反射的問一句，“今天顧朝生又約你到哪裏吃？”
程岩竹搖了一下頭，“沒有，今天沒跟他約。”
這倒是讓程海嚴意外了，“居然沒約，那小子怎麽回事兒，怎麽突然之間沉得住氣了。”
程岩竹沒接他的話，而是反問老夫人最近身體怎麽樣，她確實是好幾天沒有回去了，想一想自己也真的是夠沒良心的。
程海嚴嗯了一下，“她挺好的，最近日子過得也充實，天天到處打聽誰家小夥子不錯。”
程岩竹這才想起來，老夫人最近確實在是給她物色另一半的人選。
她是不著急的，但是老夫人好像急的不行。
其實想一想，這是大多數家庭的縮影，長輩們總是希望晚輩能早一點安定下來，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
其實晚輩們都是有自己打算的，隻不過兩代人想法不同，自然做事的風格也就不同，都是可以理解的。
程海嚴有應酬，要跟別人一起去吃飯，兩個人就在公司門口分道揚鑣。
程岩竹開車回了老宅，到的時候老太太正在客廳裏坐著。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對著茶幾上的東西看得認真，程岩竹走過去才看清楚茶幾上擺著一片，都是照片。
她有一瞬間腦海裏就閃現電視劇裏那些家長著急給相親，所以弄了一大堆異性照片來看的場景。
老太太現在就是那樣的，眉頭皺著，拿起一張照片看一會兒，放下換成另一張。
畫麵有些滑稽，但讓程岩竹突然就覺得心裏暖烘烘的。
真的是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她的生活。
老太太過了一會兒才發現程岩竹回來了，她先笑了，把老花鏡摘下來，“你看你回來的正好，過來看看，這些都是奶奶幫你物色的人選，你看哪一個看著比較順眼。”
程岩竹還真的過去坐在了老太太身邊，拿起茶幾上的照片認真的看起來。
在她看來，這些照片都是有些失真的，一看濾鏡就開滿了。
程岩竹像模像樣的看了兩張，隨後放下。
老太太趕緊問，“都不合眼緣？”
程岩竹砸吧砸吧嘴，“主要是不了解，光看長相的話沒任何感覺。”
老太太想了想，覺得程岩竹說的也算是對的，這不知根知底兒的，單對著一張照片確實是生不出什麽特別的感覺來。
老太太就說，“這都是我篩選過後的，人品我是有打聽過，隻是不知道問的全不全麵，家世什麽的都算是清白，跟劉家可不一樣，這些家庭沒有一個有那些糟心事兒的，這個可以放心。”
程岩竹一下子就笑了，“奶奶，你總那麽擔心幹嘛，我跟劉豫沒那種關係，劉家什麽樣跟我無關。”
她這麽說老太太確實是放心了，但還是想趁熱打鐵，把程岩竹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所以她點點頭，“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考慮考慮這些事兒也是應該的，也不說馬上結婚，兩個人肯定還要接觸一段時間，等著接觸完了你這年齡也到了，到時候結婚正好。”
老太太可真的是把她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程岩竹見狀隻能說好，再沒說別的，隻像模像樣的在旁邊陪著老太太看那些照片。
廚房那邊過了一會兒來人說是飯菜都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家裏的人都忙，平時吃飯都是老太太一個人，現在程岩竹在，老太太是挺高興的。
她拉著程岩竹的手，“來來來，今天正好做了幾道你喜歡的菜。”
程岩竹抬手扶著老太太的胳膊，笑了一聲，“我就猜到了，所以今天趕緊回來了。”
兩個人走到餐廳坐下來，老太太又問了個問題，“最近顧家那小子跟你有來往嗎？”
程岩竹抿嘴，瞬間想起來昨天晚上顧朝生給她發的信息。顧朝生那個問題問的有點莫名其妙，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樣回答，回答的太正式了，她覺得似乎挺尷尬，好像自己很急於和顧朝生解釋，但是開玩笑的躲過去好像也不好。
所以她才在最後簡單的回答了一下。
後來顧朝生再也沒有給她發信息，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
程岩竹笑了一下，“之前也有來往，偶爾一起吃個飯，昨天晚上還一起吃了，當時大哥也在。”
老太太哦了一聲，重複一句，“海嚴也在啊，那就沒什麽事兒。”
程岩竹聽得出來老太太的意思，對顧朝生老太太也是不滿意的，或者在老太太的心裏顧朝生還不如劉豫。
老一輩的人可能沒有幾個能看得上顧朝生的，說是劉豫沒有家庭鬧出那麽多事兒，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劉豫的。
但是說句心裏話，程岩竹有些忍不住的想，若把劉豫和顧朝生放在一起對比，她當然還是偏袒顧朝生的。
畢竟顧朝生幫了她那麽多，而且顧朝生這個人性子是真的好。
雖然很多人喜歡揪著他從前生活作風說事兒，但就程岩竹所見來說，顧朝生呈現給她的並沒有那麽亂。
程岩竹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願意聽外界的聲音。
老太太再沒有問顧朝生的事兒，想來也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兒過，兩個人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說公司那邊的情況，慢悠悠的吃了一頓飯。
程岩竹又在老宅陪著老太太聊了會兒天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
她回到車上先把電話拿了出來，顧朝生依舊就沒聯係她，這真的是讓程岩竹意外了。
顧朝生那個人不是很穩得住的性格，一般隻要想到一個事馬上就要去做，所以不聯係自己的話，應該就是沒想聯係。
程岩竹自覺的歎了一口氣，顧朝生這樣子突然冷淡了下來，還讓她稍微有點不太習慣。
她心裏也像是憋了一股氣，把手機扔在了一旁，啟動車子，從老宅開了出去。
等著開車回到公司，進了大廳正好看到程海嚴在電梯口。
程岩竹大步過去打招呼，“大哥。”
程海嚴轉頭看過來，嘴角慢慢的勾了一下，“回來了。”
程岩竹嗯了一下，站在程海嚴旁邊，“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以為你會晚一點。”
程海嚴抿著嘴，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就是簡單的吃了頓飯，沒別的事兒就早點散場了。”
程海嚴猶豫的那一下被程岩竹看的真真切切，程岩竹隱隱的就覺得他應該是有什麽事兒想說，但是最後沒說出口。
她盯著程海嚴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問。
兩個人上樓各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程岩竹下午還有一堆事兒，所以也沒顧慮太多，開始著手處理手中的事情。
等著下午的時候，程海嚴過來給程岩竹送文件，程岩竹這邊正好有事兒，也沒看他，隻說把文件放下就行。
結果程海嚴文件是放下了，但人還站在旁邊沒有馬上走。
程岩竹看文件看的頭昏腦脹，隔了幾秒鍾才轉頭看著程海嚴，“怎麽了？是不是有事兒？”
程海嚴砸吧一下嘴，“你下午的事情是不是特別多？”
程岩竹點了一下頭，有些意外程海嚴問這樣的話，“是啊，怎麽了？”
程海嚴吸了一口氣，“沒事，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問。”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他這個舉止其實挺反常的，程岩竹看出來了。
她把手裏的文件放下，盯著辦公室的門，眉頭皺了起來。
程海嚴平時的性子是很沉穩的，隻不過在對待家人的時候他挺直率，有什麽說什麽。
剛才麵對自己的時候，他明顯是有些話藏著掖著了，程岩竹猜測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好像不太方便跟自己開口。
能讓程海嚴不方便開口的，程岩竹一下子也想不出來是什麽。
她手頭上的事情多，隻猶豫了一會兒，便繼續做自己未完成的事兒。
等到晚上要下班的時候，程岩竹總算是知道程海嚴為什麽在自己麵前猶猶豫豫含含糊糊的。
她在快下班的時候把手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然後拿了手機翻看。
其實也並非是想找什麽新聞，就隻是隨意的那麽瀏覽了一下。
然後她在本地八卦頁麵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顧朝生。
這讓程岩竹有些意外，她趕緊點進去看了一下。
新聞發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主要內容說的是顧朝生中午的時候跟徐媛在外就餐，兩個人看起來關係不錯，舉止親密。
帖子裏還放了照片，程岩竹點開放大看了一下。
確實是顧朝生和徐媛，顧朝生坐著輪椅，所以應該不是以前的照片拿出來混淆視聽。
程岩竹盯著照片仔仔細細的看，照片裏的顧朝生正轉頭跟徐媛說著什麽，臉上明顯帶著笑意。
照片拍的很清晰，顧朝生的眼都隱隱的能看出來，是挺溫柔的。
程岩竹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看新聞內容。
其實整篇新聞也並非隻圍繞顧朝生一個人說，還說了說徐媛，然後還提起了她。
畢竟之前就有傳言，說程岩竹和顧朝生關係不一般，後來徐媛還為了顧朝生找上們來，把程岩竹手抓傷過。
這件事當時弄的圈子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圈子外的人應該也都聽說了。
所以現在顧朝生跟徐媛坐下來吃飯，氣氛又這麽好，不得不讓人思考他們三個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之前很多人都以為程岩竹和顧朝生最後能走到一起，但是現在看顧朝生和徐媛的狀態，那些人又有點叫不準了。
程岩竹把帖子內容看完，然後看了一下底下跟著的評論。
有些人倒是能理解顧朝生的所作所為，畢竟他從來都不是對感情認真的人。
所以說跟程岩竹玩膩了，轉頭又去跟徐媛膩歪膩歪，也是可以理解的。
評論區裏對顧朝生比較包容，很多人說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程岩竹大致的掃了一下評論內容，然後就把網頁關了。
程海嚴之前吭吭哧哧的應該就是想要跟自己說這件事兒吧，但是他可能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最後又把話噎了回去。
程岩竹把手機放了下來，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嗤笑出聲音。
怪不得顧朝生今天突然反常不聯係她了，原來是身邊有陪伴的人。
程岩竹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了兩口氣，把想要翻上來的那些氣憤又壓了下去。
其實仔細想一想，她也沒有什麽好生氣的，人家徐媛早就喜歡顧朝生了，顧朝生又向來是個來者不拒的，兩個人湊到一起，也沒什麽不能理解的。
程岩竹挨到下班，然後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起身從辦公室出去。
程海嚴就在他自己辦公室的門口站著，看到程岩竹出來，程海嚴抬腳過來，做出好像是碰巧遇到的樣子，“下班啦，一起走？”
程岩竹的表情挺平淡的，隻當做什麽都沒看出來，“你晚上沒有應酬？”
程海嚴歎了口氣，像模像樣的，“天天應酬，總得給我一點休息的時間，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麽用的。”
程岩竹挑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兩個人一起去了電梯那邊，等進了電梯後程海嚴有些按捺不住，“一下午都在忙嗎？”
程岩竹說了句是啊，然後又說，“今天事情有點多，忙得我暈頭轉向的。”
程海嚴抿著嘴，猶豫了兩秒鍾才開口，“適當的放鬆放鬆，別把自己繃得那麽緊，我雖然把你工作量加上去了，但沒有時間限製那些事兒，你什麽時候做完什麽時候算。”
程岩竹還笑了一下，“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做，閑著也是閑著。”
等著電梯到了樓下兩個人出去，程海嚴又暗戳戳的問，“晚上沒跟顧朝生約個飯啊。”
程岩竹說了句沒有，語氣聽起來很正常，“你都知道要休息，我肯定也要回家休息休息，我又不是專業陪飯的。”
程海嚴點了一下頭，再沒說話。
兩個人在公司門口分開，程岩竹開車回了家。
她今天沒胃口，不太想吃飯，回到家她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就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手機一直扔在包裏，等著外麵徹底黑了，程岩竹想要去休息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把手機摸了出來。
很好，手機上麵什麽都沒有。
程岩竹一下子就笑了，顧朝生可真是個好樣的。
虧得她之前還覺得顧朝生即便在外麵被人指指點點，可在她麵前表現的還挺正派。
現在看來哪裏正派了，前腳還跟自己說討厭徐媛看不上她，後腳就兩個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
呸，虛偽。
……
顧朝生坐在床上，一手夾著一隻煙，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他已經把本地八卦論壇裏麵關於自己的新聞都看了一遍，那些人拍的照片還真是會找角度，他當時對著徐媛有那樣子笑嗎？
顧朝生自己是記不得了，但是看著照片他就覺得自己特別的猥瑣。
怎麽能對著一個討厭的人笑成那樣，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今天中午是徐媛給他打的電話約的他，顧朝生一開始是不太想答應的，他確實是不喜歡徐媛，在他心裏徐媛也就比丁悅好那麽一丟丟。
但是徐媛在電話裏態度是真的好，加上他心裏憋著一股氣，實在是不舒坦，也想找個人絮叨絮叨，最後也就答應下來了。
但是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沒聊什麽有用的。
他確實是想找人幫忙分析一下程岩竹和劉豫那邊的狀況，但是徐媛絕對不是一個好參謀。
所以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公司這邊事情多，他忙不過來之類的。
徐媛倒是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徐媛說早就知道他了，畢竟他從前名聲那麽響亮。
顧朝生當時是笑了的，他從前的名聲響亮也不是好事兒，她要是想好好聊天，就不應該提這個。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氣氛雖然還可以，但是也沒有說特別好，怎麽到了別人照片裏就顯得他跟徐媛兩個人含情脈脈甜甜蜜蜜了。
拍照的人手法真的有問題。
顧朝生等了好長時間，這手機也沒個動靜，最後他都有點困了，就隻能把手機放下，身子下滑，躺到了床上。
他抱著被子翻了個身麵對著窗戶，也不知道程岩竹有沒有看到他和徐媛的新聞，如果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顧朝生整不明白自己是什麽心理，他想讓程岩竹看到，但是又怕她看到。
他沒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過可能因為心裏有事情，所以顧朝生睡得並不安穩。
他總是會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然後把手機摸過來瞅一瞅。
這一晚上他都是睡的斷斷續續的，但是這一晚上他的手機也沒有響起來過。
顧朝生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來了，實在是他睡不著了。
但是程岩竹一直沒有動靜，讓弄的顧朝生心裏猶猶豫豫的，不明白程岩竹到底是有沒有看到新聞。
這麽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顧朝生去洗漱，今天他把輪椅撤了。
醫生說可以簡單的行走，但是不能太長時間，他反正在公司裏大多數情況都是坐著，可以不用輪椅的。
可以自由走路，顧朝生感覺自己又是個正常人了。
他快速的洗漱好，換了衣服下樓，廚房那邊還沒做完早飯。
顧朝生有點等不住了，直接從主樓出去，上了自己的車。
這一次他沒有叫司機送，自己開車從老宅出去。
他也沒有去公司，而是有些不受控製的開車朝著程岩竹的住處去了。
顧朝生換了輛車，這輛車程岩竹是不知道的，所以他直接把車開到了程岩竹所在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程岩峰上次被他警告過，現在沒有過來了，顧朝生就靠在椅背上，盯著小區的門口等著。
這麽等了沒一會兒，程岩竹的車子開了出來，就停在了他車旁邊不遠處。
然後顧朝生看到程岩竹下車去吃早飯，她的狀態真的跟平時沒什麽差別，還笑著和早餐店老板聊了幾句。
顧朝生舔了舔嘴角，這心裏又不是滋味兒了。
他最近有點矯情，自己有的時候反應過來都惡心夠嗆。
可是他實在是忍不住，程岩竹這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根本沒看到新聞，還是看到了新聞，卻覺得沒什麽關係。
顧朝生拿捏不準，於是這心就七上八下的。
他等著程岩竹去吃早飯的空檔，就掏出來電話打給了程海嚴。
程海嚴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聲音是低沉的，也不用顧朝生開口，程海嚴先說的，“跟徐家那小姑娘吃頓飯，吃得高興嗎？”
他這麽一說肯定就證明他看到了本地八卦論壇的新聞。
程海嚴是個比較事兒的人，他若是看到了，肯定就會跟程岩竹說。
所以也就證明程岩竹也知道他跟徐媛見麵吃飯的事兒。
但是知道了她居然還是這樣的狀態，這就讓顧朝生有點生氣了。
看來程岩竹是真的沒把他當回事兒。
顧朝生都懶得跟程海嚴廢話了，他直接說，“我好像是打錯了。”
隨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朝生捏著手，轉頭朝著飯店門口看過去，程岩竹的身影在裏麵影影綽綽，看的顧朝生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啟動車子直接開車離開了。
他是想下去質問的，但是也知道自己沒什麽立場，更沒有身份。
所以為了不把自己氣死在這裏，他是真的不想看見程岩竹了。
顧朝生這邊的車子開走那邊，程岩竹就接到了程海嚴的電話。
確實如顧朝生所想，程海嚴就是事事的，他把電話打給程岩竹，語氣依舊和從前一樣，賊兮兮的，“顧朝生有沒有聯係你，你們倆是不是聊了什麽，吵架了？”
程岩竹有些摸不清他怎麽了，“吵什麽架，我們倆沒聯係啊，怎麽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聯係？”程海嚴有些意外，“顧朝生沒跟你吵架，那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幹嘛，一句話又不說，打過來就把電話掛了，我還以為是你們兩個鬧別扭了。”
程岩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吵架，有什麽好吵架的，我跟他也沒什麽矛盾。”
程岩竹說這個話，程海嚴就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是我說，你不會一直沒看新聞吧？”
程岩竹知道程海嚴這個性子有點胡攪蠻纏，她如果說沒看的話，程海嚴肯定會逼著她現在去看，然後過一會又要問她看完了什麽感覺。
所以她也就說實話了，“看了，就是他跟徐媛一起吃飯的事兒，你是不是問這個？”
程海嚴那邊停頓了一會兒，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看到的？”
這個問題程岩竹也說實話，“我昨天下午就看到了。”
程海嚴吸了一口氣，“昨天下午……”
程岩竹知道程海嚴是什麽意思，她昨天下午看到了，但是後來跟程海嚴見麵的時候，整個狀態都很正常，這在程海嚴的眼裏看著就不正常。
程岩竹輕聲地笑了，“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我跟顧朝生隻是普通的朋友，你不要瞎想，現在不管他跟誰出去約會吃飯，對我都是沒有影響的。”
程岩竹腦子轉的挺快的，這個時候還想到了另一件事兒，“奶奶那邊都幫我物色人選了，我要是真的喜歡顧朝生，我怎麽可能不拒絕。”
她說這個程海嚴就沒有辦法反駁了。
確實也是，若是程岩竹真的喜歡顧朝生，就不可能讓老太太幫她物色另一半。
程海嚴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一點失望，“他對你挺好的。”
程岩竹嘴角勾著，“他應該對很多人都挺好。”
至少從新聞上看，顧朝生現在對徐媛應該也不錯。
顧朝生從前身邊的女人多，他應該對那些人也不錯，相信那些人中也有喜歡顧朝生的，可最後也沒走下去。
由此可見，顧朝生對別人的好，並不能成為他是否對那個人心動的標準。
興許他就是同情心泛濫。
程海嚴沒有別的話說了，就隻能歎了一口氣，“行吧，你做什麽事情應該有自己的考量，那我就不多說了，你吃早飯了嗎？”
程岩竹嗯了一聲，“正在吃。”
程海嚴那邊隨後就說，“那一會兒公司見吧。”
然後這通電話就掛斷了。
程岩竹把手機放下後，臉上溫和的表情才慢慢的散了下去。
另一邊開車往公司趕的顧朝生接到了韓紹臣的電話。
韓紹臣開口就是調侃他，“我說兄弟，你行啊，左一個右一個，你忙得過來嗎？”
韓紹臣說話就是這個德性，顧朝生馬上就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他直接呸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你？”
韓紹臣嗬嗬的笑著，“我以為你不如我。”
顧朝生抿著嘴，“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紹臣嗯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什麽樣子，我隻以為你和徐家那女的是朋友，兩個人私底下吃個飯，沒什麽別的事兒，難道不是這樣？”
顧朝生受不了韓紹臣的胡攪蠻纏的性子，索性就不說話了。
韓紹臣過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你瞅瞅你這德性，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在這跟我裝什麽正經人？”
裝正經人嗎？
顧朝生還真不是裝的，他也知道自己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可能是經曆過一些事情，也就看開了很多事情。
若是他以現在的心智回到從前的軀殼中，他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子荒唐無度。
以至於程家的老太太看他那麽不順眼，話裏話外的都是在排擠他。
想到這個，顧朝生又想到那老太太在給程岩竹牽線的事兒。
可真的是一件鬧心事還沒平，另一件鬧心事又來了。
冤家，那就是冤家，何來的歡喜一說。
韓紹臣沒接顧朝生的話，顧朝生繼續看麵前的文件，“不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不能一直這麽晃悠吧，工作那邊你們家裏確實是會幫你解決，但是終身大事這一塊你心裏要有個數。”
韓紹臣靠在沙發背上，哼笑了一下，“你才開始有喜歡的人，就著急操心別人的終身大事了？咱倆半斤八兩的，誰也別說誰，怎麽的，最近程家那小姑娘給你好臉色了？”
顧朝生翻看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程岩竹最近確實是給他好臉色了，對他的態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所以才讓顧朝生恍恍惚惚的以為，程岩竹是對他也有那麽一點別的意思。
不過這個想法，在昨天晚上和程岩竹發了信息之後，就一點點的散了。
其實想一想那些信息也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可他就是看了之後心裏別別扭扭的。
他總覺得程岩竹沒跟他說實話，他也總覺得程岩竹跟劉豫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暗戳戳的在一起，給他一記暴擊。
這種想法一旦竄上來就怎麽都壓不下去了，其實顧朝生有的時候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在胡思亂想，可他就是控製不住。
而且他覺得自己想的那些事情也未必不是真的。
韓紹臣轉頭看著顧朝生，盯著他的臉看幾秒鍾就笑了，“我一看你這樣，我就知道結果是什麽，所以你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什麽時候你把程家那小姑娘弄到手了，你再來跟我說感情上的事兒，興許我能聽你一聽。”
顧朝生不說話了，話題繞到程岩竹身上，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他又想到了劉豫，那個男人不動聲色的，結果沒想到在程岩竹身邊滲透的這麽深。
昨天程岩竹還特意跑去了醫院，她跟劉家二先生是沒什麽交情的，現在想一想，她估計就是奔著劉豫去的。
想到了這個，可又是把顧朝生氣個夠嗆。
他昨天沒有想通這一點，現在想通了，真的是鬧心上麵又加了一層鬧心，一下子心情蕩到了穀底。
韓紹臣在這邊待了沒一會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老爹讓他趕緊滾去公司。
昨天跟江家那邊飯局結束，兩個人就說好了，從今天開始韓紹臣老老實實的去公司上班。
結果昨天剛說完，一晚上過去，他今天就忘的一幹二淨，一大早上就跑顧家這邊瀟灑來了。
韓紹臣接了電話才想起來這個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有點不像話了，趕緊嗯嗯的應了下來，說是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後，他起身和顧朝生道別，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說，“丁悅那邊你不要著急，我已經要把她拿下了，你等好消息就行。”
顧朝生沒說話，韓紹臣晃晃悠悠的從他辦公室離開。
顧朝生等著韓紹臣出門後，盯著手裏的東西看了一會，才似乎是忍不住了，把手裏捏著的文件突然之間就砸在了辦公桌上。
明明他沒想那麽多，就是韓紹臣這個挨千刀的提醒，弄得他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這麽多的文件擺著，這麽鬧心下去，今天肯定處理不完。
顧朝生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心情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他想了想就把手機摸了過來，雖然知道上麵不可能有什麽他想要看到的東西，可是真的按亮屏幕後看見上麵光光的，他心裏還是有點不得勁。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跟程岩竹的來往，自己就處於了下風。
那女人從前對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朝生強壓著心裏的衝動，還是沒有聯係程岩竹，這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發信息過去，約程岩竹中午一起吃飯。
但是現在他心裏還有火，不太想自己先走那一步。
另一邊的程岩竹今天事情有點多，先跟著開了幾個會，然後又有一大堆文件需要整理。
她跟在程海嚴身邊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程海嚴這兩天開始給她增加工作量。
這倒是程岩竹喜歡看到的改變，證明她的能力算是被認可了。
程岩竹一直忙到中午才停了下來，她有點條件反射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顧朝生並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給她發信息。
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又放了回去，她這段時間都沒有回老宅看老夫人，顧朝生今天不約她的話，他正好回去看看。
程岩竹收拾了一下辦公桌，然後拎著包從辦公室出去。
走到專用電梯口，程海嚴就在那邊等電梯，看到程岩竹後，他條件反射的問一句，“今天顧朝生又約你到哪裏吃？”
程岩竹搖了一下頭，“沒有，今天沒跟他約。”
這倒是讓程海嚴意外了，“居然沒約，那小子怎麽回事兒，怎麽突然之間沉得住氣了。”
程岩竹沒接他的話，而是反問老夫人最近身體怎麽樣，她確實是好幾天沒有回去了，想一想自己也真的是夠沒良心的。
程海嚴嗯了一下，“她挺好的，最近日子過得也充實，天天到處打聽誰家小夥子不錯。”
程岩竹這才想起來，老夫人最近確實在是給她物色另一半的人選。
她是不著急的，但是老夫人好像急的不行。
其實想一想，這是大多數家庭的縮影，長輩們總是希望晚輩能早一點安定下來，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
其實晚輩們都是有自己打算的，隻不過兩代人想法不同，自然做事的風格也就不同，都是可以理解的。
程海嚴有應酬，要跟別人一起去吃飯，兩個人就在公司門口分道揚鑣。
程岩竹開車回了老宅，到的時候老太太正在客廳裏坐著。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對著茶幾上的東西看得認真，程岩竹走過去才看清楚茶幾上擺著一片，都是照片。
她有一瞬間腦海裏就閃現電視劇裏那些家長著急給相親，所以弄了一大堆異性照片來看的場景。
老太太現在就是那樣的，眉頭皺著，拿起一張照片看一會兒，放下換成另一張。
畫麵有些滑稽，但讓程岩竹突然就覺得心裏暖烘烘的。
真的是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她的生活。
老太太過了一會兒才發現程岩竹回來了，她先笑了，把老花鏡摘下來，“你看你回來的正好，過來看看，這些都是奶奶幫你物色的人選，你看哪一個看著比較順眼。”
程岩竹還真的過去坐在了老太太身邊，拿起茶幾上的照片認真的看起來。
在她看來，這些照片都是有些失真的，一看濾鏡就開滿了。
程岩竹像模像樣的看了兩張，隨後放下。
老太太趕緊問，“都不合眼緣？”
程岩竹砸吧砸吧嘴，“主要是不了解，光看長相的話沒任何感覺。”
老太太想了想，覺得程岩竹說的也算是對的，這不知根知底兒的，單對著一張照片確實是生不出什麽特別的感覺來。
老太太就說，“這都是我篩選過後的，人品我是有打聽過，隻是不知道問的全不全麵，家世什麽的都算是清白，跟劉家可不一樣，這些家庭沒有一個有那些糟心事兒的，這個可以放心。”
程岩竹一下子就笑了，“奶奶，你總那麽擔心幹嘛，我跟劉豫沒那種關係，劉家什麽樣跟我無關。”
她這麽說老太太確實是放心了，但還是想趁熱打鐵，把程岩竹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所以她點點頭，“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考慮考慮這些事兒也是應該的，也不說馬上結婚，兩個人肯定還要接觸一段時間，等著接觸完了你這年齡也到了，到時候結婚正好。”
老太太可真的是把她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程岩竹見狀隻能說好，再沒說別的，隻像模像樣的在旁邊陪著老太太看那些照片。
廚房那邊過了一會兒來人說是飯菜都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家裏的人都忙，平時吃飯都是老太太一個人，現在程岩竹在，老太太是挺高興的。
她拉著程岩竹的手，“來來來，今天正好做了幾道你喜歡的菜。”
程岩竹抬手扶著老太太的胳膊，笑了一聲，“我就猜到了，所以今天趕緊回來了。”
兩個人走到餐廳坐下來，老太太又問了個問題，“最近顧家那小子跟你有來往嗎？”
程岩竹抿嘴，瞬間想起來昨天晚上顧朝生給她發的信息。顧朝生那個問題問的有點莫名其妙，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樣回答，回答的太正式了，她覺得似乎挺尷尬，好像自己很急於和顧朝生解釋，但是開玩笑的躲過去好像也不好。
所以她才在最後簡單的回答了一下。
後來顧朝生再也沒有給她發信息，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
程岩竹笑了一下，“之前也有來往，偶爾一起吃個飯，昨天晚上還一起吃了，當時大哥也在。”
老太太哦了一聲，重複一句，“海嚴也在啊，那就沒什麽事兒。”
程岩竹聽得出來老太太的意思，對顧朝生老太太也是不滿意的，或者在老太太的心裏顧朝生還不如劉豫。
老一輩的人可能沒有幾個能看得上顧朝生的，說是劉豫沒有家庭鬧出那麽多事兒，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劉豫的。
但是說句心裏話，程岩竹有些忍不住的想，若把劉豫和顧朝生放在一起對比，她當然還是偏袒顧朝生的。
畢竟顧朝生幫了她那麽多，而且顧朝生這個人性子是真的好。
雖然很多人喜歡揪著他從前生活作風說事兒，但就程岩竹所見來說，顧朝生呈現給她的並沒有那麽亂。
程岩竹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願意聽外界的聲音。
老太太再沒有問顧朝生的事兒，想來也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兒過，兩個人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說公司那邊的情況，慢悠悠的吃了一頓飯。
程岩竹又在老宅陪著老太太聊了會兒天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
她回到車上先把電話拿了出來，顧朝生依舊就沒聯係她，這真的是讓程岩竹意外了。
顧朝生那個人不是很穩得住的性格，一般隻要想到一個事馬上就要去做，所以不聯係自己的話，應該就是沒想聯係。
程岩竹自覺的歎了一口氣，顧朝生這樣子突然冷淡了下來，還讓她稍微有點不太習慣。
她心裏也像是憋了一股氣，把手機扔在了一旁，啟動車子，從老宅開了出去。
等著開車回到公司，進了大廳正好看到程海嚴在電梯口。
程岩竹大步過去打招呼，“大哥。”
程海嚴轉頭看過來，嘴角慢慢的勾了一下，“回來了。”
程岩竹嗯了一下，站在程海嚴旁邊，“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以為你會晚一點。”
程海嚴抿著嘴，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就是簡單的吃了頓飯，沒別的事兒就早點散場了。”
程海嚴猶豫的那一下被程岩竹看的真真切切，程岩竹隱隱的就覺得他應該是有什麽事兒想說，但是最後沒說出口。
她盯著程海嚴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問。
兩個人上樓各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程岩竹下午還有一堆事兒，所以也沒顧慮太多，開始著手處理手中的事情。
等著下午的時候，程海嚴過來給程岩竹送文件，程岩竹這邊正好有事兒，也沒看他，隻說把文件放下就行。
結果程海嚴文件是放下了，但人還站在旁邊沒有馬上走。
程岩竹看文件看的頭昏腦脹，隔了幾秒鍾才轉頭看著程海嚴，“怎麽了？是不是有事兒？”
程海嚴砸吧一下嘴，“你下午的事情是不是特別多？”
程岩竹點了一下頭，有些意外程海嚴問這樣的話，“是啊，怎麽了？”
程海嚴吸了一口氣，“沒事，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問。”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他這個舉止其實挺反常的，程岩竹看出來了。
她把手裏的文件放下，盯著辦公室的門，眉頭皺了起來。
程海嚴平時的性子是很沉穩的，隻不過在對待家人的時候他挺直率，有什麽說什麽。
剛才麵對自己的時候，他明顯是有些話藏著掖著了，程岩竹猜測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好像不太方便跟自己開口。
能讓程海嚴不方便開口的，程岩竹一下子也想不出來是什麽。
她手頭上的事情多，隻猶豫了一會兒，便繼續做自己未完成的事兒。
等到晚上要下班的時候，程岩竹總算是知道程海嚴為什麽在自己麵前猶猶豫豫含含糊糊的。
她在快下班的時候把手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然後拿了手機翻看。
其實也並非是想找什麽新聞，就隻是隨意的那麽瀏覽了一下。
然後她在本地八卦頁麵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顧朝生。
這讓程岩竹有些意外，她趕緊點進去看了一下。
新聞發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主要內容說的是顧朝生中午的時候跟徐媛在外就餐，兩個人看起來關係不錯，舉止親密。
帖子裏還放了照片，程岩竹點開放大看了一下。
確實是顧朝生和徐媛，顧朝生坐著輪椅，所以應該不是以前的照片拿出來混淆視聽。
程岩竹盯著照片仔仔細細的看，照片裏的顧朝生正轉頭跟徐媛說著什麽，臉上明顯帶著笑意。
照片拍的很清晰，顧朝生的眼都隱隱的能看出來，是挺溫柔的。
程岩竹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看新聞內容。
其實整篇新聞也並非隻圍繞顧朝生一個人說，還說了說徐媛，然後還提起了她。
畢竟之前就有傳言，說程岩竹和顧朝生關係不一般，後來徐媛還為了顧朝生找上們來，把程岩竹手抓傷過。
這件事當時弄的圈子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圈子外的人應該也都聽說了。
所以現在顧朝生跟徐媛坐下來吃飯，氣氛又這麽好，不得不讓人思考他們三個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之前很多人都以為程岩竹和顧朝生最後能走到一起，但是現在看顧朝生和徐媛的狀態，那些人又有點叫不準了。
程岩竹把帖子內容看完，然後看了一下底下跟著的評論。
有些人倒是能理解顧朝生的所作所為，畢竟他從來都不是對感情認真的人。
所以說跟程岩竹玩膩了，轉頭又去跟徐媛膩歪膩歪，也是可以理解的。
評論區裏對顧朝生比較包容，很多人說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程岩竹大致的掃了一下評論內容，然後就把網頁關了。
程海嚴之前吭吭哧哧的應該就是想要跟自己說這件事兒吧，但是他可能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最後又把話噎了回去。
程岩竹把手機放了下來，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嗤笑出聲音。
怪不得顧朝生今天突然反常不聯係她了，原來是身邊有陪伴的人。
程岩竹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了兩口氣，把想要翻上來的那些氣憤又壓了下去。
其實仔細想一想，她也沒有什麽好生氣的，人家徐媛早就喜歡顧朝生了，顧朝生又向來是個來者不拒的，兩個人湊到一起，也沒什麽不能理解的。
程岩竹挨到下班，然後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起身從辦公室出去。
程海嚴就在他自己辦公室的門口站著，看到程岩竹出來，程海嚴抬腳過來，做出好像是碰巧遇到的樣子，“下班啦，一起走？”
程岩竹的表情挺平淡的，隻當做什麽都沒看出來，“你晚上沒有應酬？”
程海嚴歎了口氣，像模像樣的，“天天應酬，總得給我一點休息的時間，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麽用的。”
程岩竹挑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兩個人一起去了電梯那邊，等進了電梯後程海嚴有些按捺不住，“一下午都在忙嗎？”
程岩竹說了句是啊，然後又說，“今天事情有點多，忙得我暈頭轉向的。”
程海嚴抿著嘴，猶豫了兩秒鍾才開口，“適當的放鬆放鬆，別把自己繃得那麽緊，我雖然把你工作量加上去了，但沒有時間限製那些事兒，你什麽時候做完什麽時候算。”
程岩竹還笑了一下，“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做，閑著也是閑著。”
等著電梯到了樓下兩個人出去，程海嚴又暗戳戳的問，“晚上沒跟顧朝生約個飯啊。”
程岩竹說了句沒有，語氣聽起來很正常，“你都知道要休息，我肯定也要回家休息休息，我又不是專業陪飯的。”
程海嚴點了一下頭，再沒說話。
兩個人在公司門口分開，程岩竹開車回了家。
她今天沒胃口，不太想吃飯，回到家她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就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手機一直扔在包裏，等著外麵徹底黑了，程岩竹想要去休息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把手機摸了出來。
很好，手機上麵什麽都沒有。
程岩竹一下子就笑了，顧朝生可真是個好樣的。
虧得她之前還覺得顧朝生即便在外麵被人指指點點，可在她麵前表現的還挺正派。
現在看來哪裏正派了，前腳還跟自己說討厭徐媛看不上她，後腳就兩個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
呸，虛偽。
……
顧朝生坐在床上，一手夾著一隻煙，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他已經把本地八卦論壇裏麵關於自己的新聞都看了一遍，那些人拍的照片還真是會找角度，他當時對著徐媛有那樣子笑嗎？
顧朝生自己是記不得了，但是看著照片他就覺得自己特別的猥瑣。
怎麽能對著一個討厭的人笑成那樣，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今天中午是徐媛給他打的電話約的他，顧朝生一開始是不太想答應的，他確實是不喜歡徐媛，在他心裏徐媛也就比丁悅好那麽一丟丟。
但是徐媛在電話裏態度是真的好，加上他心裏憋著一股氣，實在是不舒坦，也想找個人絮叨絮叨，最後也就答應下來了。
但是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沒聊什麽有用的。
他確實是想找人幫忙分析一下程岩竹和劉豫那邊的狀況，但是徐媛絕對不是一個好參謀。
所以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公司這邊事情多，他忙不過來之類的。
徐媛倒是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徐媛說早就知道他了，畢竟他從前名聲那麽響亮。
顧朝生當時是笑了的，他從前的名聲響亮也不是好事兒，她要是想好好聊天，就不應該提這個。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氣氛雖然還可以，但是也沒有說特別好，怎麽到了別人照片裏就顯得他跟徐媛兩個人含情脈脈甜甜蜜蜜了。
拍照的人手法真的有問題。
顧朝生等了好長時間，這手機也沒個動靜，最後他都有點困了，就隻能把手機放下，身子下滑，躺到了床上。
他抱著被子翻了個身麵對著窗戶，也不知道程岩竹有沒有看到他和徐媛的新聞，如果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顧朝生整不明白自己是什麽心理，他想讓程岩竹看到，但是又怕她看到。
他沒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過可能因為心裏有事情，所以顧朝生睡得並不安穩。
他總是會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然後把手機摸過來瞅一瞅。
這一晚上他都是睡的斷斷續續的，但是這一晚上他的手機也沒有響起來過。
顧朝生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來了，實在是他睡不著了。
但是程岩竹一直沒有動靜，讓弄的顧朝生心裏猶猶豫豫的，不明白程岩竹到底是有沒有看到新聞。
這麽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顧朝生去洗漱，今天他把輪椅撤了。
醫生說可以簡單的行走，但是不能太長時間，他反正在公司裏大多數情況都是坐著，可以不用輪椅的。
可以自由走路，顧朝生感覺自己又是個正常人了。
他快速的洗漱好，換了衣服下樓，廚房那邊還沒做完早飯。
顧朝生有點等不住了，直接從主樓出去，上了自己的車。
這一次他沒有叫司機送，自己開車從老宅出去。
他也沒有去公司，而是有些不受控製的開車朝著程岩竹的住處去了。
顧朝生換了輛車，這輛車程岩竹是不知道的，所以他直接把車開到了程岩竹所在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程岩峰上次被他警告過，現在沒有過來了，顧朝生就靠在椅背上，盯著小區的門口等著。
這麽等了沒一會兒，程岩竹的車子開了出來，就停在了他車旁邊不遠處。
然後顧朝生看到程岩竹下車去吃早飯，她的狀態真的跟平時沒什麽差別，還笑著和早餐店老板聊了幾句。
顧朝生舔了舔嘴角，這心裏又不是滋味兒了。
他最近有點矯情，自己有的時候反應過來都惡心夠嗆。
可是他實在是忍不住，程岩竹這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根本沒看到新聞，還是看到了新聞，卻覺得沒什麽關係。
顧朝生拿捏不準，於是這心就七上八下的。
他等著程岩竹去吃早飯的空檔，就掏出來電話打給了程海嚴。
程海嚴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聲音是低沉的，也不用顧朝生開口，程海嚴先說的，“跟徐家那小姑娘吃頓飯，吃得高興嗎？”
他這麽一說肯定就證明他看到了本地八卦論壇的新聞。
程海嚴是個比較事兒的人，他若是看到了，肯定就會跟程岩竹說。
所以也就證明程岩竹也知道他跟徐媛見麵吃飯的事兒。
但是知道了她居然還是這樣的狀態，這就讓顧朝生有點生氣了。
看來程岩竹是真的沒把他當回事兒。
顧朝生都懶得跟程海嚴廢話了，他直接說，“我好像是打錯了。”
隨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朝生捏著手，轉頭朝著飯店門口看過去，程岩竹的身影在裏麵影影綽綽，看的顧朝生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啟動車子直接開車離開了。
他是想下去質問的，但是也知道自己沒什麽立場，更沒有身份。
所以為了不把自己氣死在這裏，他是真的不想看見程岩竹了。
顧朝生這邊的車子開走那邊，程岩竹就接到了程海嚴的電話。
確實如顧朝生所想，程海嚴就是事事的，他把電話打給程岩竹，語氣依舊和從前一樣，賊兮兮的，“顧朝生有沒有聯係你，你們倆是不是聊了什麽，吵架了？”
程岩竹有些摸不清他怎麽了，“吵什麽架，我們倆沒聯係啊，怎麽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聯係？”程海嚴有些意外，“顧朝生沒跟你吵架，那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幹嘛，一句話又不說，打過來就把電話掛了，我還以為是你們兩個鬧別扭了。”
程岩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吵架，有什麽好吵架的，我跟他也沒什麽矛盾。”
程岩竹說這個話，程海嚴就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是我說，你不會一直沒看新聞吧？”
程岩竹知道程海嚴這個性子有點胡攪蠻纏，她如果說沒看的話，程海嚴肯定會逼著她現在去看，然後過一會又要問她看完了什麽感覺。
所以她也就說實話了，“看了，就是他跟徐媛一起吃飯的事兒，你是不是問這個？”
程海嚴那邊停頓了一會兒，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看到的？”
這個問題程岩竹也說實話，“我昨天下午就看到了。”
程海嚴吸了一口氣，“昨天下午……”
程岩竹知道程海嚴是什麽意思，她昨天下午看到了，但是後來跟程海嚴見麵的時候，整個狀態都很正常，這在程海嚴的眼裏看著就不正常。
程岩竹輕聲地笑了，“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我跟顧朝生隻是普通的朋友，你不要瞎想，現在不管他跟誰出去約會吃飯，對我都是沒有影響的。”
程岩竹腦子轉的挺快的，這個時候還想到了另一件事兒，“奶奶那邊都幫我物色人選了，我要是真的喜歡顧朝生，我怎麽可能不拒絕。”
她說這個程海嚴就沒有辦法反駁了。
確實也是，若是程岩竹真的喜歡顧朝生，就不可能讓老太太幫她物色另一半。
程海嚴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一點失望，“他對你挺好的。”
程岩竹嘴角勾著，“他應該對很多人都挺好。”
至少從新聞上看，顧朝生現在對徐媛應該也不錯。
顧朝生從前身邊的女人多，他應該對那些人也不錯，相信那些人中也有喜歡顧朝生的，可最後也沒走下去。
由此可見，顧朝生對別人的好，並不能成為他是否對那個人心動的標準。
興許他就是同情心泛濫。
程海嚴沒有別的話說了，就隻能歎了一口氣，“行吧，你做什麽事情應該有自己的考量，那我就不多說了，你吃早飯了嗎？”
程岩竹嗯了一聲，“正在吃。”
程海嚴那邊隨後就說，“那一會兒公司見吧。”
然後這通電話就掛斷了。
程岩竹把手機放下後，臉上溫和的表情才慢慢的散了下去。
另一邊開車往公司趕的顧朝生接到了韓紹臣的電話。
韓紹臣開口就是調侃他，“我說兄弟，你行啊，左一個右一個，你忙得過來嗎？”
韓紹臣說話就是這個德性，顧朝生馬上就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他直接呸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你？”
韓紹臣嗬嗬的笑著，“我以為你不如我。”
顧朝生抿著嘴，“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紹臣嗯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什麽樣子，我隻以為你和徐家那女的是朋友，兩個人私底下吃個飯，沒什麽別的事兒，難道不是這樣？”
顧朝生受不了韓紹臣的胡攪蠻纏的性子，索性就不說話了。
韓紹臣過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你瞅瞅你這德性，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在這跟我裝什麽正經人？”
裝正經人嗎？
顧朝生還真不是裝的，他也知道自己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可能是經曆過一些事情，也就看開了很多事情。
若是他以現在的心智回到從前的軀殼中，他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子荒唐無度。
以至於程家的老太太看他那麽不順眼，話裏話外的都是在排擠他。
想到這個，顧朝生又想到那老太太在給程岩竹牽線的事兒。
可真的是一件鬧心事還沒平，另一件鬧心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