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魍夜到台上,主控燈光的少女有些經驗不足,看著自家執事上台,什麽燈光都往他身上打去。安魍夜略微有些不習慣,用手擋了擋眼睛,姑娘這才知道燈光過於刺眼了,連忙調暗下來。


    前方是望不到邊的人海,除了自家人的麵孔,安魍夜看到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有欣喜、有嫉妒、有仇視、有尊敬和期待。那就像在另一個世界裏演講一樣,總要麵對著台下各種各樣的人。而這一世,除修道者武鬥與傳承的盛會,竟然還有這樣的場合能讓自己走到台前麵對著數萬觀眾,瞬間,他不禁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安魍夜等待著麵前的掌聲全部停下,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我知道麵前或坐或站的人之中,不僅有鎮離城的普通居民,還有生活在這裏的,說不定身負任務的正道和邪道的人們,此刻齊聚一堂,也未必都真心想來觀賞這一番歌舞宴。但這樣的臘八節,我還是希望我們的歌舞能給大家帶去歡樂。”


    “我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城內比這座廣場寬闊的地方有很多。這裏是內外城交界的地方,一來,我是方便內外的人都不需要走很遠;二來,也有我個人的一點私心。”


    “很多人注意到了,歌舞宴開始的前一天,內外城之間僅存得到半截城牆已經被靈妤宗的弟子們拆除殆盡。即使我不說是什麽意思,想必你們也猜到了。我不指望你們立馬放下偏見,但內城的人、外城的人、正道的人、邪道的人,不論你出身何處,隻要你生活在這鎮離城中,你就是鎮離城的人。”


    “雖然現在這番話可能有些可笑,但也許有一天,你會因為自己出身鎮離城而驕傲,正如現在這天下第一場歌舞宴一樣,今後的日子裏鎮離城也會有很多很多的天下第一,希望每一個鎮離城的人都可以見證。”


    “鎮離城不是單單靈妤宗的鎮離城,更是每一個人的鎮離城。”


    “好了,閑話也不多說了,臘八歌舞宴現在正式開始,請各位盡情享受吧。”


    安魍夜的聲音開始有些沙啞,隨後逐漸順暢了起來,越說越起勁,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演講融入了多少情緒,又有多大的煽動性。


    當他走下台去,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仿佛都因為他的話語而開始反省自己,直到有一個也不知道是托還是自發的男人吼了一句“好!”


    繼之而來的是潮水般的掌聲,震雷般的聲音讓人耳朵生疼。


    安魍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姐姐在他身邊道:“說的挺有煽動力的呢,連我們這群人都要被打動了。”


    “是啊是啊,你什麽時候對我也說點這樣好聽的,說不定我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江嫵雪也在他一側掩嘴笑道。


    看見江嫵雪,安魍夜顯得有些驚訝,他問道:“你們妖道的座位不是在隔壁嗎?怎麽你這個道主跑過來了?”


    他環視一圈,整桌人都麵色古怪的看著他,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側身向妖道的席位望去,發現那桌的人都一臉苦笑的看著他,想來是怎麽也管不了這個妖道聖女。


    江嫵雪將頭靠在他胸前,眼神直視著安魍月道:“人家這不是想你了嘛,忍不住就坐過來了,剛才你威風的樣子真的挺帥的呢。”


    安魍夜拿她一點辦法沒有,隻好道:“好了好了,馬上歌舞就開始了,專心看效果吧。”,這話倒像是對大家說的一樣。


    安魍夜下台之後場內鬧哄了一會,然後陳凝悅上台道:“請大家欣賞今天的歌舞宴!”


    以一種很華麗的方式,陳凝悅化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周遭的燈光打向舞台,沒有全數照亮,而是顯現出一個個鮮明的光斑。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那一個個光斑忽然變得扭曲,倩影浮現,正是今天的舞者們。待到舞者盡數出場,燈光逐漸改變,光點彼此鏈接,照亮了整座舞台。舞蹈還未開始,炫光的特效就給觀眾們帶來了驚喜。


    第一曲明顯為了調動全場的氣氛,輕快而熱烈的曲子由場後響起,然後隨著法陣傳遍了全場。舞者們身著紅色的舞裙,和節日喜慶的氛圍極其相合,在這種場合下,其實氣氛烘托要比舞蹈的水平更為重要,因為除了靠的近的人,剩下的觀眾想看得清淅很難,除非是有一定修為的修道者。


    等舞蹈結束出了場,誰也不想說自己什麽也沒看到是不是,隻好去感受場內的歡快氣氛了。


    而在靈妤宗和江嫵雪共同的指導之下,想要她們的水平低都是難上加難。


    一身紅衣的舞者們在台上肆意飄搖,雖然每個人動作都並不一致,但卻完美地達成了和諧,遠處的觀眾看不清人的體態,隻見到紅裙在場內飛舞,似乎有了生命,恍若一隻火紅的鳳凰翩翩起舞。


    隨著樂音由明快漸漸緩慢下來,舞者也跟著音樂止歇,那火鳳凰慢慢化成一簇火焰,然後歸於平靜,音樂戛然而止,燈光逐漸熄滅,那團火焰也正好消失在了觀眾的麵前。


    開場第一曲就這樣結束了。台下的觀眾何曾見過這樣的舞蹈,鼓掌聲夾雜著“再來!再來!”的呼喊,響徹雲霄。


    安魍夜和江嫵雪相視一笑,看來今天的歌舞宴已經成功了,今日之後,這聲名便會傳揚天下。


    歌舞宴自然不可能就一首歌一支舞,在萬眾期待之下,第二支舞上演了。


    出人意料的,出場的隻有兩人,一人一身白衣白裙,另一個人身上黑衫格外矚目,似乎是女扮男裝。樂聲從之前的歡快驟然變得哀婉,讓觀眾們有些不適應。場內兩人說在跳舞,其實更像是演出一場戲。男女從初遇到結成夫妻,新婚甜蜜之時,敵國大舉入侵,男子因征兵和妻子被迫分開,上了戰場殺敵。


    說是戰事隻會持續一年,結果來年開春,妻子卻沒有等到愛人歸來,迎接她的僅有一封訴說著丈夫何月何日犧牲的信。不知從何處,女子的歌聲傳來,唱盡了夫妻二人的悲歡離合。觀眾們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歌曲直擊靈魂,即使沒有聞者落淚,也不會不合時宜地開心到哪裏去。


    眾人以為哀婉的舞蹈應當到此為止了,卻不曾想到這首詞,還有下半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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